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宠书香——沈青鲤
时间:2018-10-18 08:53:37

  放眼望去,她看不到一扇窗户,似乎是一间密室。
  除了日常的家具,屋子里还有一些不寻常的东西。有一副挂着镣铐的架子,旁边还挂着皮质鞭子,另有一张不高不低的台子,四周都点过红蜡烛。
  元宁的心,绷得很紧。
  从前赵琰在家里藏着一些小册子,有的她看过,有的他却不给她看。
  她趁着赵琰出去偷偷在家里翻,那册子上便画着这么些东西。她还记得,赵琰回家后,她跟他好一顿吵闹。他忙不迭的解释那一堆都是别人送的,这一册他也没怎么看过。
  “来,小心肝。”陈瑔端着一只金樽过来,送到元宁唇边。
  她的确是有些渴了。
  酒是最好的葡萄酒,微醺中带着酸甜。
  陈瑔见她喝了一口,眯眼一笑,“咱们换一种喝法。”
  说罢,他抬起金樽,自己饮了一口,可他并未将酒吞下去,而是俯下了脸,凑到元宁眼前,托起了元宁的下巴。
  元宁知道他想干什么,只觉得一阵恶寒,往后退了一点,拿脑袋狠狠撞了他一下。
  陈瑔没想到元宁还有这般力气,被嘴里的酒呛了一口。
  “噗!”陈瑔吐掉了剩下的酒,露出了一脸的凶相,然而片刻后又笑了起来,“我对像你这样的心肝,一向都很能容忍。”
  元宁没有吭声,只低着头。
  陈瑔伸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那一片瞬间就起了鸡皮疙瘩。
  “冷了吗?等我给你穿件衣裳。”
  待他起身离开,元宁使劲动了动手腕,然而手腕被捆得结结实实的,分毫都动不了。
  陈瑔回来得很快,见元宁正在挣扎,顿时露出了一个笑容。
  “别着急,一会儿我会给你松绑的。你先把衣服穿上。”
  他手里拿的是一件湖绿色的纱衣,与画像中那件极为相似,只是质地上乘了太多。上次那一件是坊间随处可买的普通纱,而这一件,是镶着金丝的软烟罗。
  陈瑔将纱衣搭在元宁身上,仔细端详了一下,自言自语地说了声“还是得穿上才好看”,便蹲了下去。
  “小心肝儿,我现在就把你的手解开,你若是乖,我还能把你脚上的绳子也解开。”
  元宁没有吭声,由着陈瑔解开锦绳。
  待他一解开,元宁便伸手去扼住了陈瑔的脖子。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竟浑身无力。
  她拼尽全力的奋力一击,在陈瑔眼中,仿若投怀送抱。
  “你这么迫不及待了?”陈瑔嘻嘻笑着,一把将怀中的人扛了起来,“不瞒你说,我也急。从看到这幅画像的那一刻起,我就急。当场就给了他们三十万两的银票。听到一度楼被人烧了的时候,我的心哪……不是心疼银子,是心疼你。不过我千算万算,没想到还能在宫里见到你。”
  陈瑔将元宁放在卧榻上,为她盖上那件湖绿色纱衣,欺压上前。
  “你知道吗?我恨不得在马场就把你办了。”
  元宁听着他的污言浊语,忍耐着他那些侵略性的触碰,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说来也有些奇怪,就在这一刻,元宁忽然镇定了下来。
  心底有一个声音不断告诉她,还没有到绝境,还有转圜的余地……
  “这么说,你就是徐大官人?”
  她记得,抓她的美妇人说过要去什么徐大官人那里兑现二十万两银子。
  “哈哈,你还知道他呀,一个狗腿子而已,哪里值得你惦记。从今往后,你要惦记的,就是怎么让我快活。”
  “如果你快活了,是不是可以放了我?”
  陈瑔支起身,对元宁的话显然有些吃惊。
  元宁见状,便扬起了下巴。
  “殿下求的,无非就是乐子,若我能让殿下找足乐子,殿下什么时候够了、腻了,就放了我,可好?”
  陈瑔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元宁所说的话。
  毕竟,元宁在他眼中,不过是个十岁孩子。
  有十岁的小女孩碰到这种事不被吓哭的吗?元宁非但没哭,竟然还跟他讲起了条件。
  陈瑔狞笑了一下,“这个可不好说,你长得这么美,或许我永远不会腻呢!”
  “这话说出来,恐怕殿下也不相信吧?”
  “这我确实不知道。”陈瑔的目光深沉似水,他定定望着元宁,良久,才低下头,在她的耳边轻轻说,“我只知道,进了这间屋子的女人,从来没有能活着出去的。这儿,就是我给你铸的金丝鸟笼,周围都是铜墙铁壁,你的小翅膀,飞不出去!”
