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龙阿嫲这件事关柊从刀疯刀鬼那里听到过一些，老太太有心脏病不假，当年还被关柊气得进过医院。然而实际上，能够造出创世神之棍的金龙阿嫲要是想，靠金时空能量吊着也能让自己活上个几百年，就像金龙那具永不腐烂的尸体那样。
金龙阿嫲本来对自己这个病不太在意，被关柊气了一遭以后就意识到这是个自己的大短板，开始认真解决这件事。雷克斯戴上阿瑞斯之手之前介绍了这个医生给她，最近动了手术，效果非常好，雷克斯也确实是帮了金龙阿嫲一个大忙。
金宝三的确该感激，但还是感激之前的那个雷克斯比较好。
王亚瑟看不惯金宝三这副感激涕零的样子，挥挥拳头把宝三班长吓跑，而后瞥了一眼在她旁边，坐在马路墩子上吃章鱼烧的关柊，叹了口气。
“你过来干嘛？看我笑话吗？”
关柊避而不谈：“你对宝三好一点嘛，别老吓唬人家，你不要看宝三好像很逊，其实是个很有担当的……”
“我就是不明白，如果雷克斯有问题，大不了找更多人弹洗魂曲，总有办法解决的，”王亚瑟对金宝三不感兴趣，自顾自说道，“你明明就很看不惯他现在的样子，为什么还要……纵容他呢？”
关柊吃章鱼烧吃得很认真，对王亚瑟的话置若罔闻。
“我到处撞墙的事情就是你一句话的事情，”王亚瑟一屁股坐在关柊旁边另一个马路墩子上，“看汪大东那副样子，你冲他笑一笑，他尾巴就恨不得摇到天上。他不相信我说的，但一定信你。”
“汪大东不是狗。还有，”关柊从身上的口袋掏了半天都找不到纸巾，王亚瑟看不下去，支援了她一张手帕，关柊接过来，擦擦嘴，“这件事情你不要指望我，我不会插手。”
“但你至少……”
“没有理由，不想解释。你就当作……”关柊把小丸子的盒子原剧里投到街边的垃圾桶，准头正正好，“当作我不存在，当作这个世界没有关柊这个人好了。”
她伸伸懒腰，状似不经意道：“反正我本来也不该存在。”
她话是这么说，但相反的是，作为曾捏碎创世神之棍的KO榜排名最高的女生、终极一班阴影中的决策人物，在这么一个到处是年轻人的中二环境里，也难免会有些关于她的称号和传说。关柊的名字在高校界可不算是个低调的名字。
她的存在感绝对不算低，这是关柊用两年与终极一班的朝夕相处，在潜移默化中造就的，但她现在却说要让王亚瑟假装她不存在。
这也是她在做的事情，躲在图书馆，甚至提出要退学搬到土龙帮总部，她似乎在尝试把自己的影响力一点点减弱。
一点点，把她过去两年的痕迹抹掉。
王亚瑟挑了挑眉，对关柊心底的那个大秘密愈发好奇了起来。
虽然知道关柊多半不会说，王亚瑟还是忍不住想要发问，他张了张嘴，声音还没发出来，马路中疾驰的车辆带来了远处的风和气息……王亚瑟感受到另一股强大的能量，猛地看向马路对面的方向。
戴着白色半脸面具的人将自己藏在宽大的黑色帽衫里，带着挑衅地笑容冲他们打了个招呼，指了一个方向，而后迅速消失在风里。
“雷克斯！”
王亚瑟一眼认出对方，大喝一声追了上去。
雷克斯指的那个方向是……关柊看到一群年轻人，中间那个少年她还算比较熟悉，是七宝高中名字叫泰山身材却格外瘦削的老大。
他高一的时候和八大高手一起偷袭过汪大东，和终极一班算是不打不相识。
泰山争强好胜但为人不坏，而雷克斯又出手狠辣，关柊犹豫了一下，想到保住泰山这种边缘龙套角色的命应该不会对剧情造成什么影响，便抬脚跟了上去。
她动作还算及时，跟着追到天桥之上，在雷克斯要下最重的手时丢出了一块碎片让雷克斯的胳膊失去了知觉。
泰山感激地看了她一眼，而后迅速狼狈逃开。
