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千穗玉江的视线里,的场静司的脸上有一团黑色的火焰,火焰的底部像是树枝一样爬满了他半边脸颊,抛去这一点,这也是个很漂亮的人。
高千穗玉江又重复了一遍。
“你们跟的是那个半妖的小孩儿把?再不快点的话,就真的追不上他了。”
的场大当家捏着弓箭回头,身后年老的白发女人点头示意,一言不发的,这三个人就这样路过了这个墙角。
至于眼睛明显不正常的高千穗玉江……
的场静司离开后不久,八里踩着木屐就出现了。
他的肩膀上正扛了个昏迷不醒的青年男人,看衣服上的标志,应该也是的场一门的除妖师。
迹部景吾的眼神,微妙的在八里带着一丛棕毛的三角形耳朵上转了一圈。
“主人需要我去跟着他们吗?”
八里抬手就把人扔在了地上,这个青年一直待在不远处的另一个定点,射杀LEVEL E的是他,射箭之后迅速转移地点却依旧准备着的也是他。
的场静司挽弓的动作说不上刻意,但也有似是而非的引导意味。
“带着人走了,后面还要留一个。”
高千穗玉江一笑:“这是大鱼不想放过,见到了野食也要打一打的意思吗?”
八里耳朵一炸。
“主人可比那个小东西强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小东西?”迹部景吾听到这里,可自然的插了句话:“小东西……指的是那个小孩儿?你刚才说他是半妖?”
“不然呢。”高千穗玉江拿出手机打电话叫车,感叹说:“那种程度的配置,看着像是抓个低级吸血鬼的样子吗?”
“手握长鞭驱使百鬼,”她喃喃自语的声音带着笑意:“也只有奴良组的少当家,能有这样的待遇了。”
青年随身的弓箭被八里掰成了两半,他正毫不客气的在人家身上搜刮,听到玉江的感叹,抬头便笑了。
这一笑,讽刺的意味不言而喻:“若是二代目做主的时候,以奴良组的声望,上万只妖怪竞相投靠,奴良鲤伴那种程度的大妖怪,几个阴阳师能做得了什么?”
“看看现在,所以说,人类啊,真是和蚂蚁一样烦人啊。”
八里似有似无的看向迹部景吾:“滑头鬼的血脉页经不起一再的稀释,据说那个小东西长到这么大,只有几年前显过一次妖形,四分之一的血统,他和人有什么区别?”
“人类的干扰性太强了。”
说到这里,他又瞪了迹部一眼:“主人的意思我们不会违背,但恕我直言,如果小主人真的有一半的人类血统,除非那是个能与奴良鲤伴媲美的强者,否则的话……”
他单膝跪地,垂下了头,姿态无比的顺从,语气却非常的强硬。
“那么,我仅代表春水以南的所有妖怪,出手杀掉那些会干扰您的东西。”
“开什么玩笑?”
迹部景吾嗤笑一声:“叫着主人的称呼,却干着要犯上的事情,这家伙不是你们的主子吗?身为下属,听话就行了,居然还威胁?”
这是以后我儿子没遗传她妈的灵力,你们就要把我们父子俩一起弄死的节奏吗?!
八里并没有理他,只是执拗的跪在地上。
高千穗玉江特别洒脱的点头:“好啊。”
反正她也没准备和人类怎么样,也没准备要生个孩子什么的。
她要是长生不老,那浮春之乡的主人就只能有一个,母亲的慈爱什么的……
高千穗玉江是个皇帝,虽然十二国的传统不一样,但后代这种东西,在惯有认知中,也是要分散权柄的。
老去和新生,那叫继承;不会老的和会长大的,那叫斗争。
何况高千穗玉江已经有了大致的想法,绝对可以保证自己长生不老。
她不需要孩子的,所以无所谓,八里他们这样执拗偏激的忠诚,到正是合了他的心意。
迹部景吾觉得他可能不太懂妖怪们的规则。
妖怪和野兽一样,大概也是弱肉强食的?
他舔了舔嘴唇,看向高千穗玉江云淡风轻好像胸有成竹的脸,觉得她是不是太自信了?
这么坚信他们的儿子一定会是最出色的吗……
嘛,倒是真的非常信任本大爷啊!
对了。
“你说那几个阴阳师是来追那个小孩儿的?”
高千穗玉江点头:“嗯。”
“然后他们碰见了这个……吸血鬼?”
