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尽归离——薄荷迷
时间:2018-10-16 08:40:04

  其实说到底,私人调查,在外行人眼里神秘高深,其中付出的心酸只有自己知道,更多时候还是个出力没结果的冤大头。好在尽管苏离穷困潦倒,借钱的地方还是有,只是她自尊心强,不太愿意拉面子,最好的去处自然还是汪美怡。
  汪美怡对苏离的要求并不见外,凡事有求必应,倒是每当提到钱的事,她就不由提醒苏离,问苏林俭留下的银行资金解冻了没有。
  苏离有段时间没联系蒋蔚了,不知道警局那边现在什么说法,这边又被问起,只能含糊着说还在调查环节中。
  汪美怡在这事上不多参与,全让苏离自己去打理,说不管怎样钱必须得拿回来。聊了一会又问现在在哪,苏离看了眼窗户上自己的倒影,心想幸亏不是打电话,否则难免引起车内几人的侧目。
  车身颠簸了很久终于上了平坦的路面,苏离打字也顺利了,为了不让对方担心,回说自己目前在阳林市某度假村玩,刚刚钓了一桶鱼,晚上准备烤了吃。
  苏离将消息发出去,才收起手机,就见凌曜回头问大家:“待会对吃鱼有什么想法?”
  苏离心头嘀咕几句,矜持着没吭声。
  倒是小刀听了兴奋起来,凑上去问:“还能自己选择吃法吗?”
  对方冷冷一句:“不行,投票随众。”
  小剑说:“这种天就该补身,炖鲫鱼吃挺不错的。”
  姜进不同意:“瞧你这小家子气,要吃就吃大的,就刚钓的最重那条,一鱼两吃,整个剁椒鱼头跟酸菜鱼,再配点酒。”
  眼见人内部都起争端了,小刀不知自己还有没有话语权,舔了舔嘴机智地闭上了。
  凌曜发觉有个人自上了车就没讲过话,低头没完没了地折腾手机,这会儿又看着窗外发呆,“喂”了人一声,问:“你怎么说?”
  苏离正想那人似乎在盯着自己,弄得她头朝窗外都快成歪脖子了,此时听见他叫自己,回过头想了想,随便答:“我随便。”
  凌曜听着这句随便,也没再说什么。
  然而小刀听了却不由叫嚷:“姐,你不是喜欢吃烤鱼吗?还老带我们下馆子吃来着,我刚才早看中一条肥的了,烤了吃肯定特别下饭。”
  他说的信誓旦旦,苏离觉得没面子,兜头给他泼了盆冷水:“你想吃,谁给你烤?”
  小刀一脸委屈:“你不会吗?”
  苏离没魄力在车内大声承认自己不会,斜他一眼:“你要吃自己去烤。”
  姜进在前头哈哈笑道:“这是会吃不会做的命。”
  凌曜却在这会儿侧过头对大伙说:“那晚上就做烤鱼。”
  苏离抬眼讶异地看过去,那人已端正地坐回座位上,而小刀听闻后抑制不住激动扑了上去,一张嘴直夸人客气又好。
  “诶诶诶……你屁股能不能坐热乎点,别老跟个蹿天猴似的,我这车开的都被你影响了。”姜进嫌弃地轰赶小刀,转而又疑惑地看向副驾驶上的人问,“我说你什么时候学会烤鱼了?上回我让你试试不还说不会吗?”
  凌曜说:“上回没食材。”
  姜进郁闷:“这跟食材有关系吗?”
  “有关系的。”小刀这回是得了便宜开始卖乖,站在哪一方已经很明显了,“姜哥,你可能不知道,食材是做菜的基础……”
  姜进懒得跟他废话:“闭嘴,你给我往后头去。”
  这次,某刀终于合上刀鞘了。
  车上了平路没多久,苏离瞅见前方有一块引路牌,上面大致写着救援队驻地的意思,底下还有两个刻字,似乎是后来加上去的,光线闪得快她没来得及看清。
  再回过头来,越野车已经开进了一处稍显别致的小院子,里面是一座类似民宅的三层小木屋,样式不落伍,房子正面很宽,错落有致地嵌着一扇扇小窗户,看上去格局不小。
  苏离下了车忘记撑伞,扣了顶连衣帽站在院子里,光顾着欣赏这出乎她意料的房子及周边环境。
  正屋前院不大,立着几根亮着灯的柱子,墙边似乎摆过不少绿植,估计是雪天不抗冻放到里屋了,角落有个小车棚,里面放着几辆山地摩托跟自行车,周围堆了一些类似救援维修用的各种工具。
  主屋侧面有一条小路,沿着石阶通往后院偏侧,那边地势愈加高,有一片跟学校篮球场差不多大的空地,边上围了铁丝网,里面摆了几样类似户外竞技的连环设施。从高处再往上探路,似乎还别有一番洞天。
  由于是雪天,一切已被皑皑白雪覆盖,少了原有的生机,尽显苍凉冷清。苏离想要是换在炎热的夏季,这里应该是避暑胜地。
  凌曜从后面靠近,见她愣在原地不动,随着她的视线看去,出声道:“是不是跟你想象的不太一样?”
