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很熟是什么意思?!”盈玥咬牙切齿,永瑆口吻分明是怀念故人的模样!
永瑆皱眉,朕还未发作呢,月娘这个醋坛子便先要翻了?!
“哼!”永瑆重重一哼,“少给朕顾左右而言他!!”
永瑆一想到姜氏和姚氏的腌臜关系,便气不打一处来,他一巴掌重重拍在案几上,“你老老实实回答朕!姜氏和姚氏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拍案声极大,盈玥都忍不住跟着一哆嗦,弱弱道:“姜贵人和姚贵人……她们俩其实而也没什么的……不过就是互相慰藉……”
永瑆脸色一黑:“果然!朕就知道,是你一直在遮掩包庇这两个贱妇!!”从前,月娘是她府里当家福晋,如今是中宫皇后,六宫中事,哪里能逃过她的眼睛?!可姚氏和姜氏的事儿却一直没有暴露,想也知道,肯定是月娘在打掩护!
盈玥缩着脖子道:“你何必这么生气,两个女人在一块儿,也搞不出什么花儿来。”还能戴绿帽子不成?
永瑆脸色更黑了,“你可知道!姜氏和姚氏都已经不是处子之身了!!”
纳尼?!
盈玥眼珠子都要凸出来了,“她俩玩得也忒过火了吧?!”
永瑆忍不住暴怒了:“还不是你纵出来的?!”
“我……”盈玥顿时哑巴了,是啊,把姜氏和姚氏安排在一宫居住的,可不正是她吗?姜贵人和姚贵人理所当然地认为,这是得到了她的默许,自然愈发肆无忌惮。
她应该提醒姜氏姚氏谨慎低调些的……
盈玥咬着嘴唇垂下了头,“那么,你打算怎么处置?”
永瑆脸上杀意腾腾,“她们干出这种事情,等同是秽乱宫闱!你说该怎么处置?!”
盈玥愕然,秽乱宫闱,这可是死罪啊!
永瑆冷冷道:“朕已经命人带着鸩酒去了启祥宫!”
盈玥急了:“她们罪不至死吧?连苏氏你都容她活下去了啊!”
永瑆冷笑不已,“苏氏再下贱,起码事情已经遮掩了下去!而且她这些年也安安分分!可姜氏和姚氏的事情闹得这么大,连身边人都知道了!再不赐死,只怕要阖宫皆知了!”
盈玥喉咙一瞬间噎住了。
永瑆哼了一声,“何止他们俩要死,连近身伺候的知情人也一个不能留!!”
盈玥呆住了,这样一来,只怕不知多少人要跟着受连累,无辜丧命了。
盈玥垂丧地低下了头,或许一开始就是她的错,他不该纵然姜氏和姚氏,若是早早拆开二人,或许便不会演变到今天这个地步了。
看到盈玥这幅落寞愧悔的样子,永瑆满肚子训斥的话忍不住咽了回去,“你如今是皇后,不同以往。妇人之仁断不可再有!就算你狠不下心,也不该瞒着朕!”
“我……”盈玥脑袋垂得更低了,“我知道错了。”
永瑆长长吐出一口气,“剩下的事情,朕会处理干净。以后,不许背着朕胡乱包庇贱妇!知道了吗?”
盈玥瘪着脸蛋点了点头,又弱弱道:“那个……我给你煲了一盅……”
话未说完,便听得殿外传来哐啷一声响。
第五三九章、刘答应(上)
永瑆脸色一沉,扬声问:“出什么事儿了?!”
刘昶飞快进殿,打了个千儿道:“宫女刘佳氏不小心崴了脚,摔在了玉棠姑娘身上,玉棠手里拎着的食盒倒了,里头的老鸭汤洒了出来。”
永瑆脸色嗖的冷了,这是月娘特意给他煲的汤!这个刘佳芮心……永瑆眼底冷涔涔透着寒芒。
盈玥忙问:“玉棠没烫伤吧?”玉棠是新一代玉字辈宫女中最忠心伶俐,盈玥难免担心些。
永瑆脸色顿时不爽了,一个宫女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朕的汤没了,这是才是最重要的损失吧?!
刘昶一愣,讷讷道:“热烫的确是洒在了玉棠姑娘袖子上,怕是……”
盈玥眉心一蹙,二话不说,飞快冲出了养心殿的殿门。
便见那食盒已经咕噜噜滚出去老远,玉棠的右袖子湿漉漉冒着热气,脸上犹自带着痛楚的神色。看样子果然是烫伤了。
那刘佳芮心噗通跪倒在地,登时便梨花带雨,怯怯哭诉:“皇后娘娘恕罪!奴才不是故意的!”
盈玥却连看都不看这刘佳芮心一眼,径直走到了玉棠身前。
玉棠赶忙屈膝道:“都怪奴才不好,没能护住食盒,还请主子娘娘降罪。”她咬着嘴唇,恨恨扫了一眼跪在一旁装可怜的刘佳芮心,只恨不得撕了这个不规矩的贱蹄子!
