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林家的事情您听说了吧?”莹尘和饶老太太说起。
饶老太太一脸疑惑,听莹尘一说林东阳和秦侍玉死了,她也惊了一下,但毕竟这俩人不是她什么人,而且还曾经在自己儿子面前卖好,让她那段时间几乎是被迫承受来自林家的好意,所以她也就这么惊了一下。
“我们来了京城,先是住在外城,要我说外城舒坦,位置宽敞,租赁的钱又便宜。可君羡和我儿媳妇都不同意,就在这里租的屋子,我们去王德鑫将军府上拜访过一次,哎哟,那威仪可真是……不过好在王老夫人没有势利眼,人挺好的,就我那儿媳妇,喜欢在这种读书人多的地方,不喜武官,我让她去多走动走动,她都不愿意去。”
听饶老太太又开始说林淡月的不是。莹尘敷衍了几句才走,她可不愿意天天听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
饶老太太回了家,看到秦侍玉的儿子澜哥儿正背着小竹筐去学堂,她忍住了嘴,等他走了,才和林淡月说。
“你猜我方才碰到了谁?竟是我那干闺女,她也到京城来了,现在是五品副指挥史的夫人了,和咱们住的挺近的——”
她话还未说话,林淡月就皱眉:“她也来了京城?”
被打断了话的饶老太太不悦道:“是啊,而且还告诉了我一个坏消息呢。”
第64章 马肉卷饼
得知哥哥嫂嫂直接死了, 林淡月几乎脑海是空白的, 母亲就已经死了,原本还有哥嫂在, 她心里总是觉得自己是有后盾的,有家人永远陪着自己,无论隔多么远, 她都不怕,因为哥哥总会跟她做主的。
她再一次和饶老太太证实:“这是真的吗?”
饶老太太凝眉:“她骗我们这个做什么, 你不相信可以给仇太太或者你爹娘写封信问问就是。”
林淡月瘫坐在椅子上, 尽管饶老太太一向和她不对付, 但也体谅她丧兄之情,故而自己带着丫头们下厨去。
外边又有王家下仆送了一封信来来,说是从玉昌寄的信。
林淡月匆匆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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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城兵马司是个勋贵子弟集合之地,正指挥使是浔阳候,这人顶着正职, 一般不怎么来, 把事情几乎全都压在傅澄身上。
傅澄今天去的很早, 他在外边喝了一份卤豆汁儿, 几个焦圈,又吃了一碗面,堪堪吃饱。进了衙门后,他破天荒的没有先看公文,而是等同僚们来了,他把小白袋装的腌马肉分给了他们, 他还道:“这是内人买的刚杀的新鲜马肉,就是在路上耽搁了一些时间,不过还好有腌过,不是什么好东西,给大家尝鲜。”
勋贵们还是很讲礼数的,一个个的和傅澄谢过,至于真的嫌弃不嫌弃,那谁也不知道。
他分好后就开始准备公文,下半晌就带着人出去巡街,趁机送了个信给秦浦了。
尽管在准备太后千秋,秦浦还是递话出来说到时候亲自上门拜访,还特特地说好了日期,傅澄这才高兴了。
