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烨冥泯了泯薄唇,眸光晦暗不明。
其实这个丫鬟是死是活于他来说根本就无关紧要,他现在只想亲手抓住那个欺骗了他的红喜。
但是,这个丫鬟看起来好像对他的小东西很重要呢……
应了一声,帝烨冥将另一只手上的暗器飞镖又藏匿回了袖口中。
红喜看着帝烨冥没有接着对他动手了,不由得得意一笑,看来这个丫鬟还是有些用的!
“一个大男人把女人绑了做人质算什么本事,有种就出来和我单挑!”
安年握紧了拳头,手指骨关节咯咯作响,像这种男人欺负女人的事情,他安年第一个就看不过去。
“我偏不,本事不本事的哪有性命重要,我就要绑女人做人质,你们能拿我怎么样啊。”
红喜笑得更加猖獗了,同时又勒紧了手中的绳子,勒得秋霞发出了一声痛呼。
安年下意识的向前走了一步,面露担忧之色。
“快住手,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想干什么?当然是想让你们放我走了啊,乖乖识相点,不然我就要了她的命。”
“呃……”
双喜又加重了手中的力道,秋霞只觉得喉间一紧,呼吸困难。
与此同时,安年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卑鄙无耻!”
看着安年的反应,红喜只觉得更加有趣了,嘿嘿一笑道:
“呦呦呦,怎么样,还想英雄救美不成?”
“这下该怎么办?”
洛倾音凑近帝烨冥,用仅能让他们两个人听见的声音说道。
她既不想伤了秋霞,又不想放过红喜。
红喜手中的绳子虽然只能起威胁作用,但一旦他们对他进行攻击,他就会拿秋霞当挡箭牌。
一时之间,很是为难。
“你信我吗?”
帝烨冥声音低沉的开口道,略有些沙哑。
几乎是不假思索的,洛倾音脱口而出:“信。”
“那好,等下你用你的金丝攻击他的右侧,快要刺中的时候迅速拉回,在那一瞬间我再用暗器攻击他的左侧,让他来不及用你的丫鬟挡下攻击,这样可好?”
洛倾音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她虽然没有见识过这男人的暗器运用的如何,但她却打心底里相信他。
她想,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安全感吧。
但她却还不知道,这种感觉,帝烨冥只给了洛倾音一个人。
正当两个人商讨对策的时候,红喜并没有发现出什么异样,只是依然对着安年哔哔个不停,十分嘚瑟,以为自己握着跟绳子就拥有了全世界。
“怎么样,生气了?啧啧啧,可是你又能怎么样呢,还是快点乖乖的为我准备一匹快马,放我走吧,我也会放了这个丫鬟,多好的事情啊,皆大欢喜!”
安年顿时全身青筋暴起,以他的暴脾气换做以前绝对忍不了,但这次却为了秋霞的安危而忍住了冲动,不断的在心里告诫自己一定要冷静。
帝烨冥觉得红喜得意忘形,放松警惕得差不多了,和洛倾音交换了一记眼神之后,两人相互会意。
“走。”
洛倾音和帝烨冥渐渐逼近红喜,红喜却表现的一脸无谓。
“想对我动手?有本事你们就试试,来来来,快点打我啊,狠狠的打我,快——”
然而就在此时,秋霞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向下狠狠一拉!
红喜的眼前一阵天翻地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整个人就已经人仰马翻。
就在他即将要摔到地面上时,安年紧接着飞快一跃,“嘭”得一脚直接将他踹飞了出去,硬生生的把对面的墙壁给凿出来个大坑。
而本应该嵌入墙壁里的红喜受到了冲击,就像是张纸片一般飘飘然到了地上,全场安静如鸡。
“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还真以为我这一个多月的武功是白学的?”
秋霞扯下了脖子上的绳子,送给了还不知道有没有昏过去的红喜一个大大的白眼。
安年的心里也总算是舒坦了一些,但总觉得自己的这一脚还不够劲儿,要是能再多来几脚就好了!
