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来送礼献殷勤。元姐儿就想不明白了,她不过是新帝的嫂子,用的着在她身上下力气吗?
谁让新帝的媳妇,老娘都在宫里。跟新帝拐着弯算是有些联系的就只有元姐儿与司徒砍的亲事了。
聊胜于无的情况下,没鱼虾也好不是?
今日添妆, 薛家母女也来了。因着当今这个决定,薛家的添妆礼也比原定的要高出一个等次来。
各家主母, 太太奶奶们都由着两位太太带着琏二.奶奶招待。元姐儿只需要坐在自己的暖阁里装羞涩就是了。
至于贾母,她才不给元姐儿做脸呢。
理由还是那个, 病着呢。
只是让贾母没想到的却是, 她自以为是不给元姐儿做脸, 却不知道这一做法正好映证了她命不久矣的说法。
而且大家都已经开始推测这位的死期了。
既然是强撑的一口气, 那在孙子孙女都完成亲事后,怕是这口气就可以松口了。
来添妆的人, 都是先恭喜一番元姐儿, 贺喜一番王夫人,再关心一下老太太的病情。最后还有人多嘴的会劝一句老太太没有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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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春,探春, 还有住在府上的史湘云,以及跟着母亲一道过来的薛宝钗此时都在元姐儿屋里。四人年纪,数宝钗大些,迎春次之。探春与史湘云同岁。
宝钗与元姐儿倒底不是一小长大的情份,又差了好几岁,心中又顾忌元姐儿的身份,倒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娴静。迎春比探云二人年长,又机灵懂事,四人倒是没说什么让元姐儿难为情的话,姐妹几个只相坐细语。
聊聊针线,聊聊首饰,或是聊聊元姐儿在宫里的见闻。听到元姐儿说起旧年秋猎的事,除了宝钗外,其他几人倒是极羡慕。
正说着话呢,就听丫头传报说是云大姑娘来了。
听到这个云大姑娘,元姐儿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史湘云,慢半拍的才想到这个云大姑娘指的是谁。
长安节度使云光的女儿,贾珠未婚妻云绣。
听到这位来了,几人倒是不好再说什么,收了话题,元姐儿几人便都站了起来。
向门口迎了几步,就见一春装丽人从掀开的门帘子走进来。
云鬓高起,首饰华丽,衣襟虽不是大红却是一身洋红。不知道为什么,元姐儿看着进来的云绣,总觉得有些被人压了气焰的感觉。
看了一眼宝钗和迎春几人的穿戴,元姐儿一时间不知道这位姑娘是不是太不拘小节了些。
元姐儿很少出府应酬,但也知道若是去旁人家应酬,必是要避主家人锋芒的。
哪怕主家姑娘做的诗驴唇不对马嘴,她们连个诗,魁首都得是主家姑娘。
还有就是衣服,首饰,要精致却又不能宣兵夺主。
这些不成文的规定,云家应该不会不教导吧?
元姐儿一身正红,金玉首饰三两样,鬓边戴了一支红艳艳的宫花。云绣一身洋红,头上虽没带宫花,却带了一支红宝石的压发。
知道的,便不说什么了。可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位是元姐儿的陪嫁呢。
按理来说,定了亲事云绣就不能再在成亲前来荣国府了。此时过来,既不合规矩,也有些个急切。
想了一下长安与京城的距离。再想想前些天当今就立了太子的事,元姐儿肯定这位云大姑娘来荣国府给她添妆不是临时起意。
来就来呗,反正自己是无所谓的。就是不知道她婆婆知道了会不会高兴。
反正她可以肯定王夫人并没有因为她的身份跟着司徒砍兄弟一道鸡犬升天而高兴就是了。
互相见礼,元姐儿做为小姑子,又是东道主,便依次给云绣做了介绍。
本来元姐儿是准备按身份介绍几个姑娘,后来一寻思便按了年纪从大小到依次指给云绣。
“薛家?哪个薛家?是光禄寺卿薛大人家的,还是翰林院薛侍读家的千金?”
云绣见宝钗品貌不俗,便觉得出身不凡。听元姐儿介绍宝钗时说的是薛家的姑娘,官宦出身的云绣飞快的动了动容量并不大的脑子,将京城中的姓薛的官员找了出来。
只是没有嫡母教养提醒,也不曾认真做过婆家姻亲功课的云绣算是踢到了铁板上。
宝钗这会儿年纪还小,听到云绣这么问,脸上的表情就有些崩不住。一双耳朵红的都要滴出血来了。
元姐儿也没想到云绣竟然会这般白目,抽了抽嘴角,笑着说道,“这是金陵薛家的表妹,她母亲是我们太太嫡亲的妹妹,我的亲姨母。这次阖家上京,也是为了参加哥哥的婚礼。”可惜赶上家孝了。
金陵...薛家?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呢?
