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舸儿他不是那意思....”秦大伯忙解释。
而秦父已经不想听了,这些年来他都干了些啥事啊,现在想来,他用来接济大房二房的钱全是几个儿子挣的,也难怪家里人对他一肚子怨气。感受到家人的目光,他都觉得无法抬头。
“大哥,别说了。你疼自己的儿子,舍不得他们去扛活。可他们三兄弟也是我的儿子,以前是我错了。爹把你们养大,给你们娶妻生子,后来我也犯了糊涂,自家人都填不饱肚子的情况下,还经常想着周济你们。无论是我爹,还是我,都对得起你们,对得起死去的大伯二伯。后人都这么大了,以后过好过坏各凭本事吧,如果你们还念着我爹养你们的情谊,就当个亲戚走动走动。如果你们觉得我是在装好人,那就算了吧....”
“三弟...”
“三弟...”
秦大伯和秦二伯脸色齐齐一变。
“走吧,都走,今天是大年三十,你们饭也吃了,酒也喝了,安安静静的走出我家。不然大过年的打一架谁脸上都不好看。”秦耀站起来虎着脸道。
“三弟,你这,哎,今天这事儿都是孩子一时口误,他不是有心的。你别多想...”秦大伯还想再挣扎一下。
秦父却心灰意冷的挥挥手,“回去吧。”他老了,没这个能力了,以后就顾着自己这个小家,含饴弄孙就挺好。
“还不快走!”秦奋站起来和秦耀一起赶人。
“干啥,大年三十的,你们竟然往外赶人,我就说老三是装老好人,现在看看,被我说中了吧。”孙氏边嚷嚷边被马大妮推着往外走。
秦大伯见真扯破了脸皮,也不再说好话,重重的哼了一声,气冲冲个的往外走。两房的咒骂声不停,一直到将全部的人撵出去,关了院门后,秦家这才算清静了下来。
“吃饭,吃饭,今天是大年三十,别为些白眼狼坏了心情。翠翠,别哭了,现在就剩咱们一家人,和绮罗把菜捡到一张桌上去。”
“哎。”张翠翠把眼泪一抹,应了一声,脚步轻快的端菜。
李绮罗在她后面戳了戳她的背,小声问道:“大嫂,你刚刚那是...”
张翠翠笑一声,一切尽在不言中。秦奋以前是苦,但现在日子都熬过来了,听到秦舸的话,她虽然愤怒,但不至于伤心。摆了小摊子大半年,接触的人和事多了,应对自然也就提高了。
李绮罗:“......”膜拜啊,刚刚张翠翠那样子她都差点跟着流泪了。这短短的半年时间,这位大嫂究竟发生了什么脱胎换骨的变化?
没了那两房人,这顿年夜饭果然吃的舒心无比。
“啥时候做热锅子给你们吃,下雪天的时候吃热锅子,那才美呢!”李绮罗给秦伀舀了一碗她煲的汤。“相公,喝点这个,暖胃。”
“啥是热锅子?”张翠翠问道。
“下面烧炭,将锅架上,放上红油,重味儿,不拘什么肉,边煮边吃,冬天的时候这样吃,能把整个人都暖和起来。”
马大妮咂咂嘴,“听着就想流口水。”
张翠翠却眼睛一亮。
今年秦家的收入大好,又解决了烦人的两房,所有人都心情舒畅,大年初二几个儿媳回娘家的时候,秦母也特别大方。
“够了,娘,别装了,我们手里有钱。”张翠翠拦住秦母还要装东西的手。
“亲家将你们养大,嫁了人就成了别人家的,这点儿东西算什么!回去多陪陪亲家说说话。”
“嗯。”张翠翠抹了抹眼泪。
马大妮搓了搓牙花:“我娘都不在了,娘,你别给我装多了,装了也是便宜那个混账大嫂!”
“你...”秦母正要骂人,一想到是过年,又住了口,随后想到这二儿媳小时候日子也苦,心里那点儿怒气便散了 :“不管你心里咋想,这话都不应该说出来,要不然传了出去,别人非得骂你不可。”缺心眼儿的东西。
马大妮无所谓道:“骂就骂呗,我又不怕他们。”
“行了走吧。”秦母不想再和马大妮掰扯,将篮子递给她,赶苍蝇似的挥了挥手。
马大妮和秦耀出了门,与张翠翠他们分开后,揭开篮子一看:“哎哟娘唉,娘竟然还装了一袋白糖,连三弟妹买的糕点也装了一些。相公,这东西可不能落到我大嫂手里,咱们找个地方藏了,然后带回家慢慢吃。”
秦耀忙点头:“对,藏了藏了!”