盈玥看着她那湿淋淋的袖子,对身旁的陶嬷嬷道:“坤宁宫有烫伤药,回去立刻寻出来,给玉棠擦上。”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若是留下烫伤疤痕,就太可惜了。
玉棠怔住了,旋即眼中蓄满了泪水,“多谢娘娘。”
盈玥二话不说,飞快登上凤舆,直接起驾折返坤宁宫。
独独留下芮心一人,还兀自跪在殿外的月台上,看着凤舆渐渐远去,芮心还是继续跪着,丝毫没有起身的架势。
御前的副总管钱平上前道:“芮心姑娘,皇后娘娘已经走远了,你……还不起来?”
芮心垂下头,柔柔弱弱道:“皇后娘娘并未叫奴才起身,奴才……不敢起。”她纤细的身躯微微颤抖,浑然是一副饱受欺负的可怜样。
钱平发出了呵的冷笑,在养心殿玩这种心眼儿,也不看看自己够不够分量!钱平露出了看好戏的神色,“要不,我替你跟皇上说一声?”
芮心大喜,“多谢公公,公公大恩,芮心铭记在心,日后定当百倍报答!”
钱平心里更加瞧不上这个芮心了,还“百倍报答”?!真以为回到了御前,就能爬上龙床做小主了不成?!
钱平一脸和蔼笑了,一甩拂尘,便飞快回到了殿中。
嘉成皇帝永瑆此刻的脸色很不爽,钱平看在眼里,不由更加谨慎了,他弓着腰上前,低声将殿外发生的事情简明扼要陈述了一遍,“所以,这会子芮心还跪在殿外呢。”
永瑆嘴角浮起了一丝冷嘲之色,刘佳氏……她本来这般秉性,装可怜一把好手!前世的时候,他阅人尚浅,才会信了这种低劣的演技!
但如今——敢在朕眼皮子底下,给朕的皇后上眼药!还真是胆子不小!!
“那就让她继续跪着吧!”永瑆冷冷道。
“奴才明白了。”
永瑆再度执起玉管狼毫,正要继续批阅奏折,却不由一顿,他眉宇间微微一蹙,“跪到天黑,再叫她进来。”
钱平一愣,实在是琢磨不透皇上的用意,只得连忙应声称是。
春日的风在殿外呼啸着,随着太阳渐渐西斜,风也愈发冷飕飕的。芮心跪在殿外,迟迟等不到皇上的叫起,心中愈发不安,膝盖上传来的冷冷的刺痛,让她几乎跪不稳当。
芮心咬着牙齿强忍着,皇上为什么不叫她起来?难道皇上是觉得她冒犯了中宫,合该罚跪于此吗?可她毕竟是御前的宫女,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面呢!
皇上难道一点都不生皇后的气吗?!
随着光影渐渐暗下去,芮心心乱如麻。
养心殿宫灯亮起,芮心跪得浑身酸麻,身子摇摇欲坠,此刻才真真是可怜无比了。
这时候,钱平终于再度走出了养心殿,道:“芮心姑娘,皇上传你入殿。”
听到这话,芮心如蒙大赦,连忙要爬起来,然而她已经足足跪了三个时辰,双腿早已麻透,哪里还有力气站起来!她身子一个踉跄,急忙扶住了殿外廊下的大柱,这才勉强站稳了。
钱平眼中带着一抹嘲笑,“皇上日理万机,难得抽出空暇,芮心姑娘,你可麻利着点。”
芮心心道,肯定是皇上太忙,才忽略了她!
“是,公公!”芮心忍着膝盖上传来的阵阵刺痛,强忍着一步步走进了养心殿中。
殿中一盏盏玻璃宫灯,散发着明亮而摧残的光芒,将整个养心殿映得一片亮堂。
芮心跟着钱平进了养心殿西暖阁,当她看到巍然高坐在御案前的英俊威仪的君王时候,眼睛里一瞬间蓄满了泪花,身子一软,娇弱地倒在了地上,“皇上~~”
这一声“皇上”,唤地那叫一个一咏三叹,嗲软中饱含委屈。
永瑆眉心一蹙,心里泛起了浓浓的恶心,何等矫揉造作……眼睛扫了一眼伏跪在地上,泪水满颊的刘佳氏,永瑆深吸一口气,道:“知道错了就好,以后不要再犯。”
芮心泪眸一滞,心想,皇上果然爱重皇后,哪怕出了这种事情,皇后的地位已然不可动摇。明白了这点后,芮心忙垂首道:“奴才谨记皇上教诲,以后一定小心谨慎。”
说着,芮心怯怯抬头:“奴才想去坤宁宫磕头赔罪,还请皇上允准。”
“不必了!”永瑆淡淡道,让刘佳氏去坤宁宫,还不把月娘给气死?
