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玥差点翻白眼,“我是那种偏心的人吗?你二弟我也给预备了十万两呢!不过他毛毛躁躁的,还是给蕤宁吧。”
绵悫:……好桑心,原来不止是单单给我零花钱。
“分府后,跟谷杭好好过日子,别太花心了。”盈玥忍不住啰嗦了起来。
绵悫低着头,腹诽不易,他哪里花心了?后院的姬妾一只手就能数过来……好吧,若跟汗阿玛比,他的确算是花心的。于是也不敢顶嘴,低着头听完了盈玥的一通叮嘱。
正月里,御花园的梅花开得正好,盈玥在儿媳妇蕤宁的陪同下,说说笑笑便走到老梅林边儿上。
今年的红梅开得像晚霞一般,暗香浮动,梅花上还覆了一层昨夜的积雪,此刻迎着初晨的阳光,红梅盖雪之景,着实令人心醉。
低头一扫,却见梅林中的小径上已经踩了几串脚印,可见已经有人进了梅林中赏花。
盈玥看出几分端倪,“这脚印的尺寸……”
蕤宁也点着头:“旁边那串脚印似乎是——”
二人的话几乎同时说出口,但尚未来得及说完,梅林中便传出哈哈大笑之声:“二弟啊,我昨晚可又听见甩鞭子的声音了,是不是二弟妹跟你动手了呀?!”
没错,这个欠抽的语气,就是新封为慧郡王的大阿哥绵悫了。
绵懋立刻怒而反驳:“少胡说八道了!别看她在下人面前威风八面,在我面前,就是一只温顺小猫儿!”
第五七三章、慧郡王与二阿哥(下)
绵懋立刻怒而反驳:“少胡说八道了!别看她在下人面前威风八面,在我面前,就是一只温顺小猫儿!”
“温顺小猫儿”多拉尔蕤宁此刻正搀扶着盈玥,牙齿咬得格格作响,只恨不得亮出她的爪子,给里头那个大放厥词的家伙好看!
盈玥:……儿砸,妈给你点个蜡。
千万枝桠遮蔽了视线,慧郡王绵悫露出不信之色,“那么多皇家福晋,还没见哪个拿鞭子打姬妾的呢!二弟,是你根本就压不住这个福晋吧?”
绵懋坐在亭中的石墩上,翘着二郎腿,颇有几分嚣张:“一个女人而已,爷还会降服不了?只不过鞭打姬妾这种事儿,在大哥眼里或许是个事儿,但在我眼里——”
绵懋不禁哂笑,“不错,蕤宁的确不够大度,但比起皇额娘,已经算是贤惠的了。自汗阿玛登基以来,敬事房都成了摆设了!”
起码他晚上去哪儿睡,是自己说了算的,蕤宁从不多管。只不过侍妾若是恃宠而骄,蕤宁便要动鞭子了。这样也好,管得一个个规规矩矩的,也省得他费心了。
盈玥一脸黑线,丫的居然拿我做对比!
旋即,只听得绵悫不悦的声音响起:“皇额娘是什么身份!你竟拿多拉尔氏与之相提并论!”
梅林外的蕤宁不禁讪讪,她低声道:“皇额娘,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二贝勒绵懋那吊儿郎当的声音又响起了:“都是女人,如何不能相提并论?但凡是女人,都会泛酸,只不过有的酸劲儿大、有的酸劲儿小罢了!皇额娘的酸劲儿,那绝对是百年陈醋!”
盈玥一脸黑漆漆的,百年陈醋你妹的!
这时候,只听得身后“咦”的一声,“皇额娘怎么站在梅林外?”
盈玥回头一看,原来是谷杭,她穿着一件梅红色绣着白梅缠枝的斗篷,斗篷出了雪白的狐毛,软绒绒扑在她的小脸上,当真是面白如雪,眉眼如画。
谷杭声音虽然不大,但绝对能够让梅林内外的所有人都听个真真。
梅林亭中的的绵懋脸色刷的白了,他哆嗦着道:“皇额娘……在外头……偷听?!”
绵悫露出了看好戏的神色,这小子刚才可没少数落皇额娘!这下子,有好戏看喽!
盈玥的凉凉的声音在梅林外响起:“好端端的景致,全被不知所谓的东西给搅合了!”
“不知所谓”的绵懋直缩脖子,绵悫拿胳膊肘撞了撞绵懋,笑眯眯道:“皇额娘来了,咱们赶紧去迎一迎吧?”
绵懋立刻把脑袋摇成了个拨浪鼓。
梅林外,谷杭一脸懵懂,她不知发生了什么,但见皇额娘脸色不佳,便道:“皇额娘既然无心赏梅,不如儿媳送您回坤宁宫吧。这会子可起风了呢,您可别招了寒气。”
盈玥微笑着点头,还是谷杭温柔贴心,儿子便断断没有这般细致,“得嘞,回吧。”
猫在梅林亭中的绵懋松了一口气,“大嫂还真是温婉贤惠啊。”真是帮了他大忙了。
绵悫很是不爽,麻蛋,爷还想看好戏呢,就这么被搅合了!他冷笑道:“别以为今天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皇额娘可是很记仇的!”
