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她徒劳地躲着。
俞北平也被她弄得有点烦了,板起脸说:“你再闹我走人了。”
汤子期的动作戛然而止,试探性地瞅着他,似乎是不相信他真的会走人似的。
也是真烧糊涂了,就这么躺在他怀里发呆。
她安分了,他手里的活也轻松起来,利落地给她擦干净了脸。
他在部队里自立惯了,尤其是这种料理病人的事,也给不少兵干过。只要手里有弟兄受了伤或者生了病,他都会亲自去探望,喂汤喂药不在少数。
虽然嘴里不说什么,大家都记得他的好。所谓日久见人心就是如此,有些人惯会口花花,熟悉了就会知道,没半点儿真心。
有些人一开始接触时很冷淡,好像对你漠不关心,相处久了就会知道,他们为你做了很多,可从来不会邀功。
俞北平是习惯付出而不求回报的人。外表冷,心里热。
当然,他眼界也高,对待认可的朋友像春天般温暖,对待瞧不上眼的,连个余光都懒得给,只要自己觉得是对的,就一意孤行,以前也得罪了不少人。
汤子期躺了两日,都是他事必躬亲照顾着。她人迷糊的时候觉得理所当然,当身体渐渐好起来,神智清醒了,那种窘迫和心虚就一股脑儿涌上心头。
这日他照例喂她喝粥,把她娇小的身子圈在怀里,一边舀粥一边哄:“来,长大嘴巴,啊——”
汤子期脸上的红晕都染到耳根子了:“我……我自己能吃。”
“病着呢,坐都坐不稳,怎么吃?”他的脸挨得近,热气扑面,像是要亲吻她的脸颊。
汤子期受不住,只侧了头,嘴唇却擦到了他的唇。
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俞北平的唇薄,唇形却很饱满,弧度性感。
都说薄唇的男人凉薄,可她瞧着吧,真的是很性感,看一眼,就让人有种想吻上去的冲动。
俞北平看到她的反应,微不可察地弯了下唇角。
汤子期如梦初醒,恨不得挖个地洞钻下去得咧。
“喝粥吧。”他低头舀了勺,笑着劝。
她难得变得格外乖巧。
第027章 耳热
汤子期这场病来得快, 去的也快, 隔日就好了。
道路这会儿也挖通了。
“起来了,收拾一下,我带你走。”俞北平在桌前给她倒水。
汤子期揉了揉眼睛,脑袋还有些发晕:“我睡了多久?”
“一天。”
汤子期懵懵懂懂地爬起来, 人还愣着,就那么呆坐在床上看着他。
俞北平倒完水回来,看到就笑了, 弯腰把水递给她:“喉咙疼吧?喝点儿吧。”
汤子期忙接过来, 低头说“谢谢”。
“谢什么?你是我妻子啊。”
汤子期怔了怔,把这碗水慢条斯理地喝了。以前,钟翰云为了讨她欢心也总说各种甜言蜜语,不过,汤子期听多了就乏味了。
千言万语, 都没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让她触动。
洗漱完, 俞北平牵着她出去。
她还有顾虑呢:“让人看见是不是不大好?”
“有什么不好?咱是合法夫妻,又不是见不得人的奸夫□□。”
汤子期一想也是,遂放下了心妨。
车队在镇口等着。桥已经塌了,路挖通后,干脆用旧物加上沙土填满覆盖, 硬生生辟出了一条道。不过,每次只容一辆车过。
女人和孩子先走,然后才是普通人,武警和消防队的殿后。
山体昨晚又塌陷了不少, 东南角已经瞧不见村外的林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全塌了。简筠又焦急又害怕,等待的时候不住跺脚抱怨:“能不能快一点?什么时候才轮到我们?”
何莉也害怕,不过只是紧紧缠着她,不敢高声抱怨。
不远处,汤子期说:“没看到大家都在排队吗?你能你飞过去啊?”
简筠早就注意到她了,没跟他们的队伍一起,从镇里出来就一直跟在那个当兵的后头,还被那人牵着手。
看着也就三十上下的男人,却已经到了这衔位,做事沉稳,谈吐还不俗。重要的是,还有张英俊的脸。
她和汤子期攀比惯了,多少有些心理失衡。
只要汤子期好,她心里就不舒服。刚刚被她撬了墙角,这么快就找到下家了,还真挺能的。
她轻蔑扯唇:“管你什么事?”