“可是——”芮心咬了咬嘴唇,“皇后娘娘走得很是匆忙,只怕是有些不悦了。奴才实在担心,万一伤了皇上和娘娘之间的情分,奴才可就万死莫恕了。”
永瑆那冷漠的脸一瞬间有些破裂,月娘……今日朕的语气实在是太冲了些,月娘会不会生朕的气?
打翻了食盒而已,月娘便借着这个由头,急匆匆离开了……
而且那猴头菇老鸭汤,居然也没再煲一盅送来!!
想到此,永瑆心里有些气恼,朕的汤呢?!
咬了咬牙,永瑆睨了娇弱楚楚的刘佳氏一眼,眼底泄露出冷芒,说到底,还不是因为这个贱婢不规矩?!
永瑆正色道:“皇后素来贤德,不会往心里去的!”才怪……
永瑆打量着刘佳氏那张柔弱无助的小脸蛋,“至于你,只做个宫女,着实是委屈你了。”
这一瞬间,芮心心中狂喜,一双眼睛都不由锃亮了,她脸蛋上露出娇羞之色:“皇上~”
永瑆转脸吩咐钱平:“传朕口谕,封宫女刘佳氏为答应。”
第五四〇章、刘答应(下)
永瑆转脸吩咐钱平:“传朕口谕,封宫女刘佳氏为答应。”
永瑆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下子,朕不信你还能坐得住!
钱平惊呆了,这是怎么回事?皇上明明对芮心毫无半分怜惜,怎么才过了半日,竟要册封芮心为嫔妃?
钱平忙道:“万岁爷,宫女晋封素来是要由官女子而起……”
永瑆脸色一沉,一股子迫人的威势顷刻涌出。
钱平吓得一个哆嗦,连忙噗通跪倒在地,“奴才多嘴!奴才这就去传旨!”
“再去传个太医,给刘答应诊治一下。”永瑆补充道。
新鲜出炉的刘答应连忙磕头:“婢妾多谢皇上恩典!”
永瑆嘴角扬起冷嘲之色,这么快就换了自称了……而且自称得如此顺嘴!可见刘佳氏有此心,绝非一日两日的事儿了。
“嗯,你先养好了伤再说。”——刘佳氏的腿伤,是不必养好了,做个瘸子似乎蛮不错的。想到此,永瑆愉悦地笑了,这一笑,宛若冰山消融,恰似初晨旭日,几欲暖透人心。
这样的笑容,叫刘答应俏脸羞红,声音亦是娇羞百媚:“多谢皇上关怀,婢妾一定尽快养好伤,不会皇上等太久的。”
这时候,旁边的刘昶忙请示:“皇上,不知刘答应要分配到哪个宫苑?”
永瑆淡淡道:“就启祥宫吧。”
启祥宫才死了两个贵人,她就立马住进去……刘答应不禁觉得脊背生寒。
“嗻!”刘昶顿时了然了圣心,笑眯眯走上前,“小主可还能起身走路?要不要奴才给您准备个肩舆?”
肩舆那哪里是什么品级的人都有资格的享用的?刘答应赶忙摇头,艰难地站了起来,“不妨事的,我慢些走就是了。”
刘昶二话不说,立刻指派了两个宫女,“好生扶着刘答应去启祥宫!”
送走了刘答应之后,刘昶又快步回到了御座侧,低声道:“万岁爷,这个时辰皇后娘娘或许已经睡下了,未必能听到消息。”
永瑆嘴角扬起了一抹志得意满的笑容,“不妨事,她早晚要来的。”
“万岁爷英明。”刘昶连忙怕马匹,心里早已腹诽开来:英明个屁啊!居然用这种低劣的法子刺激皇后娘娘,也不怕皇后娘娘真的往心里去了。
刘昶转念又想,皇上给刘答应指派了启祥宫,可不只是为了吓唬这个背主的宫女。毕竟册了答应,若是还留在御前的话……皇后娘娘肯定要疑心皇上召幸了刘答应了。
皇上连夜赐了宫苑,把刘答应挪出去,明显是为了摘清自身啊。
其实这会子盈玥并未睡下,但是她告诉身边人自己要早睡,闪身进了小世界了。
还是小世界里最清净,她躺在望玥殿柔软的拔步床上,脑子里回想的是玉棠的话。
“娘娘,奴才瞧得真真,分明是那个芮心故意撞过来!却装出一副不小心的样子,卖弄可怜!”
盈玥长长叹道,“又是个想爬床的!哼!”
盈玥鼻孔直冒酸气,不过她回到坤宁宫后,便听底下人禀报说,芮心还一直跪在养心殿外,当时便黑了脸,居然敢算计到她头上?一个宫女,还真有够胆大包天的!!
说来都怪乾隆不好,一生宠幸了那么多包衣嫔妃,以至于包衣宫女但凡有姿色的,无不肖想着重现慧贤皇贵妃、乃是永瑆生母孝淑纯皇后的殊荣!
好在永瑆没有叫起,知道她用过了晚膳,那个叫芮心的宫女还跪在养心殿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