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
“然后我就想,那被人杀了就不算自杀了吧?能反抗得过是最好,反抗不过临死前还能坑那群混蛋一把,要知道杀生便是造业,死后坠入阿鼻。生前坑他一个杀人罪,死后坑他一个阿鼻地狱,连着坑两次,比自己自杀了断划算得多,毕竟人总要拼搏到最后一步的,哪怕是困兽之斗也不能轻易放弃不是吗?”
叶青:“……”
林夕说完,安详地闭上了眼睛:“虽然不知道这稀奇古怪的念头从哪里冒出来的,但是我觉得挺有道理的。”
“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在空中飘飘荡荡,或重如泰山压得仇人哭爹喊娘,你说是不是?”
叶青:“……”你高兴就好。
#需要我帮你压住司马迁的棺材板吗?#
#好的,压住了。#
#开始你的表演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这都是歪理大家别信。~|||(Ω艸Ω)!!!
这一章,埋伏笔_(:3∠)_
然后下一章开杀~!**ヽ(°▽°)ノ*
第一百四十七章 抑郁障碍(7)
林夕觉得剧本不太对。
她穿越附身到了林清妍的身上,接过了林清妍的人生副本,应该从此走上跟校园暴力的黑恶势力不断抗争搏斗并且走上人生巅峰的道路才对,所以手头上的剧本不知道被谁偷换成校园玛丽苏文的时候,林夕心里是懵逼的。校园小甜文的几大套路,要么是家世卓越出身高贵的纯洁甜美小公主,要么是走路都能平地摔丢掉眼镜拆掉麻花辫就能变身的小迷糊,再不然就是坚强勇敢虽然做错了事但是因为本身是怀着好意所以完全不觉得有错的草根女主。
是这样吧?没错吧?这种套路搭配就跟吃炸鸡怎么能没有可乐这种概念一样应该作为常识才对啊!
林夕一手拿着勺子,一手捧着饭盒,抬起一张端正秀气但是绝对说不上美艳绝伦的面瘫脸,跟面前笑容温柔的少年沉默对视。
校园小树林旁边的长椅上,她的左手边挨着紧张腼腆揉搓着衣角的崔静妍,这姑娘自从天台自杀事件之后就跟牛皮糖一样地黏上了她,走到哪跟到哪,一副要誓死与她共存亡与校园暴力对抗到底的凛然模样;她的右手边,坐着神色淡然刚刚帮她打开了便当盒之后又开始帮她匀桂圆红枣茶的叶青;而叶青再过去就是刚从校草宝座上掉下来不久的前校草尹成泽。四人人手一个便当,恰好坐满了一张长椅,在秋高气爽的风中享受着秋季萧瑟的凉。
宛如退休老干部挤在一起看着落日夕阳。
而这时,林夕的位置前正站着一名容貌干净清秀透着书卷气的少年,他在不久前无视了这里所有的电灯泡,面带微笑地对林夕表了白。
林夕面无表情地往嘴里塞了一口饭,嚼嚼咽下,才恹恹地开口道:“……我刚刚听错了?”
少年好脾气地笑了笑,那种宽容的微笑就像是那种领居家的大哥哥撞见了皮得讨打的小青梅一样,没有被人质疑冷落的尴尬,从容得宛如闲庭信步,折柳观花:“我叫柳东旭,昨天有幸看见了林同学与众不同的一面,对林同学一见倾心,不知道林同学能不能交个朋友?”
可以,这很清纯不做作。
林夕飞快地回想了一下自己昨天做了什么,想明白之后顿时叹息,又往嘴里塞了口米饭,说道:“可怜,年纪轻轻就瞎了眼。”
叶青刚刚将倒在保温盖上晾温了的桂圆红枣茶递过来,一听这话,顿时心平气和地盯着林夕发出无声的责问。
林夕拿勺子的手微微一抖,强烈的求生欲让她赶忙改口解释道:“……那个啥,我没有说你比他瞎的意思。”
围观事态发展的尹成泽与崔静妍都不由得吐出了一串省略号,一个忍不住轻笑,一个则低头看着自己的便当。
接受告白是不可能的,林夕也没有心大到“做不成情人就做朋友”,她是不知道别人家的爱侣是怎么处理这种事情的,但是她自己是不会让叶青为此感到一丝半点的膈应的。柳东旭被拒绝了也不恼,依旧是那样宽和地笑笑,声音很轻地说了一句“好好吃饭”,就转身离开了。
这副理所当然的男友做派让林夕心肝颤抖——怕的。
味如嚼蜡的吃完一顿午饭,林夕觉得自己命都去掉了半条。叶青倒是没说什么,在下午的课程开始之前他要去一趟主任室申请更换班级,听起来简单运作起来却麻烦,考虑到不能在换班级的同时得罪一班的老师,还要想办法劝班主任放了这个成绩优异的尖子生,里头条条道道多了去了。这些麻烦对叶青来说都不是问题,只是需要一点时间。为了以后能更方便陪在林夕的身边,现在浪费一些独处的空间也是值得的。
抑郁症患者不能独处,一独处就容易胡思乱想,所幸林夕最近开启了奇怪的开关,周围的人愣是觉得她苦大仇深宛如一只小可怜。这世上虽然恶人很多,却也从不缺乏心怀善意的好人,比如尹家父子,比如那些或许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但是受到触动也依旧会挖掘出几分良心的人。
林夕动手打了朴慧允,对方性格本就强势霸道,想要她闷头吃了这个亏,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虽然警-察对这所学校实施了监-管措施,但是对于那些有背景有后台的人来说根本不算个事,再说了,只要不是当场被抓住,事后还多的是分说的余地。校园暴力也有区分,不能动手难道还不能冷暴力处理吗?这个心理一个受不住去自杀了,也完全算不到他们的头上来吧?
