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溪隐赶紧摆手,证明自己是单身。
球仔很聪明,不再多言。
当车子开到灯塔里咖啡馆,刚好是七点零一分,沐溪隐赶紧跳下车跑上去。
应书澄留在车里,为感谢老友特地来接人,对他说:“找一个地方停车,我请你吃饭。”
“你还要客气?应该是我谢你愿意借我车用。今天算了,家里已经烧好饭了。”
“那改天再聚。”
“对了,你和她究竟是什么关系?”球仔实在按捺不住,多问一句。
“目前为止是朋友。”应书澄说,“说实话,我和她在一起很自在。”
一句话震惊了球仔,甚至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怎么都料想不到有一天应书澄会说和一个女孩子在一起很自在。
第16章
沐溪隐推门进去,许之松刚下楼,从容地说:“别急,还没有来客人。”
沐溪隐松了一口气,走上楼,看见小必眼睛红红的,拄着拖把一动不动。沐溪隐感到奇怪,问小必怎么了,小必说:“花店老板娘将我辞退了。辞退也就算了,她竟然冤枉我,说店里的几个花球是我拿的。”
原来是受了委屈,沐溪隐赶紧安慰小必。
小必哽咽道:“我得赶紧去找一下份工作了,你也知道我家里负担重,一男一女都是奇葩。”
小必家里的情况沐溪隐是知道的,她父母离婚后各自再婚,偏偏都过得不好。小必的爸爸身体不太好,现任妻子很刻薄,手里掌握他的退休金,却连营养品都不肯买给他;小必的母亲再婚成为别人的继母,一直被婆家挑三拣四,现任老公性格古怪,对她很吝啬。到头来还是得由小必这个女儿去接济他们。
“他们俩就是活该,折腾来折腾去,结果搞成这样。”小必说着眼泪又不自觉掉下来,“过年的时候,他们还好意思过问我有没有对象,也不看看自己为人父母是什么样子?我干脆对他们说了,这辈子不结婚,不重复他们悲剧。”
沐溪隐递过纸巾,小必胡乱抹一把眼睛,逐渐冷静下来说:“我去洗手间补妆。”
沐溪隐留在原地,不由地回忆起自己的父母。她记得父亲在世的时候,一直和母亲很恩爱,从没有过争执,只可惜躲不过生离死别。
想到此不免唏嘘。
小必失去了工作,情绪陷入低谷。隔天中午,沐溪隐特地陪她去麦当劳吃汉堡。
见平日话多的小必此刻一言不发,两眼放空,一副“为什么倒霉的总是我”的脸,沐溪隐对她说起自己高中时候被欺负的事。
“太过分了。”小必听完立即怒了,“你一个人和那个男生打架?别人就看着?”
沐溪隐说没错。
“那男的真不是东西,他女朋友也是恶心至极,简直是一对般配的贱人。”小必狠狠折断手中的薯条,“我祝他们早日结成连理,终生不孕不育。”
“我已经懒得去诅咒他们,和我也没关系。我对你说这些是想告诉你,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遇到不开心的事,你不是一个人。”
小必想了想说:“你知道吗?我又不想结婚了。仔细一想,其实和骆姐一样也不错,虽然内分泌失调,但也比每天被渣男折磨来得好。”
“为什么这么悲观?如果你碰见的是一个百年一遇的好男人呢?”
“概率太低了,好男人也现实,我这样的家庭谁会接受?”小必咬着吸管,反问她,“你呢?打算几岁结婚?”
“我还没考虑过,我现在连男朋友都没有。”
“你那个朋友从来没对你表示过?”小必始终不相信沐溪隐和应书澄是清白的。
“没有,我说过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我老觉得你们这样怪怪的。”小必琢磨着说,“你喜欢他吗?”
沐溪隐被问住了,心里浮现明晰的答案,却不敢说出来。
小必是明眼人,几乎看出来了,轻轻一笑。
等吃得差不多了,小必忽然向沐溪隐提议去一趟花店,她要向老板娘讨回公道,既然自己没有偷东西就不能让人误会。沐溪隐见小必很执着,愿意陪她一块回去。
她们乘公交车去花店。没想到的是,沐溪隐在离花店不远处看见了一个烫了卷发,穿粉紫色连衣裙的女人正抱着一束花推门出来——竟然是石争美。
“你怎么了?”小必问。
“就是她,高中时候欺负我的女生。”沐溪隐喃喃,“怎么又碰上了?真是冤家路窄。”
“我靠!”小必立刻冲上前去,却被沐溪隐拉住。
石争美听到声音,眉头一皱,心想谁这么没素质?抬头一看,竟然是沐溪隐,瞬间惊慌失措,赶紧转身朝另一个方向快步走去。
小必挣脱开沐溪隐,快步跑上去,在花店门口停下,弯腰随意拣了几块门口白瓷花盆里的小石子,朝仓皇而逃的人投掷过去。
石争美跑得更快了。
“心虚什么?”小必大喊,“穿得人模人样的有什么用?当我不知道你做过什么啊?”
