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别人的就是别人的,嫁个好男人和自己变成好女人虽然不是一种生活方式,但也并不冲突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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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登基为王的第二天
于是徇国王宫开始唱大戏。
徇王满面愁绪的说要派使令诛杀首恶,这样也许对声名不好,但只要可以减少祸乱,保障百姓生活的安定,那么徇王就算是背上失道的罪名,要为此退位,也一定不会手软!
这主意很不靠谱,朝会上大家都开始劝谏,陛下不能这么说啊,没有了王又会有灾难降临,您可不能让那些叛逆得逞云云。
徇王除了嘤嘤嘤,多的话一句不听。
于是大家就这样僵住了。
三公都搞不明白了,这王的脑子是被狗啃过吗?!
不安抚民众也不让出兵镇压就算了,这一个劲的纠结着派妖魔暗杀敌方首领的事情算怎么回事?
十二国中就没有这种规矩!
徇王思忧百姓,数日夜不能寝食不下咽,终于在又一次大朝会上群臣吵架的时候,不堪重负的晕倒了。
庆国有“怀达”的说法,怀念达王,意为抱怨后任的几位女王无法长久治世,怀念男性的王者,现在徇王因为叛乱晕倒,数月不曾露面,叛军与王军对持在南部边陲,国家眼看着乱象将起。
等徇王退位,十二国中女王的名声估计又要褪下一点。
玉江喜欢做计划,她的每一次选择都是提前计划好的,类似于我会在几年之内完成什么事情,如果有障碍就在这段时间内一一克服,所以没有规划的工作对她来说是不完整的。
王也是工作,王的行事也需要做好计划。
浮春宫,内殿后堂。
“主上。”徇麒拿着密报,柔软的跪伏在巨大的床榻之前,面无表情道:“襄右询问您何时动手。”
床榻上,穿着一身简单衣袍的徇王玉江一手执笔一手拿扇,动作甚是潇洒的在扇面上画了只麻雀。
“让他等着。”
玉江继续题字,话回的有些漫不经心:“初春之前时间都还宽裕,先病上个一月半月的再说。”
说到这里她嗤笑一声:“那帮蠢货有胆子立起来就不错了,大冬天的他们也就考虑考虑怎么能把城守住,出击?”
徇麒依旧跪坐在床前,面无表情的抬袖子抓住了她的手捏在手里。
十几年了,玉江已经适应了徇麒这个死死板着脸、却极其爱动手的行为模式,笑笑归笑笑,却并不把手抽回来,反而任他握着蹭。
攻城战是不好打,但守城战明显更磨人一些,在十二国这个有天命的地方,反抗王座上的人尤其需要勇气。
何况这些人一没粮草二没武器,连城里原先经营多年、能当兵源补充上战场的平民,都被玉江派人借着流民还乡的政策一波一波的带走了。
后来送回去的那些“流民”……也就看着还是流民了。
为王者邀买人心礼贤下士也是门功课,何况她本就是个特别拉的下脸的人,在蛊惑人心这一点上研究了十来年,玉江自认被封个邪教教主她都能觍着脸接下来。
这样培养出来忠心,绝对不是那几位那点假大空,洗洗脑,给点东西的单一技能能收买的了的。
“让他想办法说服那些蠢货先不要出城,再让朱且透露点动摇的想法,等那帮蠢货准备策反他的时候,马上动手把泉州以内的所有内贼都处理掉。”
“只动泉州的吗?”
“把连州也过一遍好了,只留底案先别动手。”
“嗯。”
“让禁军做好准备,下月月初开拔吧。”
“不是要等三州叛逆齐聚?”下月……太早了吧?
“开拔又不是开打,”玉江伸手去点他的眉头,勾嘴角笑了两声:“十人一队散着去,沿着三条大道把国土给我转一遍,山高海深农作庄稼,该记的记了,该标的标好,一群小丑罢了,折腾完了他们才是干正事的时候。”
“对了,最近又有几个忍不住的?”
徇麒立刻递上一排名单,私下和叛逆书信往来的,私自囤货保身还抬价的,就算是偷偷抱怨过王不争气的人,都被非常小心眼的录入了这份名单。
“比我想象中少……应该是他们比我想象中沉得住气才对。”
玉江甩手把名单一扔:“就这样吧,禁军在连州集结完毕之前,把那些人统统扔到连州州城里,各州府报上来的名字都提了,昭狱也清一清,该死的都让他们一起死吧,一把火烧干净了最好,州城我也不要了,年后抄完了家给奉节盖座新的好了。”
一座废城,一城集合在一起,理应去死的废物。
这把火烧下去,舜国就安生了。
徇麒低头听训,神态顺从且安静:“嗯。”
“疼!”
