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死出铁骨美感[快穿]——不言归
时间:2018-10-12 09:44:44

  林夕撇了撇嘴,总觉得他这句话是在说“好好活着不行吗为什么总是要作死”,心里顿时横生出无限酸涩的委屈来。
  “我也没办法啊。”
  “我明明都拼尽全力地想要活下去了啊。”
  有时候不是她不想活着,而是有一些事情比活着要更加重要。她曾经也以为自己为了活下去会不择手段,会因为自私而变得面目全非,会拥有将尊严与傲骨一同舍弃的觉悟。但是当她的膝盖骨被打碎,当人性罪恶凝聚而成的泥水灌入她的咽喉,她才发现死亡其实也没有那么让人难以接受。当她无力反抗地看着自己被水泥风干成一团腐烂的血肉,至少她还有一块脊骨能撑出一个人样来。
  其实她没有多少崇高而伟大的思想,也没有舍己为人的觉悟,她只是想让自己心里好过一点,说白了还是自私。
  有的时候她看似拥有选择的权利,但是其实从一开始就不存在抉择的可能。
  不是想与不想,而是能与不能。
  “为了活下去而杀死那些想要害我的人,我不后悔。”她的低语细不可闻,“但是如果有一天我变成了他们的样子,那还不如死了。”
  夺取他人生命的时候要抱有自己有朝一日被他人杀死的觉悟,为了活下去而对那些心怀善意的人下手,林夕宁可自己去死。
  至少这样,她就不会欠别人的了。
  她最讨厌欠别人的了。
  “所以啊,谢谢你。”
  ……
  天光未曦,叶室青叫醒了所有人,四人重新打点好装备和武/器,便启程走向了港口。
  林夕嗅见了海风卷来的腥气,令人作呕。她的心是沉重的,却又是平静地,一点点地沉进了理智的漩涡中。
  来到港口处的人除了浑身浴血踩着皑皑白骨活下来的幸存者以外,还有实力不足打算来港口处碰碰运气的偷奸耍滑者。跌打滚爬在阴森可怖的修罗场里挣扎了一夜,真正幸存下来的人也觉得麻木,面对着那些虎视眈眈的敌人,他们毫不犹豫地举起了武/器。
  鲜血染红了白净的沙滩,海潮温柔地拍打着海岸,一下一下,不顾自己纯净的蓝色染上了罪恶的红。
  轮船抵达了港口,那些手持枪支的人穿着整齐划一的防弹衣和防护服,像真正的猎人一样控制了所有人的命运。林夕对那十几个指着自己要害的枪口视而不见,镇定地拿出了三个红环,看着一个高壮的成年男子裹在厚厚的防护服里小心翼翼地靠近了自己。明明他比她更孔武有力,明明他手里握着更加先进可怕的武/器,但是他在给她解下手环的整个过程中都如临大敌,仿佛面对的是能摧毁一切的魔女。
  多可笑啊,明明造成这一切的恶魔就是他们啊。
  猎人与猎物,到底谁才是主宰命运的存在呢?