汤子期半点儿没退缩,眼神鄙夷:“没,就是看不惯你。”
“管好你自己吧。”
“大街上看到吐痰拉屎的,我也会劝上一句。当然,听不听就跟我没关系了。”
简筠向来是说不过的,气得拔腿就要过去。
何莉忙扯住她,在一旁给她打眼色,指了指汤子期身边那个穿军装的男人。
简筠这才按捺下来。
……
最后一趟车,医学院这帮人是和武警队一起走的,车不大,这么多人难免拥堵,俞北平把汤子期抱到了膝盖上。
车子一路颠簸,梁盖两只脚还晃在车门外,不时回头朝俞北平说:“六哥,之前听说你在北京娶了个顶漂亮的媳妇儿,我还不信。怎么这么大事儿也不跟大家伙儿说?”
俞北平说:“那帮小子早传破天了,就你没那心思关注这种事儿。”
梁盖“啊”了一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时候的事儿啊?”
俞北平懒得理他了。
后来还是汤子期搭理他,没让他冷场:“我跟你六哥扯证都一个礼拜了,你怎么才知道啊?”
“那婚宴呢?没请我?”他瞪大了眼睛。
汤子期笑:“还没,得等到五月份。”
梁盖这才笑了,嗓门震天:“到时候别忘了我啊,一定给你们包个老大的红包。”
几个一块儿来的士兵沿途都在笑。
当然,不开心的也大有人在,比如简筠,再比如,何莉。
到了学院,陈珞和她简单打了招呼,带了几个学生走了。汤子期一门心思在俞北平身上,和他在门口依依惜别,也没注意,只冲他摆了摆手。
“你这段日子都要呆在这儿吗?”
“也不,得这儿和北京两地往返跑。”
“还挺辛苦的。”
俞北平微笑,挑眉:“不然呢?跟你一样闲?”
“我可不闲!”
两人打得火热,落旁人眼里就格外碍眼。
简筠恨得咬牙切齿,手心都抠得泛红了。
……
“回哪儿?”临走前,汤子期问他。
俞北平说:“我现在的机关驻地就在这附近。”他指了指道路尽头,“直走,往东,然后左拐,第一个大院就是。”
这边机关不多,很好找。汤子期只稍稍沉吟就想起来:“侧门掉漆的那个?”
俞北平失笑,食指叩她的脑袋:“3号院,要来了打电话给我,下次给你办个通行证,直接来宿舍找我。”
“让进啊?”
“平时不让进。”俞北平脸色严肃。
汤子期被他唬得一愣,转眼,却见他又笑了,还笑得颇为揶揄,“当然,家属除外。”
汤子期捶他的肩膀。
小女孩撒娇,俞北平当然不在意,任她捶了几下,把她送回了宿舍区门内。两人道别,他才启动车辆开走了。
汤子期目送他离开,直到看不到他那车的影子了,才回了宿舍。
这是蓉城军医大东边的一处老校区,因为项目合作的关系,陈珞给她们弄来的。
四人一间,她、简筠、何莉和李姝共住。
好在以前是给交换生住的地方,不像一般的宿舍,条件还好些,跟那些高档公寓也一般无二。进去一条长长的走廊,然后是一个小客厅,各自的房间在走廊尽头,有门挡着。
不用跟那简筠何莉一屋子,汤子期心情当然好,哼着小歌甩着毛巾进了浴室。
简筠晚了一步,出来就见浴室门合上了。
她气得踢了一下门板:“小蹄子!”
里面哗哗水声不断,还伴随着汤子期愉悦的唱歌声,她心情更堵了。
一面又幸灾乐祸地想,俞北平那样的人,身边肯定不乏艳女投怀送抱,是她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可以拿住的?现在得意,被甩的那天就好看了。
她还就不信了,看她能得意多久!
真当自己能嫁给人家?
还有那些男人,一个两个都瞎了眼!