“嗯。”
这俩画风好不搭啊……
“那个什么少当家的,让你小心的是那个吸血鬼?我看他都自身难——”
“啊,不是的。”高千穗玉江看着不远处逐渐显露形状的车辆,挥手示意八里躲开。
“他让我小心的,就是的场静司。”
“估计是因为我看起来太不像人了,”她推了推少年的后背催促他上车:“之所以说那个理由,大概是以为你什么都不知道吧。”
“嘛,倒是个挺温柔的小孩儿。”
对素未谋面的“妖怪”,还能抱有这样的善意,那四分之三的人类血统其实也没多大影响嘛!
在奴良陆生的视角,高千穗玉江大概就是一个隐瞒身份爱上了人类的女妖的吧。
自古以来,人类和妖怪之间的相恋,最后苦的都是妖怪,能在那种情况下劝她们绕路,一是告诉高千穗玉江有危险,二来……大抵也是想帮她在人类少年面
作者有话要说: 前隐瞒一下身份吧。
随着后车灯的远去,迹部景吾算是完全离开了这一角光怪陆离的世界,高千穗玉江转过身来,娇柔的少女穿着红色的轻纱,上前便拉住她的胳膊。
“我已经看到了,主人。”
她的面容带着细小的重影,仔细看来,像是晕着一道光影:“我看到,它们已经去找他了!”
【它们】,是一群侍奉神明的造物,而【他】,是高千穗玉江曾经提到过的,她遇见的那唯二看得到妖怪的人之一。
一个名叫夏目贵志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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掉马x1,写完了我又爱上忍足了……
玉江发现了问题不说,但是岳人小天使说了。
我发现代入忍足视觉去苏玉江有种别具一格的爽感。
感谢阿废、阿琪、上官璃梦、孤雁咯、仙人球球的地雷和19661801一个手榴弹,非常感谢。
最后惯例求留言:-D
最近神忙,虽然有些没有回复,但是每一条我都会看,真的都有看,空下了我会把没回复过的统统补上。
多谢啦。
第75章 五花八门的第六天
“做的很好啊。”高千穗玉江摸了摸少女的头。
“手执长鞭, 驱使百鬼, 所以才称【|畏|】。”
说到这里, 她顿了一下,八里站在不远处,不知何时过来的玉叶立在墙壁上,脚边便是的场家的那只箭。
附在主人一旁的少女缩着头,看着主人勾起嘴角,感叹似的说:“我啊, 其实……”
她看着主人有些烦恼的抓了抓头发, 然后突然之间笑的放肆又直白。
主人就那样笑着, 眼睛里带着毫不遮掩的欲望, 对着墙壁上的九尾狐说。
“我其实——超级想要那根鞭子的!”
——想要的东西, 当然要去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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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匆匆而过, 高千穗玉江控着场,春水以南的妖怪们巴不得主人慢慢偏向妖魔的世界, 八里虽然会因为人类的事情别扭,但也致力于达成主人的各种要求。
至于玉叶……
那就是个败家妈,孩子要啥就给啥, 春水以北的妖怪大都年纪极长, 长老和那些随时准备告别的妖怪们之下,大都是由玉叶做主的了。
夜里的事情安排好了, 白天的,也差不多到时候了。
“我看你怎么一点都不沮丧?”
此时正是前往签售会的路上,因为比赛又一次失利, 已经彻底丧失全国大赛资格的忍足侑士哼着小曲玩手机。
他很疑惑:“我为什么要沮丧?”
高千穗玉江只是看着他。
“我有什么好沮丧的啊。”
他虽然没有笑,但很放松的说:“冰帝第一次被淘汰的时候,上场比赛打输了的不是我,安排出场顺序出错的不是我,制定训练菜单失败的不是我,我就打了个酱油,迹部倒是沮丧的不行,”说到这里他咂了下舌:“当部长也不容易啊。
在玉江面前三句话不离迹部,已经成了忍足的习惯,但这时候说出来,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别扭。
“第二次输了,是我们技不如人。”
他满不在乎的笑了笑,洒脱的不行。
“输了就输了,又不是输不起。”
“是啊。”高千穗玉江面无表情的接话:“激动的半夜不睡觉,打个电话还要捂在被子里,你和迹部是互相倾诉梦想,倾诉了一个晚上吗?”
“还有你那个搭档,他是哭了吧?我怎么听着……你们还有个一生一世的约定?”