第73章 夸赞
老大两口子和老二两口子走了后, 秦母叮嘱李绮罗:“早去早回,我等着你们回来吃饭。”去年李绮罗和秦伀在李家连饭都没吃着, 可把秦母心疼坏了。
“嗯, 娘,放心吧,我们用不了多久就会回来。”李绮罗应一声,和秦伀出了家门。
这个年天气并不如去年好, 这时候还在飘着大雪, 天地间一片苍茫。
“相公, 你看看,这天和地是不是特别美?”李绮罗忍不住伸手接了一片飞雪。
秦伀揽着李绮罗, 看着她的侧脸:“嗯,很美。”
李绮罗笑一声:“我问的是景色, 你看着我的脸干什么?”
“景色没有你美。”
李绮罗哼一声:“你现在都知道了,这壳子可不是我自己的,那你到底喜欢的是我,还是这具壳子啊?”
秦伀攀着李绮罗肩膀的手一缩,“绮罗, 别说这样的话。”
“你怎么了?”李绮罗发现秦伀神情不对。
秦伀的手搂的更紧:“我绝不会让你离开!”
李绮罗忙拍拍秦伀的背:“好了好了,我乱说的, 我不会离开的,不会的。”
秦伀将头搁在李绮罗的肩膀上:“绮罗,我们会一直在一起。”一定会!
“只要你没有二心,我们大概是要纠缠一辈子了。”李绮罗故意轻笑着道:“走吧, 再磨磨蹭蹭的,回来的时候肯定要晚,娘该着急了。”
到了李府,发现李府大门大开,管家还带着仆人在门口等着。
这样的阵仗自然不是为了迎接他们的,李绮罗牵着秦伀的手走到门边,非常自然的问了一句:“李管家,等我姐姐呢?”
李管家面上有些尴尬,“夫人让我们迎小姐回门。”哪个小姐自然不用说。
“那你们慢慢等吧,我们先进去了。”
“哎,二小姐,二姑爷慢着点儿。”
进了正厅,李主簿和李夫人也在翘首以盼,看见他们进来愣了一下,李主簿放下茶杯,“来了,坐吧。”
李绮罗和秦伀叫了人,然后她将装年礼的篮子放到桌上:“坐就不必了,我和相公还赶着回去吃饭...”
话还没说完,王博君惊喜的声音便在门口响起:“咦,妹夫,小妹,你们这么早就到了!”
李月娥也走了进来,给李夫人和李主簿行了礼,又对着李绮罗和秦伀点点头:“妹妹,妹夫。”
“月娥,快到娘这儿来,让娘看看,这些日子过的可好?好像瘦了些...”李夫人拉住李月娥好一顿嘘寒问暖,连李主簿也仔细打量着李月娥,好像真在看她有没有瘦。
李绮罗见状,心头忽然涌上些微异样的感觉,但很快又没了,好像只是一瞬间的错觉。李绮罗皱眉,这是怎么回事?
秦伀见状忙问:“怎么了?”
李绮罗又感受了一下,没有异样。她摇了摇头:“没事。”
秦伀以为李绮罗是不想呆在李家,便站起来道:“岳父岳母,我们这就告辞了。”
“妹夫,怎么这么着急着走,我还正想和你把酒言欢呢。”王博君一听忙道。
李月娥也道:“妹妹,妹夫,既然是回门,自然要留在家里吃顿饭再走,绮罗,咱们姐妹俩好久没见,正好叙叙旧。”
李夫人看一眼往博君,眼睛一闪笑道:“是啊,这么急着走干什么,你们就这么走了,旁人还不得以为是我这个母亲没招待到位。”
秦伀看向李绮罗,李绮罗点了点头,人家都这么说了,他们要是再执意要走,反倒是李夫人占了理。
“坐着,好好聊聊,我去厨下看看。”李夫人站起来去了厨房。
李主簿便和王博君说起了话:“今年有院试,博君你此番应不应试?”
王博君眉宇间划过愁苦,对李主簿拱了拱手:“岳父大人,我爹说让我去试试看。”他根本就不想考功名,四书五经到还勉强,关键是那些实物科,他一看见就头疼。说白了就是偏科,只善文不善理,王县令也常叹王博君是生错了时候,要是在前朝,王博君考个功名肯定不至于这么费劲。
“好好考,成家了自然要立业....”李主簿只顾着和王博君说话,把秦伀冷落在了一边。
索性秦伀也不在意,和李主簿说话还不如多看几眼绮罗。
“绮罗,这里给爹他们说话,咱们去后面聊聊。”李月娥站起来对李绮罗道。
李绮罗皱眉:“我们有什么可说的?”
