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来之喜——洛缃月
时间:2018-10-14 09:00:48

  女声喘息娇嗔着埋怨。
  男人却是加紧挞伐,好容易才抽得空道,“还不是二妹妹你这身子骨勾人得紧!”
  “哼!负心汉!赶明儿你娶了亲,怕是要把我忘在了爪洼国!”
  “二妹妹这可冤枉了哥哥我,哥哥娶个大肚婆回来,还不是为了你?她还未进门,先有了短,将来才好与你做对和气姐妹哩!”
  “什么为了我,还不是你瞧不上我做正室?我好生生个黄花大闺女,还不如她一个怀着鬼胎的失贞婆?”
  女人说着便上手在眼前的光胳膊上拧了下去,使力不大,倒是情趣勾人。
  男人嗷地吸了口气,抓住那小手亲了两口,“如,如,怎么不如,若论伺候男人,你可是行家里手!水家的那个看着就木讷,哪里比得上你这要命的小妖精!”
  水家的那位看着太端庄了,不用想也知道床第之间没甚趣味,何况还带着个肚子?
  眼前这个小妖精,长相虽寻常,可在床上火辣够劲,滋味销魂,合该是做个二房的料儿!
  他报恩是真,看中了水家小娘子能让他妻妾和睦也是真。
  至于小妖精么,即使再情热,也是不能娶回来作正室的。
  安海城珠市街一带,谁没听说过,姐夫和小姨子相好,姐姐和小姨子吃醋大闹的那些韵事儿?
  男欢女爱,本就是这么回事儿,要想日子过得去,谁人头上不带绿?
  只绿也不能绿在明面上,是以他要娶也不能娶这小妖精!
  不过这话肯定不能当面说,在肚子里做个明白人就是了。
  这二人互得意趣,甜言蜜语,略事休息便待再战,忽然男人鼻头一耸,坐起身来。
  “哪儿来的烟气?”
  “可是灯烧到了底?”
  女人也赤条条地坐起来,懒洋洋往房顶上瞧。
  外头咚咚脚步声忽然响起,一团火光就顺着半掩的窗户燎了进来,那火团在地上滚了几滚,不过几个呼吸间便浓烟弥漫,外头正传来婆子们的尖叫声,“啊呀!不好了!走水了!”
  眼瞅着安静的小院里头兵荒马乱,奔跑的,嚎叫的,吆喝的,十来道人影在院中毫无章法地乱跑乱撞,已经换了方位藏在墙头阴影处的水妍忍不住瞪向身边的始作俑者。
  就是这厮,说什么好戏还在后头,一发口令,便有人影潜到那间屋的窗下,往里头扔了样物事,瞬间那屋内就起了烟火……
  虽说盛四郎明明已有相好的,还去向自家求亲,这事办得不算地道,但就为这个要烧毁盛家家业,着实也太狠了些!
  “水姐姐别急,那烟看着吓人,其实都是花样子障眼法,烧不起来的,就是吓吓里头那对野鸳鸯嘿嘿嘿……”
  所以说侍卫们办事还是挺得力的,不过跟踪了几日便探出了盛四郎跟个小娘子有染,时不时密约幽会,今日正好叫未来世子夫人亲眼瞧见,岂非天时地利人又和?
  石北那略带猥琐的笑声还没落地,那间屋里果然有了动静,两道人影连滚带爬地先后冲出了房门,在门口还因为争个先后推搡了下,倒底男人力大,把女子撞到了一边,拔足跑得飞快,一气来到屋前头的花池边上,全身脱险后,方想起来还有相好的,“啊呀!二妹妹,快来这头……”
  又扬声指挥着下人打水灭火,“快快快,还不赶紧打水来!若是烧了爷的家私,没银子使时,将你们一个个都发卖……”
  听着家主这般说,下人们忙打起精神,打来一桶桶的水,往往堂屋那冒烟的地方猛泼。
  又纳闷,方才是哪个最先瞧见,冷不丁地嚎了一嗓子的?