  苏离听出是谁,微侧了下头,困惑:“你这不是救援队吗?”
  凌曜反问:“你觉得谁会光靠没有工资的救援存活?”
  他说的没错,苏离刚刚查网快速了解了这座龙灵山,里面成立了不少民间无偿救援组织,其中就有云空救援队,除了偶尔会接收政府补助或公益捐助的援救设备外,其余都是自费解决,但通常情况他们还是有求必应,接应山野间的所有救援。
  说白了,这有时也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活。没钱、既脏又累又危险,或许还得不到好评。能不求回报拼命救人,奉献精神毋庸置疑。
  苏离突然想起刚才山下,当他们意会到她手头的求救信号时,临危不乱地给她解围,到最后还替她制服了持枪犯,甚至目前又提供食宿,莫名升了不少好感。
  她随着想法流露出一抹真心实意的笑,却被还站在身旁的凌曜瞧见,莫名其妙地提醒一声:“发什么愣?我发现你挺喜欢站在雪中,是想过去荡那个秋千吗?”
  苏离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出神时一直盯着旁边空地上的秋千架看,她挂不住面子,避开目光低头巡视,忽然又见自己的行李袋在他手上,立刻双手接过来,顺带堵他一句:“这秋千做得真糙。”
  说完踩着雪地往屋里奔,地上留下一连串急乱的脚印。
  作者有话要说:  SOS是之前偷偷拿口红画的哈
  苏离朋友圈:今日工作泡汤,不过在山里认识了一个救援帅哥,据说还会做烤鱼。
  凌曜朋友圈分享:烤鱼的十种做法,在野外做起来更爽!
 
 
第4章 
  4
  凌曜站在屋前室外,招呼小刀一起将装鱼的水箱搬下来,后者热情地跑来帮忙,嘴里一声声哥叫得亲热。
  凌曜瞅他一副毛没长齐的样,随口问了句:“你跟着你老板多久了?”
  小刀一听,很坦白地说:“我今年刚毕业,一直到现在,也就半年吧。”
  凌曜低应,扭头看一眼已经进屋的人。
  厨房在北面,从正门虽也能穿堂而过,但省不了渗出水渍还要打扫。通过屋侧一扇小门也能进入,四个男人一路将水箱搬去后厨,放在地上后往一边池里注水,开始分拣水养。
  小刀满足地看着这一池子的鱼,问:“哥,这都打算吃多久啊?”
  凌曜拿手在几条鱼中挑拣晚餐:“十来天吧,也不能顿顿吃鱼,会腻得慌,要是快死就杀了腌晒。”
  “那不吃鱼的时候吃啥?”
  “后院种着菜地,萝卜青菜什么都有,厨房里也有不少存货,不够了就下一次山,反正饿不死你。”
  说完他抓了条极其活跃的鱼,站起来往地上狠狠一摔,鱼落到地上瞬间翻身扑腾几下。
  小刀跟着站起来,有点羡慕地说:“那敢情好啊,在这屋子里过冬,哪儿也不去,挺舒服的。”
  凌曜瞥他眼里的不谙世事,说:“你是来舒服的,我们还得时常出去。”
  “出去干嘛呀?”小刀不解,“现在也没人进山,应该不需要营救吧?”
  凌曜吓唬他:“得把这山头路面的雪扫了,不然你这一星期都别想下山。”
  小刀摸着后脑勺失笑:“这雪没这么夸张吧?”
  凌曜继续冷冰冰的事实:“刚才气象来了新通报,山区降雪快接近红色预警。你要是在院子里躺一晚上,第二天早上可以直接把你埋了。”
  小刀:“……”
  凌曜见他傻愣,转了话题问:“你是怎么跟着她做事的?”
  小刀没反应过来:“啊?”
