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chapter3
又随便聊了些有的没的,葡萄糖差不多打完了,刀疯刀鬼带着我和汪大东打了个车回到汪宅。
和刀鬼汪大东在后排三个人排排坐,看着车窗外的建筑向后飞窜,内心还是感到很不真实……坐在我旁边的这个,真的是那个终极一班的汪大东吗?前面副驾驶坐着的和隔着汪大东坐着的那位,真的是那个终极一班的刀疯和刀鬼吗?
直到下了车,从似曾相识的小院里进入汪家,我还是忍不住去想,这一切真的不是我的梦吗?
到了汪家我才知道,原来在终极系列剧情里频繁出现的教堂,和汪宅是连在一起的,教堂的侧面靠后的位置开了一扇蓝色的门,从门内进入就是汪家居住的房子。
房子的布局和在电视剧里看到的一模一样。从门口进入直面的首先是小而温馨的客厅,左拐是卫生间,右拐是一个走廊,走廊右手边是厨房和餐厅,左手边是主卧,走廊的尽头是汪大东的房间和书房。刀鬼收拾了一下书房充当我的房间,又帮我找出件她穿过但是洗干净的睡衣让我临时使用,然后就去厨房忙活今天的晚餐去了。
进入汪家后,她表现出来的所有的热情和亲切,真的好像只是一个殷勤的亲戚而已。
这间房间并不大,正对着门的墙上开辟了不大不小一面窗户,窗户所在的一整面墙被凿成书架,上面排排放着天南海北的读物,最多的还是不同文字的圣经。除了书架以外,还有一组原木的书桌椅,书桌上放着笔筒和刀疯之前翻阅后随手又放回的书,再就是刀鬼刚刚为我刚刚支开的推拉床。
很简单的小房间,没有任何多余的摆设,推拉床拉开后,几乎没有走动的空间。
我抱着我随身携带的手提包呆坐在客房的床上。包里可以说是我的全部家当,在这世界,完全属于我的,就只有我放在手提包里的东西了。这其中包括我的手机,放在眼镜盒里的近视镜,一本活页本,一支金属白杆的黑色中性笔,装了钱和重要证件的钱夹,以及一把伞。按说还有盒炒冷面,不过已经不知道在慌乱中遗失到哪里了。
伴着剧烈的心跳声,我拿出手机解锁屏幕,电量还剩60%,但令人失望的是——左上角果然显示无SIM卡插入。
再怎么感觉不真实,这也真的不是我的世界了。
习惯性地滑动屏幕,我惊讶地发现居然有来自我妈的还没查看过的微信,短暂的兴奋过后,我才意识到应该是我来到这个世界之前,还有网络的时候收到的。
她发过来的是她和我爸一起做汗蒸的自拍,两张被蒸得红红的脸贴在一起,幸福的笑容塞满了整张照片,照片底下还配了文字:‘我和爸爸发现一家很棒的汗蒸店,你过几天回来我们可以一起去。’
拇指摩挲着屏幕,我微笑道:“好啊。”
只是她听不到了。
鼓了鼓嘴大口呼入新鲜空气,努力把鼻头的酸意压了下去。
我把手机关机,在没有智能手机充电线的年代,手机里的电量是不可再生资源,绝对不能有丝毫浪费。
手机不能用,证件因为时间的关系也算作废了,虽然这样,但这些物品上所有的信息都清清楚楚地告诉我,我之前待着的那个世界是真实的,我不是这个世界的关柊,这个世界上也不可能有一个所谓的刀疯的关大哥是我的老爸……我必须要想办法回去,我不能坐以待毙。
而目前我能抓到的唯一的突破口,就是有着深厚背景和强大能力的刀疯和刀鬼。想起刀疯在医务室意味深长的话,他一定知道什么,也许只是因为顾虑在场的汪大东,所以他有些话不能说得很透彻。
想到这里,我把包一放,还是决定再去找刀疯刀鬼试探一下。
起身前往厨房,看着正在做饭的刀鬼,又瞥了一眼正在客厅看电视的汪大东和刀疯,电视声音很大,想来我们在厨房说话他们是听不到的。
“阿姨,有什么我能做的吗?”
