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假的白月光——闻璟
时间:2018-10-13 09:13:48

  “没什么。”沈晚抬头看了看天,疑惑道,“哥你今天不当值吗?怎么回来这么早?”
  沈川面色一垮,苦着脸摆了摆手:“不当值了,王爷总算把我从城防使的位子上调回来了,我以后都不用每天出城巡逻了。”
  沈川这幅苦大仇深的模样太过喜感,沈晚忍着笑,体贴地岔开话题:“那也不用去王府议事?今天休沐吗?”
  “也不是,”沈川叹了口气,“再有半个多月就是陛下的寿辰了,王爷命我们去找些新奇的祥瑞之物,想当寿礼呈上去,我找了几个都不行,被王爷直接赶回来了。”
  这次沈晚实在没忍住,情不自禁地笑出声。
  沈川看着她,表情幽怨的如同独守空房的深闺怨妇:“我都这么可怜了,你居然还笑得出来……”
  “没有没有……”沈晚摆着手连忙表态,翘起来的嘴角却怎么都压不下去,显得格外没有说服力。她偏过头,避开沈川谴责的目光,余光却恰好瞄到那堆散沙,眼睛立刻亮了:“哥,我送你个新奇的东西赔罪怎么样?你也可以呈上去看看能不能当送给陛下的寿礼。”
  沈川茫然眨眼,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注意到那盘散沙后嘴角不由抽了抽。
 
 
第21章 
  昭文帝的生辰在六月初, 天气已经彻底热起来,沈晚紧赶慢赶,也不过在寿宴的前三天做好了沙雕。毕竟是有可能呈给昭文帝的东西,沈晚这次做的格外用心,甚至还自己琢磨着试着调出一款比较适合用来给沙雕定型的胶水。
  即便比不上现代的那种沙雕专用胶水,却也能达到表层定型的效果,沈晚倒是很满意。她往里面填充好浮沙, 又组装好木盒, 格外郑重地将木盒交给了沈川:“哥, 这里面的东西很容易破损, 你的手一定要稳, 一路上要小心再小心。”
  沈川虽然对把沙子当寿礼的提议还有点半信半疑,却还是忠实地遵循了她的叮嘱。故而, 当陆湛在书房里看到沈川时, 几乎以为眼前是杵了一根木头桩子。
  “你端的是什么?”陆湛问。
  沈川整个人都快僵了, 偏偏还不敢做大动作, 只得将嘴张开一条缝隙木着脸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这是我找到的, 能献给陛下的寿礼。”
  陆湛其实没报太大期待,却还是给了他一个展示的机会:“打开看看。”
  沈川把盒子小心翼翼地放到桌面上,抖着手将木盒外的绸布解开。陆湛看着这一幕只觉得有些熟悉, 突然就想起了虽然已经重新化成了一滩散沙, 却依旧被珍藏在他书房里的那条锦鲤。
  “等等, ”陆湛下意识出声阻止他开箱, 问道:“这寿礼是从哪里找来的?”
  沈川一怔, 倒是没想到陆湛会突然这么问。虽然沈晚交给他的时候看起来挺有信心的,但沈川毕竟没看到过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担心陆湛不满意会迁怒自家妹妹便随口扯了个谎:“是无意间找到的,便想呈上来给殿下看看。”
  陆湛笑了笑,不置可否。
  他心里莫名有种预感,这盒子里的东西应该和沈晚有关,便没再让沈川动手,而是自己动手解下了剩余的绸布,露出了里面熟悉而精巧的木盒。
  陆湛神色本来淡淡的,看到木盒后却顿时掺了点笑意。他私下把玩过装锦鲤的那个木盒许多次,眼下拆卸的动作也显得从容而熟练。不过眨眼间,原本被榫卯组装在一起的木盒就四散开,随即落下的是一地散沙。
  沈川嘴唇紧抿,心里默默擦汗,无声庆幸他刚才没将沈晚交代出去。一抬眼,他的那点庆幸就变成了给自己的默哀——陆湛的身上和鞋上落满了沙子,看起来格外狼狈。
  莫名的,沈川觉得脖子有点凉,他用余光悄咪咪地打量了眼陆湛,却发现陆湛并未动怒,眉眼间反而混着几种复杂的情绪,看起来似乎有些惊喜又似乎在意料之中,看起来十分的矛盾。沈川顺着他的目光往前瞧了瞧,立刻怔住了。
  那木盒打开后确实散了一地沙子是没错,底座上却安安稳稳地盘着一条沙子做的金龙。那金龙眼眸半垂,栩栩如生,似乎下一秒就要睁开眼醒过来一样。
  “这……这是怎么回事?”沈川惊讶之下,无意识地呢喃出声。
  陆湛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这不是你呈上来的吗?原来你自己也没看过里面是什么?”
