她还能说什么？
庄以岩曾经供职的研究所名为阿尔法，是欧洲顶尖的医疗器械研发中心，而且走的都是概念领域。作为科学期刊小编的书苗，当初差点连人家简介都看不懂！
结果人家和混乱纪元能扯上关系！谁能想得到！
欧洲工作室为了把控设备技术，当然是死活不肯透露技术提供方的。但后来国服还是知道了技术方的名字，书苗也听说过，但并不是阿尔法。
现在她明白了。创次元欧服合作的设备技术研发方，其实只是个技术转换方。他们可能获得了阿尔法的授权，将那个核心技术做了一些实用方向的改造，用以和创次元合作开发成为游戏设备。
就是说阿尔法，才是游戏设备里全息VR脑电感应技术的祖宗。
说不定现在玩家所感叹的设备里的“黑科技”，只是那个核心技术延展开的一些边角料！
“哎……”她沧桑的叹气，“你们科学家的世界我不懂。”
“那可不行，你得懂。“庄以岩笑，”你都放弃了，我和谁聊天去？“你不是跟创次元合作了个研究院嘛……书苗腹诽，都是科学家，想怎么聊怎么聊咯。
“哎……继续吧，菠萝诺诺……”感觉面前坐了个次元之子，书苗有点打不起精神。
“咦，怎么又扯远了。”他眨眨眼作惊讶状，嘴角还带着笑，捧着咖啡道，“菠萝诺诺，我在欧服的时候和他一起玩过，你相信吗，他是个自闭症患者。”
“……啊，真的？”惊讶度八分。
“还记得我上一次的论文吗，脑电感应设备的应用层面，阿尔法曾经希望能利用这个技术治疗精神疾病，但一直处于理论阶段，完全没法进行临床治疗，可是，菠萝诺诺让我看到了希望。一个自闭症的孩子，在游戏内完全可以像一个正常人那样交流。哦，不……”他摇摇头，“他不是孩子了，根据我的调查，他早就已经成年，但正因为自闭，极度缺乏交流经验，所以在游戏里就像个孩子一样。”
“……调查？”书苗有些不爽，“这不该是隐私吗？”
“不，他不是合法途径获得的测试权，是他的朋友卡罗尔通过篡改数据将测试资格让给了他，被反向调查也是出于设备公司对己方技术安全的保护。换句话讲，黑客入侵你并获得了数据，于情于理都应该起诉他们。但恰好那时候我将这件事和阿尔法的同事说了，是阿尔法出面作保，从医学研究角度将菠萝诺诺和卡罗尔保了下来。“原来背后还有那么多事……
作为混乱纪元的策划，书苗心里其实很挫败的。怎么办，她以为自己做做游戏已经很牛逼了，谁料到背后已经黑客入侵、科学家反向调查、你要医学研究我要技术保护这样来来回回交锋N轮了。
一个游戏诶！要不要玩那么高精尖，让她瞬间觉得自己很渺小。
而且越和庄以岩聊，越渺小。
然而庄以岩毫无所觉，继续他的邀请：“以后我可能会常驻江州，一方面和创次元合作，改进现有设备，同时直接和阿尔法一起在这儿设立精神疾病物理治疗方案的研究分部。我需要一个懂行，但不用太懂行的人做我的助理。你，愿意吗？“大概书苗的表情没给他信心，他紧接着补了句：“很有意义哦。”
是啊……书苗这次拒绝不出口了，这太有意义了，简直伟大到让她害怕。
作者有话要说： 好长，但是又找不到分的地方，就干脆一坨砸下来了但现在竞技游戏就这点让我有点难过
现在LOL的职业队员很多即使撑过了守望先锋也没撑过吃鸡纷纷表示自己一天十几个小时练吃鸡，一场十几杀一天吃几次而事实上还有很多LOL主播在苦苦坚持，即使不看我还是敬佩他们也有守望的职业选手在顶点风光一阵，退役后玩着吃鸡说守望一点不好玩……我想粉丝大概就是这么慢慢被换新的吧☆、备胎老板
书苗觉得自己的三观在震颤。
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 全部。