玉江扭着手腕,把小拇指从徇麒的虎口处抽出来。
有意见能不能说出来!直接掰手指头算怎么回事啊!
徇麒的眼睫又颤了颤,似动未动的点了点头,又把她的手拉了回去握着,估计心里还是气不过那句要给奉节盖新城的话,面无表情的进谗言:“连州废三年之政全了反贼,此次功毕于一役,州侯于国有大功,不若之后诏他还朝吧。”
给个二品的位置打发了,让他到山下住着去。
“你想好啊,他一来咸苍我可天天都能看到他了。”
“疼——”小拇指要断了!
玉江抽了半晌没抽出来,徇麒越捏越紧,死死抓住她的手就是不放。
算了!说正事。
“把谕旨准备好,太傅的年纪也大了,虽说仙人之体不会病倒,一次写几百张还是缓缓吧。”
“已经安排内臣准备好了。”
“让药宁把印拿来,今天下午我全盖好!”
徇麒这才放了她的手,磨蹭两下才出了后殿去找女史。
玉江把扇子一合,再打开,墨点子布满了扇面,麻雀已经花成了葡萄藤。
她呼呼的吹扇面,又一会儿,女史药宁带着七八个内臣抬着两个大箱子来了。
箱子里便是这五六年来,玉江和三公四官各种属下就国情时,讨论出来需要行驶或改进的制度,这一道道旨意都经过或多或少或新或旧的改动,每一张都是心血的结晶。
药宁是宫内的女官长,她怀中抱着一尊锦盒,放在榻边的书案上小心的打开,里面有三道隔断,里面放了三枚印章和一方印泥。
这三枚印章,分别是国家的玉玺,属于历代徇王,君王的王印,属于现任徇王玉江,还有一枚,是自六代之前传下来、一任麒麟蒙天帝所衷赐下的,属于历代舜国麒麟的印章,首阳印。
首阳印是舜国宝重,徇麒于第一次大朝见时双手奉上,将自身的权利并入王权之中。
这玩意儿代表了麒麟的倾向,早期也算是玉江不得离身的护身符。
所以说这个代天选王的规则也有不少弊端,名正言顺是一回事,如果上任王和麒麟都死了,宰冢掌权代政,等麒麟长大的时间少说十年,长的到了三十年后麒麟依旧没有选王的事情也不是不存在的,更何况这样的王者出身不定,对着朝堂简直一头雾水,比世袭制的要麻烦险恶的多。
好消息是舜国的三公都还是好人,玉江虽说计划周全,但不免也有犯傻的时候,这时候那一个老头两个老太太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不然想想一个孤女【当然她也不是个单纯的孤女】突然登基当皇帝,除了有天帝的免死金牌和麒麟的护持不用担心被朝臣弄死,也就是安安心心当个傀儡的命了。
一下午盖了一百七八十张诏书,一张上面三个印,盖之前还有逐字检查一遍,虽说帮手不少,但费心劳神也是不少。
晚膳时分,玉江和徇麒面对面的坐着。
因为桌子本来就不大,所以徇麒也没在是【挨着主上的手臂】还是【看着主上的脸】这两种座位选择上纠结些什么。
玉江拿着勺子慢慢的喝汤,隔着葱茏的热气,突然出声说:“‘谅晓’这两个字怎么样?”
徇麒猛然抬头,碧蓝的眼镜满是不敢置信的光芒。
“谅节之士,冥冥之中,独见晓焉。”
玉江缓缓把汤喝进嘴里,并没有抬头回望他:“我觉得这两个字不错,你呢?”
“好。”
虽然失手掰断了筷子,但徇麒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毫无破绽:“很好。”
我很喜欢。
十二国中,只有得王宠爱的麒麟才会有额外的名字,比如延国六太,奏国昭彰,范国梨雪。
名字是一种认可的态度。
而在舜国,王为麒麟取字,便代表着约定。
舜国六代先王皆是退位而死,六代麒麟皆是舍身殉葬,王若为麒麟取字,意旨便是有朝一日君王失道,则麒麟必须舍身殉葬。
麒麟若是接受了这个称呼,便也等于决定了于王失道之时与其同死。
比起天帝定下的麒麟选王的规则,徇麒认了这个名,便不会在再一再二再三再四的选择王者。
玉江知道这个青年高冷的表皮下有一颗多么多愁善感,多么温和眷恋的心,所以十几年前,哪怕徇麒瘫着张脸说自己怕黑想和主上同睡,玉江考虑着麒麟的恋主癖,也是无可无不可的同意了。
但当时她确实没法给徇麒一个名字,玉江前几年就算在浮春宫内都要小心刺杀,什么借力打力搞平衡,别看过两个月把所有刺头聚到连州、再放把火好像就能解决问题,但为了这一战的前期准备根本不可言说。
玉江不觉得自己在随时会死的情况下,再拉上一个人是明智的,所以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了,这个名字才被提上日程。
百里路已经走了九十九里半,临门一脚而已,跨完了这一步,之后便是晴空万里!