“只是约好了一起打球而已。”
昨晚就睡在姑姑家里的忍足有一米米的尴尬。
“在看到过你不少黑历史的人面前,”高千穗玉江这话说的特别语重心长:“就不要妄图保持什么成熟稳重的形象了。”说着一按他脑门:“困了就睡吧,等会儿找家酒店开个钟点房给你,签售结束了我去叫你吧。”
忍足把眼镜摘下来,往玉江肩膀上一歪,蹭了两下准备睡,动作温顺柔软的不行,藏蓝色的头发被蹭出了小小的卷。
司机【另一个】拉着忍足找酒店入住,高千穗玉江从侧门进去,到准备间对了一下行程。
签售会说是签售会,不如说是个小型的见面会,虽说人数只有十个左右,但还是安排了一间颇为豪华舒适的会客厅,用周边和墙绘做出了一个小小的展示角,着装问题最开始的要求是“舒适就好”,谈话会嘛,不要和读者太有距离感。
高千穗玉江回忆了一下礼贤下士的步骤,准备了一身布料柔软光亮的广袖长袍,因为黑色被向日岳人吐槽像大姐头,但为了契合这个邪教书籍的主题,退一步选成了暗红,又被再次吐槽像女鬼,还是鬼王级别的女鬼!
最后宣传部出了置装费,给她搞了一身白色的两件套,效果类似于西方社会资本家业余参禅时候穿的那种大麻袋。
虽然材质很好,但高千穗玉江一点不心虚的说——看着能像个人,绝对是因为她长得好看!
忍足侑士躺在酒店的套间里,高强度比赛后的一夜未眠,让他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但仔细论起来,他却并不想睡觉。
十五分钟之前还坐在一辆车上,那种感觉有点糟糕。
他的想法有问题。
确切的说,是高千穗玉江有问题。
“果然啊,第一印象存在感太强了……”
他们从遇见的第一个节点就不对。
如果印象是姐姐,那么被揉脑袋,坐在一起、或是待在同一个空间里,大概是不会有他现在在的这种感觉的。
漂亮的姐姐和漂亮的女孩子,嘛,只能说这两者在存在感的差异上大到天差地别。
——她穿的裤子露出了脚踝,她带黑色手套手腕很白,她用手背蹭了下巴,她把脚搭在桌子上。
讲道理,这个关注点是不是有点偏?
但是控制不住啊!
忍足侑士的手背盖住了眼睛,百无聊赖的翻了个身。同一件事,忍足惠里奈拍他的肩膀就是有事情,高千穗玉江……
高千穗玉江就是个女人啊!
别说拍肩膀了,坐在一起的稍微有所碰触,哪怕隔着衣服,回过神来也炸了一身的毛,比起思考忍足惠里奈找他什么事,忍足侑士现在回想起来,发现他对于高千穗玉江的所有动作,都下意识的带着深度解码的意味。
那也许只是脑子里一闪而过的念头,比如递东西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手心,他脑子里第一个念头就是——挠手心一般是个什么意味?
这是一种狭隘的精神暗示,在家里的几个大长辈(爷爷奶奶和姨奶奶之类的),手动营造了一个【全世界都希望他们在一起】的虚幻场景的情况下,在他也许真的第一眼时,就不是用弟弟的眼光在看人的情况下。
明明是亲人的相处模式,却不自觉地用着陌生男女的视角。
于是在相处中,很多动作都能被解析成性|暗示。
现在想来,其实早就有所预兆了。
最开始有一次是被岳人听到了,红发的小个子少年蹦蹦哒哒的感慨说:“侑士你真蠢,我听你讲电话大都是自己一个人在说,你想一想啊,女朋友不答话,就是因为你说的话题没有意思啊,这种情况下,你去哄她就好了,其实和女孩子打电话的时候,不要讲太多自己的事情,你只要让她感觉到你的心意,听她想告诉你的话,顺着她的话题往下接就好了啊!”
忍足侑士当时沉默了一下,但并没有解释说这是刚认回来的姐姐,不是女朋友,也没解释这是家里长辈的建(要)议(求)。
他只是反问:“听起来……很像和女朋友打电话吗?”
“当然啊!”向日岳人咕噜咕噜的喝着水,理所当然的嘲笑他:“学生会的事情说了很多,但是早上被教导训诫校服的糗事没有说,网球部的话,你好像只会说自己赢的部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一直在夸迹部,但你没发现你说结果的时候,一直用的是迹部景吾赢了,而不是明说忍足侑士输了吗?”
“……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