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婚之后——李暮夕
时间:2018-10-12 09:41:32

  周艳绮似是而非地扯了下嘴角,眼角扫一下汤子期,又对杨琴道:“要不你给她换个老师吧, 我是教不了这样的。”
  杨琴一怔,看向汤子期。
  汤子期抓着册子低下头。
  杨琴过去问她,态度和蔼。汤子期顿了顿,把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又把册子递给了杨琴。
  杨琴只翻了两下就搁了,神色复杂地望向周艳绮。
  周艳绮心里有鬼,下意识避开了她的目光。
  约莫有那么片刻的沉默,杨琴若无其事地合上了册子:“还以为多大的事情呢。新人嘛,难免有不周到的地方,多教教就是了。要是什么都会,还进修什么?一点点小事,值得你发这么大火?”
  周艳绮哼了一声,打了个招呼出去了。
  杨琴回头招呼众人:“别看了别看了,该干什么干什么。”
  室内又回复热火朝天的状态。
  杨琴过去,鼓励了汤子期两句,回头找到了周艳绮的办公室,也没敲门,直接拧门走了进去。
  她把册子拍在周艳绮的办公桌上,抄着手说:“你什么意思?”
  周艳绮低眉扫一眼:“什么什么意思?”
  杨琴冷笑:“少跟我来这套。你什么人我还不清楚啊?一个新来的实习生,还是学化工和制药的,你让她干统计的活儿?还给安排了那么多科室。要说不是存心刁难,骗谁呢?”
  不是谁都喜欢摊开说话的。周艳绮这人,就算干了不光彩的事情,面子上还得说得冠冕堂皇。
  杨琴直接点出,等于打她的脸。
  周艳绮的脸色别提多难看了。
  两人一站一坐,对视了一眼,各自都在哂笑。
  杨琴眼底的不屑更深,也更占理:“你是怪她抢了你外甥女的进修名额吧?”
  周艳绮撇开脸没答。
  杨琴嘴角的冷笑加深:“得咧,别不承认了。”
  “杨琴!”周艳绮冷喝道,“你别过分。”
  “我过分?做了还怕别人说啊?你对那丫头不过分?”
  周艳绮重重点头:“这么说,你是要给她撑腰了?”
  谁知杨琴却失笑摇头。
  周艳绮倒是愣住了,皱眉:“你到底什么意思?”
  杨琴这才道:“我还没摸清她的底。”
  周艳绮嗤了声:“我还以为你良心发现,善心大发了呢?”
  杨琴也不在意,笑盈盈地说:“我也奉劝你一句,别太过分。万一真是哪个领导的亲戚,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人是杨述介绍给我的,他现在是他们医学的大专家,院长都得巴着,她总得卖他个面子。就是不知道,是别人托他帮忙搭线,还是真有什么实打实的关系。
  不过经过她这两天的观察,前者的可能性更大。
  要真是个大小姐啊,被周艳绮这么折腾早受不了告状去了。
  杨琴向来是个见风使舵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心里一思量,还是决定静观其变。
  “晚上一块儿吃个饭吧。”
  周艳绮看时间也不早了,点头应允。
  两人下到停车场,话还没说两句,就看到不远处走来两个人,不由双双愣住。
  ……
  俞北平最近很忙,没时间来接她。前两天,她的车又进了水,送去4S店维修了,收拾好东西,科室里已经空无一人。
  眼见天色渐暗,汤子期加快了脚步穿过走廊。
  绕过拐角的时候,有人出来,从后面拍了一下她肩膀。汤子期吓得魂不附体,操起手包就要往后砸。
  “是我。”杨述一脸无奈,把伸到面前的包挡开,“俞北平给我发了短信,让我送你回去。”
  汤子期拍着胸口喘息,心有余悸:“拜托你下次先吱一声,人吓人,吓死人啊。”
  杨述失笑。
  走到停车场,他掏出车钥匙按响车,身边人却站着不动了。
  杨述回头,发现她直勾勾地盯着东南角,就循着她的目光望了过去。
  四个人面面相觑,气氛说不出的尴尬。
  后来还是杨琴笑着打圆场:“杨主任,这么巧啊。内科最近不是没什么事儿吗?怎么耗到这么晚?”