  林夕不知晓,她甚至还觉得有些意兴阑珊。她跟在叶室青的背后走上了甲板,看着他永远挺直的脊梁,突然觉得有些鼻酸。
  她也想成为像他这样的人啊,能以力量来撑起自己的一身铁骨,而不是靠惨痛淋漓的鲜血来换取最后昙花一现的璀璨。
  林夕在船舱内站定,能够走上船舱的人其实并不多,而在人数比例里,猎人组明显比猎物组多了不少。除了林夕一行四人以外,猎物组里幸存下来的只剩下一个身材高大满身肌肉看上去很不好惹的社会人士,其余的人都没能从这场可怕的游戏中活下来。
  等到“检票”结束以后,林夕看见空荡荡的船舱里突然亮了灯,在这个如同旅馆一样精致的船舱内,一面显示屏突然闪现了图像。
  出现在显示屏上的是一张可怕的女子能面。
  能面其实就是能乐面具,是日本能乐师表演时的必备工具,一般分为女子能面、老人能面和鬼神面。这种面具绘制的是人类的情态,却偏偏又兼具着悲哀与喜悦两种迥然不同的情绪色彩。这张能面就是一张女子能面,白/粉敷脸,红唇微启,眉眼弯弯地露出了一个笑。只是那微启的红唇里漆黑一片,眼睛被完全涂黑只剩下瞳孔里的一点白。一个凝固的悲哀的微笑,此情此景之下真是说不出的可怕与诡谲。
  带着女子能面的是一个身穿黑色浴衣的青年,他坐在竹椅上,姿态居然很是优雅清逸。
  “首先,我必须要恭喜各位玩家通关了游戏。”没有扩音器失真的干扰,他的声音清冽悦耳,像是山涧里潺潺流过的溪泉,“优胜劣汰本就是大自然定下的法则,可惜人类安逸了太久,已经忘记了弱肉强食的世界本质,这是我设计这个游戏的初衷和缘由。”
  “诸位能从黑冢岛上活着走出来,想来也已经明白了这个道理,游戏的初衷自然也就达成了。”
  这个姿态清贵优雅如同平安京年代走出来的光华公子,他支棱起一只手托着下颚,衬得那张能面越发惨白可怕了起来。
  他的声音轻柔带笑,像拂过柳梢的风。
  “但是我很遗憾地告知诸位,你们远远比我想象中的还要优秀。”
  “我预先准备好的解药,并不足以让所有人都活下来。”
  “真是可惜呢。”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能面的感觉就是我对霓虹国这个国度所奉行的精神与文化的全部诠释。
  这个国家似乎一直在追求着一种极致的、扭曲的、枯槁的“死”之美。
  能面是我童年的阴影,了解一下?不谢。
 
 
第四十八章 猎与被猎(10)
  对于反派出尔反尔,林夕是一点都不觉得意外的,毕竟连她这样的菜鸡都能反杀小boss了,大boss怎么可能不在众人走向巅峰的最后一刻蹦出来做个鬼脸猖狂大笑“哈哈傻逼你们被骗了吧”,所以林夕很淡定,不仅不生气,还想吃个瓜。
  她气性好,别人可就没这份养气功底了,大部分幸存者基本都原地爆炸了,嘴里喷粪似的,一眨眼就问候了大反派祖宗十八代连同爹妈全家,还试图对人家女眷做点违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事情。林夕虽然觉得这场戏挺好看的,但是那话语实在不堪入耳,跟她大佬这清风霁月的矜贵风范实在违和,就忍不住伸出手把人的耳朵给捂了。叶室青跟个木头人一样,好像对她的所有动作都有些反应迟钝,连回头表示诧异都没有,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船舱群魔乱舞的人。
  他这么乖实在让林夕很想来个捧心的矫情动作,但怎奈何没那个矫情的资本,想想自己柔弱无依的样子,林夕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林夕将心比心,觉得要是换了自己这么被人骂,怕是早就要炸了。但是那反派看着气质高雅,对这些污言秽语却似乎接受度挺高的,不仅没生气,还支着下巴笑出了气音。那张能面实在看得人心里发慌,林夕正想移开眼,对方却已经将视线扫到了他们这边的方向。
  “诸位请冷静吧,解药也就少了两份,只要再淘汰掉两个人也就足够了。不过让胜利者自相残杀总归是不好的,但是彼此如果是有点私人恩怨,那也恰好趁这个机会一同解决了吧?”反派总是说一套做一套的,冠冕堂皇得林夕都想替他脸红,偏生这一句话说得面不改色心不跳。
  隔着一张能面,林夕就是觉得他在盯着自己,还不停地笑呀笑呀的,狐狸尾巴都快摇成电风扇了。
  “金灯藤子小姐。”他字正腔圆地念出了藤子的名字,轻柔带笑的话语里藏不住那股子看好戏的戏谑,“能够在这里见到金灯小姐,可以说是这场游戏里面最意外的事情了。本以为是莬丝子,没想到竟是未出鞘的刀,藤子小姐从来没有精神病史,不知道究竟是藏得深呢,还是另一个隐藏的人格呢?”