  “看了,看了……”沈川这才反应过来,仓皇补救,“不过虽然看了,却还是觉得震惊,哈哈……”
  陆湛瞥了他一眼,任他傻笑,自己则伸出了一根手指,动作极轻地碰了碰那细小的龙角。沙子的细腻触感一如既往,陆湛略带思量地看了两眼金龙,半垂的眼底写满了笑意。
  “辛苦沈副将了,”陆湛慢慢道,“这贺礼确实精巧,沈副将有心了。”
  沈川被夸得受宠若惊,晕晕乎乎地都不知道是怎么出的书房,待到有意识的时候,他已经坐在回府的马车上了。
  王府书房里,陆湛却没有假借他人之手,耐心地一点点将沙子掬起来捧回木盒中,又用榫卯将木盒扣紧,翌日中午捧着木盒进了宫。
  昭文帝恰好午睡刚醒,倦怠而没精神,再加上久病的孱弱,更是显得格外苍老。见陆湛捧着东西进来,他也只是随意地抬了抬手,“湛儿进宫可是有事?”
  陆湛装作没看到他那副青白的脸色,笑着道:“儿臣寻到了件宝贝,听那人介绍说这宝贝很稀奇,能看出开箱者的真实身份,便想拿来和父皇一起瞧瞧。”
  “哦?”昭文帝提起了些兴趣,垂眼看了下他怀里的盒子,“能看出开箱者的身份,怎么看?”
  陆湛小心地把盒子放到桌上,指了指身后一个低眉垂眼的瘦小男人:“儿臣也不清楚,还得问问他。”
  “哦?”昭文帝淡淡地看了眼那盒子,问道:“怎么看?”
  瘦小男人却膝盖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身形发颤似乎极为害怕:“小、小人,见、见过陛下……其、其实这盒子也是小人祖、祖上传下来的,小人听、听说,这箱子能显示出真龙天子的身份。”
  话音落,屋内一片寂静。陆湛脸上浮出了丝恰到好处的惊讶,昭文帝却几不可查地坐直了些:“可是真的?”
  “小、小人……”瘦小男人抖得更厉害了,本就结结巴巴的声音也跟着发颤,“也是听说,应该是真的。”
  昭文帝本就怀疑,这会儿却因他的样子而相信了几分。他端详了那箱子一会儿,抬手解开了绸布。眼尾余光里,陆湛正略有些好奇地看着他手中的木盒,留意到这一点,昭文帝手上的动作一顿。
  “突然记起件事,你们先下去。”昭文帝随意摆了摆手,只留下了忠心耿耿、贴身伺候了他大半辈子的老太监在身边。屋门缓缓合上,昭文帝收回目光,动手慢慢打开了木盒。
  片刻后,老太监急匆匆打开了屋门,一脸喜气洋洋地将陆湛又重新喊了进去。
  “湛儿,”昭文帝双目发亮,脸色微红,明显一副兴奋过头的模样,“你看!”
  陆湛神态拿捏得极好,从茫然到震惊的情绪诠释得自然而然,昭文帝看在眼里,满意至极:“那人居然说的是真的,那盒子里明明是一盒散沙,朕打开后那沙子竟然变成了一条龙!”
  陆湛佯装才反应过来一般,伏身行了个大礼:“父皇乃真龙天子,这不同寻常的异象便是有力的证明。”
  昭文帝最爱听这类话,闻言不由哈哈大笑起来,半晌后他渐渐平静下来,眉眼间却依旧含着志得意满的笑意:“快快快,把那位公子请进来,朕有赏!重重地赏!”
  陆湛垂下头,嘴角几不可查地扬了扬,却不过一瞬就恢复如初,快得好似人的错觉一般。
  而那瘦小的男人已经被捧高踩低的宫人恭恭敬敬地请了进来,他显然是感觉到了什么,胆子也大了些,抖得倒是不那么厉害了。昭文帝看在眼里,心中的那点怀疑也淡了些。
  “你叫什么名字?”昭文帝温声询问。
  “禀陛下,小、小人叫冯劫。”说着,他还比划了两下。
  “这名字……”昭文帝略有些无语,换了个问题,“你家里是做什么的?”
  “小、小人……”瘦小男人又开始抖,却迟迟没回答,最后还将求救的目光转向了陆湛。
  陆湛往前走了两步,替他回答:“父皇,冯劫他是祖传算命的相师,到现在就只剩了他这一个传人,这名字也是由此而来。”
  昭文帝了然,更感兴趣了:“这可以测人身份的盒子是你家中长辈做的?”
  冯劫声若蚊蝇:“是……是小人祖父做的,小人本来还有些怀疑的,现在才知道原、原来是真的。”
  昭文帝笑得愈发开怀,随口问道:“你祖上这么厉害,那你呢?”