王博君哈哈一笑:“小妹,你和我娘子是姐妹,这么久没见了肯定有很多话想说,去吧去吧,我和妹夫说说话。”
李绮罗明白了,李月娥之前在王博君面前说她俩关系好,现在可不得做做样子。
她倒要看看自己想的是不是正确,给了秦伀一个眼神,李绮罗站起来跟着李月娥到了她未出嫁前的闺房。
屋子里的一应陈设还是和李月娥在家里时一样,屋子打扫的干干净净。
两人捡了两把椅子坐了,丫鬟很快上了热茶。
“你把我拉来,是为了给王博君看吧?”李绮罗端起茶喝了一口。
李月娥毫不迟疑的嗯一声:“相公心地善良,我不希望他觉得我冷情。”
“所以你就利用我?”李绮罗啧一声:“还真是一贯的手段。”
李月娥无动于衷:“如果你觉得不平,也可以利用我,我总归是亏欠了你。”
李绮罗忙摇摇头:“别,你没亏欠我,我不知道多感谢你替我找了一个这么好的相公。”
“那就好。”李月娥轻轻将茶杯放下:“我看妹夫的身子似乎大好?”
李绮罗轻笑:“嗯,可能我和相公本就八字相合吧,我一嫁过去,他的身体就好了。合该我不会当寡妇。”
李月娥听了,眉眼无丝毫波动,只淡淡的说了句:“那就好。”
坐了一会儿,两人这才起身去了前厅。李夫人已经重新坐到了厅堂里。
她见李绮罗来,笑着道:“博君要去参加今年的院试,秦伀,你呢,你应该去不了吧,毕竟病了这么几年,学业一时只怕也跟不上。”语气里是藏不住的得意。
李绮罗哼一声:“那就不劳母亲挂心了。我相公天资聪颖,学什么都快,这次当然也也要去试试。”
“呵...”李夫人用帕子摁着嘴角,“呵呵,绮罗还和以前在家里一样,喜欢开玩笑。”
李绮罗看一眼李夫人,不明意义的笑几声,也不再多话,如果这样能让李夫人多一些心里优越,那就让她这么认为好了。
“男人求取功名,成家立业,咱们女人,就应该当好贤内助。月娥,你最近督促博君读书怎么样了”
“相公进步很快。”
“那就好,那就好。我前些日子听说你婆婆在求一副绣品,求到了吗?”
李月娥点头:“求到了,费了我婆婆四百两银子。”
“四百两!?”李夫人惊的出了声,这也太贵了吧,他们家老爷的俸禄不用提,一个月才十两银子,就算能从衙门搜刮一些银子,一年到头加起来也不过千两,毕竟大头要被县令拿走。
“王老夫人那副贺寿图听闻花费了五百两银子,那位绣娘已经在临近几县都传开了,许多人想买都买不到。”李月娥颔首道。
李夫人忍不住惊叹:“这是真的有本事,那副贺寿图我也看了,真真是手艺超群,绣这绣品的人不知该是何等风采。”
李月娥点头:她通书画,且画艺不俗,艺术相通,不管是那副贺寿图,还是婆婆新得到的这副绣品,绣技她不了解,但从构图的精湛和色彩搭配的美妙绝伦,便知这位绣娘在画艺上也超出她太多,让她人忍不住心生崇拜。
李绮罗听着她们母女俩的赞叹,脸上一阵古怪,如果知道绣这些的人就坐在跟前,偏偏还是她,李夫人只怕得把自己的话恶心的咽回去。
秦伀看向李绮罗,眼带得意:看,所有人都承认你优秀。
李绮罗的手放在秦伀的膝盖上,秦伀的手刚好将她的手覆住,她轻轻点了点秦伀的手心,嘴角含笑的看回去。
吃过了午饭,李绮罗便和秦伀告辞,从李家出来,雪没小反而更大了。
李绮罗特意给秦伀做了一件带帽子的披风,一出李家门,李绮罗便给秦伀将帽子戴上:“相公,别让雪落在你头上,当心身子受不住。”
秦伀却一把将李绮罗搂入怀里:“你没有帽子,我们一起躲。”
李绮罗揽着秦伀的腰:“说,刚刚出门的时候你说让我多穿点,不带披风,是不是就打着这个主意呢?”她发现,秦伀的歪主意真是一套一套的,让她防不胜防。
秦伀轻笑着摇头:“怎么会,我也不知道雪会下的这么大。不让你拿披风,是怕你累着。”
“我信了你的邪!”
两人一路拥着到家,秦母一见他们进门,忙一连声的问:“累了吧,外面冷吧?快来烤火,饿了吗?”
“弟妹,你们咋也这么快就回来了?”马大妮和秦耀带着子茹已经坐在火边嗑瓜子了。
“吃了饭自然就回来了。”李绮罗将秦伀的披风拿下,弹了弹上面的雪。
马大妮扯一下嘴巴:“也是,你那嫡母和爹能干出替嫁的事,也不比我好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