“小柊来啦,”闻言,刀鬼回头冲我一笑,递给我几个碗,“那你帮我把大家的米饭盛出来吧。”
一边拿着铲子盛饭,一边用余光打量着她,我试探着开口,“我爸爸没有跟我说,不知道这次他出国要多久才能回来呀?”
刀鬼的动作明显一滞,但很快恢复正常,状似不经意地问道:“怎么?小柊想家了?”
“嗯……有一点。”
“可是我也不知道他究竟什么时候能回来耶,毕竟,这个世界上的人是没有办法知道未来的,对吧?”刀鬼把抽油烟机关掉,厨房里一下子显得过于安静,令人感到几分压抑。她转身定定地望着我,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字地说道:“小柊,你可以告诉我,这个世界的本质是什么吗?”
我楞了一下,“啊?”
“没什么,”她的脸色一收,又恢复成那个温和的妇人,“菜做好了,去吃饭吧。”
第4章 chapter4
第一届汪家全体会议于2003年8月31日晚六点在汪宅餐厅顺利召开,记者关柊全程跟进。
会议中,汪家常驻委员会委员长刀疯、副委员长刀鬼与青年学生代表进行了亲切的交流,他们指出,学生是未来社会的栋梁,学习不好没关系,做人一定要正派。与会学生代表汪大东表示,在未来的学习生活中,一定不会辜负人民的期望,做健健康康好学生、堂堂正正中华人。
——全天下的爸爸妈妈大概都是一样的唠叨。这些话我升高中要听一遍,考大学要听一遍,来台湾交流还要听一遍,现而今听完自己爸妈讲的还要听别人爸妈讲。为了讨好我的免费饭票,我还得时时微笑偶尔鼓掌,脸都有点僵硬了。
眼看饭吃得差不多,为了逃离会议现场,顺便刷一下刀疯刀鬼好感值创造一个勤劳的好形象,我主动请缨去刷碗。
刀疯刀鬼本来不想让我去的,但被我‘都是一家人千万不要生分’这种无法拒绝的理由成功说服。
离开那群亲亲热热的人,我在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放水,在海绵上挤上洗洁精。
水流从手背上流过,有一点凉。
在厨房里橙黄色灯光照射下,我的影子在左后方斜斜得映着。
动作有一点笨拙。我的确很少洗碗,在家里也不怎么做事,只偶尔心血来潮招上两手。虽然为此我爸妈常常会念我,可是我真的去洗碗他们又会以我笨手笨脚的理由把我赶走。
他们真的很疼我,可是考上本地的大学后,我还是总想去离家更远的地方。
如果当初没有来台湾交流,现在应该也和自己的家人坐在一起,看电视吃晚饭,听他们碎碎念叫我好好学习不要荒废大学时光吧?
客厅那边依稀听得到刀鬼说不能让女孩子做粗事,叫汪大东来帮忙。果然过了一会儿,就听见拖鞋在地板上拖拖拉拉的声音,余光瞥见一个身影走过来,落在地上的影子和我的影子重叠。
但是此时此刻,我其实更想一个人待着,并不想要他们这么贴心。
“关柊……额,我妈让我来帮你洗碗。”
有人来替我做事,我当然乐见其成,不和他计较还是不肯叫我姐姐的这个事实,擦干手,把位置让给他,抱胸站在右后方看着他弓着腰洗碗的背影。
比起沉迷于健身的汪东城,十五岁的汪大东看起来还很清瘦,个子也没有长开,并不比我高上多少。但却不会让人感到虚弱,随着他洗碗的动作,短袖露出的胳膊上的肌肉收缩拉伸,仿佛充满了爆发力。
他就是用这双手拔出他的龙纹鏊的吧。
我忍不住想喊一声他的名字,“汪大东?”
“啊?”
“额,你认不认识汪东城?”
“汪东城?”少年直起腰,回头望着我,“今天上午你不就是把我认成了他,他到底是谁啊?和我很像吗?”
