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合上的瞬间,她看到叶明雨打开门将周泽熙迎进了家里。
直到下了楼,她才想到一件事。
刚才遇到的周泽熙,右手是包扎固定着的,看起来受了伤。
昨天佣人跟她说,叶明雨被泼硫酸,被她的两个朋友保护了。她刚才在叶明雨家看到的那个少年想必是其中一个。
那难道那个伤了手的就是周泽熙?
堂堂天海集团当家人,竟然愿意为了保护叶明雨受伤?
回到家中,她让人对这件事进行了调查,得知周泽熙最近一段时间都经常出现在叶明雨身边,她的心情不由十分复杂。
难怪叶明雨一直都说对王彦珂没兴趣。
王家再富贵,能不能比得上天海集团十分之一还是个未知数。更何况,周家还有强大的政治背景。
叶明雨能让周泽熙以身相护,就足以证明他对叶明雨有多看重。
她很庆幸自己刚才为曾经的无礼向叶明雨道了歉。
同时心里又生出了些许遗憾。连周泽熙都能看上的人,医术又那么好,要是成为她儿媳妇,能给她和王家带来多少好处。
可惜现在有周泽熙在,叶明雨就不是王家能肖想的了。
所以她还是好好完成叶明雨交待的事情,早些把脸治好比较现实。
*
听母亲要求将张曦文的舅舅曾原贵撤职,并且追究其以往职务中过失,王彦珂有些意外。
曾原贵是采购部门的副总监,面对供应商权力极大,这样的职位不用查都知道不会清白。
水至清则无鱼,只要没出纰漏,王彦珂一般是不深究这种事的。
“妈怎么突然想起来管公司的事了?”他不冷不热地问道。
“我不是想插手公司日常经营。”洪玉兰赶紧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她手里虽然有些股份,却对公司的事情一窍不通,是没想过要跟儿子争权的。
“我想找叶明雨治病,这是她的条件。她说张曦文泼她硫酸,曾原贵还想保释,她要报复张家人。”
“什么!”王彦珂心下一揪,险些从椅子上站起来。
见母亲打量的神色,他深吸了口气,让自己显得平静些,“她受伤了?”
自从知道周泽熙出现在她身边后,王彦珂几乎没再关注过叶明雨那边的情况。
她那么厌恶他,又有周泽熙这样一个强劲的对手,他只能认输。
但有周泽熙在,怎么会遇到这种事?
“没有。她同行的两个朋友,为保护她受伤了。”洪玉兰想了下,又补充道,“其中一个好像是天海集团的周泽熙,我今天过去遇到他去她家吃饭了。”
看儿子刚才似乎很紧张叶明雨的样子,她不得不多提醒一句。
和天海集团的当家人抢女人,这可不是什么明智的事情。
“我知道了。”
王彦珂说完就离开了餐桌,再没有胃口继续吃早餐。
他从来没为她做过什么事,既然这是她所希望的,那就如她所愿吧。
*
张曦文已经在拘留所里待了七八天了。
她原以为破产后的日子就已经足够悲惨,却不知道拘留所里更加可怕。
每天睡的是十几个人的大通铺,被子晚上发早上收走,每天盖的都不是同一条被子,上面各种脏污不说,还散发着难闻异味,吃的饭只有馒头稀饭,中午的菜也没有油水。
没有手机,没有任何娱乐活动,也没有自由。白天到了起床时间后,就只能贴墙站在屋里,实在累了才能坐下来休息一会。
对于一个二十多年来一直养尊处优的大小姐来说,这样的生活无疑已经是地狱。
她根本没想到自己会被抓住,自然也不会想到有今天的日子。
每天度日如年,只想舅舅能快点来保释她。
但她等到第十二天,都还是没等到保释通知。
直到中午接到传唤,母亲来看望她了。
和母亲见了面,她才知道,舅舅竟然因为贪污受贿罪被撤了职不说,还和她一样面临牢狱之灾。
父母都是破产者,毫无信誉可言,无法保释她。舅妈觉得是她连累了他们家,已经对她恨之入骨,就更不可能来保释她了。
“我们现在请不起律师……”母亲曾淑兰哀哀地哭泣道,“文文,你主动认罪,争取宽大处理,这样说不定能少判几年……”
张曦文如遭雷击。
如果没有好的辩护律师,她难道真的要去坐牢吗?
“妈,妈,我不想坐牢,你想想办法啊,想想办法啊!”她反应过来就大哭起来。
曾淑兰见女儿才在拘留所里待了十来天就受了一大圈,心跟针扎似的疼,可现在他们哪里还有办法。
没有钱,没有房子,没有工作,连最后的依靠都没有了。
“文文,妈也没有办法了,你只能争取宽大处理……不管怎么样,一定要坚持下去,妈妈只有你了!”