  元宁的前世与陈瑔并无交集。
  只知道他的“花鸟王爷”之名,以及京城里的一段小道消息。
  某一年的仲夏夜突然雷雨交加,有闪电自天而降,劈倒了陈瑔府中的一株百年老树,那老树倒塌,压垮了院墙,工匠奉命清除老树,却在老树下发现了十几具腐烂的女子尸体。
  只因王府院墙坍塌,墙外有人瞧见了,消息才不胫而走。
  然而涉事的工匠很快便消失了,只留下一段小道消息在京城中口耳相传。
  一种莫名的绝望侵染了元宁的心。
  这一世,她也要成为那众多无名尸体中的一具了吗?
  陈瑔见她神情忽然变化,恍若突然间没了生气,顿时有些扫兴。
  “别这样嘛,若你表现得好,或许我会为你破例。”
  见元宁毫无异动,陈瑔顿时有些怒了。
  “不听话是吗?一会儿有你求饶的时候!”
  陈瑔一手拉开了腰间的玉带,搭在身上的大红色外袍抖落在地上。
  元宁闭上眼睛,不去看他。
  陈瑔歪着嘴,冷笑了一声,便拉着她的双手扶着她站起来,又牵引着她在榻上躺下,摆成一个动人的姿态。
  他像欣赏名画一般看着眼前的她。
  白皙、莹润……越看越觉得喜欢,整个人亦随之渐渐的热起来。
  “来,拉住我的肩膀。”
  陈瑔说着,便摊开了元宁的手掌心。
  不知怎么地,元宁明明十指葱白,手掌上却有一块黑斑。
  陈瑔不禁皱起了眉。
  他喜欢白璧无瑕的女人。
  有瑕疵的女人,就仿佛缺了一个口的碗一般,哪怕再名贵,哪怕再稀有,也只是一个名贵而稀有的垃圾而已。
  要扔掉这个女人吗?
  陈瑔不甘心。
  盛元宁这样的姿色值得他忍一忍这个洁癖。
  他转过眼,又欣赏起别处来。
  然而不知怎么地,明明方才还白玉一般的人儿,此刻像被投射了一块阴影。
  是因为屋顶的灯吗?
  陈瑔摇头否定。
  这间屋子里没有悬挂灯饰,只摆了若干烛台。
  元宁身上的灯影很清晰。
  但她身上的那些黑影越来越清晰。
  陈瑔忍不住凑近了去看,甚至伸手去抠了抠那黑影。
  抠不掉,就是她身上的。
  陈瑔不知为何会有这般变化。
  他不经意地抬起来头,突然间看到了元宁的脸。
  他的腿突然一软,整个人倒退了好几步。
  在他强忍着想要再看元宁一眼的时候,他再也忍不住了,伏在地上狂吐了起来。
  ……
  德诚堂后院。
  陆行舟蹲坐在榻边。
  他一向站如松,坐如钟,此刻他却弯腰弓背,手肘支在膝盖上,手指伸进发丝。
  元宁已经消失两天了。
  但他现在只能在这里苦等。
  自从那夜他在宫里和荣国公府问询过之后,就没有再进宫,也没有跟东厂的人联系。
  “吃饭了。”有人提着食盒从外面走进来。
  陆行舟没有抬头。
  “放下吧。”
  来人依言放下了食盒,但并没有离开,一直站在屋里。
  陆行舟这才缓缓抬起头。
  是盛元康。
  “还是没消息。”陆行舟道。
  天知道这几个字从他的口中说出来有多么的艰难。
  “没消息也是一种好消息,”盛元康并不意外,“你先吃饭。”
  听他这么说,陆行舟倒是笑了一下。
  “你倒是想得开。”
  盛元康打开食盒,将里面的菜一碟一碟拿出来。
  “不是我想得开,是我相信你的话。”
  “什么话?”
  “那天你从宫里回来不是说了吗?你说阿宁肯定还活着。她活着,我当然想得开。”
  陆行舟的目光一时有些凝滞,没有言语。
  他落座,拿起了筷子。
  看他终于开始吃东西,盛元康也跟着坐下了。
  因着担心元宁,这两天元康几乎都在德诚堂打转,常云从陆行舟回来之后就没了踪迹,不知道去做什么了。盛元康一直跟在陆行舟身后,他知道,这两天陆行舟的日子并不好过。
  “刚才东厂来人了,说他们厂公在雁池翻了个遍都没找着阿宁,准备结案了。”
  “嗯。”
  东厂是否结案,与元宁的安危并无关系。
  “阿宁的香囊都在那湖里,虽然没见着尸体,为什么你就那么肯定她还活着。”
  陆行舟放下筷子,轻轻舒了一口气:“这是一种障眼法。所有人都知道那是柔淑公主给她的香囊,就会认为香囊在湖里,人就在湖里。”
  “可是,林潇亲耳听到对方说要将她喂鱼,元宁是凶手最大的目标,难不成要杀林潇,都不杀阿宁吗?”
