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嘿嘿！”
“你已经没时间幻想了。”无情的声音横插进来， 杜兰坤冷笑， “作业呢？”
“嘤嘤嘤！”书苗一万分委屈，“师父！那么多作业！你也不帮我推一点！”
“没办法， 谁让凤焉十二城的主创里你最小， 不给你，你敢推给谁？”
太无耻了！太嚣张了！书苗很悲愤。
她分到的作业并不难，写软文。
按道理这是运营的工作， 但是每次运营负责写软文的小青年举着个小本本过来缠着几个策划问游戏爆点的时候，那种强迫自卖自夸的感觉还是让人觉得很尴尬。
时间久了老大就接下了部分写软文的活， 按照工作量的形式开单给手下的小策划去干， 反正他们天天不是在打游戏就是在做游戏，游戏哪儿好好在哪他们一清二楚。
书苗干过编辑，投简历的时候自我介绍的工作内容就有给出版物做市场宣传， 也是写软文做宣发吹逼一条龙的工种，这样的“重任”理所当然的就有她一份，此时杜兰坤上来就给她接了两篇软文的工作，真是给她在现有的工作内容压上了第三座大山。
师父的爱真他么生命不可承受之重。
书苗感觉回来没多久， 自己用五天假期攒满的血槽已经空了。
最可怕的是来自老大的慰问。
这一次请年假本身并不是大事，但是中间发生的事情就实在有些太轰轰烈烈。让领导阶层不得不考虑她的工作状态问题，喊她去聊了聊天，开场就是一句：“这两天过得怎么样？”
这问题很质朴， 书苗老实道：“挺好，就是有点太刺激了。”
老大笑：“状态回得来吗？”
“回得来回得来！”书苗连连点头，“我已经很乐在其中了。”
“你师父没说你什么吧？”
“他说我嫌软文多很不要脸。”
“哈哈！”老大笑了两声，“这个师父怎么样？”
“太好了，生平仅见！”
“如果来个师弟师妹，有没有意见？”
“……啊？”书苗一顿，蓦地和老大对视一眼，发现他嘴是笑的，眼里却是探究，一副认真的样子。
她想了想，还是忍不住流露出了难受：“意见……是没有的，但想想以后师父不是我一个人的了，还是挺难受的。”
“你倒是很耿直啊！”
“老大，你也不想听我扯犊子吧……师父现在只带我一个，我被多少人羡慕，虚荣心那是蹭蹭的涨……再来一个，我就不是唯一一个能帮师父收巧克力的人了……”书苗自己都觉得自己耿直的冒傻气，可根据她平时接触老大的经验，其实他是个只要听实话就不会生气的人，所以他才特别欣赏杜兰坤，宠他宠得和亲儿子一样，她当然没法跟杜兰坤那样随心所欲，但曲线救国还是可以的，此时觉得气氛还好，便继续道，“如果说非得来，能不能来个师弟啊？老大你知道的，师父那么受欢迎的样子，如果来个妹子……其实女人嘛，包括我，其实会，额……你懂的，到时候，我俩争起宠来怎么办？不利于师门和谐啊。”
老大就剩下笑了，连连摇头：“哈哈哈哈哈好，恩……噗！”
“当然，其实不管来谁，我都是会好好相处的，我有这个信心。”书苗挺起胸膛，“这一点请老大相信我。就像老大您说的，这么好的师父，总要先学点东西再踢开。”
“哈，你威胁我啊？”
“啊？”
“哈哈，这话是我说的，传你师父耳朵里，到时候反正教坏你的是我，我仇恨拉得稳稳的，你师父可不好惹。”
“额我没这意思啊老大……”
“好了好了，你也不怕来个师弟害你师父争宠。”
书苗听懂了，想想都诡异：“老大……你是怎么看待我和师父的关系的啊？”
“嗯……”老大低头思考，没给回答，“你没意见就好。”
书苗垮下脸，勉强赞同：“……嗯。”
“那去吧，顺便把你师父叫来。”
卧槽这么快！？书苗惊了一下，但还是乖乖的往门口去，开门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回头问：“老大，真的要来师弟师妹吗？”
老大不露声色：“要来一批实习生，但怎么安排还没想好，你别慌。”
“哦哦不慌不慌，壮大公司力量。”书苗很虚浮的走了出去，知会杜兰坤：“师父，老大找你。”
“找我？”杜兰坤下意识的看了看右下角信息栏，“没有啊。”
“额，是小会议室，谈话。”
杜兰坤一顿，绷着脸，看了她一眼：“说什么了？”
“……我不知道。”
“……哼。”他明显不信，冷哼一声，一推键盘走了过去。
书苗心里不安，一步三回头的坐回自己座位上，安静下来仔细想杜兰坤要是真的新收徒弟了，好像也没方才刚听到的时候那么气闷。
其实策划组本来师徒就是僧多粥少，没看人家主策师父都是一个带二三四五个，将军地位比较特殊才不带徒弟，做个逍遥自在的万金油。唯独杜兰坤一拖一，本身就已经很任性了，现在再来新人，杜兰坤有一就有二，再让他带也是正常的。
但其实徒弟大部分情况都是从分摊师父的活儿开始的，有很长一段时间会大幅减少师父的工作量，到底徒弟多是好是坏，就要看师父个人了。有些人认为教徒弟更累，有些人则觉得只要能分摊工作那其他都是小事儿，很长一段时间她都要心疼杜兰坤，工作又多还要教她，她还帮不上太多忙。这个时候听说他可能有新徒弟，忽然间感觉好像又是件好事了。
如果他懒得教，至少带新人的活儿她现在还是能搭把手的……
“哎……”她在游戏新地图上排着NPC，忍不住惆怅的叹了口气。
