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夫人重生后——乌龙雪
时间:2018-10-17 09:39:32

  不知真的是父子连心, 还是荀澈就真的刚好赶上了小家伙活泼的时刻, 还没出世的小小荀真的又踢了踢, 这次荀澈脸上的笑意便更是展开, 同时也抬眼望向俞菱心:“慧君,你辛苦了。”
  “好好的又说这个。”俞菱心伸手去摸了摸荀澈的脸,“今日你难得回来早些,陪我且躺躺,有什么忙的都晚些再说罢。”
  荀澈颔首应了,扶着俞菱心往房里过去,夫妻二人又絮絮说了几句关于孩子出世之后的安排,便一同小眠休息不提。
  到了晚间,因着夏日的天长,晚膳过后许久,天色仍是亮的。几乎到了戌时三刻,天色才终于擦黑。而按着暗号约定前来的荀澹,也终于在一身灰衣的遮掩之下,乔装到了晴雨轩。
  荀澈与俞菱心对坐吃茶等候,面上看着倒是十分淡然的,然而夫妻二人目光相对之间,其实也是知道彼此心思的,到底还是有些挂怀。
  不过荀澹显然比他们更为紧张,进门拱手一礼之后,便单刀直入地开了口:“堂兄,堂嫂。今日小弟前来报信,实在是迫不得已。虽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也不敢不让兄长与嫂嫂知晓。老太太可能是有心,想对嫂嫂的身孕下手。”
  虽然这是在宅门内斗,尤其是女眷之中最常用不过的手段,荀澈与俞菱心甚至也早就想到了,然而当真听到荀澹这样开口说起,两世里头一次有了孩子的荀澈还是立刻面上寒意大盛,纵然未曾说话,锐利的目光仍然让荀澹原本便十分僵硬的背脊再次发炸,额角甚至都要有冷汗沁出。
  “坐下说罢。”俞菱心脸色也很难看,两世里第一次怀孕,真正感受到母子之间的血脉相连,虽然荀澹过来之前她还在劝荀澈一定要稳住,不要在秦王和文安侯都不在京城的时候轻举妄动,但听到荀澹这句话,她居然平生头一次也在心中有了杀意——她不想伤人,但是她真的无法接受别人想要谋害她的孩子。
  所以面上相对平静的叫荀澹先坐下,几乎已经是用尽她全部的理智和力气了。
  荀澹当然能感受到荀澈夫妇的情绪,但是他也因此而更确定自己来的这一趟是对的,战战兢兢地半坐之后,立刻继续说道:“具体的法子,可能是有好几种,我偷偷留神看着,近来老太太请了好几次郎中,李嬷嬷也要了好些药材,名头上是折腾药膳,但同时也进了不少布料和香料。还请兄长和嫂嫂务必留神,无论衣食住行,哪怕桌椅车马,都不能掉以轻心,到底李嬷嬷是宫里出来的。”
  略停了停,荀澹又瞧着荀澈和俞菱心的脸色,犹豫道:“还有一件,我听说嫂嫂陪嫁的丫头甘草,是跟伺候李嬷嬷的小丫头夏花是有些远亲的关系?”
