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妆师叹口气,“我也很想呢……”
阮软突然忍不住笑了。
一看她笑就格外心情好,化妆师感叹,“真漂亮!”
阮软还是笑,“你又夸我。”每次化妆都夸她。
化妆师也笑起来,“长得漂亮还不让人夸?”
阮软和化妆师在车里化妆化了大半个小时,他们在下面雪地上就玩了大半个小时。
廖祁生没他们表现得那么兴奋,站在雪地里看看风景,顺便等着阮软妆好下车。这么好的雪景,他也没留在车上躲着。
听到车门响动,他把目光转去车门上,看到一只穿着白色绒口高跟鞋的脚递出车门,然后便看到阮软穿着婚纱顶着精致的妆容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
一个女人一生最美的时候……
他下意识地想到这句话,整个人已经完全愣在原地,目光落在阮软身上移也不移。
他没有见过阮软穿婚纱的样子,梦里那五年也没有。
纯洁、美丽、惊艳……天底下所有的溢美之词用在她身上,他都觉得不算过分。
蔡蔡和化妆助手看到阮软出了面包车的时候,也愣住了。摄影师手里拨动着相机调整光圈,似乎也感受到了气氛一样,抬头看向车门边,拨相机的手不自觉停下来,目光定住。
蔡蔡见过阮软穿各种礼服的样子,都很漂亮,但婚纱和别的礼服还是不一样的。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哭,她抬起手来捂住自己的口鼻,眼角霎时间湿了。
意识到自己的糗态,蔡蔡转过身去,用手盖住自己的眼睛。
想想阮软又不是嫁人,又不是要嫁给她,她眼眶湿什么呢?
其实不过是想到了,自己终于还是没能在赵瑞面前穿上这身白纱,她梦想了五年的白纱。
阮软第一次穿婚纱,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提着裙摆踩在雪地里慢慢往前走。
天很冷,婚纱上还搭了件白色毛绒披肩,但起到的御寒作用微乎其微。
风扫到裸-露在外的半截胳膊,还是让她不自觉想缩身子。
廖祁生看着她走到摄影师面前,自己才抬步子跟过去。
走到摄影师面前,没有太多废话,直接说:“抓紧吧,天气太冷。”
他还好,布料齐全,阮软穿成这样,长时间挨冻,担心她会冻坏身体。
摄影师也不废话,直接拿起相机准备开拍,让助手,“打光。”
光是要打的,还要有人在一旁撒雪花。化妆师和助手一起上阵,蔡蔡也不闲着,帮着捧雪花往两个人身上撒。天气太冷,大家都心疼阮软穿得少,所以做起事来也格外卖力。
照片一组一组拍下来,有的在湖边,背景是大片冰面白雪和玉雕般的树。有的在山前,背景山峰戴着白色的帽子,松树顶着白尖儿,身姿各异。
因为实在太冷了,大家都奔着赶紧拍完这一个目标,其他的都成了次要。
阮软和廖祁生即便摆出亲昵的姿态,也没有心思再往别的上去想。
手掌下的腰再纤软,也没有苍城的冷更有真实感。
照片拍得很快,摄影师按得相机快门喀嚓喀嚓一直响。角度换了无数个,摆拍抓拍,每一个动作都认真记录,不敢有丝毫马虎。
拍完照片后也不犹豫,放下相机就和廖祁生阮软说:“快快快,快去穿衣服,到车里暖一会。”
廖祁生过去给阮软抱起裙摆,和她一起去车里。
这个场景里还有一套服装,所以还不能走。
两个人到车里,齐齐穿上羽绒服,抱起车里装了热水的水杯。
阮软抱着水杯放到胃部缩起身子,嘴里念叨:“真的太冷了啊。”
廖祁生也觉得很冷,看着她问:“要不要抱抱?”完全没有杂念的问法。
阮软弓着腰把脸转向车外,“不要。”
廖祁生也不气,“软软,你现在对我真的是越来越不客气了啊。”
阮软保持着弓腰趴在自己大腿上的姿势不变,还是看着车外,看到蔡蔡和化妆师还有化妆师助手在堆雪人,没人的时候确实对他不客气,“谁让你脸皮厚。”
每天风雨无阻给她打电话,被拒绝了也不会像以前那样黑脸。
可能是被拒绝的次数多了,习以为常了,所以开始不要脸了。
廖祁生靠在椅背上,自在放松,“你不怕我就行了。”