她这么怨气大,其实也有别的原因。钟翰云最近搞了个小嫩模,现在还大手笔给她投资了一部网络剧,想捧红她。
简筠知道后,不敢明着跟钟翰云闹,心里却气得牙痒痒,恨不得把那个小贱人给生吞活剥了。
别以为她不知道,那小贱人之所以这么招钟翰云喜欢,不就是因为长得和汤子期有几分相像嘛。
对了,那小贱人好像叫什么——沈蓉。
听说是跟家里闹翻了,一怒之下就离家出走,干脆去当了平面模特,顺便接几个小广告,想进那圈子。
……
隔日汤子期就去驻地看了俞北平。
这处机关就在城区,虽然地方偏,四周的店铺商场没少,跟那些驻扎在郊区和山里的兵简直天壤之别。
不知道是不是有这层原因,这儿的兵看着特精神,一个个都挺滋润的。
“指导员住东边,宿舍是新盖的,条件可比咱们好。”给她带路的勤务兵打着嘴跟她说,黢黑的脸笑起来很憨厚。
汤子期嘴巴甜,又是一通马屁拍上去,把人家哄得眉开眼笑。
想着下次来方便些,她偷偷塞了包烟过去。
这次却行不通了。
小战士头摇得像拨浪鼓:“这不符合规定,而且,这要给俺连长看见了,非得剥了我一层皮不可。”
汤子期只好作罢:“那我怎么谢谢你啊?给我带了这么远的路。”
“还以为什么事儿呢?这不我该做的吗?快点儿吧,晚了没准儿首长出去吃饭了,白跑一趟。”
汤子期忙加快了脚步,挎着包屁颠颠跟上。
走了大约十分钟才到地方。
“三楼,302,靠右边的屋子,你自己上去吧。”小战士立正、敬了个礼,和她道别。
汤子期整了整军装,也装模作样行了个礼。不过她这人向来是不着调的,礼也敬得歪歪斜斜,把人新兵都逗乐了。
“您以后还是少敬礼吧。不知道的,还以为军医都是这样的呢。这不给咱们部队招黑吗?”
小战士领着另一个路过的炊事班的同志走了,只留下一脸郁闷的汤子期在原地发愁。
她当初是高分进的这学校,这专业和那些正儿八经的战斗指挥系军校生不一样,不需要天天训练,体能这方面的要求不是很高,也就大一那半个学期辛苦了点。
这么多年过去,现在成天呆在实验室里,那些东西早忘了个七七八八。
汤子期想了想,觉得平时那些体能课、军容课有必要去认真修一修了。
带着郁闷的心情,她上了楼,敲响了俞北平的房门。
过了会儿,他才来给她开门。
汤子期看一眼就愣住了。
许是刚刚洗完澡,他乌黑的头发湿漉漉的,还在不断往下面滴水。上半身光着,下面穿了条棉长裤,透明的水滴慢慢淌过胸膛,滑过紧实平坦的小腹……
汤子期觉得鼻子有点儿热,忙转开了目光。
“大……大冷天的你不穿衣服啊?”
冷不防一个踉跄被他拉了进去,门“砰”一声关上。
俞北平玩味地瞅了她一眼,一边擦头发一边问她:“想我了啊?”
汤子期耳根子发热,有些恼羞成怒,眼角的余光看到他扔在铺上的军装,一个疾步过去提了,直接甩他肩头:“你先把衣服穿上!”
身后是他忍俊不禁的笑。
第028章 冤家
“怎么想到上这儿来了?”俞北平一边穿衣服一边问她。
汤子期蹲在门口换鞋子:“没事儿就不能来看你啊?”
她这人自来熟, 发现他平时其实没那么严肃后, 胆儿就越来越大了,颇有“上房揭瓦”的架势。
俞北平也是无奈。看她穿了老半天都没穿上,不由纳罕:“穿个鞋你磨蹭那么久?”
“你这鞋大啊,不舒服!”她气恼地站起来, 跺一跺。
他笑着过去,蹲下来给她看。
“干嘛?”她有点紧张。
俞北平似模似样地看了会儿,抬头对她说:“嗯, 是挺大的。”
汤子期:“……”她也有被人反调戏的时候?
“愣着干嘛?进来啊。”他在她背上微微推了一下, 把她带去了客厅。
汤子期别扭着过去坐了,抬眼打量他这个屋子。两室一厅,还有个厨房和卫生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东西不多, 排得井井有条。
这人的自理能力真的挺强的。
“喝点儿什么?”俞北平在半开的厨房里问她。
“随便。”出口又反悔了, 马上道,“咖啡吧。”
“我这儿只有绿茶、红茶和乌龙茶。”
汤子期:“……我不喜欢喝茶。”她语气委屈。
俞北平听了就笑了,从厨房出来,一手一个铁罐头,摊开给她瞧:“看到没有?真的没有, 只有茶叶。”
汤子期睁着一双大眼睛瞅着他,两手撑在沙发上,脚丫儿乱晃,意图很明显。
摆架子、不买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