  “大约是罢。”俞菱心微微垂目,并没有多说什么,甚至也没有什么吃惊的神情。
  荀澹也是心思机敏的,一看荀澈与俞菱心都没有露出什么惊骇神色,立时便明白了,估计对于甘草与夏花有点来往,荀澈与俞菱心早就知道了,不管是冷眼旁观等待时机,还是暗中对甘草有吩咐故意下套,显然都是有所防范的。
  不过荀澹这样冒险过来,却也不只是为了提醒这些后宅手段的。他想了想,还是又继续将预备的另一半说出了出来:“兄长与嫂嫂都是睿智之人,想来对下头的人也是有留神的。不过小弟实在忧心,还是须得再提一提,李嬷嬷借着给老太太请郎中、做药膳、调安神香的这些事情一直忙碌,看似是有些遮掩,其实也不算如何太过隐秘。倘若将来当真有什么——咳咳,”
  他说到这里还是顿了顿,“当然应该是不会有,嫂嫂是吉人天相,小侄子必定平安,我只是说,按着如今慈德堂的盘算,老太太或许是眼光只放在算计眼前,但后头的人却是想借着这事来再质疑兄长的私德。哪怕老太太出手被揭破了并不成,兄长对慈德堂只要再有些什么手段,那配合如今外头的流言……”
  荀澈其实在听到荀澹前几句话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这一层,莫说荀老太太身边多了个李嬷嬷,就算是添了昭阳殿甚至长春宫的一整套宫人下人,晴雨轩也不会叫人伸进手,他也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有机会伤害到有孕的俞菱心。
  但是对方的目的,也应该原本就不是针对俞菱心的身体、或者他们未出世的孩子,而应是借着荀老太太谋算俞菱心的孩子,进一步激化两房之间的矛盾,以孝道和私德来攻击荀澈如今的为官之本。
  “二伯父最近见过什么人?”荀澈淡淡问了一句,“这样的事情也敢做,想来是得了将来青云直上的保证了?”
  荀澹的背脊越发挺直,小心应道:“父亲其实也是有些防着我的,因为先前在翠峰山庄的时候,我曾经劝过父亲几回。不过,如今好像吴王妃在两宫跟前,甚至皇上跟前都很有些体面,昌德伯也接了户部的事情,父亲的心思又活络了。前些天吴王妃又给老太太送药材,齐珏来了两回,第二回还有那位齐案首同行。我探父亲的意思,好像是对大哥和湘儿的婚事,吴王妃那边也有做媒牵线的想头。”
  “齐案首连送药材的事情也肯做?”荀澈心头又是一股无名火上冲,面上却只是冷笑的,“这清流才子放下了身段,倒也真是一条好走狗。”
  连俞菱心都不曾料到荀澈会忽然讲这样刻薄的话,荀澹与齐珂不熟,更不好接,当下只得稍稍等了等,又深深调整了一次呼吸,才偷眼去看荀澈和俞菱心的神色:“还有最后一宗,也是我今日不得不来的缘故,就是……就是有关二妹妹……”
  这其实才是荀澈与俞菱心最不意外的,然而也是最愤慨的,甚至比听到荀老太太有意算计他们未出世的孩子时脸色更加难看,至于荀澹继续说到有关细节的时候,也越发战兢。
  不过这内容倒是没有什么再让荀澈和俞菱心意外的,无非就是魏王确实对荀滢魂牵梦绕,虽然魏王已经有了正妃文若琼,但文若琼才华平平,性情只知一味柔弱,魏王并不喜欢。而且长春宫与昭阳殿的后妃和谐不过是一时的态度罢了,谁都知道这后妃翻脸是早晚的,魏王还是有心要将正妃的位置为了荀滢而重新空出来的。至于具体的算计,果然也与宫里相关,只不过跟前世不同的是,即将到来的端阳宫宴上应该不会有什么大动作。但之后就不好说了。
  荀澹将最后一句话说完,已经满背皆是冷汗,荀澈面色虽然没有如何和缓,但也给了他一个承诺:“家中不管如何变故,我保你平安便是。”