提到怕不怕这个问题,阮软僵了一下自己的动作。她还是没有回头看廖祁生,但是也没有接着这个话题说下去。她不想和廖祁生说这个话题,现在这样很好,前世的事情她不想再回忆。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和这一世一点关系也没有,就让它彻底成为过去吧。
阮软和廖祁生在车里坐了一会,借着空调的暖气,身子也慢慢暖了起来。
阮软现在在廖祁生面前能够完全放松下来,因为发现了他不一样的一面,也因为他确实信守了承诺,没再碰过她。
生活脱离了前世的轨道,一切都显得正常而轻松了下来。
两个人在车上休息到蔡蔡他们把雪人堆好,化妆师到车上来帮助阮软换衣服换妆容和发型。
廖祁生的衣服不需要换,还是直接下去等着就行。
第二套衣服换上,整个拍照过程也没花费太长时间。
摄影师充分发挥自己的专业素养,以最有效率的方式把照片拍完,最后把相机端在胸前,说的还是:“快快快,去车上穿衣服。”
虽然很冷,但阮软一点不觉得照片拍得辛苦,大约是大家都互相体谅照顾,合作得开心,所以冷也不在乎了。
这一套衣服拍完,这个场景的拍摄任务圆满结束。
阮软把廖祁生赶下车换衣服的时候,摄影师站在雪地里一张一张看自己拍的照片。
阮软在车上换好衣服后,把脸上妆容擦得淡了点,跳下车来就跑去了蔡蔡旁边。
摄影师早知道她的心思,头都不抬就跟她说:“玩吧玩吧,今天的任务完成了,不急着回酒店。”
阮软高兴,踢着脚下的雪,又弯腰抓一把在手里捏雪球。
蔡蔡拉着她往湖边去,到湖边一起团起雪球往冰面上扔。雪球落到冰面上炸开,散成碎片。
蔡蔡捏着雪球,跟阮软说话,“我特意观察了半天,还可以啊。”
“嗯?”阮软没意会过来她说的是什么,看她一眼,然后转过身去继续扔雪球。
蔡蔡站起身来把羽绒服的帽子往后拽一拽,帽檐上的毛有点挡眼睛,“那个姓廖的啊,挺靠谱的,应该也很有钱吧,折腾这么一大圈,跑来这里陪你拍婚纱照。就是嫉妒,看不得你跟别的男人拍婚纱照。我也记住了,以后绝对不再给你介绍这样的活。主持人挺好,你就适合做主持人。往那一站,动动嘴皮子就行,搭档是男是女是人是狗都没关系。”
“噗……”阮软停住扔雪球的动作,笑出来。
她把沾了雪水的手插进腋下捂着,看着蔡蔡,“别啊,我跟他没有关系。”
蔡蔡把手里的雪球扔出很远的距离,“迟早得有关系,再有这种事,他还有招。这叫什么,有钱任性。”
阮软不知道为什么听蔡蔡说话有点想笑,现在看她这样,是真的不再纠结和赵瑞分手的事情了。
只要蔡蔡心情好起来,这趟苍城之旅不管赚钱不赚钱,都值了。
蔡蔡又扔完两个雪球,才发现阮软一直看着她,脸上挂着笑意。
停下动作,蔡蔡也看向阮软,“傻乐什么?”
阮软还没来得及说话,蔡蔡手里的雪球就直接砸到了她的肩膀上,雪花炸开,扫到她的下巴。
阮软被她突然的举动弄得尖叫一声,坐下身子就开始团雪球扔她。
她追着蔡蔡在湖边跑,却被蔡蔡扔了一身雪,于是只好声音软糯地哀嚎。
后来化妆师和她的助手以及摄影师的助手也加入了进来,湖边顿时乱作一团,全是笑闹和尖叫声。
摄影师和廖祁生站在面包车边,靠着车门。
摄影师从衣服口袋里摸出烟,抖出两根,送到廖祁生面前,“抽吗?”
廖祁生婉拒:“谢谢,不抽烟。”
摄影师只好自己抽出一根来放到嘴里,然后掏出打火机点上烟,眯眼看着湖边玩闹的几个人,说:“都没长大呢,都还小。”
廖祁生目光也落在那处,低声,“挺好的。”
生活有最单纯美好的样子,他以前不知道,也没见过。五年的梦开端是错的,那五年全是阴暗与潮湿。
现在不一样,因为不一样的阮软,他看到了生活里的光。
**
从雪湖边离开,吃饭,再回到酒店,也到了晚上十点钟。
摄影师本来要给廖祁生找个好的酒店,他拒绝了,跟摄影师说:“快捷酒店也一样,能住就行,不挑。”
于是他也就和阮软他们住在了同一家酒店,只是楼层不同。
摄影师在柜台给廖祁生开房,廖祁生坐在沙发上等着,把一小包行李放在茶几上。
阮软她们先回自己的房间,在电梯外面等了一阵电梯。等电梯开的时候,里面出来的人却让她们都愣了一下,也没再迈开步子进电梯。
何晢还没走,黑着脸出电梯,拽拽自己的大衣对襟说:“回来了啊,换的人来了吗?谁啊?”
