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伀站出来,拱手参拜:“见过王大人。”
“呵呵, 没想到王大人竟与咱们新科状元有这般大的缘分。”礼部尚书摸了摸胡子,乐呵呵的说了句。
秦伀笑笑:“久闻王大人盛名, 只是王大人一直在京里忙于公务,此前很是可惜无缘得见。”
王其瑜自然不知道这位新科状元会因为自己和大哥的动作差点没了一条命,同乡出了这样有出息的后辈,对他来说自是好事一桩。他笑着扶起秦伀:“不必多礼, 本官久不回乡,却一直与家兄通信,知晓家乡出了一位极有出息的后辈。日后得空了,可以到我府里叙叙,本官也很想知道家乡如何了。”
秦伀点头,温和笑道:“那晚辈就叨饶了。”
王其瑜笑意更深,秦伀自称晚辈,便是认下了这个同乡的情谊。
“秦伀,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就到我府上一叙如何?”王其瑜笑着道。
“前辈抬爱,晚辈本不该拒绝,只是家中妻子定会忧心,今日便不打扰前辈了,改日晚辈定上门拜访。”秦伀脸上一片和煦,又向王其瑜拱了拱手。
“呵呵,咱们的状元郎竟成亲了?那这里想把你捉去当女婿的同僚们可要失算了!”礼部尚书在旁边笑着说一句。
他这句玩笑话一出,礼部的官员都齐齐笑出声。
“是啊,看状元郎如此风流人物,连本官都起了捉婿的心思....”
“赵大人,你家女儿不是都嫁了吗?”
“我家还有孙女啊。”
与来时不同,出宫的时候大家都一片和乐融融。秦伀始终温和的笑着,一直在千步廊与这些礼部官员辞别后,这才收起了笑意。
“秦状元,你知不知道当时在大殿上,你有多危险,你要是惹恼了皇上,万一连一甲也保不住怎么办,你胆子太大了!”出了北直门,康威明还是和秦伀同行。和那些进士分开后,他擦了擦额上的汗,一脸后怕的对秦伀道。
秦伀笑笑:“我只不过说出心底所想罢了。”
“你啊,还是太年轻了。”康威明叹了一句,他站在大殿上都两股战战,更别说像秦伀那样,直言不讳的与皇上对答。天知道皇上冷下脸的时候,他都快厥过去了,秦伀这个小年轻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秦伀,我知道你读书厉害,但这官场,里面的水深着呢,咱们还是谨小慎微些比较好。”康威明没忍住,到底劝了劝。
秦伀对康威明拱手:“多谢康兄提醒,我记住了。”他与康威明是同届,就算康威明比他年龄大的多,也不会以前后辈相称。
康威明觉得自己拯救了一个有潜力的迷途羔羊,咳了咳,点点头,沉声道:“嗯,你知道就好,以后小心点便是了。”
秦伀心里失笑一声,如果以后官场上都是像康威明这样的人,那的确是会轻松许多。
秦伀早上天没亮的时候便出了门,一直到天色渐暗还不见回来。李绮罗吩咐孙妈将做好的菜热着,自己准备上街去看看。
只是她一动,子静和子姝便同时伸手来要抱。
“娘...”子静和子姝同时出声,两双大大的眼睛齐齐殷切的看着她。“你们就呆在家里,娘出去寻你爹,马上就回来。小红,看着他们几个。”
小红忙应一声:“夫人,要不我陪您一起出去吧,天都快黑了。”
“也好。”李绮罗点了点头,让小黄和小绿照顾着几个孩子,自己起身准备往外走。
“叠....”子静忽然伸出手指指着门口呀一声。
李绮罗回头,见秦伀正出现在院门口。
“相公!”
“娘子!”
秦伀快走几步,李绮罗也迎了出去,一摸他冰凉的手,忙道:“小红,将火盆端出来,小绿,去拿衣服。”吩咐完后她又看向秦伀:“你怎么冻的手这么冰凉?”
秦伀忙将手凑到嘴边哈了一口气,见不凉了才重新牵住李绮罗:“在大殿上呆的太久了,没事的。”
直到吃了晚饭,李绮罗才问今日殿试的结果。
孙妈和几个丫鬟立刻紧张的看向秦伀。
秦伀失笑的看向李绮罗:“我还以为你不会问呢。”
“问还是会问的,毕竟你准备了这么久,不过,考试结果是万万比不上你身体的。相公,你得了什么?状元?榜眼?探花?”李绮罗边问还边喝茶,口气就想问你今天是吃的粥还是干饭一样。
秦伀见她这样,忽然以手抵唇,闷闷的笑出声。
“你笑什么?”
“娘子对我就这么自信?确定我得的就是一甲?”
