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六岁的年纪就算是考上了进士,就这年纪也得再去考个庶吉士。在翰林院熬上几年资历,等到年纪上来了再外放做官,那才妥当呢。
若是考不上,在找个学堂附学三年,多认识些同窗啥的,也不亏就是了。
这些道理元姐儿自打回府就跟贾琏说过无数遍。
总之贾琏虽有些考前焦虑症,但有元姐儿的‘心理辅导’,这种病轻得可以忽略不计。
尤其是他姐儿更关心他考场的衣食住行而非成绩的时候......
再一次听到元姐儿这个颓废的不上进调调,贾琏摸了摸鼻子笑得有些腼腆,“就是想着若是能考得好一些,她也能高兴。”
“哦~,哦~,哦~”元姐儿挑眉朝着贾琏打趣,“儿大不由娘,弟大不由姐呀。”
被元姐儿这么打趣,贾琏脸上又多了一分难为情。不过却没有反驳元姐儿的话。
摸了摸怀里的荷包,贾琏更加期待成亲的日子。
姐弟俩又说了一通话后,贾琏见时辰不早了便起身去了荣庆堂。
到底是亲祖母,哪怕心里恨不得老太太替自己生母偿命,碍于这个时代的‘以孝治天下’,贾琏也只能压着暗爽去给贾母请安问好。
想到老太太遭的这回罪,再想到他姐竟然悄悄的在老太太外敷的药里放酱油,贾琏就有些兴灾乐祸。
伤口留疤是指定的了,若是药里再加了酱油...酱油吸色,怕是伤好了那块面皮也要黑成一块红焦碳了。
老太太那么爱面子好排场的人,想来以后就要消停许多了。
与贾琏的兴灾乐祸不一样,贾政那里却仿佛天都塌下来了。
在贾母发病的前一天,司徒砍这位准女婿就已经将他那位端方忠厚的老丈人请去吃过茶了。
贾政在司徒砍暗示了又暗示下,终于听明白了司徒砍的意思。当时还他挺不高兴司徒砍不帮自己媳妇,却偏心表妹夫。这会儿子贾政却是丝毫不敢有什么情绪了。
他媳妇谋害他老娘诶~
这种事情要是传了出去,他都不用再做人了。
于是这会儿子贾母将贾政叫到荣庆堂说着让二房搬家换地方住的事,贾政哪怕再不舍得荣禧堂正院也一脸羞愧的表示立即就搬。
听说儿子和闺女都不跟他们住在梨香院,贾政有一瞬间的迟疑。不过贾母的理由很好,很强大,很让人无法反驳。
道婆说了,分开住可以为长辈祈福。
看着老娘脸上的药布,再听着老娘每说一句话就疼得直抽气的声音,贾政知道想要在这府中继续生活下去就得万事听从老太太的指示。
老太太让搬...那就搬吧。
有的时候贾政也会想,若是他的长女不是嫁给那么一个胳膊肘往外拐的王爷而是嫁给了个没病的正常王爷或是下一任储君,那么他和二房的日子是不是就不会这么艰难了。
举步为艰呀~
有钱人的那些烦恼,在穷苦人家看来都是无病呻吟。
有人追求的是心灵上的温暖,而有人追求的是三餐暖饱。就像后世很多人不明白林妹妹有吃有喝的,干嘛天天哭天抹泪呢?
人生就是那么回事,活一天少一天,少一天就要乐一天。
再想想颇精世情的刘姥姥,她难道不知道旁人在拿她取笑吗?
她知道,并且还在积极配合。
因为她比任何人都知道她不是白给人取乐的。
第一次低声下气登门求人得了二十两银子,第二次再进荣国府,不说得的金银玩器,药材布料,就是那些太太们给的旧衣衫都值不少银子。
唱上一出繁华盛世,舍了什么又得了什么,唯有自己知道罢了。
玉碎,瓦全都是一种活法。
而贾政选的这种活法还不如瓦全呢。
他就像是菟丝子,依靠大树而活,又嫉妒大树高大。
觉得他生不逢时,又怀才不遇,屡屡遭小人。昨日气愤之下,贾政还想着用休妻的方式将自己摘出来。
回去冷静了一番,贾政又发现休妻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他的好儿子和好女儿就不会让他休妻自保名声。
毕竟若真的有个被休弃的母亲,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们。
再一个,真要是休妻了,就他那位二舅兄王子腾也不会放过他的。
所幸今天无论是老太太还是旁人都没提这个话茬,即没提他也就顺跛下了。
郑重的向老太太保证三天之内一定都搬利落后,贾政便准备出去吩咐二房的人行动起来。
就在这时贾琏进来请安了。
一听说贾琏进来了贾政也不急着走了。由着贾琏给他们娘俩见过礼后,贾政才张口问贾琏考的怎么样。
贾琏听到贾政这么问,再联想到他这位二叔的性子,露出一抹忐忑的笑容,“这三场的试题我都默写下来了,正想着给老太太请完安便去找二叔呢。国子监的几位先生虽然也对侄儿的文章做了点评,可这心里总是没底。回头二叔要是不忙,帮侄儿看看到底怎么样呢。”
贾琏随手就给贾政挖了个坑,贾政抽了抽嘴角一本正经的接了过来。
贾琏文章如何,贾政是没办法借题发挥对着贾琏进行一番训斥了。不过贾政又抓着了旁的,沉着脸对着贾琏呵斥,“你也是要成家的人了,回来了怎么不先过来给老太太请安?”
