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明白这是怎么滴了。萧牧道了句:“坐。”
她坐不住了:“找我有何贵干?”
“是你举报了孙二虎?”
她就知道是这件事:“萧先生说什么呢?那孙二虎和我有什么关系?”
“林小姐,你能一眼看出那捧盒有蹊跷,不吉利。又摸去了凶案现场。难道这些都是巧合吗?”
她打哈哈:“我这个人呐,好奇心强。去旅馆也就是……探险。”她看了一眼手表:“时间不早了。萧先生若是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先告辞了。”说完,不等萧牧送客。她就急匆匆地离开了这一件包厢,吐了一口浊气。
妈的,萧牧管这悬案做什么?收藏家转型当神探了?
她可不想转型。
好在,这场见面之后。萧牧再没有打过她的电话。而电视上,那关于“孙二虎陈年旧案”的花边新闻,又被另一个小孩子的失踪给掩盖了。四个,已经是第四个了。但不同的是,这一次失踪的是一个初中生小男孩。十四岁。
沈悦有点小担忧:十四岁,小泽的年纪。让小泽保护弟弟妹妹,靠谱吗?
得了。思来想去,她只能买了一部老爷机给了小泽。嘱咐他万一有什么事,打110报警。顺路,她也给自己买了一部手机。最便宜的那种充话费送的型号。听说这个牌子别称核桃机。三百块钱一个。用着忒结实。
结果,小泽拿到手机兴奋无比:“姐姐,以后我就是有大哥大的男人了!”
“得了,什么时候你用得起笔记本电脑再说这话吧。”沈悦洗了一把脸:“事先说好,手机给你,是为了接弟弟妹妹们安全。你别瞎用。尤其是不要随便把电话号码给社会上的人。要不然手机没收。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烦死了!”小泽又问:“给女人可以吗?”
“呦,你能给哪个女人啊?”沈悦笑了:“小女朋友?”
“切,女朋友有什么了不起!”小泽很不屑一顾,好像身为单身狗很光荣似的:“追求我的女的多了去了……”
沈悦正好把洗脸水往外面的地上泼,又整了整毛巾,挂在了墙上:“什么?”
“我说,追我的女人多了去…”说这话时,沈悦正好望过来。因为刚刚被热水敷过。脸蛋白里透红。像极了水蜜桃。小泽一下子红了脸,又别过头去:“姐姐,我们什么时候再去捡漏啊?一天到晚只能看书,又摸不到古董。烦死了!”
“别急,这周末再去捡漏,怎么样?”她也觉得,应该带小泽出门实战了。毕竟,鉴定这一门手艺活。光说不练,那是纸上谈兵。
“随你!别赖床就好!”小泽一脸掩饰不住的跃跃欲试。
但是到了周末的时候。她还真的被他说中了,赖床了。依稀记得今天要早起。但是生物钟如此之强大,把她封印在了床上。还在和周公幽会,耳边似乎轻轻飘过什么气息。弄得痒痒的。她想翻身,却觉得脸颊上似乎一凉。
她被各种奇异的感觉给弄醒了。抬头,大眼睛,离的很近很近。里面好像揉碎了星光。晃的她一个激灵:“小泽?!”
“吁——姐姐,你别吵。”小泽指了指旁边的喵喵和四喜。一双干净的眼隐在夜色里。
“哦,对了。”她打了个哈欠,深深一个懒腰:“你先出去等着,我待会儿就带你出去。”
小泽出去了。她摸了摸脸颊,摸到一点点水汽和温热,搞不明白那一股怪痒是什么。就下了床,穿上衣服。半个小时之后,就打车去了古玩市场。途中,还靠在车上睡了一觉。下车的时候,司机师傅好心提醒:“小心过马路。”
过了马路。他们又开始了新一天的捡漏。这一次,小泽明显上规矩多了。不是看到什么古董都说是“好像是真的”。而是看到什么乱七八糟的“古董”,都先嗤之以鼻:“切,赝品做成这样。还好意思拿出来骗人。”
“哦,为什么这么说?”她要考考他。
小泽背起了书:“因为大多数古董,都有规定的器形。比如说汝窑。汝窑的瓶,有棒槌瓶、长颈瓶、长颈撇口瓶。尊有三足尊、出戟尊。盘有花口、敞口、圆口、敛口盘等。超出了这个形制的范围,那肯定就是人们臆造的汝窑器。”
正说着,他们路过一个贩卖古铜钱的货摊。
沈悦停驻不走了,古董贩子一个劲儿地推销自己的东西。然后沈悦一枚一枚看过去。首先拿出一枚小刀一样的铜钱:“这是什么?”