绵懋嘿嘿笑了:“不妨事,我回头去磕个头便是了!皇额娘顶多骂我两句!只要不是在福晋面前丢脸,便不碍事。”
绵悫:……合着二弟方才不敢出去,是怕皇额娘当着二弟妹的面给他难看啊!
日暮时分。
绵懋捂着一只耳朵、嘴里抽着冷气走出了坤宁宫,皇额娘下手真狠啊!
就这么捂着耳朵,绵懋回道了阿哥所,便把自己关在了书房,又是上药、又是冰敷,然鹅——那只耳朵还是红彤彤的,像煮熟了一般。
咚咚!
房门被敲响了,太监小心翼翼开口:“贝勒爷……”
绵懋立刻火冒三丈吼道:“爷谁也不见!不管是谁都让她滚!”
书房外,酝酿了一脸柔情的侍妾宋氏被这话打击地身子一颤,眼泪登时便要掉下来,“爷,妾身特意熬了……”
“滚啊!!”绵懋对着房门怒吼,“听不懂人话吗?还要爷再说第三遍吗?!”
后院正堂中,蕤宁听了底下的禀报,忍不住发出了愉悦的咯咯笑声,贝勒爷去坤宁宫,肯定遭受了好一通收拾,心里正不爽呢,宋氏便要一头撞上去,这不是自找苦吃吗?
坤宁宫。
蹂躏了绵懋的耳朵一通,盈玥消气了泰半,“这小子,赶紧分府出去吧,省的在宫里胡说八道!”
儿子越大,怎么也觉得招人烦呢?
陶嬷嬷笑着说:“二贝勒的府邸,怕是需些时候才能修好。”
绵悫的慧郡王府,倒是很快便收拾一新,二月里便携带一干姬妾,在一个春光明媚的日子里搬出了紫禁城。这一年,绵悫才十九岁(虚岁)。
这样的年岁,搁在现代,不过就是个刚上大学的孩子,可在古代,绵悫都已经有妻有妾、有房有车了。分府后没多久,慧郡王府便传来喜讯,说是嫡福晋谷杭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了。
“速度挺快啊……”听到消息,盈玥忍不住嘀咕,居然这么快就让她抱孙子了!
殿外蝉鸣吵杂,盈玥歪在圆明园万字殿的贵妃榻上,嘴里吃着冰镇西瓜,吩咐道:“去小库房挑些上好的燕盏,送去慧郡王府吧。”
“是,主子娘娘。”陶嬷嬷满脸欢喜,“先前还有人嘀咕说和恪公主府不吉利呢,奴才瞧着,这地方是极好的,要不然大福晋怎么这么快就有喜了呢。”
这跟地盘没关系,只是停止避孕罢了。
一想到自己要做祖母了,盈玥那叫一个忧伤,“我特么才三十七岁啊……”这个年纪,搁在现代,不少都是刚生了二胎的年轻妈妈。
玉盏端了一盏牛乳燕窝进来,笑着说:“主子娘娘保养得极好,看上去顶多二十七岁。”
盈玥忍不住抿嘴笑了,修炼到这个地步,青春自然是留得住的。只是瞧着孩子们一个个长大,心态不由便老了三分。
第五七四章、贤妻娇妾
“主子娘娘,宫里的刘答应……殁了。”小乐子低头走了进来,跪在地上禀报。
盈玥一怔,才恍然想起,是住在启祥宫的那个刘佳氏啊。拖着病体在榻上拖了这些年,倒是挺能熬的。
“殁了就殁了,让宫里的苏贵人看着操办一下丧礼吧。”反正死的只是个答应,丧礼也不费事。
小乐子忙道:“回娘娘,苏贵人又病了。”
盈玥怔忪了片刻,才恍然想起来:“是了,三周年忌日了呀……”三年前,侍郎苏幕到庶长女苏陌香消玉殒,为此苏贵人大病一场,险些没熬过去。
那个孩子,是个早产的,身子骨本就虚弱些,苏幕精心养育着,好不容易养到十六岁,连如意郎君据说都选定了,只等着过门了,没想到大夏日的却染了风寒,竟一病不起,就这么没了。
“吩咐太医院,好生照料。”盈玥吩咐道。苏幕还活着,苏贵人不至于生无可恋,她会病愈的。
自打永瑆登基后,苏幕因在福州任职上颇有建业,因此没过几年便被调回京中任职。永瑆似乎也放下了当初的芥蒂,尤其是苏陌这个“野种”病死之后,永瑆反而提拔了苏幕,委任他为工部侍郎,官居正二品。如今的工部,担着制造枪炮、总领各地船厂的重任,早已不是什么六部之末,这工部侍郎着实算是位高权重。
苏贵人这些年在宫里,除了日子寂寥了些,物质生活其实还真不差,一则她没有亏待半分,二则苏家也年年送银子进宫,保证了苏贵人在宫中体面过活。
这个苏幕,是个聪明人,懂得永瑆的底线,这些年除了送银子之外,与苏贵人便没有半分联系。在旁人眼里,苏幕只是个照拂失宠妹妹的好兄长罢了。
夏日炎炎,谷杭害喜,倒是许久未能入宫请安了。
这一日下了早朝,绵悫照旧来到万字殿请安,“谷杭孕吐已经好多了,冯夫人又时常过府照料,皇额娘只管安心便是。”
盈玥点头:“冯氏是过来人,有她照顾着,我自然放心。”这就是分府的好处了,丈母娘可以经常上门。
绵悫端起珐琅茶盏,眼中带着几分迟疑,他犹豫了少卿,但还是开口了,“皇额娘,日前侍郎苏幕做媒,要将她的侄女,赠与儿子为妾。”
盈玥脸色登时一沉,这个苏幕,如今可真是越来越会钻营攀附了!怪不得官职越混越高!