  凌曜补充:“我说你老板。”
  “缘分呗。”说起这个小刀就不由感慨,“我毕业那会找不着工作,穷得只剩下最后一顿饭钱,刚好在小面馆遇上离姐,当时她手上的相机坏了,我又正好专业是拍这个,于是就帮她弄好了,完了她说要招跟拍,问我要不要做,我自然就答应了,你说我是不是运气特好,其实我那顿饭钱原来是准备买彩票的……”
  小刀话匣子一开停不下来,跟着凌曜一路从厨房经过储物间快走到前厅,只见苏离站在一堵墙边正专注地看着什么。
  小刀爱热闹,刚想上前拉他老板一块过来聊天,被凌曜看出意图及时打住:“行了,闭嘴别说了。”
  闭了嘴的人灰溜溜地摸了摸鼻子,回到后厨继续看鱼去了。
  苏离一进屋子,里面暖气扑面,浑身就回了热。
  这间木质结构搭建的房子设计得很有格调,上台阶进门的一面全是落地玻璃,能清晰地看见院子里的风景,天花板及墙色散发着古朴韵味,室内左侧放置着简易沙发座,对面墙上挂着一台宽屏网络电视。右侧角落归置为小型吧台,边上立着一口书柜,收集各种书籍杂志报纸等。
  从这儿经过可直接去后院,旁边有通往楼上的木梯,一串风铃从吊顶高高垂下,但不到的地方,有一面贴满各种花里胡哨纸面的墙。
  苏离就在这儿停住,发现不少新鲜东西。
  有云空救援队的合照,似乎是刚成立的时候,苏离在里面没看见今天这几个,估计先前的走了后面又来人加入,边上附着一张救援队的介绍及龙灵山地形图。她草草看过,瞥向一张民宿房间分布图,这才想起之前在外面没看清的两个字是什么,照这样想来这房子这么大也不足为奇了。
  只不过从进来到现在,她压根没看见这房子里出来过什么陌生面孔。
  刚好见凌曜走近,她顺便问道:“这里没客人?”
  凌曜走到吧台里面,随便翻着什么看,淡淡地回:“冬天不营业。”
  苏离听过淡季休业的,没听过在山沟沟里还这么不差钱的,她坐上台前的凳子,打探外行生意经:“是不是其他季节一口气赚多了?”
  他抬头乜她一眼,手头整理的动作顿了顿:“想听原因?”
  苏离玩着吧台上的笔,心想一个原因还至于绕弯子费口舌,讲出来少块肉吗?
  腹诽完她还是点了点头。
  凌曜:“因为懒得营业。”
  这原因就够懒。
  苏离顿时觉得额头一痛,同样是老板,什么时候轮得到她说这句话。
  当她暗暗估量着要搭建打理这一个民宿所花费的资金跟精力时,从旁边小门出来一个面相淳朴的老妇,看见苏离不由停脚打量。
  苏离迎面站起来,如一个不速之客。
  凌曜见她俩互瞧,朝那老妇介绍:“周婶,她就是我们刚才从山下带上来的,车坏了回不去。”
  周婶点了点头,看这姑娘长得很合眼缘,上前拍拍苏离的手劝说:“那就在这儿住下吧,现在外面雪大得很,出去很危险的。”
  苏离脸上笑笑应着,心头转念困惑:我这不上来还有机会走出去,一上来不是更下不去了?
  但她看这里条件还行,也没想象中那么差劲,再说自己车还困在底下,也就既来之则安之。
  凌曜还没说完,这回向苏离介绍老妇:“她是这儿的屋主,也是民宿老板。”
  苏离嘴角微抽,原来任性到懒得营业的是眼前这位老人家。
  她回握住对方的手说:“周婶,那就麻烦你了。”
  周婶摇头笑笑:“不麻烦不麻烦。”
  她看人姑娘脚边有行李袋,遂热情地上楼引路:“跟我上来吧,我给你找个房间住。”
  苏离应一声,刚拎起袋子准备抬脚,低头看见自己手上一直捏着一样东西,这才想起来,回身询问吧台里的人:“诶,凌曜是你吧?”
  凌曜听闻她叫自己,抬头看去,只见她手中扬着一封信,上面写的收信人正是他自己。
  他盯着那封信,准备伸手去接,苏离已快速放在台上,解释说:“刚才地上捡的。”
  凌曜忙活一通在找这封信,没想一直在她手上,却也没说什么,回她一句:“我知道你叫苏离。”
  苏离顿脚,回头警觉看他:“你怎么知道?”
  凌曜随口一说:“你猜。”
  苏离想也没想:“……小刀说的?”
  凌曜不再绕弯子:“在山下,警察问你时你自己回答的。”
  苏离点点头,回头蹬蹬蹬踩着木板上楼。
  刚上了半层楼梯,她又慢下来,觉得哪儿不对,警察问她问题那会,这个人不是站在离她很远的地方吗?她记得当时还回头看过他,难道是她记错了?
  楼下吧台边。
  凌曜瞥见苏离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低头看了眼信封正反面,还没有被拆封过。
  他环顾一圈,找了一把手工刀,小心翼翼地撕开封口,从里面拿出一张纸。
  看了一会儿,他又放回信封,随手叠成一半大小,塞进贴身裤兜,往后院走去。
  苏离被周婶带到三楼,对方解释说:“二楼都是给客人住的,你们就住三楼,风景好。”
  苏离心里讶异:这是拿她当自己人?
  她没想对方这么客气,随即打消先前那些不好的顾虑跟质疑,也拿出礼数说:“住宿费我还是会给您的,不然我心里过意不去。”
  周婶听状连连摆手:“你这是跟我客气,不瞒你说,每年这段时间我们都不营业,以往也有几个被困在山里的,我们都让他们住这儿,等安全通路了再下山,不收任何费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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