云绣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听到过金陵薛家,见元姐儿这么说了,笑盈盈的拉起宝钗的手,“原来妹妹是南边来的,怪不得看着就与我们不同呢。”
本是一句极客套又恭维的话,然而云绣不知道,只这么一句话,就让宝钗将云绣狠狠的记上了一笔。
若是之前是无心之始,但元姐儿都指明了宝钗的身份了,云绣还能这么说,任谁听了都不像是好话。
至少宝钗是这么看的。
仕农工商,这样的排序是宝钗心中最不可触摸的东西。
尤其是元绣说的不一样这句话,像是直白的点明了宝钗是商户女的身份。
所以说元绣一定不知道,她造了什么孽。为将来血雨腥风的皇宫送云去怎么样一尊血菩萨。
因着云绣这句话,场面一度很尴尬。元姐儿都不知道再说什么来打圆场了,抿了抿嘴,元姐儿上前一脸僵笑地又开始介绍迎春。
只是不介绍还好,这一介绍更让元姐儿想要捂胸口了。
这云绣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泥妹的,这是拉仇恨的吧?
你用那种仇恨外加高贵冷艳的姿态鄙夷二丫头,就不怕绿柳知道了,想办法将二房撵出府去吗?
二丫头可是绿柳的心肝,别说贾母了,贾赦这个亲老子对着二丫头大小声一下,绿柳都得蹦高似的怼贾赦去。
你一个二房没过门的媳妇现在就这般猖狂,到底依仗的是啥呀?
是啥?
自然是元姐儿这位亲王正妃,新帝的嫡亲嫂子了。
而且云绣仿佛还听说元姐儿曾经救过十二皇子妃。
本来云绣她姨娘是不满意贾珠,也不愿意云绣六月份的时候嫁到府里来,毕竟六月份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那会儿子出嫁,新娘一身厚重嫁衣,不说花妆,都得闷中暑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下一次科举是两年以后,现在的贾珠屁功名都没有......
心里不情愿的云绣她姨娘便主张让闺女在家里过个中秋再出嫁。
本来今天也不适合云绣到场的,可奈何云绣有个好嫡母呢。
云夫人是能下绊子的时候绝对不会放弃任何一个机会。她老哥一个,无儿无女的,若不是一口气毒死云家不解气,也不会钝刀子割肉了。
并不是所有的姨娘都是绿柳那般从甄家一路到宫里见多了世面,又身经百战的。
一个有心使坏,一个上岗上线,再加上特意被宠坏的云绣,那么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绝逼不是元姐儿能想到的了。
有个词叫报应。
这词特别的适合用在贾家身上。
至少成为太上皇的当今是这么认为的。
贾老太太‘宠坏’了元姐儿,嫁到了皇家。云夫人宠坏了记在她名下的庶女嫁到了贾家。
天理昭昭,报应不爽。也许会迟到,但却一定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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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宝钗,后是迎春,元姐儿对自家这个嫂子是彻底的绝望了。然而让元姐儿没有想到的是是面对二房庶女,这位也是庶出的云大姑娘竟然还能摆出一副目下无尘,不愿搭理的嘴脸。
等到了史湘云那里,好嘛,这位终于给了一些好脸色。可一脸的同情又是要闹般呀。
长长的叹了口气,元姐儿一边庆幸今儿来她屋里的姑娘不多,一边对云光的敬仰当真是涛涛江水绵绵不绝。
这样的闺女都敢放出来,云光怕是要上天。
元姐儿是真的误会了云光。
云光一直以为自家闺女各种好呢。
谁让真爱姨娘各种夸,贤慧嫡妻各种捧。谎话听多了,谁还会怀疑这种话的真实性?
总之不提云光还不知道自家亲闺女也是个坑爹货,只说元姐儿就觉得这样的珠大奶奶,真不如夏金桂呢。
夏金桂只折腾薛家人,而这位云大姑娘却是眨个眼皮的功夫都在拉仇恨。
从某种方面看,她们姑嫂真是同一类人。真应了那句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
一屋子五个姑娘,元姐儿这个本应该装羞涩的姑娘却只能安排人上了茶水点心,然后有一句没一句的找找话题不让场面冷了。
可惜元姐儿的心思,这位云绣姑娘仿佛并不领情就是了。
全程一副高贵冷艳,除了对元姐儿这个成为亲王妃的小姑子有个好脸色外,对于别人,人家矜持着呢。
云绣这次来,其实是云绣和云绣的姨娘都听了‘家下人等’的怂恿。人家说她是长嫂,元姐儿这个小姑子虽然高嫁,可并不一定会幸福,说不准将来还要靠着她与自己的娘家撑腰,所以若是有求元姐儿,元姐儿必不会推托。