莹尘在家里忙的是热火朝天,她和梅花赵文三人把该需要的东西全都买了,归置起来后,大半天就已经过去了,她把宝宝交给梅花带着,自个儿下厨做饭。
她把猪肉切成丁后红烧,又炒了两盘蔬菜,米饭则是高粱米,饭是干干的,待傅澄回来,大伙儿才开始拿碗筷吃饭。傅澄尤其是吃的香,一共吃了三碗米饭才停止。
次日,莹尘又让赵文去捉了鸡来喂,赵文还期期艾艾的:“夫人,现在爷都是官身了,喂这些是不是太……”
这样的意思莹尘明白,但京城居大不易,她不喜欢面子光,这里租房就不便宜,为了外边光鲜,什么都买,看着是体面,但家里人却过的苦兮兮的。京官大多靠俸禄活着,可衡哥儿要读书,宝宝大了也要读书,她不可能说因为两个小娃娃降低大家的生活水平。
这傅澄每日上衙很是辛苦,三不五时自家炖点鸡肉,打打牙祭多好啊。
再说这青菜,京城卖的死贵的,梅花最会种菜了,在玉昌那样大的菜田都是她一个人操持,自己吃自家种的,又省钱又好。
“没事的,这样不就更能显示出你家爷廉洁奉公了。”莹尘开玩笑的对赵文说。
赵文也不敢再多嘴了,因为他知道家里的太太别看平时不大和沈老娘一样咋咋呼呼的,但人家挺有主见的。就说她培养的那些小孩子,现在就是各百户所争夺的人才了,人家都记着太太的好处呢,看之前饶君羡的事情发生后,那么多人为太太平反说好话,就知道她很有自己的一套了。
她自己也不惜力,趁孩子睡着后和梅花一起翻土种菜下去,不外乎是几样简单的如菘菜、香菜、小葱、辣椒,再有西葫芦、冬瓜、菠菜、茼蒿、芸豆、乌塌菜、金针菇、茄子等等也种了一些,但院子有限,所以虽然都种了一些,但都种的少。
这些正是秋天种的菜,梅花干的认真,莹尘把屋子后边的枣树下边,带着衡哥儿把枣儿打下来,二人洗了不少枣子,有的晒干了做红枣糕,有的就直接自个儿吃,莹尘自己还做了一瓶枣泥酱。
她又上茶叶铺子买了一包好茶叶,午间又命赵文清扫了一遍,至晚间,傅澄回来吃完饭后,打发梅花和赵文先去休息。待梆子敲过几声后,他才亲自去外边开了门,门外秦浦笑着进来。莹尘连忙上前行礼,秦浦笑道:“弟妹看着是大好了。”
“这还要多谢大哥。”莹尘感激道,又把宝宝抱了过来:“还请大哥帮忙取一名字呢。”
宝宝生的和傅澄很像,秦浦放在手里掂了掂,不禁笑道:“我看《诗经》上说鹤鸣于九皋,声闻于野。你们看鹤鸣如何?”
莹尘一听,和傅澄对视一眼,都道好。
“大哥最近如何?”傅澄很是关心秦浦。
秦浦略说了几句,才走。
从第二天起,宝宝就有了正式的大名傅鹤鸣,她早上起来和梅花一起煮了玉米、又做了红薯饼,还冲了几个鸡蛋做汤。对待下人,她也毫不吝啬,虽然不同桌而食,但吃的也和主人是一样的。
又听傅澄曾说巡街的时候饿,莹尘也不吝啬,把马肉切成片状,再烙几个春饼,把土豆丝、胡萝卜丝焯水,把春饼刷上从老家带来的黄豆酱,再把土豆丝、胡萝卜丝和马肉按顺序放好,卷的紧紧的,用牛皮袋装上给他带上。
起先傅澄巡街的时候,饿了就直接吃,但不会分给别人吃,他也知道这些人是勋贵出身,什么没吃过的,他给人家,人家不好意思不吃,万一不合人家的口味,双方都尴尬。
但没想到有个叫孙泉的青年,看傅澄有好几份,他也不抗饿,但骑着大马下来买吃的,耽搁同袍的时间,也不好意思,遂舔着脸委婉的和傅澄道:“傅大人,你那饼是自家做的吗?”