“哼,看你还嘚瑟,不好好站着,非要上墙,活该。”
洛倾音:“……”
帝烨冥:“……”
他们在想,他们大概是经历了一场假的挟持人质事件。
“这两个人的脾气还挺……像的哈。”
帝烨冥双手抱臂,哑笑了一声。
安年和秋霞有着同样的急躁,要是放在一起准能崩了锅,但这杀伤力也是十足。
洛倾音深吸了一口气,心情也跟着缓缓放松了下来。
“不管怎么说,秋霞平安无事就好,至于那个红喜——呵。”
洛倾音冷冷一笑,先不说他是邪王府的细作,单单是动了她洛倾音的人,她就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
“去看看吧。”
“好。”
红喜被这一下子撞得可不轻,满脸是血,几乎是半吊着一口气,想死又死不了,想昏又昏不过去,痛苦至极。
“快说,你幕后的指使究竟是谁!”
帝烨冥神情清冷,他之前认定了这个可能性最大的人是帝阳,可是他现在却能隐隐约约的感觉出来,这件事情好像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我,我说了,就,就可以不,不死了吗?”
红喜的胸口一起一伏的,整个人就像是一条咸鱼一样瘫软在地上,连说话都变得十分艰难。
“就凭你,现在还有什么资格和本王谈条件?本王说过,凡是欺骗过本王的人,本王都不会放过。”
“那,那我把我放千寒散的,的地方,告,告诉你,你能不能,放我吓一跳生路?”
双喜为了活命也是拼尽了全力,什么也顾不上了。
他一脸惶恐的看着帝烨冥,那副表情就像是一只在祈求骨头的哈巴狗,他以为自己开出的条件对帝烨冥极具诱惑力,但却想不到帝烨冥根本不为所动。
“那就要看本王的心情了。”
一句话,如让红喜坠入地狱。
说了,可能还会有机会活命,不说,绝对会是死路一条。
他在邪王府里待了快有两年的时间,对于帝烨冥的性格就算是没有亲眼看见,也听见了不少民间传闻。
宁惹阎王爷,不惹帝烨冥!
红喜艰难的从地上爬起,跪在了地上,在他眼里,尊严什么的,哪有活命重要,毕竟他还等着宫里的那位大人赏赐给他无尽的荣华富贵呢!
“我招,我全招,别杀我,别杀我……”
红喜声音颤抖的开口,而就在此时,屋顶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藏着一个黑衣人。
一身黑色的斗篷让人看不真切他的身形,金色的面具将他的容貌尽数遮住。
就在他抬手间,手中多了一把小巧的弓弩,淬上了毒药的箭“咻”的一声直射而去。
“那天公公把千寒散给我之后,我就把他藏在了——”
话到一半,紧接着却是利器入身的顿哑之音。
一大口鲜血从红喜口中喷出,他的喉咙已经发不出任何的声响,只是在一张一合的。
他惊恐的睁大了双眼,看着那只刺入自己身体里的箭,瞳孔开始涣散,最终了无生息,倒在了地上,死不瞑目。
“真是,废物。”
眼看着自己已经得逞,那人收了弓弩,快速隐匿在黑暗之中。
他的速度极快,几乎只是呼吸间的功夫,但依然逃不过洞察力和反应速度惊人的洛倾音和帝烨冥。
“可恶——”
洛倾音紧紧咬着牙,刚想飞身追过去,却被帝烨冥握住了手腕,让她身形一顿。
“别去了,危险。”
不知道那人的来历和身份,就这么贸然的追出去一点儿都不稳妥,一个不小心还很有可能让自己丧命,帝烨冥怎么可能会放洛倾音一个人去冒险。
安年探了探红喜的脉搏,而后摇了摇头道:“爷,他死了,箭上涂有剧毒。”
安年十分不甘,带着怒气的一拳砸到了地面上,咯到了细小的石子,手指渗出丝丝血迹。
明明只差一点儿就可以问出千寒散的下落,拿到了千寒散,欧阳公子一定会制出解药,给他家王爷解毒的,但偏偏……
“别这样,他死了也不是你的错啊。”
秋霞被安年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宽慰道,然后从袖口处抽出一条丝帕,小心翼翼的为他包扎。
安年垂眸看着眼前这个比他矮了整整一个头的女子,正十分专注于他的伤口,嘴唇微微嘟撬着,有种让人说不上来的可爱感。
“好啦,下次记得自己要小心一点哦。”
秋霞对自己在安年手上打的结结很是满意,咧嘴一笑。
异样的感觉顿时从心底萌生,安年睫毛轻颤,“白痴。”
“什么?!”