这种鬼话也就云绣娘俩相信吧。
云夫人派去的人可不是一般人,再加上云绣姨娘更心疼儿子,盼着自家儿子好,所以就孤注一掷,让闺女干票大的去了。
云夫人听说云绣要出府,又故意表示不能去荣国府,会坏了规矩。于是云绣就特别乖觉的说她要出府上香,去庵堂小住几天。
云夫人一听这话,心里狂笑,可还是说成亲在即,哪能随便出府呢。这事她做不得主,回头看老爷的意思吧。
于是云夫人面上秉承着规矩不希望云绣出府。云绣娘俩又都担心说出目的,云光碍于面子会不同意。或是让她等到成亲以后再说。
想到现在才四月份,离成亲还有小两个月,真等到那个时候说黄花菜都凉了。
于是娘俩个就瞒着云光了。
不知内里的云光特开明的就放了云绣出去,回头还对云夫人说了好一通话。
云夫人见此,只能一脸无奈的点头。
行吧,你高兴就好。
此时到底是有求于人,云绣不愿意让那些身份不如她的次等人看了笑话,于是做了许多的小动作暗示元姐儿将那些人打发走,她们姑嫂谈点正事。
元姐儿看了一眼屋顶,都被云绣这种理直气壮的态度气笑了。
真要撵人,元姐儿也会撵云绣,而不会是宝钗和迎春等人。
倒是宝钗和迎春两个大一些的姑娘,互视一眼,站起身主动要求离开了。
元姐儿见此,心下微恼。起身对着宝钗和迎春微表歉意,“让姐妹们看笑话了,等,等回头不忙了,我下帖子邀妹妹们玩耍小住,介时姐姐给妹妹捧盏。”捧盏倒茶以表歉意。
宝钗和迎春看都没看云绣一眼,笑着说等元姐儿下帖子必去的。
元姐儿闻言,挨个摸了摸两人的头发,“这两天夜里睡不着,又做了些小玩意,本就准备今日送给妹妹们留着做个念想。这会儿子一并给了妹妹们,拿去玩吧。”
说完元姐儿喊楼叶,让她将里间多宝阁下面的几个小匣子拿过来。
匣子的木料一般,不过上面的花纹却是元姐儿无事时用指甲划的。
每个匣子上面的花纹都不一样,倒是极好区分。哪怕是厚此薄彼,只要不打开匣子也不知道元姐儿的用心。
分别给了四人后,还剩下一个,元姐儿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眼睛扫过来的云绣,朝她微微一笑,然后将匣子递给楼叶,淡淡道,“将这个匣子派人送到东府四姑娘那里去。”
云绣的脸瞬间落了下来,看得旁人都极解气。
宝钗和迎春见元姐儿这般,知道这是给她们出气呢。嘴角勾了勾,笑眯眯的告辞离开。
探春与史湘云看一眼元姐儿,又看一眼云绣,都学着迎春的模样无视了云绣走了出去。
一时屋中便只剩下元姐儿与云绣。元姐儿端起茶碗轻轻的抿了一口气,拿腔作势的看都不看云绣。
好半晌云绣才压下刚刚被元姐儿故意挑起的火气,用一种天经地义的口气说道,“当初我们家里只有一个荫生的名额还给了你哥哥,云家正经的哥儿却没落着。我原是听说当今立了太子,稍后太子府就要筹备起来。本想着请妹妹帮忙与王爷说一说,能不能在太子府安排个差事与我哥哥。只现在太子登基,正是用人之即。大家都是亲戚,妹妹何不求着王爷帮忙举荐一二?”
元姐儿一听这话就笑了,用一种看西洋景的眼神上下的打量了一番云绣,特严肃正经的说道,“你这个提议非常不错。云家的东西,还是还回去吧。我哥哥有个亲王妹夫哪还用得着那玩意。你说是不是?”
云绣没想到元姐会这么说,瞪大了眼睛看向元姐儿。
从榻上站起来,气愤的抬起纤纤玉指指着元姐儿,半天说不出话来。
见云绣这样,元姐儿特别庆幸的吐出一口气。
同样是被宠坏的,这位真是业界良心了。
云夫人能将人宠成这样,怕是费了不少心呢。
元姐儿在自己房里招待自家这位脑子进了水的嫂子,荣国府前院也已经开始往外搬嫁妆了。
元姐儿的嫁妆很整齐,前头几抬都是当今和皇贵妃那里出的。本来后面的才是元姐儿准备的嫁妆,不过想到十二和十二媳妇身份不一般了,于是又将他们俩口子的添妆提了出来放在皇贵妃之后,总之是怎么体面怎么来。
纯亲王府张灯结彩,洋气洋洋。皇室宗亲,皇子王爷也都到了不少。只今儿的新郎官却面沉如水,毫无喜气。
今天接嫁妆,所以司徒砍没有上早朝,自是也不知道当今准备禅位的事。不过等到早朝后,接到了几处传过来的消息,司徒砍这才知道他老子下了一手好棋。
他们这位父皇,下了一道立太子的圣旨,却不让礼部准备太子册封礼。又提前暗示了钦天监......
禅位?
哼!
作者有话要说: 云夫人:钝刀子割肉,棒棒哒~
家隔壁单元的邻居正在装修房子,虽然是隔壁,却与作者家只隔一道墙。早上七点多就开凿,中午十二点休息,一点又继续,一直到晚上快六点才结束。作者昨天睡的就晚,硬挺了一天,到了晚上晚饭都没吃一觉睡到十二点,这才起来码字。今天怕是还要凿一天,准备换个地方睡觉去。只喵大宝肿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