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劈头盖脸就问：“你在哪儿呢，这么晚不回家你妈都急死了。她说你手机关机？”
“嗯嗯，没电了。”
电话那头宋真的声音很轻，还带了点柔弱，是玲姐以前不曾听过的。她突然发现宋真的声音很好听。
“你干嘛呢，还不回家？”
“会回的，我现在……有点事儿。”
宋真说话很是犹豫，显得有点心不在焉。玲姐察觉出不对，下意识也压低嗓音：“怎么了，你现在不方便讲话是吗？”
“也不是，就是……哎哟。”
这一声简直要把人的骨头都给酥掉了，玲姐一个女的都听得浑身一哆嗦。
作为一个已婚妇女，她的头轰得一下就大了，连声音都带了几分颤抖：“宋真，你这是……”
她想不好该用什么词。
电话那头的宋真窘得不行，随口扯了个谎：“我不小心扭到脚了。”
“那、那你小心点。”
“哦我知道了。”
“给你妈打个电话吧，她挺担心你的。”
“我马上就打。”
宋真说着就要挂电话，玲姐想了想还是咬牙叫住她：“那什么我听说陆知行在悦莱酒店开了个房间，你要是有空的话，要不要去堵堵他？”
宋真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又想到这事儿迟早得说，索性就坦白道：“我现在就在酒店给他做……采访。”
最后两个字特别轻，对上陆知行充满欲/望的眼神，羞得宋真恨不得挖个地洞钻下去。
这事儿怎么会变成这样。
玲姐也很意外：“真的？”
“嗯。”
“你怎么这个点给人做采访？”
“他只有这会儿有空，我也没得挑啊。”
“那你采访完成了吗？”
“快了。”
“那你……早点回家。”
玲姐到最后都有些说不下去了，只觉得特别尴尬，好歹无意间撞破了别人的私/情。她匆匆挂断电话，坐在那里拍胸口，脸上还不自觉地露出迷之微笑。
宋真的话鬼才信，骗骗无知少女也就罢了，骗她这样的老油条……
呵呵，天真。
那边宋真也在懊恼，靠在床头盯着陆知行看：“你说她会信吗？”
“当然不会。”
宋真扯谎水平太差，尤其是崴脚的说法，简直让他忍不住想笑。但他还是安慰她：“没关系，明天你把采访稿给她，她就什么都不会说了。”
“我还有什么脸见玲姐啊。”
“这有什么，男未婚女未嫁，并不违反公序良俗。”
看他说得这么理直气壮，宋真有点恼，伸手弹了下他的脑门：“果然是在美国待久了，洋墨水喝多了的人，做什么脸皮都特别厚呢。”
“我从前就这样，不是吗？”
“是是是，你这么厉害，为什么不在美帝找几个洋妞把技术练一练。刚刚痛死我了。”
两个人都是头一回，又喝了点酒情绪上头，那事儿就办得有些不顺利。尤其是宋真，头一次特别疼，恼得她恨不得把陆知行身上的肉生生给咬下来一块儿。
陆知行有点无奈：“不好意思，以后会进步的。”
“你就应该先练练好才对。”
“太脏，不喜欢。”他伸手摸了摸宋真的额头，“不过这次好了很多吧。”
“谁说的，也不怎么样。”
“是吗？那再试试。”
陆知行说着又要凑过来亲她的嘴，吓得宋真赶紧躲开：“先让我给我妈打个电话，我妈都快急疯了。”
好吧，陆先生只能继续忍着。他靠在宋真身边看她轻声细语和她妈打电话，那样子跟对着他凶巴巴的感觉完全不同。
可他特别喜欢宋真凶他，那种外表强悍内里柔软的反差感特别萌，仿佛还是当年读书时候的样子。
看着看着有些入迷，他又凑过去亲了亲宋真的脸颊。
宋真赶紧挂断电话，生怕她妈听出点什么来。
房间里有短暂的沉默，陆知行并没有立马上来吻他，两个人就这么望着彼此，最后宋真忍不住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她到底在搞什么，为什么在餐厅里被陆知行“骚扰”之后没有甩手走掉，反而被他骗到了酒店里，还把第一次给了他。
太草率了。
“早晚都要给的，你也不必介意。我也是第一次，咱们都没吃亏。”
“当然亏了，我是最亏的那一样。陆知行，你用套了吗？”