  荀澹居然有一丝苦笑之意:“多谢堂兄。不过我到底是家父之子,接下来父亲若真的泥潭深陷,小弟或许也未必能全然脱得干净。如真到了那个地步,小弟只求堂兄能照拂一人……”
  “可是聂家姑娘?”俞菱心忽然接口。
  荀澹几乎是本能地一个激灵,下一刻却又苦笑道:“兄长与嫂嫂果然是目光如炬,无所不察。那想来我刚才所说之事,其实对二位来讲也未必不知。不过既然嫂嫂知晓,小弟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是。若将来有什么变故,还求嫂嫂令人对婧娘照拂一二。小弟便感激不尽。”
  俞菱心不由微微叹了一口气:“如今一切未定,不要想太多了。”
  荀澈也应了一声,又叮嘱了荀澹几句自己谨慎行事,便叫他先回去了。
  而荀澹出门之后,荀澈与俞菱心也不由再次对望一眼,虽然没说,心里的慨叹却十分相似,想起荀澹前世的姻缘与命运,再到如今的格局,只能说这情之一字,果然累人。
  随后几日,荀家表面上倒还是平静的,慈德堂继续在忙忙地预备着什么药膳与香料,而俞菱心这边则在安排着端阳宫宴的事情,虽然荀澹的消息是说魏王应该不会在今年的端阳就有什么出格的动作,但是文皇后忽然在五月初三下旨,点名要荀滢进宫参宴,还是让俞菱心很有几分不安。
 
 
第181章 晏庆殿
  荀滢自己倒是很淡然的:“嫂嫂不必太担心我, 还是要保重如今的身孕才是。我进宫之后, 自然是一步也不会离开嫂嫂的。”
  俞菱心瞧着她的秀丽面孔好像这几日又稍微有些清减, 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可是想要开解几句,又不知从何说起,斟酌再三,也只能还顺着端阳宫宴的安排, 提了提要如何行事小心,行动上不与旁人同行之外,也有在如今的局势之下,各家之间可能会有些口角官司等等。
  荀滢如今越发沉静,也比先前更稳, 确实如同荀澈所说,虽然心里大约是有些不舒服的, 但也真的是长大了些, 将俞菱心所说的都一一听进去之外, 甚至还主动补了两句:“上回诗社的时候,听人提起瑞阳郡主和永福县主最近也有些作诗的性子, 平时经常去跟二殿下、三殿下的府里, 说是魏王妃也有意在他们府里结个琳琅文社似的, 大约比着咱们这边的样子罢。”
  这件事其实俞菱心早就知道了, 但也没跟荀滢提起。主要是此时的文社诗社, 早就跟先前与文华书院打擂台的时候不同, 魏王府里的折腾, 还是因着魏王对荀滢的心思。至于瑞阳和永福,先前在朱家连番倒霉的时候,也被右江王妃严严的拘在了府里大半年,最近才再有些出来走动的消息,跟吴王魏王又搅在一处也是寻常。
  不过,俞菱心又看了看荀滢:“魏王妃想做这事到不稀奇,只是瑞阳郡主却不大像能静下来作诗的样子。”
  “作诗也没那么难的。”荀滢面对着俞菱心又是温柔又是关怀的目光,几乎有些受不住,沉了沉,还是微微转了脸,“有人指点,还是很快就能学起来的。”
  俞菱心几乎是立刻便想到了这个“有人”是谁,同时也再次微微蹙眉——难道吴王与魏王甚至有意给齐珂牵线宗室女?若说齐珂先前春闱下场,如同前生一样高中探花,身份上才能说得过去。
  可是现在齐珂并没有参加春闱,不过顶着一个少年才子的案首名头,真的论到功名也就是举人而已,瑞阳郡主身为右江王的爱女,身份上还是差的太远了。不过永福县主是父母已故的,家世要弱一些,却不是完全不能考虑的。
  俞菱心又仔细回想了一下永福县主,虽然常常跟瑞阳县主在一处十分亲近,但性子并没有瑞阳那样骄横跋扈,容貌做派也是更加秀美斯文的。
  但要是真的顺着这个想头顺下去,难道齐珂投向吴王与魏王真的是为了自己的前程,而不是荀澈所想的那样因为喜欢荀滢而以身犯险?
