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校长会不会让我走，不过我打算先退学，静观其变。可能会需要叔叔阿姨帮我向学校提交资料。”事实上，钱来冶多半是不会放她离开的，否则当初又何苦让她加入终极一班呢。
“……也好，”刀鬼重新继续手头的动作，“小柊一向很有自己的主意，我对你比对大东要放心多了。这件事情就交给你自己来处理吧。”
关柊看着有些反常的刀鬼，疑心刀鬼其实知道些什么。
不过，既然她不想说，关柊也不执着于从刀鬼那里要出答案。而且，刀鬼这个反应，让她更加笃定，那个让她从芭乐中学退学的人应该不会伤害她，不然刀鬼也不会放她自己应付了。
关柊手里还剩最后一个盘子没有擦时，外面的门铃响了，她知道汪大东在客厅会开门，便没有动作。
看时间，刀鬼和关柊都以为来人是雷克斯，不过门口传来的声音却不太对。
关柊擦完盘子，洗了把手去了客厅，汪大东已经重新关上门了，手里拎着一个包装精致的纸袋。屋里除了刀疯和汪大东以外，没有别的人。
“谁啊？”
汪大东低头看着袋子里的东西：“哦，是雷克斯。”
“那雷克斯呢？”
“他有事没来，”汪大东抬起手里的纸袋，“让人送来了月饼。”
“有事没来？”
“刚才来的那个人说是公司的事情。”
关柊顶着汪大东嫌弃的眼神，大喇喇地在他衣服上蹭了蹭湿漉漉的手，从手提袋里随手拿出几个月饼看了看馅，雷克斯一向细心，除了承诺好的双黄蛋月饼外，送来的月饼虽然数量不多但味道不一，被分别用不同的袋子装好并贴上标签，尽可能满足所有人的要求又不至于剩下浪费。
关柊从一个小袋子里面掏出来一个月饼递到汪大东嘴边：“你尝尝这个。”
“什么馅的啊？”
关柊一本正经的瞎编：“豆沙。”
豆沙的东西汪大东一向还是挺喜欢吃的，他这才接过来嚼了嚼，不过很快脸色一变，到处找垃圾桶吐了出来，“这什么东西啊？”
关柊不理他，看着手里的这袋月饼点点头：“真是五仁的啊……字糊掉了，我看着像不太确定。”
“那你就拿我试？！”
关柊做了个鬼脸，拿了块月饼就回了房间，砰得一声把门关上了。
她回房间倒不是为了躲汪大东，而是因为送月饼的人说得语焉不详，汪大东传达的过程中也不知道漏了多少，她从昨天下午一直有不太好的预感，便想给雷克斯打个电话再具体确认一下。
电话倒是很快接通了。
“柊姐姐，”雷克斯微微一停，“收到月饼了吗？”
关柊嘴里正咀嚼着月饼：“收到了，味道很好。”她直接进入话题，“刚才那个人说公司出了事情，所以想打电话问一下。”
“是啊，公司上的事情，你知道的，公司运行总会出现一些问题的嘛……不过你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关柊感觉怪怪的：“只是公司的事情吗？”
“只是公司的事啊，放心吧。”
“雷克斯，”关柊的声音沉下来，“有什么问题，一定要跟我和大东说。”
“当然了，有事肯定会告诉你们的，这次真的只是小事而已。”雷克斯顿了顿，继续道，“柊姐姐，中秋节快乐，开学见。”
真的只是小事吗？
关柊挂断电话，越想越觉得奇怪。
她把手机扔到一边，拉开房间的窗户，对窗外的田弘光道：“你可不可以帮我去看一下雷克斯？我在汪家不会出什么事的……你不要插手太多事情，只保护好雷克斯的安全就好。自己也注意安全。”
田弘光当然不会拒绝她。
“等一下。”
他临走之前，突然被关柊叫住。
关柊趴在窗台上：“过节了，你要吃月饼吗？”
田弘光楞了一下：“谢谢，我不能吃。”
“哦对我忘了……那我是不是该找个盘子放上，再点几根香？这样你能吃到吗？”
