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请别瞎指教——赵轻寒
时间:2018-10-19 08:06:25

  谢申弯了弯唇,转问:“看到棠棠发的朋友圈了么?”
  结婚证江棠棠一到手就拍照发出去,但又不让他发,说怕他那些弯弯绕绕的亲友告诉老爷子把他吓得心脏病复发。他正好也想找个更正式的时机宣布,便暂时忍住。
  “嗯?”秦笠不懂他为什么突然提这个。
  他广交友,微信里加过的人上千,哪有功夫一个个欣赏谁的朋友圈,此刻听谢申忽然这么一问,疑惑地从外套口袋掏出手机。
  刚划开屏幕,就听谢申接了个座机电话,继而有人推门进来。他注意力稍转,往后一看是林臻。
  林臻走近,对谢申说对于刚才会议上讨论的问题想到些补充建议,说着轻瞥一眼仍旧坐着不动的秦笠。
  秦笠肩一耸,“你们聊你们的,当我空气。”又问谢申:“不是什么机密要事吧,需不需要我避一避?”
  谢申两手交叠,淡声道:“不用,你说吧。”
  林臻这才坐下继续开口。简述完毕,似是踌躇,停顿半晌才道:“听说谢老爷子最近身体欠佳,我托人买了些合吃的补品,等会儿拿给你。”
  其实那些补品是林母置办的,消息也是林母探听到的。终归是自己女儿,再怎么觉得她死心眼也忍不住为她旁敲侧击谋划一二。
  秦笠没给江棠棠备注微信名字,估计她又给自个儿换了昵称,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正费劲扒拉着就听到林臻的话。
  他闻言一乐,“你有所不知,他们家那老爷子最讨厌吃的就是补品,说什么胡乱进补等于慢性自杀。要不然你还是给我吧,我最近虚得很。”
  林臻脸色冷寒,“和你有什么关系?”
  “行行行,不给就算了。”秦笠漫不经心敷衍,继续翻朋友圈,兀自道:“我还是找我们棠棠讨两颗糖吃实际点儿。”
  说到江棠棠,林臻想起之前看到谢申拿的那些东西,四下看了看,并没有见到她人。
  谢申低头看了眼手表,再抬头时回她:“不用了,我爷爷不喜欢吃补品。”
  林臻还想说什么,蓦地听见从一角休息室的门内传来一声闷响,像是什么东西砸到地上。
  三人均是一愣,往休息室的门看去。谢申最先反应过来,倏忽起身长腿阔步往那儿走去,一把拧开门把。
  江棠棠在楼上套房睡惯了,半梦半醒间闻着被子上熟悉的味道就觉得自己是睡在那张八百标兵奔北坡的大床上,结果毫不客气地一个猛烈翻身直接掉到地上。
  她从地上坐起来,被子胡乱裹着下半身,发丝凌乱神情恍惚。
  身后门被打开又关上,谢申弯腰伸出两条长臂从她光洁的胳膊下穿过,直接把人拎起来放到床上,顺便捡起被子打开灯,“怎么回事,睡个觉也能掉床下?”
  江棠棠这才想起来揉头。
  她只穿着一件吊带丝裙,露出的大片肌肤白如霜雪,双眼迷蒙着嘟囔:“疼……”
  引人遐思。
  谢申喉结微滚,碍于外面有人才没有动手,正要拨开她头发看看有没有磕肿,背后的门忽然从外面被打开。
  他猛地回头,秦笠不明所以地站在门口,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林臻也站在门边,视线和愣怔的江棠棠对上,眉头深拧。
  谢申低斥:“出去!”说话间已将被子往江棠棠身上一裹,将她包得严严实实。
  江棠棠:“……”
  讲讲道理,不用连头也包住吧?
  秦笠在关上的门外连声道歉:“小棠儿你放心啊,哥什么都没看到!”
  门内传来谢申的冷声:“闭嘴。”
  林臻肩胛骨拉出道紧绷的线条,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办公室。
  秦笠见她走了也无所谓,继续刷手机,终于刷到江棠棠上午发的那条朋友圈,两张交叠的红本本封面赫然入目。
  “靠!你们两个居然领了结婚证?”
  谢申从里面出来,“怎么,有意见?”
  秦笠啧啧感叹,“你小子可以啊,做什么事都先人一步。我原以为在结婚这事上我总能在你前头,没想到……”
  谢申坐回去,“知道为什么吗?”他看着秦笠求知的双眼,一字一顿道:“你的频率太高,转化率太低。”
  “……”秦笠觉得自己再呆下去唯有死亡一条路,没等他赶人自己就走了。
  ***
  江棠棠穿好衣服出来,谢申按下遥控将遮光帘尽数落下,转了半圈椅子,“过来。”
  她走过去,坐到他腿上,“笠哥他们走了?”
  “嗯。”谢申一手圈住她的腰,“饿了么,去吃饭?”