  “有个病人出了点状况,我留下处理一下。”
  搭话只是为了避开尴尬的话题,这会儿大家都急着脱身,杨琴便点头道:“我跟小周还得去吃饭,已经定了位置,那先走了,回见。”
  杨述点头,目送她们离开。
  周艳绮还杵在原地,杨琴暗暗拉了她一把,带着欲言又止的她上了车。
  “走吧。”杨述回头招呼汤子期。
  两辆车一前一后出了停车场,大家心照不宣,保持了一段安全距离。等到离开岗亭,一左一右各自进了岔道,杨琴才松一口气,心里也有些后怕。
  “还好我没给她脸色看,原来真是杨主任的亲戚啊。”
  “未必。”周艳绮摸了片口香糖,塞进嘴里狠狠嚼了两下。
  杨琴听出她话里的弦外之音,侧头看她。
  周艳绮抬头和她对了眼,懒洋洋地说:“看我干吗?你没猜到啊。”
  两人都沉默了一下。
  亲戚?情侣也是亲戚啊。
  他俩各怀心事,路上也没再说什么。
  相比于心情复杂的两人,杨述倒是老神在在。汤子期上车十几分钟,路上频频回头,看了他两三次,终于忍不住了:“你怎么这么淡定啊?”
  “不然呢?”
  汤子期试图给他点清要害:“她们看到我们一起回家,肯定会想些有的没的,万一传到院里,影响不好。嗯……对你的影响不好。”
  杨述难得笑了笑:“你还挺关心我的。”
  汤子期没答。她不好说,其实她有点同情他。这人要强,她自然不能把这种想法诉之于口。
  杨述仿佛能看穿她的想法,自嘲道:“因为俞北平?”
  “……”
  杨述说:“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那天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就这么冷场了。
  礼拜天俞北平回来,两人正好在院子里下棋。杨述把汤子期杀得片甲不留,几场下来面无表情,像是存着气。
  眼见我方棋子只剩下孤零零的一个“士”、两个“相”和一个“炮”,汤子期执棋的手迟迟下不去,目露哀求。
  俞北平难得见她示弱,修长的睫毛如羽扇般稠密漂亮,眉眼乌黑,楚楚动人,艳丽容色让院子里的花草都失色了。他有些目眩,原本想过去解围,却忽地顿住了步子。
  “我投降。”汤子期拿棋子的手放下。
  杨述对她可怜巴巴的样子视若无睹:“下棋等于打仗,这才第几盘,就投降了?这要搁解放前,你这种人就是实打实的汉奸。”
  汤子期炸了,扬手掼了棋:“你说谁是汉奸?”
  俞北平过去拾起棋子,在手里掂了掂,失笑:“聊什么这么起劲,棋都扔了?”
  汤子期看到他,高涨的气焰马上熄了,乖乖过去抱住他:“没聊什么。”
  俞北平有心逗她,拿棋子蹭她的鼻尖:“可我瞧着,你俩像是在吵架。”
  “没!我跟他有什么好吵的?”汤子期伸出四根手指,指天发誓,“我欺负他干嘛?身体那么差,还老闷着,有什么好欺负的?一点儿成就感都没有。”
  俞北平把她抱起来,在手里掂量一下:“嗯,胖了。我不在的日子,看来你挺惬意的。”
  汤子期气得捶他。
  俞北平把她放下来,代替她坐上了白子的位置。汤子期眼巴巴趴在他肩上:“你跟他下,一定要帮我找回场子啊。”
  俞北平快速回了下头,唇瓣点在她的唇上:“你求我。”
  凉凉的微风里混着他灼热的呼吸,汤子期的眼睛一眨不眨,快要迷失在他微笑的黑眼睛里,直到杨述在对面催:“来不来?”
  两人芜尔一笑,收回目光。
  “来!”夫妻俩异口同声。
  俞北平的棋艺,当然不是汤子期这种半吊子可比的,第一局就挽回了颓势。汤子期在旁边拍手叫好,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杀!杀得他片甲不留!”
  俞北平宠溺地捏她的鼻子,叹气:“他是我弟弟,相煎何太急啊。”
  “我不管!你得给我报仇。”
  他侧过脸,食指刮了下脸颊:“那先给点儿利息。”
  汤子期却啃了一下他的嘴唇,糊他一脸口水。
  俞北平啧啧,拿帕子擦脸,煞有介事地说:“家里什么时候来了条小狗啊。”
  汤子期扑过去要掐他的脖子,动作却没他快,反被掀翻了按在他膝盖上。俞北平毫不留情拍了下她的屁股:“上房揭瓦啊?道歉就放开你。”
  她扑腾双腿:“俞北平!你丫杀千刀的!”
  头顶是他爽朗的笑声。
  杨述也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第035章 元宵节
  阿姨回家了, 晚饭是俞北平做的, 三个人围着圆桌,偌大的地方有些空旷。
  俞北平给汤子期夹菜,问她:“工作得怎么样?”