雷克斯面具下的脸扯了扯嘴角，也不出手阻拦，停在原地，等到胳膊的知觉慢慢恢复，动了动手指，攥起拳头感受自己重新回归的力量。
他伸手摘下面具，另一只手拉下兜帽，露出那张“雷克斯”的脸，讽刺地笑了笑：“柊姐姐还是这样，看上去对一切漠不关心，其实心软得要命，连这种无关紧要的烂命都要管。”
“不过他这条命虽然保住了，KO榜是别想再上了，”他晃了晃头，关节发出噼啪声，“我记得他是，KO……5？他之后的人可以递补上来了，”他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很惊奇的样子，“我差点忘了柊姐姐就是KO6耶……不过现在柊姐姐变成KO5了。”
“雷克斯，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样表面一套背后一套，有多么……”王亚瑟嫌恶地看着他，“变态吗。”
“哇哦，”雷克斯怪叫一声，点点头，“你说的没错啊，我就是变态。我做这些事情，就是为了好玩啊。你不觉得，我面对你们的时候是一个样子，面对汪大东那个蠢货又是另外一个样子，很好玩很有趣吗？”
“虽然我跟你以前也不太熟，”王亚瑟试图劝诫他，“但是你肯定不是这样的，雷克斯，你不要被阿瑞斯之手控制了。”
“怎么？”雷克斯耸耸肩，“想要感化我？唤醒我？”
“省省力气吧，因为这才是我，过去的那个雷克斯，已经彻底死了，至于那个雷克斯是怎么死的……”雷克斯挑了挑眉，看向关柊，“这一点，柊姐姐最清楚了。”
感受到雷克斯和王亚瑟同时看过来的眼神，关柊揉了揉额角：“虽然我现在的确不是很想跟你讲话，但是我有一个很认真的问题想要问你……”
“雷克斯啊，你换衣服做头发用这么快的吗？”
明明最多半个小时之前他还在汪家，穿着校服戴着眼镜留着刘海一副乖小孩模样，半个小时后他换了一身衣服，刘海用发蜡精致地梳到头上，还扁了泰山一顿。
黑化雷克斯傲慢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痕。
关柊一脸认真道：“不愧是KO2，果然不一样，换衣服这么速度，早上可以多睡很久吧。”
被关柊用这话一噎，雷克斯也有点绷不住，脸色一沉，一转身跳下天桥，消失在王亚瑟和关柊的视线内。
关柊松了口气，她是真的不想面对雷克斯。
雷克斯走了，关柊也不想和王亚瑟纠缠，打了声招呼也准备回汪家。
“关柊，”王亚瑟叫住她，“你最近小心。”
关柊背对他挥挥手：“我跟你不一样，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她在终极一班的地位不是雷克斯三言两语挑拨一下可以撼动的，更何况她躲得远，雷克斯也很难抓到她把柄。
关柊走远，王亚瑟提高音量叫道：“如果有一天你跟汪大东反目了呢？！”
关柊放慢脚步，渐渐停住，回头看他。
“我知道照汪大东那样子也不太现实，”王亚瑟习惯性把手插到裤兜，“但如果你继续容忍雷克斯对你做的而不反抗，也许有一天汪大东也会对你‘失望’。”
“他今天能说你用摄心术推他，明天说不定……”王亚瑟想了想，想要离间恋人的常规方式无非就那么几种，“明天说不定就敢跟汪大东说你给他戴了绿帽子。”
“……绿，帽子？”
关柊嘴角抽搐：“王亚瑟，以最近我和你这种私下见面的密集程度……如果我要有‘奸夫’，那也一定是你。”
“所以，你少来找我，你跟雷克斯的事我不会管的。”
关柊拉上这件她随手拿的运动外套的拉链，匆匆下了天桥往汪家赶。
识海里龙纹鏊因为围观了八卦格外激动：“妮儿！妮儿！恁就没觉着！没觉着？！”
关柊咬了咬牙：“别叫了，我已经知道了。”
