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漠咬牙：“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萧漠，以往吵架的原因我不想再说。这次，因为你的擅自行动，因为你的隐瞒，因为你的善意安排，白白丢了黎寒一条命，你觉得值吗？”
萧漠百口莫辩，他能说什么呢，什么都不能说，什么也不敢说……
因为黎寒的死，是事实。
他的擅自行动，也是事实。
只是他没有想到会有这样一层意外……
“萧漠，说句不公平的话，现在只是黎寒而已，如果今天死的人是你，你觉得，我该怎么办？”黎音噙着泪，几乎是控诉地问。
“音音……”
“好，你让鬼医抹去我的记忆，我不记得，不痛苦，不过问，就像这辈子没有出现过萧漠这个人一样，我空白地过一年，十年，二十年！然后在某一天我午夜梦回的时候，蓦然知晓今天的一切，再去痛彻心扉，再去怨恨世事，还是，再去杀尽天下人为你陪葬！”
萧漠心中大痛，他张了张嘴，终究是什么都说不出口。
黎音嘴角生硬地一扯：“萧漠，游轮那次你可知道我多么绝望吗？你就那样跳下去，就那样把我丢下一个人……一次又一次故技重施，你要我爱你，要我感激你，还是要我恨你一辈子，恨自己一辈子！”
萧漠喉间一哽。
“我真的受够了这样的保护方式，楚梦也好，你也好，我无权去指责你们，我除了恨我自己没用，除了恨我自己有这样的身世，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做不了！”
黎音沉下头歇斯底里地吼叫一声，撕心裂肺！
萧漠去扶黎音，黎音激动地推开他：“滚！”
“音音，对不起，别这么对自己，打我骂我都好，别这么折磨自己……分手，可以，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萧漠内疚难忍，僵在半空中的手一直都在颤抖，黎音骤然抬眸，萧漠怔然落下泪来：“音音……”
黎音抹去热泪，她拂去一边头发，左眼虹膜竟变成了赤红色！
“你的眼睛……音音……你的眼睛……怎么会……”萧漠捧住黎音的脸，“我叫裘娅过来！”
黎音冷笑一声，她又一次挥落萧漠的手，心脏却猛跳两下。
另一处的龙离心跟着心悸，他取下眼中两枚黑色的隐形眼镜，镜中人赫然是一对赤瞳。
“龙家的血脉，终于苏醒。”
龙离心踌躇满志，轻声宣告。
黎音狞笑一声，反手握住一把寒光匕首，萧漠想去拦，动作尚未展开，黎音身形如鬼魅一般闪到一边。
“萧漠，我曾为你断发一次，因为你的死。”黎音握住如今的一捧新发，有鬼医的药，这一头秀发养的乌黑发亮，手起刀落，断发落地，黎音道，“这一次，你我恩断义绝，往后我的事情你绝不允许插手，否则，我要萧赟连昭齐齐陪葬！”
“黎音！”
“萧漠，我说到做到。”
黎音挥手，匕首如离弦之箭射向茶几，茶几的玻璃面应声而碎，一如她和萧漠的感情。
裂痕满满，一地碎渣。
听到动静的裘娅楚梦等人齐齐赶来，一个个都被这场景吓到了，尤其是黎音那单眼赤瞳，更是让楚梦心绪难平。
“音崽……”
“萧漠。”楚梦的话被黎音打断，她看着萧漠，道，“把那个冒牌货交出来。”
萧漠骤然大惊，想起龙离心和黎寒的话，龙家血脉注定要自相残杀，一旦这么做了，一旦让黎音亲手宰杀了自己的双胞妹妹，她就会变成真正的龙家人。
“不行，你我既然已经没有关系，既然已经恩断义绝，那我管着的人，跟你也没有关系。”萧漠断然拒绝，“你要她死，可以，我帮你杀了！”
“帮我杀了？你有哪门子的资格帮我杀了她？还是说，舍不得你那娇滴滴的小美人，会一口一个萧漠哥哥地叫你！”黎音猝然冷笑，“萧漠，真没看出来，你是这样的人。”
误会越更加深，萧漠只能断然否认：“你要杀她，我说了，我帮你杀了就是！黎音，何必让你手上沾染亲人的血液，我欠你一个黎寒，算我还你一命！”
“还？你拿什么还，黎寒不可能再活过来，你怎么给我还上这一命！”
黎音已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骤然大笑：“萧漠啊萧漠，你要是真想还，就拿萧赟或者连昭的命来还，那冒牌货，一只蝼蚁，凭什么跟黎寒比！”
萧漠脸色立即阴鸷下来，楚梦见形势不对，连忙喊住黎音，黎音赤红的眼睛转向楚梦，同样冷笑一声：“怎么，你也是他管着的人了？”
“音崽！你冷静一点好吗？我们已经失去了一个黎寒，你不要再把萧漠推开了，我知道你在说气话，稍稍想想你们的过往好吗？好不容易走到今天，真的，不要因为这些事再损了彼此的感情。”
“这些事？哪些事？”黎音“呵呵”一声，“我和他的过往，都是一条条人命铺过来的，死的，却还都是我关心的人，萧漠，你可曾失去过什么东西？要不要，我们平衡一下，让我拿了你爸妈其一条命，我们也算两讫了。”
“音崽，你不要胡说了！”楚梦急的额头冒汗。
黎音虚点头颅，只问：“怎么，黎寒的命，还比不上一个萧赟？还比不上一个连昭？要我说，你们一家三口的命，也抵不住他一个。”