  水妍借着月光和灯光,冷眼旁观。
  房内燃起的本就是棉花浸了桐油等物,几十大桶水连番浇下去,别说是烟火,就是那碧沙橱内,都快化成了小池子。
  火头灭了,有下人打着灯笼,来向家主问安问好。
  谁知才提着灯才走近没几步,就不由得哎呀一声惊呼,手里的灯笼好悬没落地。
  盛四郎赤身裹着件对襟桃花粉的绫子袄,上头露着大半个膀子,下头光着两条毛绒绒的腿,精光着脚丫子,偏他自己还惊魂未定,犹自不知……
  盛四郎身后呢,又立着个姑娘,赤条光身的,只歪七扭八地披了件道袍,想来着急火燎的,连袖子都没套上,可不是遮了这头,露了那头,和盛四郎站在一处,活脱脱的是奸那个夫,淫那个妇……
  水妍这会儿也着实惊了下。
  这跟盛四郎鬼混的,居然是……孙梅蕊!
  “水姐姐,莫看了,看多了伤眼!”
  石北见水妍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便身子一斜,挡住了水妍的视线。
  心道虽然他煞费苦心,就是为了让未来世子夫人对姓盛的彻底失望,但……叫她瞧见了盛四朗那丑态,不知道让铁大姑知道了,会不会来揭他的皮?
  盛家这一场乱子,来得突然,消得也快,四邻街坊们听了赶来问究竟时,石北这伙人已是悄没声地离开了。
  水妍终于回到自己的闺房。夜正深,水家众人还正睡得沉。
  在自己的床上躺下,水妍此时却是睡意全无。
  她是万没想到啊,孙梅蕊,盛四郎居然早就相好上了。
  他俩男未婚,女未嫁,若有意自行嫁娶便是,何苦把她给牵扯进来?
  又想起前两日,孙梅蕊上门送贺礼,一张巧嘴说得天花乱坠,哄得水大娘答应让孙梅蕊来做伴娘。
  如果这门亲事真成了,到了几日后,孙梅蕊伴着她坐在闺房里等着盛家人来迎亲……光是想想,水妍就觉得头皮发麻,这两个简直是疯了!
  这还是光迎亲,若等她真嫁过去了,孙梅蕊再跟盛四郎两个你来我往起来,甚或是让孙梅蕊进了门,盛四郎跟自己又没有旧情,自然还是更喜欢孙梅蕊,而自己又带着肚子……想想那日子,不寒而栗啊!
  跟那可怕的想像比起来,卫北说的替世子爷提亲倒没初听起来那般惊吓了。
  卫北说了,他们只是先来替世子爷提亲,到时候等世子爷大好了,自然会亲来迎娶,水家也不用提心会上当受骗,不远的安海城就有定海侯府,若成大礼,定然是要在那儿办的。
  今夜她提到世子爷的伤,不知为何那卫北小哥面色有异,有些吱吱唔唔起来,难道说世子爷的伤很重,落下了什么治不好的伤残?断腿断臂容貌有损?
  水妍通些医道,听外公说起过,有些人伤到了头,就会神智错乱,生出些无来由的臆想也是有的。
  莫非世子爷坚持要娶自己,还说自己肚子里的娃是他的,就是一种重伤后的臆想?
  可既然是臆想,那他远在京城,如何知道惠平城的自己离奇有孕?
  水妍想来想去都无解,将至天亮,却是精力不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一个白白嫩嫩的小婴儿,抱在自己怀里,轻似羽毛,小脸瘦巴巴的,显出一双瑞凤眼格外地大,小婴儿似乎知道自己的处境,乖乖巧巧,不哭不闹地任娘亲抱站,还探出一只小手来,想要碰到娘亲腮边垂落下来的碎发。
  她抱着小小的娃娃,心中涌起无尽的疼爱怜惜,这才三四个月大,就没有奶水吃,只能喂点米汤汁,然而这米汤汁,还是娃娃的舅舅大老远地送来的,还要赔上小心,说多少软话,才能到了她手里。
  “太太,太太,姨太太说她有些不舒坦,请你过去替她揉揉腿,爷说了,姨太太这一胎怀相不好,还得请你多关照啦!”