学渣如她， 网瘾如她，一直觉得在创次元里做混乱纪元已经是她的人生能达到的最高峰。放眼全江州……没错她就这么没出息压根没打算出老家……她都找不到另外一个能满足自己所有愿望的地方。
她偷偷摸摸做得人生规划都已经镶嵌在创次元里了， 可能未来她能做一个主策， 然后嘿嘿嘿……虽然有些大逆不道，但是如果坚持下去， 她应该能在一些小项目里做总策， 然后她绝对舍不得再高升了，她甚至想不出公司里有其他能让她继续直接策划游戏又能位高权重的职位。
所以可能老大那样的就是已经是她的终极目标了。
不知道老大现在菊花痒不痒……
她觉得并不是不可能……毕竟公司里不是只有混乱纪元一个游戏，她应该是轮不到做混乱纪元的总策的， 但如果是一些其他的有趣的小游戏项目，她也乐意试试。
多年媳妇熬成婆， 总要给她一个驳回人家的策划案的机会。
但现在， 庄总随便抛出一个橄榄枝，就把她的人生规划至高岭砸了个坑。
原来她还有这样的机会……哇，为全人类服务， 这简直了，她甚至是个被理科老师劝退的文科生！
“我……”她斟酌着，“我见过自闭症孩子的家庭。”
“哦？”
“是我妈妈的上司，那个大伯， 苦尽甘来的老一辈，很朴实，女儿和女婿人都很好，生了个男孩儿。他们那时候和我们住一个小区， 经常推着孙子出来散步，那叫一个幸福，我妈见一次感叹一次……说好人有好报，羡慕得不得了。”
庄以岩的表情已经懂了，但还是认真看着她。
“后来，孩子大了点，就不对了。一查，自闭症……我听说的时候事情已经发生很久了，孩子妈辞职了，和老人家一起带着孩子到处治疗，孩子爸一个人工作撑着全家。医疗费很高，治疗进度却很……你懂……如果没有解决办法，除了小孩，他妈妈的一生几乎也栽在这上面了，更别说那两个老人家的晚年，哦不，四个，还有老家赶来帮忙的爷爷奶奶……”书苗讲的时候自己都有点惊讶，她从听说这件事情到陪着老妈多次感慨的时候，都没像现在这样越说越难过，“如果你的研究真的可以做到……”
“我不敢保证。”庄以岩居然摇头，“菠萝诺诺在现实中依然有明显的自闭症表现，而且其实他并不是重度自闭症患者。我只是说找到了一条有希望的路，自闭症不可能那么快被攻克。”
书苗默默的喝了口咖啡，已经冷了，并不好喝。
“我并不需要一个太专业的人做助手，因为他们更应该做研究。我也不能找一个完全不懂行的人来，因为他们很难坦然接受……可能十年二十年出不了成果，这个事实。”他往前探了一点，“但是你懂的，你知道，那么多理论都经过千锤百炼，最后都化为泡影。但科学就是这样，一将功成，万骨枯。”
“这……我觉得你不用太担心，现在有太多拼命努力但是出不了成果的事情了。”说完，书苗自己先不安起来，唯恐庄以岩问几个例子。
她想到的就是创次元，在混乱纪元前后和开发中间，已经有众多项目经历了轮回，大部分经过几年的开发却连上线的机会都没有，每一个项目都包含着众多策划和程序的心血，随着项目的失败而解散，只有少数特别优秀的能被其他项目接纳，剩下的大多只能离开……
游戏行业就是这么残酷，她一进去就听杜兰坤这么说过。
庄以岩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看来我这次的努力又失败了。”
书苗一愣：“什么？”
“我已经听出拒绝了。”他笑，“你不擅长说不，我可不想把你逼到说出那个字，那得多为难人。”
书苗有些尴尬：“额，我也不是很坚定……啊不过，你提得太突然了，确实很冲击啦，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看来我还有机会。”