绵悫忙道:“儿子如今在工部观政,少不得与苏侍郎多有来往。她的那个侄女,年方十六,是苏幕的堂弟、举人苏柘之女,闺名唤做良初,长得还算清秀。”
盈玥冷哼:“真的只是‘清秀’而已?!”苏家出美人,只怕这个苏良初是个绝色佳人佳人吧?!
绵悫一脸尴尬,只得道:“谷杭已经同意了。”
盈玥冷哼:“你都已经看中了,她岂敢不同意?”
绵悫讪笑,“皇额娘,您也犯不着为了这点小事儿生气,不过就是添一房侍妾。而且不过就是个汉女,儿子也只是给苏侍郎面子罢了。”
盈玥再度冷哼,“你自己悠着点吧!”连谷杭这个做妻子的都同意了,她还能怎么着?!硬是拦着不让纳妾,绵悫只怕背地里就该整做外室胡来了!到底是分了府,翅膀硬了啊!
绵悫大喜,连忙道:“多谢皇额娘!”
在这个时代,皇子纳妾,那还真不是个事儿,因嫡福晋有孕不能操劳,因此绵悫此番纳妾也没有办什么宴席,不过就是一顶小轿将新人从偏门抬进慧郡王府罢了。
随着天气渐渐凉爽,谷杭胎像稳固,便递了牌子入宫请安。
盈玥瞧着她那隆起的小腹,不由想起了月前那个苏良初进门的事儿,“那个苏氏可还安分?”
谷杭笑了笑,一副丝毫不介怀的样子,“苏格格身子娇弱,秋风一吹便病倒了,如今正将养着呢。”
原来是个娇弱美人。盈玥心中忍不住嘀咕。
谷杭抿了一口玫瑰露,“爷先前很是宠爱她,所以招了怨愤了。”
盈玥立刻秒懂,合着不是换季染病,而是有人想当她病倒啊。
盈玥蹙眉,绵悫后院这才几个人,便上演了这么一出宅斗大戏!唉,盈玥摇了摇头,“以后怕是有的你烦心喽!”
谷杭浅浅笑着,“儿媳会打理好后院的,请皇额娘放心。”
盈玥着实不懂这些个贤妻型的女人,眼睁睁看着丈夫花花,居然还能泰然处之!不过转念想,冯霁雯便是个贤妻,这些年任凭善保纳妾无数,也没见她怎么犯酸吃醋,反而把尚书府的后院打理地井井有条。
谷杭的秉性,或许是随了其母吧。
不管怎么说,能看开就好。
“若有什么出格儿事儿,只管来告诉本宫。”盈玥还是特意叮嘱了这句。
“多谢皇额娘疼爱,不过爷是有分寸的人,您就放心吧。”谷杭笑靥温柔。
看这份温柔的模样,想来有孕期间,绵悫也并未冷落妻子……想到此,盈玥才总算放心了。
便开始絮叨着,叮嘱谷杭一些孕中的禁忌,“虽说胎像稳固了,但还是得小心着些,素日里若是不出门,这花盆底鞋便不要穿了,还是平底鞋稳当些。”
谷杭认真地听着,点头连连。
“还有……咳咳!”盈玥压低了声音:“夫妻亲近的时候,要注意分寸,切不可唐突。”
听了这话,谷杭先是一愣,然后嗖地涨红了脸:“皇额娘您说什么呢!儿媳怀着身孕,爷怎么可能唐突?!”
盈玥呆滞了数秒,“额……”看样子谷杭怀孕后,就没那啥啥了……不是她思想污,实在是永瑆曾经对孕妇下手过,绵悫的秉性又是随了他爹……
“咳咳!”盈玥尴尬极了,“没有就好。”
然后打哈哈地笑了笑,“那个……咳咳!天色爷不早了,你早些回府歇着吧。”——其实就算盈玥不说这送客的话,谷杭也呆不下去了,一张小脸如火烧云一般,早已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是,儿媳告退了!”说吧,谷杭便逃一般逃离了这个污污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