“啊?不是吗?不是说殿试名次和会试不会有多大的出入吗?”李绮罗放下茶杯。
孙妈和几个丫鬟都急死了,夫人能不能这么一点儿都不紧张,这可是殿试啊,以后老爷就是官了。
她们着急,偏生秦伀和李绮罗一点儿都不急,秦伀还轻声道:“要不娘子猜猜?”声音比平时低沉,偏尾音上扬,不过一句平常的话,却听得几个丫鬟心头一跳。
李绮罗白秦伀一眼:“你还想在我面前卖关子?”
秦伀摸摸鼻子,忙道:“好吧,虽然有些波折,但最后皇上还是点了我做状元。”
“状元!!!”几个丫鬟没忍住惊呼出声。
“相公,真的?”她还一位秦伀会被点为探花郎呢,毕竟他这么风流俊俏。“相公,你太能干了!不愧是我相公!!!”
男人都是要夸的,特别取得了这么大的成就,李绮罗满眼放光,一改刚才平静的样子。
进屋不问他的名次,首先关心他的身体,让秦伀一颗心仿佛泡在温水里。现在得知了他的成就,又毫不吝啬的面露崇拜,让秦伀心里陡然生出无限骄傲,他咳了咳,悄悄挺了挺胸:“自是真的!”
李绮罗一把捏住秦伀的脸:“相公,你太厉害了!大珠小珠还有小彘,快给爹爹加油,真不知哪儿来的福气,竟然有相公做你们的爹!”
孙妈和几个丫鬟在后面闷闷的笑。
子静和子姝对着秦伀叫了声爹,最然不大标准,但好歹算是给李绮罗面子。倒是子圭,一直坐在婴儿车里玩儿拨浪鼓。
秦伀舒坦的浑身的毛孔都打开了,他禁不住得意道:“不,孩子们更大的福气是,有你做他们的娘亲。”
李绮罗哈哈笑几声:“总之,有我们做他们的爹娘,他们是修了八辈子的福气了!”
秦伀嗯一声。
孙妈和几个丫鬟在后面一哽,这样的爹娘她们还是第一次见。少爷们和小姐要是知道夫人和老爷的想法,也不知道该怎么想。
晚上等孩子们睡后,秦伀激动的拉着李绮罗进行了一番和谐的床上运动,事后两人都出了些汗。
即便这样,秦伀还是紧紧拥着李绮罗,从后背一直缠缠绵绵的亲到她的脖子,最后直接将头埋在她肩上,在他耳边喘着热气。
“明天传胪大典后就要跨马游街了,你带着孩子们也去看吧。”虽然这个仪式对他来说太高调,但如果能让李绮罗看见他意气风发的样子,他倒是很乐意走一圈儿。
李绮罗轻呼出一口气:“自然要去。”明天肯定有很多大姑娘小媳妇儿去看新科进士游街,秦伀又生的这么好,她得去看着,免得被别的女子揩了油。
秦伀轻笑一声,又亲了亲她的耳垂,拥着她腰的手渐渐往下,“娘子,咱们再来一次...”
李绮罗嗯一声,一把按住他要作怪的手:“你明天又要游街又要参加琼林宴,哪里有这么多精力,睡吧。”都来了三次了,她有些受不了了。
秦伀伸出舌头舔了舔李绮罗的耳尖,成功让李绮罗全身一抖。
秦伀低低笑出声:“,娘子,你这里果然很敏感。”
“相公~”,李绮罗被秦伀拱起了火,本还想给他留些精力的,谁想到这家伙竟不领情,她柔柔的叫一声,媚眼如丝的抬眼看向秦伀。
秦伀眼神变得幽深,撑起双臂附在李绮罗上方。
李绮罗勾勾嘴角,抬起双臂勾住秦伀的脖子,眼波流转:“来~”
秦伀气息猛然粗重,重新覆在了李绮罗身上。
实木床轻轻晃动,隔着 屏风并排的三架婴儿床里,子静和子姝睡得好不省事,倒是子圭,似乎觉得有声音吵着了他睡觉,闭着的眼皮下眼珠子转了转,自己侧了个身子又睡过去了。
第二天,秦伀起床的时候忽然腿软了一下,好在他眼疾手快地撑住了床,才不至于瘫软在地上。
“相公,今天不用穿昨天的衣服了吧,你看穿这件如何?”李绮罗转过身,秦伀立刻站直身体,面色轻松的看了看李绮罗拿出来的衣服,点了点头:“很好看。”
李绮罗似笑非笑的看向秦伀:“叫你昨晚不要胡闹,怎么样,今日受不了了吧!”她拿着衣服过来要给秦伀穿上。
秦伀挺直腰杆,看了看屏风外没有动静的婴儿床,低声道:“就算是这时再来几次我也受得住。”
李绮罗缓步走到他面前,双手搭在他肩上,凑到他耳边魅惑道:“是吗~”
秦伀身子一抖,“自然是的。”
李绮罗笑出声 :“行了,你现在就已经很厉害了。”她顿了顿,挑眉看向秦伀:“我很满意。”
秦伀嘴角止不住的向上扬。
衣服换好后,孙妈做的早饭也好了。这次不用那些顾及,也不需要去那么早,自然不用再受不吃早饭的罪。
李绮罗送走了秦伀,马上对孙妈道:“孙妈,收拾收拾,我们马上去订一个位置好的酒楼,今天还要看相公跨马游街呢!”