朴慧允被打了之后,转头就开始动手了。
……
“诶,你听说了吗?那个谁,三班的,叫林清妍的,听说有精神病,有暴力倾向,为了治病都花了很多钱呢。”
“真的?这种人为什么还来上课?在医院里好好呆着比较好吧,出来一个不小心伤到人可怎么办?”
“你是没听说啊……人家是为了钱,立个女学生的人设,好做手机的援助交际呢。”
女生扎堆的地方通常嘴碎,无意识的小道消息传播是拦不住的。于是林夕在短短一天之内从抑郁症患者变成了精神病人,还多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心机婊人设。听着走廊尽头逐渐远去的脚步和压低的交谈声,林夕捧着水果茶吮了一口,一回头就对上了崔静妍愤恨又敢怒不敢言的眼睛。
尹成泽抱着书本,有些担心地看着她,这个过于良善的少年似乎担心她会被这些流言蜚语所伤。
“林同学,都是些无中生有的谣言,你不必放在心上。日久见人心,在乎你的一定清楚你的为人,而那些恶意中伤你的,也没有在乎的必要。”
有一个心理辅导师的父亲,尹成泽也熬得一手好鸡汤,措辞委婉,但是总结下来还不是一句“别管她们瞎哔哔”。
林夕认真地点了点头,松开了咬在嘴里的吸管,似有困惑地拧了拧眉头,终于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援助交际是什么意思?”
想要安慰人却突然语塞的尹成泽:“……”
深受其害被喂了一嘴鸡汤却突然发现对方连鸡鸭都分不清的崔静妍:“……”
“援助交际”是一个来源于日本的词汇,涉及的范围大部分是在校的女学生,指的是通过手机、网络或是一些渠道联系条件富裕良好的男性并达成双方给予的援助。在约会和交往的过程中,男性给予女性金钱援助或是礼物等物质,而女性则给予情感援助或是性的奉献。虽然有些深陷此道的女学生觉得自己只是在进行另类的联谊或是情感交际,与某些侮辱女性的词汇是完全不同的,但是在大众眼里看来,本质上其实还是逃不开那个论调。
身为纯粹的华国人,林夕是真的不知道“援助交际”这么委婉的说辞是什么东西。
看着林夕那双漆黑冷静却透着探究欲的眼睛,尹成泽觉得自己说不出口解释不来,干咳几声,以手掩嘴,尴尬得俊脸微红。崔静妍磕磕巴巴地张了张嘴,却愣是一口气都没能喘上来,憋得脸都红了,乖乖巧巧的一张脸,雾气蒙蒙的眼睛里全是讨饶和绵甜之意。
林夕木着脸脑袋一歪,表情差点崩了,感觉自己的剧本越来越不对劲了。
找了个上厕所的借口将水果茶往小姑娘怀里一塞,林夕顺着那群女生的方向就摸了过去。洗手间是双排隔间的,中间立了一面墙,林夕趁着她们照镜子的时候钻进了一个隔间里,想听听这针对自己的谣言已经胡扯到什么地步了。
可惜林夕没能听见太多关于自己的话题,女生聊起天来没个谱,一下子就拐到了无法理解的方向去了。
“你听说过嘉里高校的怪谈吗?空无一人的教室里哭泣的女孩,窗边一闪而过的人影——”
“啊啊啊不要说了!晚上都不敢睡觉了怎么办啊!”