  “哎呀,太太,你过去便过去,怎么还带着哥儿啊?听说这小娃儿对上小娃儿,是要冲撞的,还是放在屋里,让人帮着看个一时半会儿的吧!”
  “就是,就是,姨太太肚子里的,听说是个儿子,老爷看得要紧,太太也经心些吧……不然太太身子坏了,再也生不了,盛家总不能没儿子顶门立户吧?”
  “阿妍,阿妍?”
  熟悉的声音把沉浸在恶梦中的水妍唤醒,水妍总算睁开了沉重的眼皮,光亮袭来,水大娘的脸映入眼中,水妍惊喜地应了一声,“阿娘!”
  海神娘娘在上,果然方才那些都只是梦,她并没有嫁给盛四爷,也没有跟孙梅蕊共侍一夫!更没有生娃娃时损了元气再不能孕,被肚皮争气的孙梅蕊百般挑衅欺压!
  “今儿是怎么了?怎么睡到这个时辰?早饭可不能不吃,你不饿还得顾着肚子里的这个呢!”
  水大娘也是见水妍比平时起得格外晚,这才来瞧瞧的。
  水妍伸出双臂,抱住了自家亲娘的粗腰板,略静了静,这才大声道,“阿娘,我要退亲!”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孙梅蕊:导演,奴还当奴是个路人甲,没想到还有重头戏!
  某人背手:嗯,拿着路人甲的薪水,演着女配三的戏份,还得拍luo戏,辛苦了。
  孙梅蕊:为艺术献身!奴不介意!
  盛渣:等等,爷本来是有一妻一妾的,现在妻没了,怎么办?
  某人呵呵:凉扮。
 
 
第24章 两名美貌女娇娥
  “退亲?”
  盛四郎皱起眉头,脸带恚怒,因他额角青紫了一块儿,这会儿的模样看上去就更显狰狞。
  昨夜里兴头正浓的时候吃了一惊,急切间往外跑就撞上了门框,好容易火救下了,却被几个下人瞧见自己和孙梅蕊的狼狈模样。
  虽然丢人,但好歹这几个是他的下人,不让他们乱说就是,可屋漏偏逢连夜雨,左近两家邻居,往日也是来往得不错的,见这头吵嚷着走水,都差了家人来帮忙……
  提着水桶水盆急匆匆赶来,却瞧见乱穿衣的赤身男女,逢着深更半夜,那望过来的目光瞬间便从吃惊化成别有意味……
  孙梅蕊自然是惊叫一声,急急忙忙捂着脸就往房里钻,盛四郎倒是庆幸此时是夜里,灯光不明,不然他当真是恨不得寻个地缝儿了。
  不过他行商几年,经验老道,愧窘后立时镇定自若地吩咐下人收拾残局,将来帮忙的邻家下人送走,当然了,为了封口,人人都有银钱拿,那几人倒是满口应得好,但想也知道,这种奇闻韵事,少不得要传遍半个城。
  孙梅蕊又跟他赌气撒娇,道若不为着他,她也不必担这份惊吓,还被人瞧了身子,名声都毁净,硬是从他这儿又要去了一对金玲珑福字簪,还得保证一等着娶了水氏,就接她进门,到时候也要风风光光的排场,不能比水氏差才行!
  他为图耳根清静,含糊应下,肚里当然打定主意这妻和妾的礼自然不同,不然人都要笑话他不懂规矩没斤两!
  还想着不日就要成亲,用喜事冲一冲这份不尴不尬,谁知今日媒人上门,居然说水家要退亲!