孙妈和几个丫鬟立刻兴奋的应一声,今天游街的状元可是她们家的老爷,这份荣光又有几人会有!做下人的,都是随着主人的地位走,那些高门大户里一个看门的,也比一般的人更有底气。
第154章 跨马游街
所谓的传胪大典, 其实也就是正式的公布最终名次,只不过规格比较高而已。昨天殿试, 除了一甲已经算是公开了, 其他人的名次都是未知晓的。
传胪大典是大越的盛典,要在正殿举行。
这次新科进士们直接在北直门等待,从北直门一直到正殿已经陈设了全副的仪仗和乐队,在北直门尽头, 大殿前面, 已经摆上了黄案, 上百名传胪官位列在黄案下方,一个台阶一个人依次站着。
唱名后, 新科进士便会进入大殿,站在原本文武百官朝会的地方。
虽然现在天刚微亮, 但北直门外,已经沿街站满了百姓,更有高楼相继点上灯笼,甚至有舞龙舞狮队已经准备好,只待唱名游街时, 便尽兴的舞起来。传胪大殿和跨马游街,好像不仅仅是这些新科进士的盛事, 而是一场全京城百姓的狂欢。
一众新科进士众,秦伀依然排在第一位,辰时一到,从大殿里立刻响起雄壮辽远的奏乐, 奏乐结束后,便响起响彻云霄的鸣鞭。
等鸣鞭停止,便有鸿胪寺的官员高唱:“传胪开始!”
鸿胪寺的官员就是干这个的,声音透亮悠远,竟从大殿正门外一直传到了北直门外。
守在北直门的百姓历时欢呼起来。
“开始了,传胪开始了,不知道今年的前三甲长什么模样?”
“这么着急干什么,一会儿跨马游街的时候就知道了。”
鸿胪寺官员话音落下后,就有另外的官员出来,宣读谕旨:“诏曰:承起十五年五月初三,策试天下贡士。第一甲赐进士及第,第二甲赐进士出身,第三甲赐同进士出身。钦此!”
这名官员宣读完谕旨,便有另外一名官员走出来,气沉丹田,高声郎道:“第一甲第一名秦伀!”
他念完,排在阶梯上的传胪官便齐齐高喊:“第一甲第一名秦伀!”一连三声,一声比一声洪亮。
声音从大殿一直传到北直门外。
“秦伀,今年的新科状元叫秦伀,听说不是京城人士,这可太厉害了!”
“你知道的太少了,听说这位新科状元竟然刚满双十,且生的风流俊俏,而且是六元及第,大越立国这么多年,六元及第的人物可从来没有过,这是何等人物啊!”
“当真?这要是能捉回去当女婿就好了!”
“真能捉回去,还有你的份,只怕朝廷里的那些大人早就下手了,听说这位状元郎已经娶妻,而且连孩子都有了。”
“娶妻怎么了,状元郎如此人物,岂能只有一妻,那些大人肯定不会将女儿为妾,但咱们这些平头百姓不一样啊,就算是为妾,也是小女一辈子的福气了。”
“呸,送女儿为妾想巴结状元郎,这么不要脸,偏还说成是为女二好,我可忒瞧不起你!”
北直门外吵吵闹闹。秦伀面色肃穆,直视前方,随着前来引导的官员沿着北直门一直往前,走到了大殿外面。
在他沿着甬道走的时候,传胪并没有停歇,一直往下报,不过三声的传胪却是只有状元郎才能独享的尊荣。
榜眼,探花,然后是二甲。然后便不唱了,三甲是同进士,不会在传胪的名单之上,传胪完后,这些三甲进士便一同进入北直门。明明是三百人共同的游戏,他们却不配有姓名。二甲与三甲的区别远不止如此,后续授官的时候更是能看出差距。
等全部新科进士进入大殿,皇上勉励几句后,便开始跨马游街。
说是跨马游街,其实能真正骑上马的也不过是一甲前三名罢了,倒不是说朝廷舍不得这些马,之所以如此布置全是为了凸显前三名的地位。
此时天已经大亮,跨马游街的起点不是北直门,而是东直门。在东直门这里,早有百姓簇拥在了街两边,还有许多官差在做着安防,以防等会儿百姓们太热情,直接将这些新科进士们扛回家。
秦伀胸前被戴上红花,然后被人扶着骑上了马,由他打头,在锣鼓敲响后,跨马游街正式开始。
游街自不会太久,从东直门出发,沿着 京城正街走一圈,然后回到北直门再去宫里参加琼林宴。
当游街开始后,街两边的百姓彻底沸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