  林夕是没想到这个死变态会将矛头对准自己的,她一路走来还算低调,又没有大杀四方震慑全场拎着人头四处走,就连手上的红环都还是大佬和队友们帮着凑齐的呢。说来说去也只有她突变的性格能引起反派的注意了,但是在这么一天一夜的修罗场折磨之下,人是很容易变态的。林夕不觉得自己这么个小人物变个态就能引来人家大反派的注意,一定是有什么外界因素让反派注意到了自己。
  林夕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很快她也就想起了自己忽略了什么,船舱虚掩的门被打开,穿着白色和服的少女就从里面走了出来。
  谷原结衣,她忘记了这个让金灯藤子缠绕其上的树了。
  刚才在海岸上没有看见她,林夕以为这姑娘也早就死在树林里了。人如果死了,很多事情和秘密就没有追究的必要了,她对金灯藤子怀抱着怎样复杂的感情,林夕也没有兴趣知道。但是现在这个姑娘又出现了,不仅出现了,看样子还在反派的面前捅了她一刀。
  林夕又不是傻的,结合反派刚刚那一番“解决恩怨”的话,摆明了这个姑娘出来就是要弄死她的。
  虽然说在这个姑娘的面前是保不住“金灯藤子不是金灯藤子”的秘密的,但是林夕也做不到像藤子一样看到这姑娘就娇娇弱弱地缠上去。她现在整个人就是面瘫晚期,想勾勾唇角都像是冷笑,所以当谷原结衣盯着她看的时候,林夕也只是平静地回望她,并没有多余的表示。
  果不其然的,谷原结衣用一种比她还平静的口吻,说出了一个事实:“你不是藤子。”
  林夕扫视整个船舱,觉得自己没有光天化日之下给大家上演韩国苦情剧的打算,便开口问道:“换个地方说话?”
  “不用。”谷原结衣这般眉眼冷然,几乎让林夕想不起来她原先笑容灿烂的模样,“我只想问你一句,藤子怎么样了?”
  林夕心里便无端觉得怪异了起来,她以为结衣抛下藤子自己离开,心里应该是对她有恨的,但是现在这句问话听起来,却又好像还是在乎她的。她不知道藤子和结衣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但是她依旧选择说出了实话:“她还在。”
  她喝下了你递给她的那一瓶加了迷药的矿泉水,一直昏睡到了现在。
  林夕心里其实是有困惑的,但是她已经不打算深究了。可是她不打算询问,反派却对两个姑娘家之间的恩怨情仇很感兴趣,竟然开口把林夕的疑惑都问出来了:“金灯小姐不想知道谷原小姐为什么会抛下你吗?不想知道谷原小姐知道了什么秘密吗?说起来,不管是金灯小姐还是谷原小姐,我都很感兴趣呢。”
  “金灯小姐看着柔弱如同莬丝子,却拥有着如此强韧不屈的一面;而谷原小姐看着活泼开朗,没想到居然是不被人需要就活不下去的人呢。”
  “我们为谷原小姐选择了五个可以下手的目标,其中一个就是金灯小姐,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林夕微微一愣,她看向结衣,却见这个姿态端庄的少女神情平淡,仿佛没有听见反派的轻嘲,兀自说道:“希美是你害死的。”
  谷原结衣、金灯藤子以及石川希美三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闺蜜,金灯藤子父母离异,她寄养在爷爷奶奶家里,从小就养成了怯懦的个性;谷原结衣家境良好,性格也活泼大方;而石川希美则因为家庭暴力的缘故而养成了有些阴戾和愤世嫉俗的性子。在这个三人小队之中,不管是谷原结衣还是石川希美,性格较为刚强的她们都十分照应性格柔弱的藤子,但是藤子这种如同莬丝子一样恶性寄生的性格,最终造成了石川希美的死。