“的确是很像——”望着少年望着我的眉眼,我突然噤声。
比起从小就要努力谋生,在娱乐圈小心翼翼打拼的汪东城,眼前的少年有着这样张扬放纵的眉眼和这样干净的眼神,他身上的骄傲和洒脱是既掩饰不了,也扮演不出的。
我改口道:“不,你们只是有一点像,但你们很不一样。”
汪大东没回话,好像突然发现了什么似的,身子探向我,脸凑得很近,脸上带着满满的狐疑。
我吓得屏住呼吸,努力克制自己不去看他的鼻子,才让自己不至于斗鸡眼,“干,干嘛?”
“你眼睛……这么这么红?你不会哭了吧?”
这个小鬼谈恋爱的时候那么粗神经,现在观察力却这么仔细……慌忙把他推开,“没有啦,刚才洗洁精进眼睛里了。”
“哦……”
没话讲,气氛有一点尴尬。
如果此时站在这里的是早几年的我,十几岁的关柊可能会激动到抓着他的手不放语无伦次地问东问西……但是站在他眼前的偏偏是二十岁的关柊,这个关柊一心只想着如何申请一所更好的国外大学读研。
况且如果三年一个代沟了话,我和汪大东差了五岁,几乎隔了两个沟……更加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好了。
没想到汪大东却又开口了,“听你口音,你是内陆人?”
“……嗯,我从小在大陆长大。”
“我都不知道我家在大陆还有亲戚。”
真不好意思,我也是第一天知道我在这个世界还有个莫名其妙的老爸和你们这一家莫名其妙的远房亲戚。
虽然和不熟悉的小鬼尬聊很为难,可是如果不从这里待着,就要去客厅面对刀疯刀鬼,吃饭前刀鬼跟我说的神经兮兮的话我还没有忘记,现在见到她还是有点打鼓……正在我权衡是留在厨房还是离开的时候,汪宅大门的门铃突然响了。
刀疯叫我,“小柊,可以帮我们去开一下门吗?”
我从厨房探出头来,看着正坐在沙发上,明明非常方便却让我去开门的刀疯刀鬼,虽然感觉很奇怪,但还是应了一声走到门前。
我有种奇怪的预感:刀疯刀鬼知道来人是谁,而且门外的这个人……是冲我来的。
手放在门把手上微微使劲拉开,我警惕地看着外面站着的人,“你好。”
但是,门外站着的人看起来并不具备任何的攻击性,只是一位穿衣打扮十分台湾阿嫲的阿嫲,看起来和在大街上牵着孙子擦肩而过的老太太们没有什么不同。她穿着黑色布鞋,套着用乡间年度流行top1花样做成的套装,烫着黑色爆炸大卷发,唯一特殊之处,就是她的五官越看越让我觉得——
……眼熟……
“阿、阿彪嫂?!”
第5章 chapter5
随着我话音刚落,站在门口的‘阿彪嫂’右手微微一动,扔出一个球形的物体砸到了我的脸上,我下意识的闭上眼睛,但却没有痛感,那个物体明明看起来是极具速度和力道,落在身上却软绵绵得像棉花,但当我低下头时候,却发现这软绵绵的东西竟碎了一地像玻璃碴一般锋利的碎片。
一个兼具有硬和软两种极端特性的物品……似乎完全违背了我所知的物理规律。
还没待我仔细看清这究竟是什么东西时,阿彪嫂蹲下来用宽大的袖子一遮迅速收拢捡了起来,然后冲着我一笑,用熟悉的闽南语,就像她一遍遍说‘阿彪啊,我又对不住你了哦’的腔调道:“姑娘,对不住你了,失手、失手。”
这位‘阿彪嫂’进门后,刀疯刀鬼不但都认识她,唤她作‘金阿嫲’,还说她是来看我的亲戚,强行把我们两个人推到了这个只有彼此的密闭小空间里。
直到‘阿彪嫂’在我的房间里反客为主,对我说“请坐”时,我脑子里还感到有些混沌。
她示意我坐在木椅上,自己坐在我的床上,和我隔着狭小的过道对望着,操着闽南语,不急不慢道:“阿彪嫂是我在银时空的分、身,真是个可怜人,年纪轻轻就当了寡妇……虽然我也没有比她强多少……自我介绍一下,我姓金,随夫姓。你可以和刀疯刀鬼一样叫我金阿嫲。”
我在心里默默的吐槽——阿彪嫂一点都不可怜,她的精神世界很富足的,只是终极三国的剧情还没有展开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