  陆行舟微微垂眸,用手指叩了叩桌子。
  “人心是很复杂的。有时候恨到极点,就会觉得杀死对方也不够解恨。”
  盛元康不禁一愣,重重捏住了自己的大拇指。
  “那些躲在幕后的人,有人想要元宁死,有人想要元宁死,还有的人想要元宁生不如死。”
  “那你呢?”盛元康突然问。
  陆行舟望着他,不知他是何用意。
  “那天常云跟我说,你要等元宁长大了娶她回家,有这回事吗?”
  陆行舟心里将常云这个大嘴巴连祖宗带子孙骂了七八十遍,脸上却保持着镇定。
  “有这回事。”
  盛元康也没想到陆行舟认得这么干脆,哈哈笑了下,旋即又严肃起来。
  “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甚至比我还清楚,阿宁她……已经两天了,现在的她可能真的生不如死。等我们真的找到她,即使还活着,她也不是从前的她了。行舟,你还会坚定如初吗?”
  陆行舟目光一动,亦随之严肃起来。
  盛元康等了一下,没等到他开口说话,只得苦笑:“我知道现在这种情况下是有些强人所难,你与阿宁并无婚约,阿宁心里怎么想的我也不知道。只是我一厢情愿的觉得你能照顾好的。我也是男人,我明白的,换做是我可能也会犹豫。更何况是你们,对你们来说,一个女人的贞洁比她的命还重要吧。”
  说罢,他就站起身飞快地离开了。
  陆行舟没有留他,待盛元康出了院子,才对着屏风后面的人低声问:“查到了吗?”
 
 
第82章 找死
  眼前是一张摆满了珍馐佳肴的桌子。
  仙鹤烩熊掌、银针炒翅、炒梅花北鹿丝、红炉烘雪衣、干烧网鲍片……每一样都是人间难得几回尝的美味。
  陈瑔只看了一眼, 便觉得胸口一阵恶心, 一脚将桌子踹翻了。
  周围伺候的太监和宫女急忙跪地请罪。
  站在陈瑔旁边的明艳宫人忙斥骂道:“你们这些蠢货,殿下这两日败了胃口,弄些这些油腻的东西是故意捣乱的吗?”
  “是, 这就去准备些清淡的饮食过来。”
  陈瑔心窝子里一股野火再烧, 猛拍了一下椅子,“都给我滚。”
  一屋子的太监和宫女忙都退了下去, 只剩下那个明艳的宫人。
  她是自小伺候陈瑔的宫女,老早就被收用了。虽说陈瑔早就腻了她,但她素来会揣摩陈瑔心意,因此地位稳固, 常为陈瑔办些阴私之事。
  “殿下, 您息怒。今天一大早,徐大官人就给我递了话,说他那边又来了三个‘鲜货’, 最对殿下的胃口, 您看, 要不我今晚就让他把人送过来?”
  不提这茬还好,一提起徐大官人,陈瑔顿时火气更旺, 一记窝心脚便将明艳宫女踢倒在地。
  “什么下作的狗东西, 也在我面前称什么官人!”
  明艳宫女听他动了肝火,忙忍着疼爬起来,左右开弓自己打自己的耳光:“奴婢知错了, 奴婢知错了。”
  等看着她打得自己双颊红肿,陈瑔才稍稍平息了一点怒气,只是目光依旧阴冷。
  良久,他才咬牙切齿的问:“密室里那东西……死了没?”
  宫女听到他问起这茬,知道这是他发怒的根源,顿时有些发抖,生怕一不小心又触怒了他。
  “没有,奴婢早上才去看过,还能动。”
  “这都两天了,怎么还没死!”
  “那天晚上殿下吩咐多备些酒菜,这两天估计她还有的吃。”
  “你就不能进去把她掐死吗?”
  “殿下,奴婢也怕她呀……殿下,您就饶了我吧……您别逼我进去,我求求您了!”
  “废物!滚!”
  宫女急忙从地下爬了出去。
  陈瑔正心烦着,却见她又跪着了进来了。
  “不要命了吗?”
  “殿下……”宫女的声音不停打颤,“东厂的人来了,就、就在门外。”
  陈瑔的目光忽然凝滞,还不等他吩咐什么,魏锦便带着范德祥和陆行舟走了进来。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