“侄子几天没梳洗,浑身臭气熏人,再不敢脏了老太太的眼。”看了一眼老太太被包扎的脸,贾琏又小声说道,“侄子刚到家,简单梳洗过就来给老太太请安了。刚才还没来得急问,老太太这脸怎么伤着了?”
贾母:哼,不信你不知道的。
贾政:哪壶不开提哪壶。
作者有话要说: 邢夫人:你们负责宅斗,我负责搞笑。
乃们一定不相信,这天会这么冷。真的,作者穿着长袖长裤的睡衣坐在电脑桌前码字,冻得爪子都冰冰凉。
第184章
怼术的必胜法门是什么?
元姐儿用自己的怼人经验总结了八个字, 那就是——打人打脸, 说话揭短。
怼界的最高追求是什么?
元姐儿用她的人生追求告诉你,那就是怼遍天下无敌手。
张开嘴,死劲怼。每一次的怼都是一个里程碑, 进步看得见。
论怼,元姐儿可以排第一。贾琏这个自小受元姐儿熏陶的亲弟弟, 绝对也能排进前三名。
第二名不是旁人,想来一定是吃了某女口水的司徒砍。
这贱贱合壁的组合,不张嘴则已,一但张嘴...绝对让人不死也要蜕层皮。可惜很多人都有冒险精神,喜欢一而再, 再而三的想要尝试一下怼怼们的战斗力。
当然最让人无语的是这世上最不要脸的三个怼怼,竟然有两个出身荣国府, 这得多幸运才能一口气碰到俩呀。
(→_→)
贾母和贾政这对娘俩,不撞南墙不回头, 以为捏了个软杮子, 哪想到不过一句话就崩了自己的牙。
相较于贾政, 贾母早上碰一个, 下晌再碰一个,血槽都快被清空了。
这会儿又被人问到脸上的伤, 贾母才不相信贾琏没听说过她脸上这伤是怎么来的。用后脚跟想, 贾母也知道面前这小兔崽子是故意的。
这脸上的伤,从里到外都让她感觉到火辣辣的疼。
这天,没办法继续聊下去了。
贾母想到马道婆那句关于荣禧堂晦气的话, 张了张嘴想要让贾琏在那里成亲,可又想到荣禧堂的位置和它代表的意义,贾母又将话咽了下去。
她想着先看看再说,若是真的那么晦气再搬也不迟。
其实没有人知道贾母在贾琏出现前是多么想要冰释前嫌,可贾琏的一言一行,以及眼睛里毫不掩饰的失望和看见自己伤疤的满足都是让贾母知道她们俩的梁子解不开了。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老婆子的伤不妨事,”贾母眼睛微微眯了一下,又恢复了常态,“最近府里多灾多难的,正好你回来了,明儿便去西山灵光寺戒斋几天,一来为府里祈福,二来也为你自己祈个好前程。”若是死了外面,那就是佛祖保护了。
贾琏闻言一乐,点头笑道,“琏儿知道了,这就下去准备。只是大姐姐还要绣嫁妆,二妹妹和三妹妹年纪还小,不如这次就只我跟珠大哥哥去吧。珠大哥哥既是老太太嫡亲的孙子,又是二婶的独子,说不定等我们回来,老太太和二婶子的病就好了呢。”
哼,将爷当什么了?
你说祈福就祈福。也不看看这府里七灾八难的跟他有什么关系?
正经说来,最近倒霉的也就老太太跟二房,他们大房都好着呢。
让他大房嫡子,府里正经袭爵的主人去给旁人祈福,脸还要不要了?
想到二太太想要毒死他姐,嫁祸给他,贾琏都恨不得二太太就这么去了。
一个是杀母的老仇人,一个是准备杀姐害他的新仇人,为这么两个人祈福,真不怕他对菩萨说点真心话?