“然而……”书苗连忙挽回自己的一时犹豫，“我现在的工作……我其实才入职不久，然后，你知道，老板还让玩游戏，薪水也还可以，我还是挺满意的……如果这样都跳，我担心以后的老板觉得我不靠谱……”
“你以后的老板并不觉得你不靠谱。”庄以岩点点她，“相反，他觉得你很靠谱。”
哇，都以后的老板了，庄总果然是这么强势的吗。
书苗哂笑两声，不接这个茬。
庄以岩看看表：“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你呢？”
“我得说这次约会其实是公费的。”他站起来，狡黠的笑，“所以总要有人为我的这趟公务旅行背书……今晚我恐怕得在一些会议中度过了。”
“……哇。”书苗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毫无意义的说，“哇，辛苦。”
“做喜欢的事总不会辛苦的，对了，今晚你会上游戏吗？”
“不会。”书苗斩钉截铁，扒了庄以岩的马甲就这一点最让她轻松，“你上我才敢上，胖哥太可怕了！全帮会都是他的摇钱树啊，感觉他开的不是帮会，是女支院！”
“哈哈哈！”庄以岩笑着推她出去，“那明天我们逃到欧洲去，继续那个任务。”
“好！”书苗应得痛快，但还是小心翼翼的假装了一下，“不过明天上班，我得看看工作的情况。”
“那当然。”庄以岩顿了顿，又道，“不过不用怕被辞退，有我呢。”
“嘿嘿……”书苗觉得自己真是牛逼了，连老板都有备胎的。
回了家，书苗一看时间，正好晚饭的时候，想减肥吧，又不想饿肚子，挣扎了一下，还是决定叫点烧烤，正点着，忽然想起杜兰坤今天已经搬进来了。
励亮已经搬出去三个多月了，书苗一直一个人住，虽然说工作让她满足吧，但这时候一个人坐在屋里的时候，想到楼下就有个熟人，还是有异样的开心感。
即使中午有个略尴尬的开场，但她觉得只要跟杜兰坤说清楚，应该不会被冠上“背叛组织”的帽子，于是她发了个微信给杜兰坤：【师父！我肥来了！晚饭吃了吗？！我叫个烧烤一起吃啊！顺便庆祝你搬进来！】杜兰坤：【吃了，在公司。】
卧槽，无懈可击！
果然那个中介说得对！出租房对创次元的人来说就是一个放床的地方吗！
书苗在房中坐如针毡，感觉自己果然是一个假的创次元人，她哭丧着脸回复：【师父你要不要这么拼啊！】杜兰坤：【要不然干嘛？】
在家里抠脚泡果汁穿着浴袍看电影啊，不行就继续打游戏啊！
书苗：【师父你就没业余爱好吗？】
杜兰坤：【我这不正在做么】
书苗：【你赢了！】
她一点都不想这时候赶过去表忠心，想了想还是叫了外卖，如她之前设想的那样抠脚泡果汁穿着浴袍看电影，大腿上还搁着那本设定集。
设定集很早就已经在游戏宣发计划当中，所以凤焉十六城的内容是临时加进去的，她着重翻了一下凤焉十六城的内容，发现里面很多背景故事都很眼熟……虽然经过润色，但好几个是她写的……
哇，设定集用的她的故事诶……窃喜刚上心头，头皮已一阵发麻：“我靠！”她虎躯一震，啪啦啪啦往后翻，看到设定集的最后两页，密密麻麻写着参与编撰的人员名单，策划一栏……美术一栏……
“我翻了一遍……”她脑中庄以岩的话滚雷一样路过。
“啊啊啊啊啊啊啊……”她压低声音持续不断的尖叫着，眼神狂乱的拿手指点着策划栏往下看，一眼就瞅见了“树苗”连个字，脑子正轰鸣着，忽然反应过来，这是花名。
所有策划和美术，都是花名！
“哦呼！”她瘫坐在床上，心脏咚咚咚响。
艾玛，吓死老娘了！以庄以岩的尿性，即使她“宋书苗”藏在万军从中，就算他只哗啦啦翻了一遍，这马甲已经可以算作是掉彻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