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卷
第92章 chapter92
夏天，就该是空调，WiFi，和西瓜。
而关柊一直觉得，西瓜的最终奥义，当然是要劈开一半挖着吃。
在她人生中第二个高二开始的前一天，也就是这个暑假的最后一天的上午，她正盘着腿坐在汪家的沙发上，目瞪口呆地看着不知道第多少次去跑厕所的汪大东，手里还不忘给自己塞一口西瓜。
从厕所里出来的汪大东看着她咀嚼的嘴巴：“你还吃？！我拉肚子都这样了你还吃？！”
“……不好意思，”关柊干笑一声，“下意识，没控制住。”
汪大东从她腿上把西瓜拿下来，远远地放到一边，确保她不会再次‘下意识’。
“你知不知道你昨天开始连西瓜加冷饮一共吃了多少？我铁打的胃也受不了你这么折腾啊。”
“知足吧你，你该庆幸我来的时候不是带着大姨妈来的，不要说姨妈痛，”关柊挑挑眉，坏笑道，“搞不好你还要替我流血。”
大姨妈？汪大东先是愣了一下后才反应过来。
只是……要从哪流？
汪大东想象了一下，顿时觉得小腹一紧。
“好啦，”关柊见汪大东一脸菜色，见好就收，不再调戏他，改口问道，“那你这样还要去雷克斯家吗？”
结果小鬼的态度还是很坚决：“去！”
汪大东之所以对去雷克斯家这么执着，其实是惦记着雷克斯家筹划了一整个暑假，最近才装好的家庭影院。
关柊倒是没什么兴致，准确的说，她对于大夏天里让她离开空调房的任何一个决定都很排斥，要不是不想扫汪大东兴，她才不会跟去。
而事实上，汪大东也很快后悔非拉着关柊来雷家的想法。
关柊席地坐在雷家的地毯上，怀里放着盘厨娘刚做出来的小点心，嘴里咬着蝴蝶酥，说话含含糊糊的：“旅馆老板要死了。”
“关柊，”汪大东很无奈地看了一眼坐在他旁边，不断剧透悬疑电影剧情的人，“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吗？”
“可是虽然这个电影对你们来说是新上的，对我来说已经是老片子了，我都看过好几遍了啊。”
“我的思路都被你打断了，”雷克斯暂停影片，从关柊拿着的盘子里取了根薯条塞到她嘴里，“柊姐姐，可不可以不要再剧透了？”
关柊举起手作投降状，头歪到一边，靠着身后的沙发玩起了俄罗斯方块。
电影里死的人越来越多，活下来的人少了，凶手的范围似乎很小了。汪大东跟雷克斯讨论起来剧情，“那个小男孩好像很可疑，可是，他一个小孩会这么厉害吗，还有，尸体为什么都不见了啊？”
雷克斯显然想得比他更多，抿着唇没搭话。
“哈，你说到重点了，”关柊合死翻盖手机，直起腰来，“其实，这些都是假——”
“柊姐姐！”
“关柊！”
汪大东和雷克斯几乎同时开口，回头瞪着她。
关柊瘪瘪嘴，把怀里的小食拼盘塞到汪大东手里，拍拍手里的渣子站了起来。
看她想走，汪大东抓住她手腕，“干嘛去？”
“既然你们嫌弃我，”关柊把手抽出来，耸耸肩，很无辜地摊手，“我去找永远都不会嫌弃我的小天使啊。”
“……到底去哪？”
“去找雷婷他们啦，在这里我还能去找谁啊。”
听到关柊这么说，雷克斯想起之前的事，“对了，昨天万钧来找过我打听你什么时候会再来。”
应该是给雷婷，用来顶替庞教授给的毒、药的糖快吃完了。
关柊心里思索着，面上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穿上鞋推开大门去了院子里。
比起中午顶着太阳过来的时候，现在的阳光已经温和了很多。在空调屋里呆着虽然很爽没错，但太容易受凉了，关柊伸了个懒腰，感觉身体里的寒气一点点被太阳驱逐。
“关柊小姐。”
刚刚收起懒腰，就听见有人叫她。
关柊应声看过去，迎面带着温柔笑意走来的女人头发微卷，穿了条浅色裙子，怀里抱了个小女孩。
是中万钧的妈妈，和妹妹。
中妈妈本来是雷家的私人医生，不过自从雷爸爸性情大变，几次动手后，就作为雷妈妈的人，跟着她去了娘家那边的势力。这段时间因为中叔叔和雷爸爸被雷克斯弄去了美国，为了照顾中万钧和小芹才搬回雷家的。
“中阿姨，”关柊点了点头示意，又弯下腰冲着女人手里牵着的小女孩打了个招呼，“嗨，小芹。”
“跟大东一起来的？”
关柊点点头。
“这是……要去找万钧他们？”
“对，您知道他们在哪吗？”
中妈妈给关柊指了雷婷家的方向，“应该在雷婷的琴棚，去看看吧。”
雷婷是从她六岁，也就是这一年开始学习钢琴的。她那个变态外公庞教授虽然对她冷淡，但倒也从未短缺过雷婷的衣食住行，雷婷说想要学钢琴，二话没说就让老孙在雷婷家的院子里搭了琴棚。
至于琴棚里那架白色三角贝希斯坦，更是关柊看牌子就知道买不起系列，她以前学琴的时候连想都不敢想。
雷婷家和雷克斯家都在一个别墅区，彼此距离不远，关柊向中妈妈借了把太阳伞，撑着伞晃晃悠悠走去了雷婷家，孙管家和雷婷家的其他人对她已经很眼熟了，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琴棚。