母女两个相对着玻璃和铁窗,哭成泪人。最后探视时间结束,张曦文又被赶回了关押她的大房间里。
一个有些看不惯张曦文扭捏作态的小太妹,见张曦文回来后双目红肿,脸上还带着泪痕,便幸灾乐祸地道:
“大小姐现在就开始哭,将来你还不得哭瞎了。等你进了监狱才知道,现在的日子胜似天堂呢!”
在拘留所里她们不敢打架斗殴,也只能言语刺激一下了。
张曦文早就听这个三进三出的小太妹讲过监狱生活,不仅没有自由,白天还必须一直参加体力劳动,晚上回到寝室,还可能被里面的老大和小团体欺负。
想到那样的日子,她觉得未来一片灰暗,不由把自己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可无论她有多害怕,诉讼宣判的日子还是很快来临了。她的室友们说,一般不会这么快被提起诉讼,原告肯定来头不小。
如此一来她立刻明白,必定是叶明雨在外面找了关系,故意整她。
她依然恨叶明雨,却已经完全无法奈何她了。
故意伤人罪,且是泼硫酸这样的恶劣手段,导致两人重度烧伤,判处有期徒刑13年。
第二天一早,她就被押进了监狱。
像牲口一样被赶进洗澡间冲洗,她心爱的长发被粗暴地剪成了丑陋的齐耳短发,然后穿着粗陋的劳改服被押进了分配的寝室。
她觉得自己完全丧失了做人的尊严,浑浑噩噩吃着发来的牢饭,直到晚上同寝室的人回来,她才知道,其实前面的经历都不算什么。
“听说你是泼人硫酸进来的啊,心思挺歹毒的嘛!”一个长得很高大的女人揪住了她的头发,把她拖到了床前。
“哇,这么厉害的人啊!我来领教领教!”另外一个女人也凑了过来,狠狠地在张曦文腰间的软肉掐了起来。
张曦文痛得要尖叫,却被又一个女人的臭袜子狠狠堵住了嘴巴。
“新人第一天来,好好给你立立规矩!”
殴打在狱警的制止中才得以结束,她哭着在床上睡去,第二天早上六点,就被哨声惊醒。
锻炼,猪食一样的早饭,高强度的劳动,回到寝室继续被欺负教训。
每一天都在重复着地狱般的生活。
可她没有勇气自杀,监狱管制严格,也没有自杀的条件,便只能日复一日地苦熬下去。
*
二十多天过去,陈逸扬后背的伤已经恢复了。
直播和战队的练习都缺了二十多天,不管是对人气还是与队友的默契度都有很大的损伤。
所以,明天他就必须回俱乐部了。
叶传修专门让叶明雨准备了丰盛的饭菜为他饯行。
经过这一事,他是越发把陈逸扬当亲儿子看待了。
叶传修给陈逸扬夹了一大块红烧排骨。
“逸扬你也别压力太大,不管怎么样,还有我和你明雨姐呢。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家里说,我们给你送来。”
“叶叔放心,我会好好训练的。”陈逸扬道。
他看得出他们对他的担忧,但股市投资这一块因为才满足开户年龄,也就最近养伤比较空闲,赶上了一波行情,资金翻了百分之七十。
但他的总资产也就两百来万,这点成绩没什么好说的。
周泽熙并不知道,眼前这个少年不仅是电竞天才,在股市投资上的敏锐直觉,和对盘面的精准分析,已经能赶上他手下的精英操盘手。
而陈逸扬正式接触股票投资的时间也才短短几个月,还都是自行研究。这样的天分,亿万人中也难找出一个。
“叶叔说得对,你有什么难处,也可以跟我说,我在电竞圈子里也有些人脉。”周泽熙也温和地道。
养伤的这段时间,他不时会来叶家蹭个饭,和叶传修的关系也已经熟络起来了。
叶传修本就感激他和他的保镖保护了女儿,这些天接触下来,见他为人谦逊有礼,进退得当,也没有那些富家子弟的骄矜习气,不由印象大好。
再加上他身体弱有哮喘病,每次他来吃饭,叶传修都要特意嘱咐叶明雨专门做两道周泽熙能吃的菜,其他菜的调料上也要注意,可以说是十分照顾了。
周泽熙把这些看得分明。
所以,哪怕陈逸扬时常跟他抬杠,他也不介意在叶明雨和叶传修面前表现自己的风度。
这同时也是展现自己的能力。
既然叶明雨把陈逸扬当成弟弟,那他就安安分分当个弟弟,如此他还真不介意多照拂一番。
陈逸扬在经过多次被周泽熙挖坑后,已经聪明地学会了调整策略。