听到他的声音,并看到他出现在视线里,摄影师在柜台边蹙眉,“你怎么还没走?”
“让我来就来,让我走就走?我是那么好打发的人吗?”何晢满脸不爽,说话的时候微微咬牙。
摄影师接下前台小姐的房卡和给他递过来的身份证,并不示弱“你想怎么样?机票钱又不是不给你报销,是你自己不愿意拍,甩头走人不配合的。怪不到别人头上,知道吗?你不就仗着我们没法换人,只能顺着你才能完成拍摄任务吗?这叫什么……”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摄影师没说出来,化妆师的小助手给说了。
摄影师点一下头,“对,就是这个。”
何晢气得鼻孔出粗气,盯着摄影师,“换的人是谁?”
摄影师目光不屑地看着他,慢慢转到沙发那边,落到廖祁生坐着的沙发腿上。
何晢往廖祁生面前去两步,“是你?”
“嗯。”廖祁生转了转手腕上的表。
何晢缓气,“好,我记住你了,姓廖是吧?”
廖祁生低着头,目光落在自己的表盘上,片刻抬起头来,看向何晢:“幸会,我也记住你了。”
第43章
何晢脸上还是带着一些狠劲, 一边咬牙点头一边往后退,然后转身往电梯门去, 打开电梯门进电梯上楼去了。
他一走,摄影师言哥就问自己的助手:“你没给他买飞机票吗?”
助手吱唔:“我给他发信息他不理我, 没敢乱买。”
“算了, 不管他了,随他自己,我们谁也不是他爹妈。”
摄影师去叫廖祁生,“廖祁生, 您的房卡。”
何晢上楼回到房间, “轰”一下甩上门, 掏出手机拨出电话,然后带着发狠的表情听着听筒里的连线声。
电话没人接, 他恼意更盛,踢了一下电视柜, 继续把电话打出去。
电话终于有人接了,接通后他就冲着电话不耐烦,“哥们, 你干什么呢?”
那头哥们回话:“洗澡呢,刚洗完,怎么了?”
“不是让你打听事吗, 打听出来了吗?那个姓廖的。”何晢说着话往床上一坐。
电话里的声音带着一点空阔之音, 好像是在洗手间开的免提, “问了, 不透露,听语气不好惹,你别折腾了,赶紧回来吧。早就跟你说过,收收你的脾气,你真以为别人都是包子?你想怎么欺负怎么欺负?”
何晢左边眉毛挑得很高,“他抢了我的活,就这么算了?”
“怎么?你还想逼他退出这个圈子吗?”声音突然小了一大,然后变得清晰起来,“他可能就不是圈子里的人,你别得罪了什么人物还不知道,到时候被搞了别人都不敢找你做活动,知道吗?所以,还是低调一点吧。”
何晢怎么想怎么气不过,“受这么大的气,低调不起来!”
“那我也没办法。”电话那头的人没心情多纠结这事,“好了,明天赶紧回来吧,别耽误时间了。吃一堑长一智知道吗,收收你的脾气。”
电话被掐掉,何晢气得把手机扔在床上。手机弹起跳了几下,跌落在床边地板上,又是噔噔几声,最后落在何晢的脚边上。
黑白色的篮球鞋。
**
阮软和蔡蔡没有在意何晢的事情,两个人回到房间洗了热水澡,互相给彼此吹干头发后,就躺在床上聊天。
房间里的暖气很重,薄薄的被子盖到腰部就够了。
四只脚也伸在被子外面,无处安放一样来回摆动。
干这行干了两三个年头,对八卦的嗅觉灵敏度是很强的。
蔡蔡换了个姿势趴到阮软旁边,手按上她的胳膊问她:“快跟我说,那个廖,怎么回事啊?”
阮软“嗯……”“啊……”,不太想说的样子。
她确实没跟任何人提起过廖祁生,当然,也不想跟别人提起廖祁生。
但现在蔡蔡已经知道部分了,当然想知道全部,瞪着她说:“你根本没把我当朋友吧?我什么事你都知道,其他方面知道的也都告诉你,不希望你被人骗走弯路。结果啊,你什么事都瞒着我。现在突然跳出来一个追求者,你还不想跟我说。”
“生气了。”蔡蔡说完身体又一翻,拉过被子侧身向外,背对阮软。
“别生气嘛,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阮软趴过来搭上蔡蔡的肩膀哄她,“那我现在跟你说,你不要跟别人说,可以吗?”
“乱说不是人。”蔡蔡赌咒,翻过身来正对阮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