皱了下鼻头,秋霞反问了一句。
“我说你白痴!”
安年提高了音量,想要以此来掩盖自己的不自然。
这丫头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自己呢,还总想着要照顾别人。
知不知道,若是方才红喜手上的是刀子而不是绳子,秋霞现在就可能没有机会再站在这里了。
“吼,我帮你包扎,你不感谢我就算了,你居然还骂我!”
秋霞一手插腰,暴脾气顿时就上来了。
“我这不叫骂你,我这叫实话实说,你知道你自己刚刚有多危险吗……”
洛倾音看着这俩人,无语扶额。
一见面就要吵吵吵,这好不容易消停了两天,现在居然又开始了。
而洛倾音身侧的帝烨冥正半蹲在红喜的尸体旁,眉头紧皱。
他一手握住了箭的后端,轻轻用力,只听“噗嗤”一声,血溅了一地,汩汩黑血从红喜的伤口处直往外涌。
“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发现?”
见帝烨冥盯着那只箭盯了半天,洛倾音忍不住俯身开口问道。
“你看看。”
帝烨冥将手中的箭拿到洛倾音的身前,让她能仔仔细细的看着。
“这上面的毒是由多种毒物的毒液被提取出来,混合而成的,但至于这把箭——好像很普通啊。”
洛倾音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毕竟九州大陆的有些东西,她在华夏都没有见到过。
“箭是很普通,但是发射这把箭的弓弩恐怕不这么简单。”
帝烨冥一手指着箭身,虽然沾染血迹,但是依然可以看出那里有个小小的莲花形状的图案凹了下去,凹槽中还带着少许的碎木屑,不用想便知道这个图案是前不久才被刻上去的。
而九州大陆刚好存在一把武器,名为莲花弩,在兵器谱中排名第十五。
无论是什么样的箭,经过莲花弩发射成功之后,箭身上必定会被擦刻出一朵莲花的形状来。
听了帝烨冥的解释,洛倾音倒觉得这把武器的设计挺有意思。
“既然如此,那么使用这把莲花弩的人岂不是很容易就会暴露身份,难道刚刚那个在屋顶上杀死红喜的黑衣人是在向你挑衅?”
“不,大约在三百年前,九州大陆十分混乱,战争连年不断,莲花弩正是消失在了那个年代,至今都没有下落,想不到……竟然会在这里出现。”
所以对帝烨冥下毒的人究竟是谁,现在就有多了一种可能性,要么是帝阳深藏不露,身藏莲花弩,要么就是红喜口中所说的“宫里的那位大人”另有其人。
但无论是哪一种,这件事情都已经开始变得复杂了。
帝烨冥的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兴趣浓厚。
呵,看样子,真是越来越有趣了呢。
洛倾音斜睨了他一眼,不由得心生钦佩,“面对这种情况,亏你还笑得出来。”
找不到解药,这货只有死路一条。
明明在这个时候,帝烨冥应该是只即将要被捕杀的猎物才对,但他所表现出来的却更像是一头沙漠雄狮。
“嗯——如果你喜欢的话,我可以去小厨房拿两个洋葱,哭给你看。”
帝烨冥一本正经,不带着丝毫玩笑之意。
然,洛倾音一脸“您老人家手下留情”的样子,连忙摆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