等沐溪隐走上来,小必捧着肚子在笑。
“这下开心了。”小必站起来,拍拍手上的灰,情绪和个孩子似的,快得快去得也快,“不去向老板娘讨公道了,浪费时间。走,我们买蛋糕去,我想吃甜的了。”
结果,小必买了蛋糕,又拉着沐溪隐去买衣服和鞋子,直到黄昏,她大包小包得拎着去咖啡馆。到了咖啡馆,小必非要给沐溪隐涂上自己新买的唇彩,还帮她梳理头发。
应书澄来的时候,多看了沐溪隐一会儿。
“怎么了?”沐溪隐心想自己脸上有东什么东西吗?
“没什么。”他收回目光,点了东西,去老座位看书。
不知怎么的,沐溪隐忽然有些小害羞,低下头来,拿铅笔轻轻搔了搔头顶。谁知,头发被她弄乱,一缕发丝被俏皮地勾了出来,刚好落在不远处那人的瞳心。
应书澄觉得今晚看书没有效率,短短一行被他重复阅读十二遍,怎么也读不进去,最终合上了。
下班后,沐溪隐告诉应书澄小必被辞退的事。巧的是,应书澄说刚好有个朋友的工作室需要招人,负责一些杂务。沐溪隐闻言很高兴,问他要了工作室的联系方式,准备转交给小必。
三天后的面试,小必很幸运地被录用,工作时间是早晨九点三十分至下午四点三十分。工作室周围交通便利,待遇也不错,这让小必有了天上掉馅饼的错觉。
小必为此对应书澄有了好感,特地在他上楼时表示热情欢迎,甚至谄媚地说:“您以后有需要吩咐的就找我。”
尽管应书澄明确表示不需要,小必依旧亲自为他端上准备好的差点,笑嘻嘻说:“请慢用,我还附赠了一份小礼物。”
应书澄垂眸,看见银勺下压着一张便签纸,没有说话。
等小必离开后很久,应书澄才打开便签纸一看,纸上是歪歪扭扭的两行字:“我们小沐人很单纯的,你别辜负她对你的情谊,记得做一个暖男。
应书澄将便签纸丢了,一个人深思起来。
周五白天,沐溪隐忽然收到应书澄的邀请,一起去吃火锅,略有些惊讶。
到了火锅店,应书澄点了很多菜,似乎是怕她会饿着一样,还另加了两道甜点。
沐溪隐一边吃一边问他娄悦丹最近情况怎么样了,很久没看见她来咖啡馆了。
应书澄没有透露太多,只是简单地让沐溪隐了解了个大概。
原来娄悦丹从小能歌善舞,父母管教甚严,十八岁之前很少单独出门,都是妈妈或爸爸陪着,连交什么朋友都要经过父母的审核,令她很压抑。娄悦丹进演艺圈的事自然是父母反对的,但她第一次选择了冒险,违背父母意愿,一个人来到这里打拼,期待有一天能衣锦归乡。但五年过去了,她依旧不温不火,和父母关系的越来越疏离,她精神压力很大,自然越来越不快乐。
“你觉得她该怎么办?”沐溪隐问。
“继续这一行或者重新选择,只有这两条路。”
“哪一条路比较容易走?”
“都不容易。”
“如果继续当艺人,她还会红吗?”
“这个没有人能知道。”他说,“但如果拿这个当目标,只会作茧自缚。她现在只能安排好时间,几点起床几点睡觉,多锻炼身体,学习如何和人沟通。先将生活的规律调整好,少想以后的事。”
沐溪隐觉得他说的没错。
“别光说她,你呢?你也是一个人离开家来这里,会想家吗?”
沐溪隐没料到他会忽然问起自己,老实回答:“当然会想,昨天还给妈妈打了电话,说了很久。”
“如果有不开心的事可以和我说。”
她点了点头,手捧汤碗喝了一口汤,掌心立刻有汗。
他递纸巾给她,她擦完手,对他说了心里话:“其实我还很想爸爸。”
“你爸爸是病逝的?”