烧死了那群烦人精,可就是按部就班发展国政的时候了。
可以给他一个名字的时候,到了。
沐浴完毕,徇麒一言不发的走进来,上了卧榻,半坐身后伏在她肩上没动,玉江便抬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他的头发。
毕竟等了这么多年,激动一下可以理解。
麒麟等着一个同生共死的约定等了十四年,每一次新年朝会都满怀期待却又失望而归,十五年将至,终于来了。
至于徇麒的反应,玉江也就只能动动脖子,散散潮气。
果然还是哭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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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江稍微恢复些知觉时觉得整只左手都是麻的,只觉得果然如此,谅晓还是扔了被子扒到她身上了,妈呀这一压一整夜肩膀都麻掉了,待会儿还是叫人给她按按吧。
又眯着眼睛缓了一会儿,玉江稍稍用力,睁开了格外疲惫的眼皮。
朦胧中眼前是一片的雪白。
……?
“玉江前辈?”
酸麻的左臂上传来一股温热的力道,少年熟悉而温和的声音在她耳边想起:“玉江前辈,是醒了吗?”
“玉江前辈?”
那人摇晃的非常小心,玉江艰难的向左转了转头,模糊中出现了一片蓝紫色的光团。
她仔细的辨认了半天:“幸村?”
声音小的出乎玉江的意料,她自己都没听清。
幸村精市压抑着舒了口气,像是怕惊到她一样小心的伸手碰了碰她的额头:“玉江前辈?”
“嗯。”
虽然有点迟钝,但幸村的动作碰的她有些痒,玉江想伸手去挠一挠,又被幸村小心的拦下来。
“还在输液,前辈先不要动了,我去叫医生。”
耳边是有些匆忙的脚步声,玉江躺在床上静静的思考了一下,她这是……回来了?
这次来的医生不是佐藤小姐,而是另外一个年纪很大的老头子。
玉江对这家医院的了解颇深,当年高千穗桐子找医院时她查了不少资料,这个老头子的照片挂在医院官方网页最上面的一排,这意味着他是这家医院的招牌之一。
招牌老先生擅长外科手术,常年飞在各种私人可以持有枪械的资本主义国家,处理各种枪伤。
玉江自打醒过来还没觉得哪里特别疼,但老先生掀开她的被子正在查看腰侧,这意味着她腰侧肯定是中枪了,但是怎么中的……
想不起来了。
检查速度很快,据幸村说:这已经是她出手术室的第九天了。
她恢复的还算不错,当然这可能是因为这发子弹只是从她的腰侧穿了过去,虽然伤口很深,但毕竟没有破碎的弹片之类的埋在肉里,感染的可能性小,倒是内脏受到的震荡很大,据说她到了现在造血功能都只有常人的三分之一不到,胃部也有大范围的出血,胆囊直接就摘掉了。
急救时发现了两个人,高千穗玉江因为本身就在医院登记着,还是记录在册的vip,住院部直接转了医生给她安排了手术。
另一个青年虽然也得到了急救,但因为那枚子弹射进了他的身体,所以哪怕玉江算是帮他挡了些力道,这个小年轻是不用早早去天堂了,但散开的弹片依旧需要动好几次手术才能依次取出来,到了现在他依旧在加护病房里没有醒来。
检查完毕,医生也都走了,幸村倒是多留了一会儿,给她倒了水准备了毛巾,然后也告辞跑去做理疗了。
玉江靠在床头抬头看看,透明的塑胶管连着药水,一滴一滴的滴进她的血管里,因为造血功能遭到了一定程度上的破坏,她每隔两天还要输进一包鲜血,昏睡的时间格外的长据说是后脑撞到了栏杆,总之一切事情都有科学的依据作解释。
可惜她一个字都不信。
当然,医生查出来的肯定都符合她现状的。
高千穗玉江模糊的记忆只到那天半夜,徇麒,也就是谅晓面无表情的流眼泪,最后她又去洗了一回澡,然后回寝宫睡觉的时候谅晓不出意外的只在床上留了一床被子,玉江只记得两个人猜拳了四五把,最后轮到她睡在外侧,再然后就到了半夜。
她那时是……被人刺杀了?
——那把匕首有问题!
手背压在眼睛上,玉江在棉被下的另一只手,小心的碰触到应该是枪伤的地方,隔着厚厚的纱布根本感觉不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