杜兰坤一直没出来，虽然会议室是全透明的，但是书苗看都不敢往那儿看一眼，埋头继续做游戏。
虽然已经做了半年，但是每次做起来，都会有很多新问题冒出来。大部分情况她会选择自己想办法，想不出来是去搜资料库看前辈的做法，再不行才问师父。
可是现在她又遇到问题了，她努力了好几次都不成，打开资料库翻找，找了好几次找不到答案，竟然有点烦躁了。
看看师父出来没吧，她终于给自己的偷窥预谋找到了理由，理直气壮的往小会议室看了一眼，老大和杜兰坤面对面坐着，老大一贯的温和脸，杜兰坤的表情却臭着。
貌似还有得等，她嘟哝了一下，自己又尝试了几次，越试越烦躁，忍不住抬头放眼全场，发现万金油师父将军就在对面坐着，不是很忙的样子。
她连忙走过去，叫了下将军：“师叔。”
将军转头看是她，了然：“兰姐不在啊？”
“嗯……”
“什么问题？”
“就是那个场景编辑器里面，我要给任务划区域。阿梨学姐之前有个任务和我是一个区域，我想直接用她的模板，但她的区域有个地方划得有点太小了，NPC打起架来施展不开……我想就把那个地方改大点，可却擦不掉她原先的，这个怎么办呀？”
沿用别人的模板在行里俗称抄作业，但却是长辈推荐的做法，省心省力还不出错，对后辈的学习也很有好处，每一个新人进来的时候，都要经历焦头烂额的在资料库里搜索模板的过程，师父的作用基本是用来回答资料库解决不了的问题。
“擦不掉？不会吧，你怎么弄的？”
“不是傻瓜操作吗，就是用橡皮擦掉然后用笔画圈。”
“圈线是什么颜色的？”
“黄色。”
“咦，黄色可以擦啊，如果是红色的那是擦不了的，是强制区域，阿梨那个模板那没红色？”
“我看到是没有。”书苗转头问阿梨，“阿梨，你那个雪夜追凶的任务，在洛阳白马寺划的任务区域有没有标红啊？”
阿梨想了想，果断道：“没有，那个标红了不能擦，我绝对不会选红的。”
书苗朝将军耸耸肩。
将军想了想，拿下耳机推开键盘，很是艰难的想站起来——他整个人陷在柔软的椅子里，“我来你这看看吧……”
“宋书苗！”杜兰坤刚出会议室，手还扶着门，这边冷声喊她。
将军双手正撑着椅子，闻声一顿，笑道：“兰姐来了，你问他吧，不行再找我。”
师父不行？你找茬吧。书苗呵呵笑。
“愣什么呢，过来。”杜兰坤又叫。
这时候书苗终于赶到气氛不对了，他的声场范围内的同事也都察觉出来，全场大大小小都噤若寒蝉，埋头努力工作。这边老大从容的关了灯出了会议室，走前还给了她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只留下杜兰坤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往自己办公位走了过去。
书苗感觉自己是副本里被最终BOSS盯住的MT，身后没奶没输出的那种，慌得她全身飚汗，杜兰坤坐下了还没等到她来，微微抬头挑眉看着她。
“快去快去快去快去……”将军在旁边碎碎念催她，“保重保重保重保重……”
“嘤……”书苗一声呜咽吞进了喉咙，一步一挪的走了过去，回到自己的座位，罚站似的站在杜兰坤旁边：“师父……”
“问问题呢？”杜兰坤问，“哪里不懂？问出来没？”
“还没……”
杜兰坤不说话了，看她。
不骂人！虽然不知道杜兰坤生什么气，为什么要觉得他会骂人，但书苗还是如获大赦，连忙把问题又问了一遍，杜兰坤听完直接吐槽：“你重新建个新模板自己划一个任务区不就行了，那个总会吧。”
我能想不到嘛！书苗忍住平时会有的反驳，忍气吞声的解释：“我觉得，如果不是软件的问题，那，遇到解决不了的，总要弄清楚，吧……下次又碰到，怎么办……”
杜兰坤阴着脸听完，点点头，伸手：“我看看。”
书苗把鼠标递过去，杜兰坤操作了一会儿，果断道：“是软件问题，以前出过这个BUG，让技术解决一下。”他一推鼠标：“你发现的，自己到群里报BUG，报完先干别的。”
发现软件BUG算是功劳一件，要平时书苗大概会欢欣鼓舞一番，但这时候她却笑不出来，乖乖的哦了一声就去项目群里报告，很快就有技术艾特她接下了这个修复任务，让她给他开单子。
书苗这儿按照流程操作着，那边杜兰坤十指如飞，冷不丁哼了一声，问：“没有意见，是吧？”
“……啊？”书苗偷偷瞥他，感觉看到了很恐怖的东西，皱着脸低下头，“昂……”
“反正你，哪里都吃得开，一个师父照顾不到，别人也能问是吧？”
书苗僵硬的坐着，只觉得无所适从。
她觉得杜兰坤可能不高兴，但不应该生气到怼她的地步……他不知道她根本没有选择吗？又不是临结婚了男方老妈问女方让儿子娶别人行不行女方说无所谓……那确实是爱尽该炸的节奏。
可平时被杜兰坤压迫惯了，却从没见他真的生气，此刻她的自我保护机制只能做到不回嘴，别的却真的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反正他根本没想要看她反应，他就是单纯的不爽想发泄一下而已。
她明白，她先受着好了，反正又不掉块肉。
“你知道老大要跟我谈什么的对吧？”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