  江棠棠看到他办公桌正中放的一本拍品图录,想要去捞。谢申单手按住书封往前推了推,推到她手底下,“刚做出来的样本,你和你贺老师他们上次来拍的那批藏品照片就在里面,看看。”
  之前碍于自己不是贺老师工作室的员工,她也没有去要求看成品照,这是第一次看到印刷出来的拍品图。
  那天拍摄的基本是字画和玉瓷等器物,贺晏北对拍摄现场光线的把控和拍摄技术都非常到位,江棠棠第一页翻到的西番莲纹青玉香炉,整体通透质感被表现得淋漓尽致,细如青丝的阴刻线纹路更是清晰可辨。除此之外,每件藏品的足形,年款都用细部图加以阐明。
  不同形态质地的艺术品有不同的拍摄手法,光线感空间感甚至阴影都有十足讲究。
  她这些日子对这方面有了些钻研,与她从前想象当中的枯燥不同,每件藏品都有它的来历过往,在研究如何将它们展现得更为完整的同时,也在不经意之中了解此间的历史和趣事。
  一只瓷碗,一本古籍,想象曾经拥有过他们的人,他们的人生和时代,像是穿越了时光,从取景框里进入另一个世界,又能用手里的快门定格住辗转而来的它们此时此刻的模样。
  谢申见她翻看得认真,一时也未出声打断,将近半小时过去才开口:“我看你最近都在看这些,是不是有兴趣?”
  江棠棠又翻过一页,听到他问便点点头,“原先是因为你的工作才想了解的,不过现在是真的感兴趣。我觉得这些艺术品都像是有灵魂的,虽然不会说话,可是当你凝视它的时候,它就像是承载记忆的胶片一样,会慢慢显影,慢慢告诉你它的故事。”
  谢申静静听她说完,心有触动。
  对他来说,这是他从出生开始就别无选择的事业,是一笔笔的交易和财报上漂亮的数字。经过她这一番解读,突然生出无限意趣和意义。
  他沉吟半刻,低笑,“不耍无赖的时候还挺像个文艺工作者。”
  “去你的。”江棠棠半侧身瞪他,“我是认真的!”
  “我知道。”谢申唇瓣贴了贴她嘴角,“其实我看你们贺老师工作室也很需要人,你既然对这些有兴趣,有没有考虑过去他那儿工作?”
  怕她没理解,又继续说:“我可以和他提让你参与和我们集团的合作项目。”
  江棠棠想了想,“你这是以权谋私?”
  “我想谋私现在就可以,还需要以权?”谢申掌心一手,把她的腰拢得更紧,“之前听贺晏北说一直想招你进他工作室,我这算是帮合作方招揽个人才吧。”
  “那我的店怎么办?”
  他将下巴抵在她肩头,“我知道开店是你妈妈生前的心愿,你也替她完成了,现在是时候给你自己规划规划职业生涯。还有舅舅,你不是也说希望他早点去做自己擅长的工作。”顿了顿,又道:“你想想,如果想去,其他的事情我会帮你协调。”
  “真的么?”
  “嗯。”
  江棠棠扭头捧住他脸,“你怎么这么好?”
  “没办法,舅舅说了,要是对你不好,他要找人砍我两条腿。还有你,要咬断我中间那条腿。”谢申叹气,“我总不能被你们舅侄俩弄得下半身不遂。”
  江棠棠眉眼皆是笑意,“遂的遂的。”她唇瓣一开,低头含住他柔软的耳垂,舌尖轻挑拨弄,“要不要……现在就去遂一遂?”
 
 
第54章 
  谢申被她舐得喉咙发紧, 掌心揉捏着她软腰的力道不自觉加重。还未等他作回应, 那双温软的唇瓣又自顾往他耳后游走,像一团小小的丝绒若有似无地贴蹭片寸皮肤, 让他倏地浑身过电似地一凛。
  那是他的敏感点。
  江棠棠的摸索像是得到了印证,嘴角扬起弧度,愈发肆无忌惮地轻舔他耳背。
  谢申气息都乱了, 头稍稍一偏躲开她的挑弄,“别玩了。”
  江棠棠长睫飞翘, 盯着他看, “为什么?”若有停顿, 把头埋进他脖颈间,“我们去休息室,或者顶楼?”
  “腿上的伤还没好就忘了疼?”谢申回她。
  她的大腿外侧还贴着敷料,依旧需要定时换药。医生说如果不感染,再过一个月左右能恢复, 但皮肤肯定无法复原到从前的样子, 会留下明显的瘢痕。
  虽然幸而伤在不明显的部位, 但在医院的时候医生来检查伤口情况时, 谢申看到那处的血肉还是心里揪得生疼。
  江棠棠下意识抚了抚自己侧腰往下几寸的地方,“没事的,小心点儿不碰到就好了。”
  谢申抬手捏她下巴,“不行,忍忍。”
  毕竟不是浅表伤口,真的放纵起来难免没个轻重, 就怕万一。
  江棠棠努嘴,“不想忍。”
  她虽然惯常撩拨,但通常一看他起兴了就玩临阵脱逃,很少见此刻这样主动要求。谢申长吁一口气,终究还是不忍心拒绝,带她回休息室,用嘴满足了她。
  江棠棠全身出了层薄汗,用防水护套护住伤处,又在休息室的淋浴间里简单地冲了个澡。
  谢申拿干浴巾给她擦身,“肯去吃饭了?”