傅澄有些得意道:“是啊,是内人早上起来做的。”
“好香啊,我看您还有好几个,都应该很好吃吧。”孙泉呵呵一笑。
这傅澄哪里看不出来他的意思,只是有些惊讶罢了,他大方的拿了一个卷饼递给孙泉:“里边是马肉卷饼,刷的酱也是我夫人自个儿做的,你尝尝吧。”
这孙泉出身其实也挺不错的,说起来他和魏国公府有些渊源,他家现在虽然只是个子爵,但他有个姑妈嫁到魏国公府,他自小就是在魏国公府长大的。
现在魏家的大姑娘人家还怀了龙种,又受皇上喜欢,魏家的热度不比秦国公府低。
孙泉这孩子吃了一口,觉得这黄豆酱怎么就这么香,马肉也劲道,就是春饼也好吃,不一会儿就全部吃完了。
他又舔着脸要了一个,傅澄把最后一个给他了。
五城兵马司的其他人看着都吸了吸口水,这黄豆酱也烧的太香了了吧。
有几位想起傅澄给他们送过马肉,他们一回家就交给厨房了,家里人怕吃了坏肚子,有的丢了,有的给下人吃了,今天看孙泉吃的这么香,这几人可意动了。
“傅大人,我们啥时候去你家玩玩?”
傅澄笑道:“不早说,我家这几天没存货了。等入了冬,家里的腊肉腌好了再请大家过去一聚。”
无形之中傅澄和他们的距离拉的更近了。
又说那孙泉趁休沐时去看姑妈魏二太太,这孙泉小伙子长的还算俊朗,嘴又甜,很会讨长辈喜欢,魏二太太干脆把侄儿带到嫂子这里说话。
魏太太平时也当他是子侄看待的,又问了些日常之事,孙泉都一一回答了。他爱讲些新鲜事哄老太太、太太们玩,今日也是一样。
“我们的副指挥史啊,是从玉昌过来的,考的是武状元,今年才满打满算十六岁,比我年纪还小,但他还真是厉害的紧,好些棘手的事情他都能处理的好。”
魏二太太一听这样的青年才俊,忙问:“不知道他可曾娶亲?”她自个儿就一个丫头,但庶女是有的,十六岁的五品官,肯定是有能力的,庶女们嫁他不亏啊。
孙泉笑道:“他早就成婚了,儿子都有了,他妻子沈氏今年从玉昌过来的,很是厉害啊。上次在城门口踹翻了一匹马,我们都以为人家是母夜叉,结果贤惠的很。每天早起自个儿给傅大人做早食不说,这些天听说我们这些人也喜欢吃她做的饼,人家特意让傅大人做了给我们吃。扎实的马肉啊,他们家并不富裕,但是个极好的人。”
魏二太太有些失望,这魏太太却终于清楚这沈莹尘的丈夫是谁了。
她和魏二太太道:“那沈氏你也认得。”
魏二太太表示疑惑,因为谁也不知道沈莹尘回来了,就像上次魏如意得救,端敏公主和魏太太都说的含糊,只说被人救了,具体如何受惊、被救 ,这些魏二太太都不知道。她们家和魏太太之所以一直关系都还不错,都是因为她知道和人家保持距离。
“就是以前沈贵妃的侄女……”
“是她。”魏二太太也很惊讶。
她还记得大嫂当年因侄子被赐婚一事,很不喜欢沈莹尘,私底下还曾经说过不少沈贵妃的坏话,沈贵妃殉葬,最高兴的恐怕就是她了。后来,侄子知道沈姑娘要被今上致死后上了折子,嫂子都闷闷不乐,就是这个沈姑娘,明明是被流放的命,却没想到还真的应了沈贵妃生前说过的一句话说她这侄女有帮夫运。
作者有话要说: 冬天吃马肉最爽了
第65章 杀父仇人
太后千秋, 后宫一片和乐, 各命妇俱大妆进宫。似莹尘这等五品官之妻是没有这样的资格的,能出现在太后面前的头等自然是承恩公府, 再次也是勋贵,再就是三品以上的命妇。
宋太后今日也是喜气洋洋,黑色绣金凤的衣裳, 服帖的在她身上,浑然一体, 好似天生就是这样贵气逼人。皇后秦湘则着金银丝鸾鸟朝凤绣纹朝服, 在太后身前坐着, 每每太后说一句话,她总是认真倾听,从不去抢任何风头。
皇后之下坐着的人是惠妃魏琼瑰,她肚子高高鼓起,却依旧明艳逼人, 比起秦皇后来, 不骄不躁, 沉稳的很。