“……关柊，我还没有死得那么彻底。”所以就不要给他上供了。
关柊撇撇嘴：“我当然是开玩笑的啦。”和分分钟炸毛的汪大东不同，田弘光从来不会和她急眼，被逗了也最多只是无奈地看一眼她，害她总很没成就感，“不过，你不是还有味觉吗？总尝一口吧，不行再吐出来，毕竟过节了。”
说着，她从月饼上掰下来一小块递了出去。
田弘光伸出手，关柊的手指划过掌心，手掌上静静地放了一块月饼。
他合起手掌，把那块月饼收起来，冲关柊点点头，消失了。
关柊看着空无一人的窗外，潮气从外面一阵阵泛上来，雨虽然下下来了，不过还只是淅淅沥沥，不足以将窗外的雾气压下去，视野所达只能看到远方高楼的轮廓——不过政府发了暴雨预警，过不了多久应该就会下大。
如果没有田弘光，关柊不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会是怎样的境况。
虽然田弘光只是被派到她身边保护她的，两人不存在什么上下级关系，关柊没有立场要求他做什么，但田弘光也从来没有拒绝过她的要求。而且她不得不承认，田弘光是她在这个世界上，能够破除浓雾最尖锐最有效的利刃。
因为田弘光‘好用’又‘听话’。
她无以为报，能做的大概也只剩下替他照顾好田欣了。
虽然这次公告栏事件把班里对田欣的敌意推到了一个高点，不过利用好了，反而会让终极一班更好地接受田欣。
不过，中秋节假期开学后她未必能回到终极一班上课，看来要把这件事委托给其他人做了。
第109章 chapter109
田弘光一去去了很久，雨下大了又停了，汪家吃过了午饭又准备吃晚饭，天上的云稀薄了一些，隐隐约约能看出个月亮的形状。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别闹了。”刀疯打断关柊和汪大东关于X战警和银河护卫队到底谁能打得过谁的‘理智讨论’，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桌，“来吃饭了。”
“今天我和爸爸喝点酒……你们不许喝，”刀鬼不知道从哪拿出一瓶红酒来，“今天晚上的菜小柊一定很喜欢。”
“因为没有胡萝卜嘛。”关柊上桌，拿筷子搛了块肉塞到嘴里，一抬眼看见汪大东欣慰的眼神。
关柊脸僵了一下。
又来了，只要一看见她吃东西，汪大东就给她摆出这么一副慈母的样子。
在汪大东拼命给关柊夹菜，关柊一边拼命吃一边拼命把菜夹回去的过程中，无声无息地扫平了桌上饭菜的大半，关柊被汪大东喂到撑得要爆肚，刀疯刀鬼脸上也带了些酒晕。
刀鬼喝了酒，开始拽着关柊说话。
“小柊来家里一年了。”
刀鬼突然煽情，关柊楞了一下后也有些唏嘘，回给刀鬼一个笑容，“对啊，时间过得真快，阿姨——”
“虽然这么说不太好，”刀鬼直接打断她，抓着她的手，“但你能来到这个世界，来到阿姨家里，我真的很开心。”
“……嗯，我也——”
“我知道没有办法和你自己家里比，但是阿姨保证，整个下位面，再没有别的地方更适合你去了。”
频频被抢白，关柊觉得刀鬼可能是因为喝了酒有些过分地热情，于是干脆不说话，只笑着点头。
月饼不好消化，关柊和汪大东又都吃了不少，十分考验汪大东脆弱的肠胃功能，汪大东有心想出去散散步，一转眼看见被刀鬼拖着有点莫名其妙的关柊，索性出面打断了她们对话，把关柊解救出来，拽她出去陪他散步。
这其实不算是个散步的好时机，刚下过大雨的路上布满了点点积水，月光阴暗，空气中弥漫着潮气。