  “婚书都写下了,水家居然要退亲?”
  “谁说不是呢,这一大早的就把我叫去,我还当是有什么要传话的,谁知道那水家人,八成是头壳里进了水,老婆子我是死说活说,他们都非得退亲哎!”
  这么好的一门亲事,若是她有闺女,恨不得立马蒙上盖头送过来!
  “水家这是为何!”
  盛四郎的语气自然也不快得很。不过心里却是隐隐预感,多半便是昨儿那档子事了!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多半是被水家人知道了,水家小娘子长相清丽,为人能干,在本城结了不少善缘,其实是不愁嫁的,难怪一听说自己跟孙梅蕊有来往,就想着要退亲。
  可昨夜里,那团火又是怎么烧起来的?
  事后他去卧房验看,顶槅上的绣球纱灯的确是滚落下来一个,已然烧得焦黑,但他把另一个也烧了试试,却是没那般大的烟火气……这当真是见鬼!
  “老婆子我也是这般问,好容易才得水家小娘子一句话,她说今儿听人说了几句闲话,知道盛四爷已是心有所属,这才定要退亲。”
  媒婆说起来也是没好气,水家小娘子也忒任性,好端端的婚事,说退就退,什么心有所属,明媒正娶才做得真!计较那么多做甚?
  盛四郎目光变幻,“劳陈二姑再跑趟腿儿,就说我说了,若水家不退亲,我愿意再补一份聘礼!”
  说起来也都怪他昨儿没忍住,不过就是仗着这院里就他一个主人,没人能管得了他罢了。
  陈二姑应了这份差事,又往水家跑了一趟,本想着如此丰厚的聘礼,水家也就将就着下了台阶了,哪想居然还是说不通!
  来回几趟,把她的腿都跑细了,待再从水家出来时,便是领着几个力工,扛着两大箱子聘礼,气鼓鼓地往西城双桥坊走,若有人问时,便眼一翻,冷笑道,“水家和盛家退了亲了!是水家小娘子非要退哩!”
  盛四郎多好的夫婿啊,这样的都不要,她倒要看看,水妍一个带着肚子的小娘子,还能寻到多好的亲事?
  一路之上,凡是跟她搭话的人,十个里头有八个果然都跟她想的一样,陈二姑顿时觉得自己理直气壮,很是叨咕了些抱怨水家出尔反尔,水家小娘子自视甚高的话,如此一来,怕是半个城的人都知道,水家小娘子仗着曾经的善缘,那心大了,眼高啦!
  水盛两家退亲这天,京城的定海侯府里迎来了皇后懿旨。
  来宣旨的不光是宫中内监,还有三皇子。
  听闻定海侯世子伤势痊愈,后心甚慰,便赏赐下梅瓶一对,七宝玉如意一双,象牙桌屏并双面锦绣屏一对,另有许多年份好的药材及华贵衣料……
  这些东西若是放在普通的富贵人家,那定然个个都是传家的奇珍,不过身为定海侯世子,打小奇珍异宝见得多了,皇后娘娘的赏赐也不算稀奇。
  可稀奇的是,随着这些物件一并赐下来的,还有两名美貌宫娥。
  “小臣谢过娘娘赏赐……”
  领旨谢恩后起身,郦静航瞧着盈盈立在张大监身后的两名宫女,唇角微微抖了下,面上仍维持着微笑。
  他这段时日,心急着养好伤势,又跟石南周通他们追查着在渡口半路袭击石南那些人的蛛丝马迹,又要一次次回绝西府那边探病的试探,倒是把宫里这一岔事儿给忘记了。
  上辈子,在有心人的散布下,京中流言纷纷,都道郦小侯爷不单单是要绝子嗣,而且也不能人道,成了废人一个,郦小侯爷大受打击,意志消沉,窝在府里终日买醉。
  这些说法真假掺杂,不过那时候,他倒是真的心情苦闷,闭门不出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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