  想到这里,俞菱心的背脊都有些微微的发寒,再看向荀滢的时候,亦是加了十倍的怜惜与担忧。
  不过这时候明华月身边的碧树刚好过来,问了问俞菱心的身体,要不要考虑跟宫里告假,这次端午的宫宴就不参加了,反正明华月也是会进宫的,俞菱心就算不去,荀滢也不是单人前往。
  俞菱心还是摇了头:“没事,小郗太医说我如今多活动活动比闷坐在家里好。反正到了宫里如果有什么,我再当然告假,让滢儿陪着我回来就是。”
  这也算是跟荀澈讨论过的一个退身之策,就如同明锦柔在有孕的时候前往景福寺一样,俞菱心带着身孕进宫,其实旁人也要对她格外忌惮,谁也承担不起惹出乱子。若是真的席间有什么不对的兆头,俞菱心只要装作不舒服,叫小姑子荀滢陪她回府,连皇后也不能叫荀滢不管有孕的嫂子,到时反而能一起脱身。
  碧树是明华月身边的大丫鬟,性子也是爽朗的,当下立刻应了又回禀回去,明华月也没有异议,毕竟明家女子多英武,并不觉得孕期出门走动有什么大不了。
  转日就是端阳节的正日子,文安侯府里的各样送礼饮宴的家事早已打点安排完毕,荀澈因为宣帝给近臣与皇子亦有赐宴便早早出门离去,而需要奉旨到后宫的明华月、俞菱心和荀滢三人亦是仔细更衣装扮,比荀澈晚了一个时辰出门。
  文安侯府的车马也算是来往宫城十分经常的,一路前行进宫都是轻车熟路,十分顺畅,而到了赐宴的晏庆殿,内里也已经到了不少宗亲命妇,衣香鬓影,珠翠环珮,也是锦绣灿烂,煊赫非常。
  俞菱心与荀滢一同跟在明华月的后头,走动之间见礼招呼,并没有什么太过陌生或是意外的人事。除了或多或少想起上次去年那次荒唐而混乱的选秀赐宴之外,其他的一切倒都是平安顺畅的,感觉上就是一场极其普通的寻常宫宴。
  很快到了饮宴的时辰,酒菜果品流水一样地送到各席,文皇后端坐在凤位上,眉眼之间很有几分润泽富态,大约是因为先前卧病许久的四皇子终于得以痊愈,而今日丽妃又告病未到,看起来越发的和蔼温柔,简单几句场面话之后,便令众人饮宴谈笑,尽可轻松。
  俞菱心面上倒是含笑的,还与荀滢说了几句菜品酒水的闲话,心里那根弦却始终不能放松。她总觉得文皇后这样的姿态有哪里是不大自然,却又有些说不清楚,所以纵然是看似说笑,目光也还是时不时向凤位的方向略微扫一扫。
  事实上,俞菱心的这口气并没有提太久,基本上在菜品上齐了之后不到一刻,在宴会气氛看似最是融洽和谐的时候,文皇后果然开口了,而且是直接点名了荀滢:“许久不见,荀家小才女又长高了呢。就快十五岁了罢?”
  这样亲切和蔼的口气,就好像昭阳殿与文安侯府真的有多么亲近似的。
  但荀家当然是不能不接这话的,荀滢规规矩矩地起身行礼:“才女二字万不敢当,娘娘谬赞。臣女还有三个月满十五岁。”
  “果然是大姑娘了。”文皇后微笑颔首,“去年选秀的时候你病着,可叹那几个小子没福气。今年身体可好些了?”
  这话一出,半个晏庆殿里的人耳朵都悄悄留了神,虽说也不好立刻闭口叫宴上的热闹彻底冷下来,但到底还是略有些沉了沉。毕竟,皇后这话里的意思太叫人留神了。
  难道昭阳殿想给荀滢做媒?在这时候的局势下?
  “多谢娘娘垂问。”明华月主动应了声,“小女去岁的心悸之症到今年的确好些了,不过前日里请太医复诊,还是说需要多静养休息,不能太过伤神,也不宜太早出阁。不怕娘娘笑话,这倒也让臣妇遂心了,原本也是盼着将小女在家中多留几年,不想太早出阁。”
  “婚姻大事,自然是要慎重的。”文皇后却好像完全没听出明华月言语中的提防之意,直接顺着笑道,“若是本宫有这样的好女儿,定然也要像文安侯夫人这样,精挑细选,哪怕晚几年,哪怕寻个年纪小几岁的,也要选个门第学问都配得上的才行。”
  俞菱心忽然心头猛然一跳,“小几岁”?难道文皇后是替四皇子打荀滢的主意?
  四皇子快要十三岁了,体弱多病,个子也不高,大盛的皇子又多有晚婚的例子,所以在群臣与宗亲心中,始终都觉得赵王还是个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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