“这是先秦刀币。”小泽不假思索地答了出来:“古董书上都画着呢!”又悄悄附在她耳边道:“姐姐,东西是假的。不要买。”
“还用你教我?”她把这“先秦刀币”放了回去——如果是真的。这一枚刀币早该上博物馆待着了。东西的形制仿的很好,不过火碱浇的太多,把铜质破坏的殆尽。明白人一眼就看得出来,这根本是劣质铜做出来的赝品。
继续往前走。中午就把偌大的沈阳古玩城逛了个遍。要她说,这韩焯的管理能力真的不咋滴。这么多摊位,一件能够入眼的真品都没有。
实在是……人心不古啊!
“姐姐,怎么没真的古董啊?!”小泽抱怨。
“没就没呗,现代人的眼光刁钻了。”她又把小泽拉了起来:“走,我们去博物斋看一看古董。看完了姐姐就带你去吃肯德基。”
“好!”小泽立即恢复了精神。
但是当他们来到博物斋的时候,却看门口排了一排制服整齐的保安人员。还有不少来捡漏的游客,站在红线以外,指指点点的。
“哎呀,听说是杜家的人过来看一看博物斋的生意来了。你说,会不会是杜墨杜大老板亲自来了?!”
“哪会啊!那要是杜墨亲自来,还不是市领导,省领导亲自陪同?!听说啊,这一次来的是杜家五服以外的一个远亲,叫做杜翎。”
“杜翎是个什么人?!”
“就是杜氏集团的一个小经理而已,但是你看,杜家就是一个小经理来,我们古玩城还搞这么大的排场。要是杜墨来了,那还得了!”
说曹操曹操到。这时候,一辆加长型的宾利轿车驶了过来。韩焯和一位高个子的年轻男子一起走了下来。二人都气度不凡,一看就是那种有为青年。沈悦倒是认了出来:这杜翎,不就是那天拿了个宜兴的钧窑来鉴定的家伙吗?!
“他们原来是一伙儿的啊。”这算是个意外发现。
“他们的车子好漂亮,”这是小泽关注的重点:“要是我能坐一坐就好了。”
大概是小泽的声音太大,那杜翎忽然停下了脚步。沈悦正在纳闷。却看杜翎的目光转向了人群,视线直直的,在每个围观的群众脸上巡梭过去,带着一丝轻蔑。忽然,他的目光锁住了小泽,隔着十几米远,脸上的表情也变了。
说不清是疑惑,还是诧异。沈悦有点奇怪——这杜翎看小泽做什么?正在胡思乱想,陪同的韩焯也转过了头,看向这边。
同样的,茫茫人海当中。一眼锁定住了小泽。这一个两个……我们家小泽有这么好看么?
沈悦正在胡思乱想着。杜翎收回了目光,韩焯也跟他走进了公司。
二人走过了象征沈阳古玩市场的古铜钱雕像。进了董事长办公室。韩焯喝了一杯茶,先开口问了:“杜哥,你刚才在门口看什么?”