王亚瑟和雷克斯什么时候才能跨越相杀进入相爱的段落呢，想馊招如此契合，简直堪称灵魂伴侣。
关柊算是终于明白，汪大东为什么会那么奇怪了。
第179章 chapter179
二十分钟的路程关柊一路小跑，回到汪家后却没看见汪大东，刀疯对着气喘吁吁的关柊笑吟吟道：“大东去教堂了，不过我觉得，比起上帝，或许你更适合解开他现在的迷茫。”
刀疯的人生经历了太多，放下屠刀做了神仆后，身上更是有着一种可以带给周围人安定的平和，许多事情他也许比身处漩涡中的小辈们明白得更早，只是不说破罢了。
关柊定了定心神，绕路从正门进了教堂。
汪大东正坐在钢琴旁的琴凳上。
汪家守着的这个小教堂里有架不知道多少年的旧钢琴，琴摆在教堂尽头高台的一侧，摆放的角度微微倾斜，既可以让弹琴者一歪头就能看到台下的人，也能让部分台下的人看到弹琴者的身影。
这架琴虽然旧，音色还可以，每年也定期有人来调琴，有时关柊手痒想要练琴，就会趁晚上教堂没人的时候过来。每次汪大东就坐在第一排正对着钢琴的位置看着她弹琴。
现在换关柊坐在这个位置，看到的是汪大东垂着头的侧面，还有他搭在琴键上迟迟不动的手指。
原来这么多个夜晚，汪大东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她。
她看着汪大东，不确定该怎么开口，她知道现在汪大东难过，但她不知道自己该怎样不逾矩的让他振作起来。
而所谓的“逾矩”，就是绝对不能再因此而和汪大东靠近了。
哪怕让汪大东继续误会她喜欢王亚瑟也好，至少这样误会下去不会对汪大东的性命造成麻烦。
这大概也是雷克斯有恃无恐的原因之一吧。
但总不能这样僵持下去，关柊率先发出声音打破沉默：“不弹吗？”
就像关柊现在也可以拿汪大东的木吉他弹几首简单的指尖小曲一样，有关柊在身边两年，汪大东对钢琴也不是全然不通。
汪大东没有转过头看她，依然保持之前的动作：“对不起。”
关柊做好准备他会质问她，却没想到汪大东一开口却是在向她道歉，这让她怔愣了一下：“什么？”
汪大东的喉咙咽了一下：“是我误会了。”
“你说你不会喜欢别人……原来我也是在‘别人’的范畴里的。”
他最开始是产生过一种被背叛的愤怒的，但愤怒过后，他却突然意识到，关柊其实从来没有承诺过什么，包括暑假之前那个仓促的吻。就算他很确定那不是因为钛棺的后遗症，但也许在关柊眼里，这只是一个可以被原谅的错误。
或者，关柊根本没有原谅她，从暑假开始两人陡然拉远的距离，就是关柊无声的抗议和态度。
汪大东艰难地继续道：“亚瑟，是KO3，又有土龙帮支持……”
和坚决地排斥身为武尸的田弘光不同，王亚瑟各方面都让汪大东挑不出可以让关柊拒绝他的理由。
他一直是一个很骄傲的人，从来不觉得自己比别人差在哪里，现在却总能轻易地产生一种无力感和挫败感。
但是，最让他难过且出离愤怒的是，当关柊提出要搬到土龙帮的时候，王亚瑟拒绝了。
为什么拒绝她，为什么不珍惜。
“如果亚瑟对你不好……”
关柊忍不住了：“白痴吗你是。”
汪大东错愕的抬起头看她，脸上还带着痛苦挣扎的痕迹。
“堂堂终极一班老大，”关柊恨铁不成钢，从兜里随手一掏，找到一个手帕，丢给他擦眼泪，恨不得直接扔到他脸上，“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像什么话！”
汪大东接住男式手帕，又愣住了：“……自恋狂的手帕。”
关柊翻白眼：“我没有纸，他借我擦嘴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