  “嗯,饿死了。”江棠棠捏捏被水淋到的发尾,挤出来的一滩水往他身上一甩,“我要吃大餐!庆祝我们领证!”
  谢申冷不丁被她甩一脸水,舌尖顶着牙关碾字:“我刚才那么伺候你,你就这样对我?”
  “我是给我老公浇浇水,望他长得更高大。”江棠棠回身抱住他,“谢太太是不是很贴心?”
  谢申不走心地敷衍一句把她拉开,视线刻意斜飘,虚投在洗手台上,手上浴巾一扬裹住她半个身子往外抱,“约个时间,我们去见你外婆。”
  ***
  外婆年纪大了,江棠棠不敢一下告诉她自己已经领证,只说带男朋友上门让她掌掌眼。
  程陆操着一颗老父亲的心,也陪同一起回去。
  外婆听说小外孙女要带男朋友见她,兴奋地问个没完,还把谢申的口味记在纸上,一大清早天还没亮就去菜市场买菜,还要杀院子里养的乌骨鸡。
  江棠棠和谢申他们到的时候,老太太正在小院里逮着鸡跑。
  那只母鸡受到生命威胁扑腾着翅膀一阵一阵地乱飞,外婆在后面费劲地追。
  江棠棠和鸡打了个短暂照面,“哟,这不是小飞吗?”
  小飞扯出两下叫唤,一转头撞上谢申裤脚。他眼疾手快,俯身一捞单手抓住鸡翅膀拎起来,小飞凄厉地一声惨叫,不停挣扎。
  “哟抓住了抓住了!”外婆小碎步跑了几步过来,“棠棠你下回别给鸡取名儿,什么小飞,你看看,它飞得我都快逮不到了。”
  程陆乐,“妈,咱下次还是养甲鱼好,甲鱼不会飞。”
  “去去去!”外婆抬头一看谢申,顿时喜形于色,“这个,这个就是我们小申吧?长得可比照片上好看多了。瞧瞧这身手,多利落啊。我抓了半天没抓到的鸡让你一下就抓住了。”
  谢申不费吹灰之力挣到外婆极好的第一印象,笑眯眯道:“外婆,这鸡是要杀么?”
  “对的对的,杀来给你们炖个鸡汤。冬天嘛,滋补的。”外婆两眼放光,对他喊出口的“外婆”顺其自然地就接受了。
  “我来帮您。”谢申是个行动派,说要杀鸡,就真脱下外套卷起衣袖,露出坚实有力的小臂。
  程陆不抢风头,负责帮他递刀。
  江棠棠负责安抚小飞,“你看你也初具规模了,你那两个弟弟妹妹们还小,身上的肉还得再长长,只能委屈你给我外婆炖汤了。别怕啊,很快的。”
  谢申瞥她一眼,“聊好了?”
  江棠棠点头,“差不多。”
  谢申扣住鸡脖子,将开刀处的毛拔掉一撮,照着血管处利落一划,放出一碗鲜红带腥的鸡血。
  程陆配合着他把鸡往热水桶里烫,拔毛开腹。外婆在一旁看得可高兴,眯缝起双眼就差没鼓掌了。
  江棠棠看得目瞪口呆,等程陆和外婆进里屋,拖住谢申问:“你还真会杀鸡啊,哪儿学的?”
  谢申在院子里的洗手池里抹了点香皂冲干净手,“以前上学的时候参加野外生存营,捕捉宰杀禽类也是其中一项,我拿的是第一名。”说完看着她幽幽地一笑。
  江棠棠忽然觉得脖子一凉,忙不迭道:“老公老公,我帮您扣袖扣。”
  ***
  谢申的情况江棠棠早先就和外婆提过,吃饭的时候外婆感叹:“都是缘分,难得的缘分。小申,你得好好对我们棠棠。”
  谢申搁下筷子,淡声却郑重:“您放心,我会尽我所能照顾棠棠。”
  “好,好。”外婆连连点头,“那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呐?”
  见她此番态度,另外三人都不再隐瞒,直说了他们两个已经领证的事情。至于婚礼,还得细细策划,等时间拟定下来再告诉她老人家。
  外婆简直合不拢嘴,“我们棠棠从小就是个机灵鬼。瞧瞧,这不声不响地就给自己找了个这么好的老公。”说完又顺带数落程陆两句,程陆只得埋头啃鸡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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