“黎音，你这么说是认真的？”萧漠难以置信地看着黎音。
黎音“哈哈”笑着：“到底是有血缘关系，知道心疼。萧漠，过你的安生日子去吧，不要掺和在我的家族情仇之中，哦，不对，不要再给我添麻烦了，我身边就这么几个人，你还想害死谁？”
“我做的事情，在你眼里，就是添麻烦，就是害人，就是不让你好过吗！黎音，你摸着你的良心，好好回答我的话！”
“结果有区别吗？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是不是有一天我赔上了自己的命，你也会这么说？哦，差点忘了，当初不过是隐瞒了一件你妈妈的事情，我还没拿她怎么样呢，你就急着让我滚，现在看来，这个‘滚’字，分量还真是轻了！”
当初的事情翻滚到现在，味道就完全变了。
可是这么一对比，萧漠的一番苦心孤诣，全然成了害人的把戏。
黎音又笑：“黎寒对我来说，差不多就是你家人对于你来说的意义，倘若有一天我因故，不小心把你爸妈带进了地狱，你能如你所说那样，来原谅我，理解我，心疼我吗！”
“……”
“萧漠，你做不到的，感同身受吗？不，我不需要谁感同身受，我要你们跟着我一起下地狱去，要你们跟我一样痛失所爱，要你们跟我一样经受这样非人的折磨！看看到时候，你还能不能这么云淡风轻地来抱我。”
第246章 附送5折磨
话虽不由衷，可到底是事实。
一番控诉一番折磨，黎音恍惚了，已经不明白两人在一起到底为何，更忘了彼此之间曾经有过的欢声笑语，寒言伤人更伤己，黎音心绪难平，叹了一口气：“你走吧，我们这里不欢迎你。”
“音崽！”
“师姐！”
萧漠没说话，倒是裘娅和楚梦先开了口，萧漠决意不再久留，这么纠缠下去，只怕最后一点温情都要消磨干净。
无论黎音是真心还是刻意为之，都对他们的未来没有半点好处。
萧漠深深地看了黎音一眼，终究是离开了。
裘娅二话不说上前抱住了黎音，道：“师姐，你何苦说这些违背自己意愿的话？明明这么爱他，何必呢！”
“何必？裘娅，你又懂什么何必。”
“师姐，就像我是真心喜欢欧豪一般，哪怕他心里有你，哪怕我跟他矛盾再深，埋在心里的感情却变不了，就算我一再说讨厌他恨他不再来往，可是，我骗不过自己，也骗不过旁人……”
黎音冷笑：“裘娅，不要类比，每个人的情况不同。”
楚梦却反驳：“难道你的心不疼吗？难道你能眼睁睁地看着萧漠为你伤心为你难过，那刚刚大张旗鼓去救人的你，都是我们的幻觉吗！”
“楚梦，我的眼睛好看吗？”黎音一双异瞳盯着楚梦。
楚梦陡然生出几分陌生的感觉，她往后退了些许，轻轻摇头。
“眼睛的颜色会变，人心也会变，感情是最不靠谱的东西，一不留神，一件小事就足以推翻，何况是黎寒的一条命。”
“可是，我相信你不会变！”
闻言，黎音嗤笑：“我不需要证明什么，你们只用看着我接下来会做什么。楚梦，你和萧漠的行径如出一辙，我不希望以后你重蹈覆辙，如果，再有一次你擅自行动，那么，下一个恩断义绝的，就是你我。”
“音音，你不能这么无理取闹！”
“你说，失去挚友比起失去叛徒，哪一个更容易让我接受？”黎音轻哼一声，她拍了拍楚梦的肩膀，已有警告之意。
楚梦愣在原地，裘娅同样震撼了，师姐，真的是完全变了模样，更变了性情！
“实验室你们别再进来，我去看看军事那边的情况。”黎音冷声道，刚到门口，却见欧豪捧着一束玫瑰过来。
黎音视若无睹，径直与欧豪错身而过，欧豪腾出一只手抓住黎音：“就这么不愿意见我？”
“欧豪，你不是一心二用的人。”黎音冷冷勾唇，“你若是真想跟裘娅好好走下去，就把我的痕迹抹掉，不要说什么过往留恋的话。你要是闲的发慌耍着我的师妹玩儿，我不介意让你成了冻干尸，也好一直陪着裘娅一辈子。”
寒意凛冽，以往欧豪只会认为这是黎音的玩笑话，可是现今黎音的气场完全变了，他蓦地松手，竟然在心里生出几分畏惧。
黎音转头对上欧豪的双眼，赤瞳杀意鼎盛，墨瞳森冷如渊，欧豪心跳骤停，霎时忘了呼吸：“你的眼睛怎么变成了这样！”
“这才是我本来的样子，另一只眼睛很快也会变回来。”黎音眼前闪过冒牌货的脸，对这张和自己之前一模一样的脸，黎音深痛恶绝，她浑身戾气更重，看到欧豪却只甩下一句话，“进去好好哄着裘娅，不要再节外生枝。”
欧豪默然。
裘娅不逢时机地出来，正见欧豪拿着一束娇艳欲滴的玫瑰对着黎音，冷不防讥诮一句：“萧漠才刚走，欧豪，你这行动够快的，真是让痴情种子都望尘莫及！”
说罢，裘娅愤然转身，欧豪忙不迭地冲上前去拉住裘娅：“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找我什么事，现在说，三分钟，多一秒都给不了你！”裘娅刚刚眼见师姐和萧漠分离，联想到自己身上，心里更不是滋味。
一出门又见到这么夸张的一幅景象，真是让她头疼心酸！
“是我错了，我会把以前的东西都收起来，以后，维也纳你想怎么装修想怎么安排，都听你的，好吗？”欧豪没有和裘娅抬杠，只把玫瑰塞在她手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