魏氏暗自为女儿心惊, 侄女魏琼瑰确实是女儿最大的竞争对谁,甭看她现在位于妃位,但一旦诞下龙子,那可就是另一个沈贵妃了当年沈贵妃就是仗着生了太子,所以事事压皇后一头,好歹太后有亲儿子, 崇康帝身体衰弱至极,才能让沈贵妃殉葬。
然宋皇后那形同槁木的样子,她们作为命妇的谁没看见啊。
各命妇们纷纷献礼,秦国公夫人礼献完了之后,方才出去。太后受了一轮轮跪拜,眼神都有些涣散,便命秦皇后在此接待。
这时秦湘才有表现的机会,她不会机巧伶俐,却脸上始终挂着温文尔雅的笑容。命妇们对她的表现都十分满意,也受宠若惊,魏琼瑰抿了一口水,推说身子不适,下去了,她可不愿意在这里看着这位表姐装模作样。
只留下德嫔一人在这里,德嫔是一个副参领的女儿,出身中等,谨言慎行,故而谓之有德之人,她是和魏琼瑰同一年进宫的,奉元帝喜爱魏琼瑰,并不大待见她。
德嫔也并不在意,恭敬的在秦湘这里伺候。
命妇们出去后,秦湘又邀了几名方才谈性正浓讲佛法的命妇至凤仪官,这些人个个都妙语生花。
“红梢,你去让茶房备茶过来。”
把人打发走后,才和她们道:“辛苦你们了。”
这几位都是秦湘以前结交的人,这些人都受过恩惠,如同站在她跟前这位年轻的女人,就曾经是她救下的人,这人曾经是平南伯的庶女,但在秦湘的谋划下,她嫁给宋家承恩公府的长公子做续弦,现在也是三品的夫人,对她感激非常,并且为她马首是瞻。
“诸位现在可好?”
那几人都答好。
秦湘一笑:“知道你们是谦虚的人,我这里也只是找你们说说体己话。我身边这个红梢丫头,年纪可不小了,原本她是我娘家陪过来的人,我不好现下就嫁她。只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宫里到底不如外头自在,我听说她老家是泸州人,你们能否帮我打听一二关于泸州的男子,这样也能配得上我身边的这个丫头了。”
宋大太太笑道:“瞧您说的,这算什么大事,我们宋家门生故旧多,我回家帮您打听就是。”
“那就麻烦你了。”她放下茶盏,心道务必要把红梢送出宫去,这人是秦浦放在她身边盯梢的。
整个秦家,只有魏氏算得上真的会为她做事的,秦浦只在乎那点骨血,秦国公也是一样,但只要她牢牢抓住魏氏,日后傅澄就会为她所用,前世她可是知道傅澄对待爹娘是多么的孝顺了。
先把红梢支走,她再用自己的人手,以后做事就不用顾忌秦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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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大清早的,鸣哥儿闹着要喝奶,莹尘打着哈欠喂他,光滑如玉脂般的胸脯子露了出来,傅澄眼睛一下就亮了,看莹尘瞪了他一眼,才把头藏在枕头里,时不时瞟来一眼。
因妻子刚来,而且夫妻俩成日事情也多,敦伦一事竟一次也没有,他早就忍不住了。
儿子在吃奶,他就在一旁挨挨蹭蹭的。
莹尘瞥了他一眼:“不是说今儿要早点去,怎地还在磨蹭呀?”
“好莹儿,我们就来一回不是,你看我这儿……”
莹尘啐了他一口,两口子早上倒是行了一回周公之礼。
故而这一睡倒是睡晚了,快中午才起来,她想好在她没婆婆管束,要是真的嫁到人家那些有长辈的人家,早早的就要起来了。
一出来,看赵文陪着衡哥儿在写字。好的学堂难寻,傅澄想附人家的家学,那边倒是好说话,要他们过几日就去,所以这几天一直让他在写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