  汤子期低头扒饭,含糊道:“还行。”
  俞北平咬了根青菜, 默默咀嚼咽下:“那就是不够好。”
  汤子期一滞,哭丧着脸回头看他:“首长,您不要这么聪明好不好, 让咱们小老百姓的日子怎么过啊。”
  俞北平被她说得笑起来:“继续贫。”
  汤子期对他做鬼脸。
  他伸手过去捞她的脸, 谁料她一个闪身躲到了桌底下。
  “以前跟你老师玩这招,现在跟我还来?”他曲起食指敲敲桌面,“快一点,自觉出来,我不想动粗。”
  “你保证不打我。”
  “我打你干嘛?”
  “真的不打我?”
  俞北平保证:“不打。”
  汤子期才颤巍巍从桌底下爬了出来, 两只手扒拉在桌沿上, 一双大眼睛审度着他。
  俞北平觉得她这表情特别可爱:“真怕我打你啊?”
  她缺心眼地点了点头。
  俞北平简直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只能给她布菜,堵上她这章口没遮拦的小嘴:“多吃点儿。”
  汤子期都满嘴的食物了,还是吭哧吭哧往里塞。
  吃得多了,俞北平又担心她吃撑了, 忙拦住她:“少吃点儿。”
  汤子期好不容易咽下去,瞪大眼睛控诉他:“刚刚让我多吃点儿,现在又让我少吃点儿,你站哪边的啊?”
  “折中。吃得少的时候多吃, 吃多了就得抑制。”
  他把她碗里的菜都扒拉了回来。
  “俞北平!”
  他一个眼角的余光扫过来,她又哑了声,不敢真跟他叫板,低头乖乖扒饭。
  俞北平的眼神柔和下来,又给她夹菜:“吃吧,一会儿带你出去玩,看灯会。今天元宵节,记得吗?”
  汤子期抬起头,迷茫的小脸望着他。俞北平笑了:“不想出去走走?”
  她后知后觉地点头:“想去。”
  眼睛晶亮晶亮的。
  这几天忙着工作和应对刁难她的上司,汤子期都心力交瘁了。
  “想去就快点吃。”他又给她添了两筷子。
  出门前,俞北平招呼杨述:“一块儿去吗?”
  杨述摆手:“你们去吧,我可不想当电灯泡。”
  汤子期拉了俞北平的手就飞快窜了出去,压根没招呼他。大门“砰”一声关上,回应还在楼道里回荡。与此相伴的,是走廊里两人嘻嘻哈哈的打趣声,像梦境一样在黑暗里渐渐远去。
  杨述依稀记得八岁以前,他和俞北平也有过这样形影不离的日子。那会儿他还姓俞,走哪儿都像个跟屁虫似的跟在哥哥后面,旁人见了他们都要笑着弯腰问一句,哎,你们谁是哥哥谁是弟弟啊?因为他晚出生一分钟,就得一辈子屈居下位。
  可他那时候没有任何不甘和怨怼,记忆里,只有北京城头顶湛蓝的天空,还有明媚悦目的阳光,一丝一缕照进他再也回不去的年少岁月里。
  ……
  路上人流很盛,满大街张灯结彩,大院的公园里都放了灯。汤子期拉着俞北平从侧门出去,开心地在青石板地上蹦了蹦。
  “多大了,跟个小孩子似的。”俞北平揉了一下她的脑袋。
  夜风大,他把围巾接下来,给她仔细系上。
  俞北平这人讲究,围巾也是勤洗勤换的,藏蓝色的格子,上面还有淡淡的清香。汤子期捞起来,压在脸上深呼吸:“好香啊——”
  她的表□□眯眯的,看得俞北平哭笑不得,飞快拍了下她的头。
  “干嘛打我?”
  “走吧。”他重新牵上她。
  路上汤子期买了不少东西,原本是来看灯会的,结果全陪她买吃的了。俞北平又无奈又只得惯着她,左手三个食盒,右手三个塑料袋,在后面跟着:“你慢点儿,别摔了。”
  “你快点儿才是!”她回头,倒退着走笑话他,手里还捏着一串鱼丸,一口一个,冲他笑得明快。
  “别这么走,撞到别人怎么办?”
  汤子期甩着手里的围巾,就是不听他的。
  人多,俞北平真的怕她出事,看到路边有垃圾桶就走过去,作势要把她买的食物都扔了。汤子期大惊,连忙奔过去拦住他:“好哥哥我错了,再也不敢了,别扔我的零食。”
  “真的知道错了?”他捏了一下她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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