杜翎不答。门口的人群之中,他看到了一个独秀的小男孩。但那清俊的模子,不知为何,使他想起了老爷子杜墨的独生子——杜云轩。有的人,只要存在在那里。就是众人的焦点。杜云轩就是如此。连那侧颜的弧度,都十分类似。
但,也许是他想多了:“没什么。”
韩焯不以为然:“真别说,我刚才看到曙光行的那个姓林的鉴定师也在。她身边还跟了一个漂亮的小伙子。那模样,长得可真俊俏。”
说完,他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喉结上下滚动。
杜翎笑了——他在沈阳认识的这个拜把子兄弟韩焯。会做生意,会打交道,也会管理人手。唯独有一点不好——十几岁的时候,就当了兔儿爷——专门喜欢那种年纪小,长得俊俏的男孩。去国外逍遥,也专门睡那种十几岁的男人。
“你收敛一点,毕竟在沈阳的地盘。可不比国外。”他好心提醒他。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韩焯还是不以为意:“大爷我是今朝有酒今朝醉。那么漂亮的小男孩,国外也找不出几个。”
“看样子十四五岁吧?还是太小了点。”杜翎跟他开玩笑。韩焯毕竟二十出头了。就是睡男人。那也得满足得了他的癖好。
“是啊,太小了点。”韩焯不无遗憾道:“要是再大一些,刚才我就勾搭上去了。”
他说的很认真。好像一个猎人,在夸赞最美的猎物。
☆、第017章 失踪
“姐姐,那个人是不是认识我?”小泽回来以后,突如其来这么一句。
“不会的。人家是大老板,上海人。”她很快就把白天的事儿给忽略了。又把肯德基全家桶放下:“叫弟弟妹妹们出来吃东西。”
“哦。”小泽去叫,不一会儿七个孩子撒蹄子跑过来。一人一个鸡大腿,一包薯条,一个汉堡包。一块红豆派。吃的啊,一片香喷喷的。连最安静文雅的小四喜,都大口大口,嗷呜嗷呜地吃着。喵喵好吃的,连指头都快吃下去了。
“姐姐,以后我毕业了,也带好吃的给你吃。”五星已经懂事了。
“我也是。”六斤当仁不让:“姐姐,以后你想吃什么,我就带你去吃什么。”
“姐姐,晚上你陪我睡好不好?”这是八一。他才八岁。还是不敢一个人睡觉的年纪。但小泽立即回嘴了:“姐姐是女人!”
“女人又怎么了?!爷爷说过,女人长大了要和男人睡觉的。我也要姐姐陪我睡!”五星第一个站出来不服气了:“凭什么姐姐就一直陪着老三老四她们睡!”
“老五说的不错。”六斤和他一个被窝里头的:“姐姐,晚上来我们床上好不好?”
“滚滚滚!”小泽发火了:“多大的人了,还要姐姐陪着睡!你们害不害臊!”
“二哥哥,你也想姐姐陪你睡吧!”八一也在旁边帮衬:“但姐姐是大家的,你每天和姐姐待在一起那么多时间还不够啊?!”
“就是!”“老二最狡猾了!”“姐姐晚上陪我!”
……沈悦最后自己一个人睡的。她实在被这些孩子给吵得烦死了。特么就睡觉而已,和谁在一起睡很重要吗?!她从小到大都一个人睡的!
第二天照常上班。只是快到中午的时候,接到了宋桉的电话。宋桉告诉她:警方最近在排查孙二虎的所有亲属。得知半年前,孙二虎娘家的一位远亲,曾经看到他在大连的一个菜市场卖猪肉。几天以后,孙二虎就不见了。
“卖猪肉?”她就奇怪了:“公共场合,这也胆子太大了吧。”
“不知道,不过据说,那孙二虎这些年面貌改变了不少。大概和二十年前很不一样了。”宋桉严肃了起来:“林小姐,你是提供证据的第一证人。也是目击者。从现在开始,有必要稍微注意一下安全。大连离沈阳并不远。”
“我知道了。”
她挂了电话:孙二虎不可能知道有她这么个目击者。所以,她的身份算是保密的。然而,她担心的是:孙二虎究竟在哪里?!
到了下班的时候。手机上又接到一条免费的短信,是沈阳市政府发过来的:近来,我市频频出现小孩失踪案件。提醒有小孩的家长,尽量上下学接送。事发附近的两个小学,已经停课……通报的失踪人数,又上升到了五人。
这第五个人,是一个刚上高中的女孩。凶手的作案目标,开始往高龄化发展。不知道怎么,她忽然觉得心里很忐忑。
到底是谁,将孩子当做猎物呢?
“叮铃铃——!”办公室的电话响了。她随手一接:“喂?”
“喂?林小姐是吗?最近小心一点。那个孙二虎到沈阳了。”萧牧的声音。语气不容置疑的严肃。
她惊呆了,正想问:“你怎么知道?!”“啪!”地一声,电话被挂断了。她呆愣了一会儿,直到颜洛过来喊她:“阿悦,一起下班啦!”她才反应过来:“哦。好的。”拎起包,就和颜洛一道走了出去。夕阳正倾斜。
其实若是仔细留心。就能发现大马路上,忽然多了许多接送小孩的车辆。每一位父母,似乎都在和看不见,摸不着的敌人周旋。
“唉,要是让我抓到那个绑架小孩的。我一定把他大卸八块!”颜洛还跃跃欲试的样子。又问她:“你弟弟妹妹有人接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