“嗯,胰腺癌。”她语气低落,“其实读那本童话绘本的时候,我也想到了他。他去世的时候我还小,很相信灵魂将在另一个世界永存的说法。每到吃晚饭的时候,我都替他盛满一碗饭,路过水果店看见他喜欢的水果就为他买一袋,睡觉前和他道一声晚安,有心事还写信给他。”
她安静了片刻,继续说:“这样的状态大概持续了五年。”
他又递给她一张纸巾。
“没事,我没哭。”她摇头。
“是你鼻子上的汗。”
“……哦。”她尴尬,垂眸一看,鼻子已经被热气熏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这里的甜点味道很好,应书澄买了单后又为沐溪隐打包了一份,让她带回家吃,这让她受宠若惊。等走出门口,她终于忍不住问他:“你会不会太关心我了?我们老在一起会不会被人误会?”
“你在害怕吗?”他问她。
“有一些。”她看着他的眼睛,有些闪躲。
“你是怕别人的看法还是单纯只是怕我的接近?”
时间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一般,她终于艰涩开口:“如果是朋友,我们还是应该保持一个距离。你真的别对我太好,我不知道该如何回报你。”
第17章
那天之后,应书澄连续好多天没有来咖啡馆,沐溪隐也没有去他的公寓复习,两人似乎都感觉到有些东西越界了,是该收敛了。
朋友,尤其是男女之间的友谊,分寸很重要。
她没法确定面对他时的心跳加速是否正常,她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索性避嫌。
其实他暂时不出现也好,因为离四月的考试不远了,她应该将注意力都投入在备考上,不该分心。此时此刻,趁还没有新客人上楼,她认真看手边的教材大纲,很快进入状态。
她看得太认真,以至于没有及时听见楼梯口的脚步声,等到“喂”的一声雀跃传过来,她抬头一看,竟然是久违的熟人缪乐妮。
缪乐妮出院后不久便回去上班了,如今脸圆圆的,唇红齿白,看起来状态很好。
“好久不见了,想喝点什么?”沐溪隐惊喜。
“嘿嘿,我不是来喝咖啡的。”缪乐妮笑着说,“我来是想告诉你,萧清昂上周顺利出院了。这周四是他的生日,我准备帮他办一个生日派对,因为他在这里都没什么朋友,只能由我来邀请客人了。小沐,我可没忘记你这个大好人,还有那个大帅哥,你帮我传话,让他和你一起来参加生日派对。”
提及应书澄,沐溪隐略微尴尬,只好说:“他可能去不了,最近有些忙。”
“这样啊?”缪乐妮转转眼睛,“那他算了,你可必须得来。
“我看看,如果到时候有时间的话就去。”
“肯定有时间!就中午吃一顿饭,你可别推了!”缪乐妮忽然又急了,飞快凑近沐溪隐说出一个小秘密,“我准备在那天对他表白,你来帮我加油。”
“啊?”沐溪隐有些意外。
缪乐妮双手托腮,眼睛里满是笑意,快乐地说:“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感觉自己和他已经互通心意了,不想再拖下去。说到底表白这种东西,谁开口不都一样吗,你说呢?”
“如果确定是互相喜欢,那谁开口都一样。”沐溪隐赞同。
“谁说不是呢?”缪乐妮双眼亮如灯泡,像是看见知音一般亲切,“小沐,我就知道你能理解我。那就这样说好了,这周四中午过来参加萧清昂的生日派对,地址我回去后再发给你。”
“好,没问题。”
缪乐妮很快蹦蹦跳跳地走了,沐溪隐想到周四可以见证她和萧清昂的幸福,也开始有些期待。
很快到了萧清昂的生日当天,沐溪隐如约赶赴生日派对。当她走进二楼的包厢,看见人都到齐了。在场的有缪乐妮和萧清昂,萧清昂的小姨和缪乐妮的表哥表嫂,还有缪乐妮的两个女同事,众人正围着一只六层高的大蛋糕合影。
“小沐你来了!”头戴米奇发箍的缪乐妮激动地小跑过来,抓过沐溪隐的手臂,“快来一起合影!”
沐溪隐被缪乐妮急冲冲地拉过去,不得不先放下手上提着的一份小礼物。
大家凑近三层蛋糕,一起合影。
“好啦,拍完照我们就坐下!让服务员帮我们把蛋糕暂时移到一边,我们先吃菜!”缪乐妮和女主人似的,一一招呼大家坐下。
上菜后,缪乐妮先举起香槟酒敬萧清昂,笑着说:“让我们祝最帅气最善良最有才的萧清昂生日快乐!”
大家纷纷敬酒寿星,跟着缪乐妮唱了两遍生日歌。唱完生日歌,缪乐妮迅速拉下吸附在墙顶的气球,拿准备好的针轻轻一扎,气球里的彩片眨眼间纷纷落下,撒在萧清昂的头发和衣服上,一片缤纷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