“这可不是吓唬人的怪谈,听说学校里的确是发生过命案,不是压力大跳楼自杀的那种啦,而是——”
窸窸窣窣的讨论声突然压低,在骤然安静下来的密闭空间里营造出了几分阴森与恐怖。
“我们学校是本校直升的,从小学到高中的学业基本都包了,但是有一年啊,初中部一年级那里就出事了。”
“大概是六年前的事了,有个女孩就死在了树林里,尸体被找到的时候据说都已经烂得差不多了,连死亡时间都无法确定,加上无父无母没有亲人,只是因为成绩好才成了学校的特招生,所以这件事情也不了而了。听说那女生死得冤啊,找到的时候尸体都是残缺不齐的,胸腔肚子里全空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野狗咬过,臭成了一滩烂肉。从那时候开始就有了哭泣女孩的怪谈,有人看见教室的白板上有人影在捂着脸哭泣呢。”
故事讲得还算引人入胜,但林夕没耐心听这些学生间流传的怪谈,在洗手池边洗了把脸就打算离开了。
“那女孩的死因成了一场悬案,凶手也不知道是谁,但是听说班上的同学都欺负过她,可能是想不开自杀了,尸体被叼走才会变成那样……”
“有人说,她会回来复仇的呢。”
零碎的讨论声被林夕抛之脑后,她所剩不多的心力让她没有关注这些校园怪谈的八卦心了。
不过是传言罢了。林夕是这么想的。
但是她也没想到,这件事情居然会在之后闹得那么大。
林夕成为林清妍之后的第五天,班上一个曾经参与过校园暴力的女孩在前一天晚上跳了楼,尸体正好被清洁工发现。
她的死是掀起波澜的导火线,因为她留下了一封遗书,或者说——认罪书。
就像是一锅滚油里浇了水,嘉里高校瞬间噼里啪啦地炸成一片。
作者有话要说: 成为大佬之后的林夕,现在就不需要死得那么憋屈了。
应该会比以前死得更有美感_(:3∠)_
第一百四十八章 抑郁障碍(8)
林夕不知道这些心思纤巧细腻的少年男女们是不是都有写日记的习惯。
可是像林清妍一样将挫折和磨难写进日记里,将人生感言与心灵鸡汤作为勉励自己成长的动力还能说是情有可原,那将自己校园霸凌的全过程以及从中活得的好处全部写进日记本里是什么心态?就像观众永远不能明白为什么阻挡主角前进步伐的反派们总是喜欢作死地留下足以作为罪证的账本一样,这些明明应该永远埋藏在暗处死无对证的罪况,总是会有拖后腿的猪队友用奇葩的方式留下供人翻案的把柄,立志于将所有人都送上天。
死掉的女学生名为金彩花,样貌平平,成绩平平,应该是那种丢进人群中就找不到的类型。但是她唯一突出的地方就是她学业生涯中见证了无数霸凌事件,习惯性见风使舵,捧高踩低,并非真正意义上的施-暴者,却是个彻头彻尾的帮凶。而现在,金彩花死了,临死前她在原本崔静妍想要跳楼的那个天台上留下了一本日记,脱下的鞋子端端正正地摆放在日记以及认罪书上,这种庄严的仪式感让警方判定金彩花的死亡是自杀。
金彩花的死在无关人士看来只是平静的水面被丢下了一颗小石子,泛起涟漪层层,却实在没有挂心的必要。但是金彩花留下的日记本和认罪书却是牵扯出了一大票人,作为围观党的林夕即便没有翻阅日记,却还是在道听途说中大开眼界,对人性之恶有了更深一层的见解。
十来岁的年纪,正值青春年华,这是一个追求个性肆意潇洒的年龄阶段,放眼望去尽是叛逆非主流的少年人。这个年纪的孩子还没有定性,容易随波逐流,眼界上涨的同时也容易走入歧途,将错误当做个性,将非为当做酷帅,将不良当做青春的里程碑。
在没有正确的教育和引导下,沦陷于罪恶几乎是必然的。
欺辱霸凌弱势群体,殴打谩骂,孤立排挤,散播流言,林夕经历过的这些都还只是小巫见大巫。在金彩花的日记里,她言辞凿凿地描述了她和她的伙伴们因为花钱大手大脚而捉襟见肘,在被家长进行经济约束的情况下为了获取钱财而栽赃陷害,逼迫班级上长相清秀却性格内向的女孩进行性-交易。最过分的时候她们甚至和一些外校的不良青年联手,对受害人实施了软禁、恐吓、逼迫、讹诈等手段来让对方妥协。
她们通过这种不法的手段得到了足以供她们挥霍的钱财,但是人心不知足,他们将目光移到了低年级的学弟学妹们身上,最终犯下了滔天的罪孽。
具体发生了什么,林夕并不清楚,但是她知道警-察为了这件事情而立了案。
朴慧允和班上的好几个同学都被带走了,各个班级以及不同的年级居然都抓出了好些人,令围观群众不免心生震撼。但是大概是因为证据不足,也可能是律法上不允许,被带走的人陆陆续续又被放了回来。朴慧允从警-察局回来之后就告了假,没来上课,失魂落魄的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原本想要找林夕茬的心情也没有了。而崔静妍盗窃项链的事件不了而了,警-察认定这是校园霸凌事件的惯用手段,归还了崔静妍的清白。
对此,崔静妍多少松了口气,但是也不敢完全放下心来。她黏林夕黏得更紧了,就怕自己一落单,那些人就要上门来报复她。
嘉里高校作为国内一流水准的国立学校,发生了这种丑事,对于学校的名声影响是非常巨大的。但是恰逢修业考试在即,为了不引起惶恐,事情也被暂时压下。警方虽然控制住了局面,但是在校的学生还是难免能感到学校那种暗潮汹涌的氛围,不由得心内惴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