面对这样的话,也能微笑以对:
“谢谢你的好意,但以我目前的实力,应该还用不上的。”
就凭他在春季赛的成绩,也有许多俱乐部想挖他。即使这次受伤耽误了训练,他也有信心在接下来的比赛中取得更好的成绩。
所以,他的实力根本用不上所谓的人脉。
叶明雨一直不太想陈逸扬和周泽熙正面对上,见自己的劝说似乎生效了,就觉得满意了。
“比赛的事,尽力而为就是了,你还年轻呢。到时候别忘了每天用我给你开的药,对缓解肌肉疲劳很有帮助的。”
她跟父亲的想法差不多。
即使陈逸扬在电竞上失利了,将来她的公司开起来了,也可以让他去公司独当一面。前途没什么好愁的。
送走了陈逸扬,周泽熙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
叶明雨总算是松了口气。又开始投入接诊上课,研究新产品的日常中。
洪玉兰帮她收拾了张曦文的舅舅,她如约给洪玉兰治病。
也不知是不是有求于人的缘故,洪玉兰如今对她变得异常的客气和殷勤,还主动提出要给她介绍美容养颜的客户。
而赵雪夫妻在得知她已经不再排斥接诊疑难杂症后,又给她介绍了一个大客户。
来自H市孟家的一位心衰竭老年患者。
这位孟老爷子的大儿子开着全国数一数二的连锁药房,二女儿嫁的是卫生部高官,是叶明雨做药妆能用得上的有效人脉。
可见赵雪确实是非常设身处地在为她考虑了,所以才会为她招徕这样的患者。
第64章
孟家的老二孟向河是个十分谨慎的人,即使有赵雪介绍和夸张的推崇,孟向河还是难以放心地把自己年迈的父亲交给一个校门都还没出的“神医”。
他拜托了C城这边的侦探社,查访了整整一个星期,确定叶明雨的诊所确实有不少有钱人家的患者上门,而且还对她的治疗效果赞不绝口后,这才和叶明雨约定了时间,选择了个周一带父亲来看诊。
尽管赵雪反复强调了叶明雨很年轻,在侦探社的资料上也有所体现,但真正亲眼见到这位招待他们的女医生时,还是会让人惊讶。
这样的气色和皮肤状态,说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也有人信。
“请坐。”
她指了指接诊的凳子,又去倒了两杯水放在玻璃柜台上。整个过程都不疾不徐,稳稳当当。
“刚才从停车场走过来的?”这位年轻的叶医生问道。
“是的。”
“那您先喝点水,歇一歇,等心跳平复到正常值我再给您把脉。”她对老爷子道。
过了十分钟左右,她这才指着把脉的小枕道:“您把手放这里。”
只见她纤细的指尖搭上父亲的手腕,凝神观脉,把完两只手的脉,又拿出了听诊器听心率和肺音,还检查了脾肝等部位。其动作神态,和几十年的老医生一样沉稳熟稔,莫名叫人放心了不少。
“肝部下垂性水肿,有胸腹水,十五年冠心病史,曾有搭桥手术经历,现在刚进入慢性右心衰晚期,情况不算严重。”
她笃定地说出了父亲的症状,仅仅是简单的把脉检查,就堪比医院各项仪器的精密检查后的结果,确实有些本事。
孟向河在心里评判道。
“我都晚期了还不严重啊?”孟老爷子有些不服气地道。
“还不到末期,您再进行一次手术也能解决,算不得不治之症。”叶明雨波澜不惊地道。
棘手的老人心力衰竭晚期,在她眼里似乎根本不算什么大事。
“确实可以手术,但手术还是有风险的,我父亲年纪大了,手术评估的风险指数比较高,所以我们暂时还是决定采取保守些的中医疗法。”
孟向河解释道。
叶明雨了然地点头:
“老人年纪大了再折腾手术也确实遭罪,中医疗法要轻松很多。”
“这么说来,叶医生有把握能治我父亲的病?多久能治愈?”孟向河追问道。
“遵循医嘱,坚持用药,大概一个半月能治愈。但这也不是一劳永逸,以后还是要注意日常保养的。”
“一个半月?这么快?”孟向河不可思议地道。
就是女人调个月经,也没这么快的啊。这简直刷新了他对中医的认知。
“孟老爷子就是冠心病造成的心力衰竭,清除了血栓,消除右心室膨大,就能恢复正常的心室泵血和充盈功能,精准治疗,一个半月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