  “小、小人……”冯劫声音更低了,“只勉强学到了些卜卦的皮毛。”
  拜那条闻所未闻的沙子金龙所赐,昭文帝对冯劫的能力也多了些信任,本着宁可信其有的态度,他说道:“朕想让你现场算上一卦,要怎样朕……昭国才能福泽不减。”
  冯劫惶惶地想要下跪,却被两个小太监拦下了,他好像自知逃不过一样,从怀里摸出了一片光滑的龟壳和几枚平整的铜钱,缓缓站直了。本来看起来胆怯不安的人,眼下却有了点仙风道骨的味道。
  昭文帝本来只是抱着试试的态度,察觉冯劫的变化后也跟着认真了起来。
  卜算的过程里冯劫却好像是换了一个人,颇显风骨,但这点气势在结果出来后就烟消云散。他弓着背擦了擦头上的汗,小心翼翼地查看地上的龟壳和铜钱,半晌似乎有些为难,小声道:“陛下圣明,确实有一法子,只是不清楚灵不灵验。”
  “说!”昭文帝斩钉截铁道。
  “这事、这事还和雍王殿下的婚事有关……”
  陆湛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心,昭文帝却没再像以前一样放任他,面色严肃地一挥手:“事关国祚,湛儿不可胡闹,先听听冯劫怎么说。”
  冯劫抖了抖,呢喃道:“小人对京中不熟,还得请陛下派人验证一下……”他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小声说:“看看京城东北方是不是有一户姓沈的人家,家中五口人,女娃排行第二,还有四个月及笄。”
  昭文帝立刻让人去查,陆湛站在一旁似乎有点不耐,眉心紧紧皱了起来。
  不到半个时辰,暗卫折返,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陆湛身上开始嗖嗖地往外冒凉气,眼神更是像刀子一样往冯劫身上飞,冯劫没站住,膝盖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湛儿!”昭文帝低低斥了一声,又转向冯劫,“看来你说的没错,继续。”
  “雍王殿下和此女乃是天定姻缘,若是结为连理必然福泽血亲……但有一点,必须是男性长辈亲自促成此事。”冯劫似是怕得极了,一口气说完了就躲到一旁,极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昭文帝却陷入了思量当中。刚才暗卫说那姓沈的人家原来是沈明一家,沈明官职比亲王低得多,自然不会亲自促成此事,那剩下的人便只有他。昭文帝瞧了一眼陆湛,见他眉眼间隐含烦躁,最后一点戒心打消,温声道:“湛儿,哪怕是为了昭国……”
  他话音刚落,就满意地发现陆湛的面色一变。
  片刻后,陆湛拱起手,一寸寸地弯下腰,似是妥协:“父皇,儿臣愿为父皇分忧解难,但……但赐婚隐情一旦传出去,儿臣……”
  昭文帝恍然,满意之下也多了些体谅,带了点补偿意味道:“湛儿不必担心,你为大昭的国祚牺牲,朕心中有数,下旨赐婚的时候只说你对那沈家姑娘一见钟情便罢,不会磋磨你的脸面的。”
  见陆湛似乎还有点迟疑,昭文帝微微叹了口气,又道:“说起来朕也亏欠你良多,你又历了几次生命之险,便把新培养出来的那批暗卫给你吧。”
  “父皇,”陆湛低下头,语气急切,“儿臣不是这个意思……”
  “不要再说了,此事就这么决定了。”昭文帝看了眼那条金龙,摆了摆手,“你们退下吧。”
  纵然无奈,陆湛和冯劫依旧被小太监们恭恭敬敬地请出了殿外。
  夏日的天晴朗得不见一丝云彩,灿烂的阳光落下,将一切暗中的筹谋算计都蒸发得无影无踪,陆湛缓步在回廊里走着,似是不经意间偏头,恰好和冯劫隐约带笑的眼神撞在了一起。
  陆湛神色不变,毫无破绽地移开目光,他淡淡扫了眼身后半步捧着圣旨的传旨太监,眉眼间又浮现出了那种被强制逼婚的无奈,那神情真实得好像真是那么一回事一样。
 
 
第22章 
  雍王府和沈府恰巧坐落在城中的两个方向,等出了宫门又目送着雍王府的马车慢慢远去, 被陆湛用眼刀飞了一路的传旨太监才小心翼翼地舒出口气, 直奔沈府去了。
  昭文帝命人传的是一道密旨,除了当时在场的沈老夫人和沈夫人外, 谁也不清楚圣旨上究竟写了些什么。沈晚听说此事后还有点好奇,请安的时候不由问了沈夫人几句,却只得到了沈夫人一个复杂的眼神当做回答。
  沈晚被她看得莫名有点心中不安, 直觉告诉她不会是什么好事, 便敛起了好奇心,不再问了。
  沈府内外依旧一派风平浪静, 好像没有事情发生一样。陆湛的几个心腹却急了,其中情绪最为激动的还是冯劫。
  冯劫本是陆湛外放的一个门客, 平时帮陆湛处理一些京城外的事情, 这次陆湛在昭文帝面前演戏怕会引起疑心,便没有用府里的门客, 而是将他调了回来。两人成功在昭文帝面前演了一出戏,但做戏要做全套,陆湛一直不想成亲却因冯劫而被莫名赐婚,从宫里出来自然要对冯劫“动手”。
  眼下冯劫正背着个小包袱,正打算出演被陆湛报复后赶出京城的戏码。为了看起来更逼真, 他还特意让人打了自己几拳。但没想到一切准备都做好了, 沈府那边却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冯劫走也走不安心, 顿时急了:“王爷, 您说陛下不会是反悔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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