关柊一边蹦蹦跳跳绕着路上的积水走，一边在心里想刚才刀鬼的话，刀鬼不断地强调汪家对于关柊的重要性和接纳度，似乎……很怕她会离开的样子。
她起初以为刀鬼只是喝醉了，但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刀鬼今天这么奇怪，只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吗？
旁边晃晃悠悠走路的汪大东突然停下来，她才发现他们不知不觉走到了教堂门口。
“还记得那里吗？”汪大东隔着玻璃门指了指教堂里的一个位置，“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哭那么惨，我当时还以为是你家里有人……”
他说的是关柊到金时空的第一天，因为见到金龙阿嫲整个情绪崩溃，跑到大雨里痛哭的时候。
其实汪大东也不清楚，如果换做他是关柊，被置入那样一个境地，会有什么反应。
他可能会坚强一点，不至于哭得那么凄凉，但他还是觉得关柊已经做得很好了，他还记得那天晚上，她在教堂里坐在他旁边，全身湿透发抖，眼睛因为哭过又红又肿，但脊背挺直，咬着牙说‘不需要安慰’的样子。
“瞎说，干嘛诅咒我家人啊，”关柊很不服气，“而且明明我进教堂以后就没有再哭了……哎哟汪大东，”她看向汪大东现在的站姿，“你能不能不要扶着肚子？”
汪大东知道是关柊不想提那天晚上的事，配合地转移话题：“我肚子不舒服啊，这怎么了？”
关柊嘀咕：“……跟怀孕了似的。”
“你才怀孕了！”
“我又没有大姨妈，就算有性.生活也不会怀孕啊。”
“关柊，关柊啊！”汪大东指向关柊的手抖了起来，“你还是不是女孩子啊？！”
关柊倒是很淡定，“干嘛？我不就是阐述一下生理知识而已？你思想怎么这么龌龊。”
汪大东嘟嘟囔囔了些什么，语气渐渐弱下去。
反正在斗嘴这方面，他对上关柊输多赢少，又偏偏总能轻而易举被关柊带起情绪。
两个人主要为了遛食，没拿教堂的钥匙，在门口停了一阵接着往公园那边走，刚下过雨，是中秋节又是晚上，公园里没什么人，天也不好，月亮也隐隐约约的，唯有几盏路灯亮着。
关柊无限唏嘘，这个年代的台湾真是完全不能体会广场舞的骄傲。
她正这么想着，脚下突然一个打滑，被汪大东扶了一下才不至于摔倒，借着路灯低下头定睛一看，原来是踩到了张纸。
那张纸红彤彤的，关柊好奇，蹲下捡起来看了一眼。
站在一边的汪大东好奇问道：“什么东西？”
关柊压下因为这张纸瞬间泛起的种种思绪，平静道：“宣传单而已。”
她站起来往旁边的垃圾桶走去，趁汪大东不注意，把宣传单折了折，没往垃圾桶里扔，悄悄塞到裤子口袋里了。
两个人又走了没几步，天又开始下起雨来，并且雨势来得极快极大，关柊和汪大东出去的时候天色已经有往月明星稀发展的趋势了，完全没料到会再次下雨，等回到家里，两个人都淋湿了。
刀鬼看两个孩子这么狼狈，赶紧赶他们两个去洗澡，自己又去煮了姜汤，关柊先去洗的，等到汪大东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就看着关柊脑袋上顶着浴巾，一边小口啜着姜汤，一边在敞着门，在门口屋檐下蹲着，不知道在看什么。
“又下雨，中秋节真的连个月亮都没有。”汪大东看了一眼天色，嘴里嘀嘀咕咕的，接过刀鬼的姜汤后，擦着头发，也在关柊旁边蹲下了，“在干嘛？”
“……赏月！”
“赏月？”汪大东看着被乌云遮得黑漆漆的天空和狂风骤雨，“隔着乌云赏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