两个小孩儿果然在琴棚这里。
中万钧正静静地站在钢琴旁看着雷婷弹琴，而雷婷在弹的，是《梦中的婚礼》，曲子技术难度不大，但很出名或者说是烂大街，几乎是学钢琴的人的必学曲目。
关柊虽然在钢琴方面只是业余，但毕竟也学了十几年，听一听小朋友弹得怎么样还是绰绰有余的。
雷婷一曲终了，站在她身后的关柊鼓了鼓掌，“有进步哦，但是那段八度还是弹得不好。”不过雷婷这么小，能做到这种程度，其实已经很出色了。
弹完曲子的雷婷惊喜地回过头看着她，“姐姐！”
“是我啦。”
关柊摸摸小姑娘的头，坐在她旁边。
雷婷有点委屈，“我怎么都没有办法弹好……”
“那就慢慢来啊，”关柊把琴谱翻到第一页的练习曲，“你有没有好好弹练习曲？”
看雷婷表情，关柊就知道小姑娘平时肯定求好心切，总是忽视基础。
“没关系，那我在这里陪着你，我们先弹半个小时练习曲好吗？”
雷婷点点头，乖巧地开始弹琴。关柊看雷婷弹琴弹得专注，挪到凳子一边，把糖塞给中万钧。
他们这样做贼似的交接不是一次两次了。中万钧接过来，不动声色地收起来。
又听雷婷弹了一会儿琴，关柊瞥了一眼旁边的中万钧，心里有点纳闷。
虽然万钧一直不是话多的小孩，但他今天话未免也太少，而且整个人精气神都不太对劲。
她干脆随口找了个理由，让中万钧去找孙管家要饮料，想要把他支走跟雷婷打听一下他怎么了。
看他走远，关柊小声冲雷婷问道：“万钧怎么了？”
小姑娘看着中万钧离开的方向，停下手中的弹奏，眼睛里有些担心，“万钧想爸爸了。”
关柊楞了一下。
虽然从内地回来以后，雷克斯一直都没有跟她说过美国的情况，但是没有说就代表着美国那边没什么异常，可是也代表着，雷克斯试图将阿瑞斯之手和那二人分开，让两人恢复正常的尝试没有任何进展。
要么，那两人一直困在美国，中万钧永远都不会和父亲团聚，要么……更糟。
如果事情是往原剧方向发展的，可以肯定的是，无论是中阿姨还有中叔叔，最后，都会死吧。
中万钧回来的时候，不仅带回了孙管家和饮料，还顺便把那只看完电影的金毛犬带了过来。
雷婷和中万钧不知道为什么对汪大东一直很不对头，汪大东对两个小孩不冷不热不说，两个小孩也是看见他就想跑，雷婷见汪大东过来了，又想跟着中万钧一起溜，临走之前小姑娘抱着她，声音软软地请求着。
“关柊姐姐，我过生日你来好不好？”
小时候的雷婷还没有长成大King的冷漠脸，反而又乖又懂事，小姑娘可怜巴巴的样子看了还挺让人心疼的，关柊点点她鼻子，笑着应允她。
“当然可以啦。”
雷婷这才拉着中万钧满意地跑开了。
“‘当然可以啦’，”汪大东学着她刚才的语气，一屁股坐在琴凳上，和关柊挨着，“这么温柔还真不像你，干嘛对那两个小鬼那么好。”
“人家两个小朋友长得又可爱性格又懂事，我喜欢不行啊？再说了……”
“再说什么？”
再说我对雷婷这么好，你以为是为了谁啊？
不过汪大东一向很讨厌关柊把原剧里的剧情往他身上套，所以她不会自讨没趣告诉他就是了。
关柊转移话题问道：“电影怎么样？”
“哇，”提到这个，汪大东又兴奋起来，“超刺激的，那么多人竟然都是一个人精神分裂出来的。”
“所以说，我没把最关键的部分剧透出来就已经很仁至义尽啦。”
两个人沉默了一阵，关柊把手放到键盘上，弹了刚才雷婷弹的曲子。
虽然她有很长时间没碰过钢琴了，但像这种级别的曲子，按说还是不会对她造成什么困扰的。
但仍然有意外，她一直在错音，又或者一个晃神就不知道自己弹到哪里了。
关柊有点焦躁，但几次重来最后都卡主了。
汪大东坐在关柊左边，干脆随手在低音区敲了几个乱音彻底打断了关柊的演奏。
他这么一捣乱，关柊干脆收手了，瞥了他一眼，“你干嘛？”
“在想什么？”
“……很明显？”
“超明显好吗，”汪大东把她身体扳过来面向他，伸手在关柊脸上点着，“你这里‘我、很、愁’三个字写得不要太显眼。”
听他这么说，关柊不由得叹了口气。
她承认她是因为中万钧想爸爸的事情又想到了一些别的。
夕阳西下，白色烤漆三角钢琴上倒映着女生略有些凝重的表情。
“我只是在想，最近的日子，未免也太平静了。”
越是平静，那些蠢蠢欲动的力量蛰伏得越久，到时候的反弹，也就越大。
汪大东虽然不太明白关柊又在担心什么，但是至少能感觉到她情绪低落。
“……好了好了，别想那么多了，”他伸出手拍拍她肩膀，把她从座位上拉起来，“走吧，不是说饿了？”
“哦对对对，我好饿，”关柊反应过来，跟着汪大东往雷婷家外面走，“我们可以不要回家吃饭吗？今天出门又看见阿姨在洗胡萝卜，我想去吃润饼卷，我们今天晚上去夜市好不好？”
“你能不能体谅一下我被你摧残的肠胃啊？”
“那我不吃冰淇淋了。”
“不行。”
“也不买加冰的饮料？”
“不行。”
“蚵仔煎也让他们做全熟行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