“用了。你不记得了？”
宋真脸一红，果然喝多了又情绪上头，她已经完全忘了两人最初是怎么滚上床单的。
好羞耻。
她恶狠狠地“骂”陆知行：“都是你的错。”
“对对，都是我不对，所以你给我一个补偿的机会好不好？”
“什么机会？”
“结婚，我把一辈子卖给你，以后我挣的钱都是你的，这样够不够？”
宋真愣愣地看着他，好半天憋出一句话：“你……认真的？”
“当然。”
“不是开玩笑？”
“绝对不是。”
宋真突然发现，今天简直是自己人生中最跌宕起伏的一天。早上她还是个被她妈念叨得不行的“滞销品”，结果到了晚上，不仅没了初夜，还突然被人给求婚了。
这还没过十二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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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真在陆知行那里过了一夜，第二天才回家去。
她认罪态度相当好，也不想瞒着她妈什么，一回家就把昨天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都给说了。
唐璇一直坐在沙发里认真地听她说，等她说完了才突然起身问：“你要不要吃点东西，你吃早饭了吗？下碗面条好不好？”
“我在他那里吃过了，妈，你有没有什么……”
“那我下一碗自己吃，我这还没吃早饭呢。”
唐璇说完也不等宋真回答，径直起身就进厨房去了。宋真有点懵，看不透她妈到底什么态度。
这是高兴还是生气呢？
她坐了一会儿觉得口渴，就进厨房去倒水。走到门口的时候听到里面她妈正说着话，似乎在打电话。宋真就倚在门边大大方方地偷听。
她妈语气兴奋地在那儿跟她爸汇报情况：“……对对对，肯定要结婚。当然了，这都睡到一起了，还敢不娶我们真真，我不把他们陆家的大门都给砸了。”
宋真有点听不下去了，轻轻咳嗽了两声。唐璇回头一见她，露出一脸尴尬的笑容，赶紧把电话挂了。
“妈，你不煮面吗？”
“煮啊，这不正烧水嘛。你要不要吃？”
“不要，我刚刚有告诉你，我已经吃过了。”
“哎呀，人年纪大了记不住，再问一次怎么啦。”
唐璇三两下就把宋真推出厨房，一个人自嗨去了。宋真隔着门上的玻璃看她妈在里面一边扭屁股一边煮面条，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果然结婚这个事情在她们家，就是一件能让所有人都高兴的事儿。
宋真被唐璇的情绪感染到，整个人也高兴起来。
本来她昨晚还有点懵，尤其是听到求婚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拒绝。这事儿太草率了。
可没来得及说出“不要”，嘴就被陆知行给捂住了。他冲她眨眨眼睛：“拒绝的话就不要说了，你只需要点头就行了。”
宋真当时就抓住他的手，假装要咬人。陆知行也不躲，就这么由着她咬。宋真想想有点不舍得，最后还是放过了他。
但该算的账还是要算：“结婚这事儿先放一边，先把你这几年在美国的风流账给我算算吧。”
“算什么？今天这样不是足够说明一切了吗？”
“没跟人上床不代表没出轨。精神出轨比肉体出轨更可怕，你知道吗？”
“我知道，这事儿我很清楚。所有有人大三国庆的时候跟朋友聚餐，让人给她介绍男朋友什么的，我听了心里是挺不舒服的。一声招呼不打就要蹬了我找别人，你说这人是不是很过分？”
宋真完全想不起来还有这一段，一脸懵逼地望着对方。
陆知行完全不被迷惑，在那里细数那天的种种经过：“……后来江洋来了，把松哥给打跑了。你俩吃过饭还去逛了会儿商场，江洋给柳叶买了要围巾，有没有这个事儿？”
“陆知行，你丫不会找人跟踪我吧。”