  一个深夜,两个结伴回家的少女,一群兜里空空的不良少年。并没有多少复杂曲折的缘由,不过是石川希美为了保护金灯藤子而竖起了自己满身的尖刺,而藤子也依照自己惯来的行事作风选择了安然承受,她抛下希美独自一人去面对危险,而逃出生天的她甚至因为畏怯而不曾报警。
  那一夜在希美的身上发生了怎样的悲剧已经无人知晓,但是那一根稻草到底还是压垮了愤世嫉俗的少女的脊梁。
  第二天,她就选择在高楼上跳下,结束了生命。
  “我原本是这么以为的。”结衣勾了勾唇角,似乎想笑,“五个该死之人,第五个就是你,藤子。我疯了一般地想要找出害死希美的凶手,那些混混,她的家人,我都没有放过,但是我没想到其中居然有你,藤子。”
  虽然三个女孩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但是很少有人知道,结衣和希美之间的感情几乎凝聚成了牵连一生的羁绊。
  与其说是朋友,不如说灵魂的同步者,她们是彼此的半生,只要一个眼神就能知晓彼此的悲喜。
  “但是后来我才发现,害死希美的,其实是我自己。”
  如果说,希美和结衣是共生的橡树,那么藤子就是攀爬在她们之间的莬丝子。
  藤子的性格虽然怯懦,但是她会变成现在这种恶性寄生一样的性格,其实罪魁祸首就是结衣,而希美则是帮凶。
  正如反派所说的那样,结衣是个不被人需要就会死的人。
  她为何会养成这种性格,也只有希美知晓,幼年时期的结衣和她的弟弟曾经被人绑架,她因为一时任性,而导致年幼的弟弟被撕票,断送了性命。在巨额的赎金之下,结衣回了家,面对的却是恨她入骨的父亲和母亲。
  ——“为什么活下来的是你这种罪人?!”
  她成了家里的罪人,成了不被需要的人。
  不被人需要就会死,不被人喜欢就会死,她笑得灿烂而又明媚,对金灯藤子倾尽所有,于是她有了一丛不依靠她就会死的莬丝子。
  可是这丛被她故意养坏的莬丝子,最后却榨干了她共生橡树的生命。
  如同一个绑缚命运的无解的死结。
  “我爱你,却也恨你。”她微笑地朝着林夕展开手臂,纯白色的和服穿在她身上,像是惨白的葬衣,又像是新娘的纯洁无暇的白无垢,“我需要你,却又想毁掉你。这样矛盾的想法,我也无法控制我自己,我想过将你丢在森林里自生自灭,或许我心里会好过一点,但是看着你活下来,我突然又不知所措了。”
  “我希望你能活下来,却又想要报复你,我该怎么办呢,藤子?”
  ——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害死希美的人的。
  结衣张开手臂,带着微笑朝着林夕走去,仿佛想要给她一个拥抱。很短的距离被瞬间拉近,林夕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抽出了左轮手/枪。
  匕首刺向林夕的脖颈,同时枪声响起。
  鲜血在白无垢上泼出了鲜艳的娇花,结衣唇角带笑地仰躺着倒地,她看着林夕,瞳孔深深,像是绝望的云翳。
  林夕看着她的眼睛,心里咯噔了一下,不等她反应过来,脑海里却仿佛遭到了重击一般,她眼前一黑,几乎是在一瞬间内就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那种感觉很不美妙,像是一只蜘蛛从脑海的深处爬了出来,那种感觉伴随着燃烧大脑的火焰,几乎要将人焚烧成灰。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