“珠,”贾政听到贾琏这么说,转头看了一眼贾母,贾母抽了一下嘴角,笑容有些冷,“也罢了,那就你们哥俩一道去吧。”
孙子给祖母祈福,天经地意。让侄子给有儿有女的婶子祈福,太过牵强了些。
贾母想了想,确实没办法用这个理由只单单打发贾琏一个人滚出府去,便也同意让贾珠跟着一道去了。
不过这样也正好,西边那院子久不住人,正好趁着珠儿不在的日子翻修一番。
府中是非多,出去戒斋祈福也不算坏事。贾琏见将贾珠也拉了下来,倒也不再起刺。
贾琏心情好了,但他二叔的心情却还糟着呢。
他儿子左手的字写的还欠了些火候,再加上最近大半年他们父子都将注意力放在了练字上。文章的起草就疏忽了。刚刚发现这一问题贾政便想着最近要给他儿子再加些功课。
一但去了寺里戒斋祈福,诵的都是经文,抄的也是经文,这不是耽误了时间吗。
虽说现在才刚刚结束上一科,距离下一颗还有两三年的时间,很多事情提前准备了才能有备无患,尤其是他儿子那字,啧啧,贾政都不忍心再难为自己去回忆。
有心反驳贾母的话,但贾政也不是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势。心忖了一句‘老太太偏心’便不吱声了。
贾政不吱声了,贾琏也没什么要说的,被小儿子指责偏心的贾母看着面前的这两人心烦气燥的直接将二人打发了。
叔侄二人出了荣庆堂,又走了一段路这才分开各回各家。
贾政直接回了荣禧堂前院,王夫人死活问都没问。一进书房便让人叫了贾珠过来。
少时贾珠过来说了去寺里戒斋祈福的事,贾珠闻言连犹豫都没有就接了过来。
贾政见此还叮嘱了他儿子一番去了寺里也别忘记练字什么的。
贾珠也都一一应下,等走出书房也没对他那位端正的老子提一提他老娘的事。
按着晚请安的时辰去王夫人那里单方面请了安,贾珠当天夜里还歇在了小周氏的房里。
......
且不说贾政父子如何过日子,只说贾琏这边出了荣庆堂,再与他二叔分开之后便又转道去了元姐儿那里。
在那里又蹭了一碗补品才将去寺里小住的事说了。
元姐儿眉头皱得死死的,手上的帕子被她用手指扎漏然后顺着手指洞撕成了条。
“这会儿子忙正事时间都紧得很,哪里有闲功夫去庙里祈福?平日里多做些善事,不比临时抱佛脚有用?坏事做尽了,才想着求神拜佛,也不怕佛祖嫌你面生。”将撕成条的帕子往旁边一丢,元姐儿接过贾琏的碗又给他盛了一碗汤,“去了寺里也别求旁的,只求夫妻恩爱,子孙满地就行。”
跪着求上几天,也能让男人更知道这媳妇来之不易。其他的...求人不如求已。
接过碗又喝了一大口,贾琏看着他姐儿屋里用的这种小巧精致的玉碗,心中想着这么个小碗,他两口就能喝下一碗汤去。换了个大肚的来,说不定一口一碗。
“姐,你天天担心我跟好儿的日子,您就不怕我娶了媳妇跟你不亲吗?”又一大口将剩下的汤喝尽,贾琏将碗放到桌上,阻止他姐喂猪的行为,“姐你放心,没有姐,就没有我。无论到什么时候,姐在我心里都是最重要的。”
贾琏这话可不是说假的,越长大他就越知道元姐儿对他的好。
他时常会想,是不是就因为元姐儿对他太好,好得超过了贾珠,才会让王夫人愤恼,贾珠嫉恨的。
若元姐儿不保护他,不对他好,是不是也不会像现在这般母女不像母女,兄妹不像兄妹的。
元姐儿听了贾琏这话,心里甜暖,心想着没有白疼这小子。可嘴上却不饶人,“别光说不做,看你的行动了。”
眼瞧着快要用晚膳了,元姐儿知道大房一定会给贾琏开个小小的洗尘家宴,于是也没留他在这里用晚膳,直接将他打发走了。
贾琏自小与元姐儿一道长大,俩人也没有那么多需要客气的地方。顺走了元姐儿针线笸箩里一个成型的小荷包这才像个无忧无虑的欢乐少年似的回东大院了。
元姐儿本以为今儿晚膳她要一个人吃了,谁想到刚让人摆膳司徒砍就到了。
让人添了一副碗筷,两人一边说话一边用膳。
“你院里那两个小孩呢?”夹了一筷子鱼肉放到元姐儿碗里,司徒砍又给自己夹了一块,在鱼肉进嘴前,司徒砍还不忘问一问迎春和探春。
清蒸鱼很鲜,元姐儿吃了一块,又自己夹了一块。“还不是为了你,”斜了一眼司徒砍,元姐儿没好气的回道,“三丫头不记事,二丫头却不是小孩了。今儿一早就送到大房那边去了。”
二丫头精着呢,这要是让她发现了什么,好说不好听。
司徒砍闻言一笑,“嫁衣绣得如何了?”
元姐儿摇头,“才刚开始绣,又摊上这么多事,不需要自己裁剪的话,最快也要三个月才能绣完吧。”
嫁妆里的其他东西,元姐儿都交给了旁人,她只要绣嫁衣便好。
只是嫁衣也不是单单一件衣服那么简单的。
最出彩的盖头,还有上衣下裙以及一双精致的绣花鞋。
她还准备将她的3d画理念用在嫁衣上,那工程量就大了,耗时也就更多了。
为了眼睛和颈椎着想,每天做针线的时间也不能太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