“没那么高科技，不过你也知道，有些事情只要找人问问就行了。如果那个人很爱聊八卦的话，那就更好了。”
宋真整张脸都垮了下来：“到底是谁出卖了我？”
“这个得保密，做人要有诚信。”
“什么诚信，你都想跟我结婚了，还想有事瞒着我？”
“那你呢，想找男朋友又是怎么回事儿？”
“我空虚我寂寞啊。”宋真一点没不好意思，“你一走好几年也不回来看我。人家谈恋爱男朋友天天跟刷卡到岗似的，嘘寒问暖送饭送药的。你倒好，连个电话都不常打，邮件也不怎么发，我有男朋友跟没有没什么分别。我当然得找别人了。”
宋真这话说完之后，陆知行半天没有回答。她一开始没在意，过了一会儿才想起起来追问：“你怎么不解释几句？”
陆知行伸手拍拍她脑袋：“晚点再跟你细说，先睡吧，这么晚了。”
他一说宋真就觉得又困又累，懒得再去想这些事情，倒头就睡着了。这一觉就睡到了第二天，匆匆吃完早饭回了家，也就没机会再追问他在美国的行踪了。
现在想想，好像不应该这么轻易答应他的求婚哦。好多事情还没说清楚呢。
唐璇煮了面端进餐厅，把宋真叫到跟前追问昨晚的细节。
“这么说，你们真的睡在一起啦。”
这么劲爆的问题，宋真不知从何说起。
“哎呀没关系，你都跟知行要结婚了，早点睡早点生孩子也不错啊。”
“我们有用措施的。”
“干嘛用措施，我还等着当奶奶呢。”
“您才多大啊，四十多岁当什么奶奶，太嫩啦，人家会以为你闲着无聊，跟我爸又生了一个。”
唐璇笑得很不好意思。
“什么啊，我都这么老了，你赶紧生孩子才是正理。”
“证没领婚礼也没办，生什么孩子啊。未婚先孕很被动的。”
“这倒是。你说得有道理，那你还是缓缓吧，你俩周一先去把证领了。”
前半句还很靠谱，后半句就很扯淡了。宋真懒得再跟她妈纠缠，等她吃完就赶她回家。
“赶紧回去吧，家里两个男人怎么过日子，小诚都该饿死了。万一不好好做作业，或者跑出去玩怎么办，你得去看着他啊。”
这话戳中了唐璇的软肋，儿子跟宋真小时候一样，很不爱学习，她得回去盯着点。
来不及吃午饭，唐璇就匆匆开车回了县城。
一个人的感觉真好。宋真在家里叫了外卖，边上网边吃东西，下午则忙着把陆知行的采访稿给写出来，赶在晚饭前把内容发到了玲姐的邮箱里。
忙完后的宋真松了口气，起身正准备去洗个澡，听到有人摁门铃。
宋真过去开门，看到陆知行站在那里，手里拎了两个袋子，看上去挺有分量。
她默默侧身让开一条路放人进屋，陆知行也不跟她客气，进来后把东西往地上一搁，就开鞋柜拿拖鞋。
那是宋真给她爸备的拖鞋，陆知行居然一拿就准。
换完鞋他进门来，把带来的东西搁到了餐厅里。宋真就这么跟在他身后，看着他从里面拿出了各种外卖和零食。
不用猜也知道，都是她喜欢的口味。
宋真就准备坐下来吃，陆知行却径直进了厨房，片刻后拿了两副碗筷出来，还把客厅茶几上的纸巾盒拿过来，给宋真备用。
他做这些事情都很自然，仿佛在这个家里已经生活了一段日子。
宋真忍不住问：“你怎么对我家的东西这么熟悉？”
“因为我来过啊。”
“什么时候？”
“有人喝醉酒差点误上贼船的时候。”
宋真不怎么喝醉酒，最近醉的那一次就是吃散伙饭那次。她回忆了一下最近家里的异常，突然有了答案。
“所以那天晚上是你送我回的家？”
陆知行点点。
“那你喝了我的红茶吃了我的巧克力？”
“怎么，不可以吗，要不要这么小气？你看看这桌上的东西，随便哪一样也比我吃的那些贵很多。宋真你很赚了，就不要介意这些了。”
“不是这个意思，关键是……”
宋真有点卡壳，对着陆知行的眼睛，她说不出嫌弃的话。
好吃，吃点喝点都没关系，可问题是他得告诉自己啊。
“你怎么事后也不跟我打声招呼，害我以为家里进贼了呢。”
“你这心心念念要去相亲，寻找另一春，我也不好意思坏了你的大计，只能由着你疯了。”
“什么话，我跟谁相亲了，那男的我一面也没见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