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抬起头,看向苏莞:“我大学毕业的时候,欠了不少债。”
苏莞愣了愣:“你欠了钱?”
她竟全然不知。
“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时候一心创业,又没什么经验,被人骗了。”
苏莞恍然想起来,那段时间他和沈遇然俩人好像是在弄什么app,后来又没弄了,还以为是一时兴起闹着玩,没想到居然会这么严重!
“那时候太想成功,急于求成。”他垂着头,卷曲的刘海掩着眸子,徐徐讲述着当年往事:“如果能成功,我可以赚到一大笔钱,我本来是想等毕业晚会的时候,向你求婚。”
苏莞如遭雷击,他想向她求婚
可是她等来的却是他日渐的冷淡和晚会上醉酒之后的骤然分手
“你到底欠了多少。”
许明意道:“向南帮了我一把,还了一部分算借我不要利息的,还有十多万利滚利成了几十万,这两年我几乎不要命地加班兼职,挣的钱全都搭进去了,昨天刚刚还掉最后一期贷款。”
苏莞的眼睛红了,控制不住自己嘶声冲他吼道:“觉得自己特男人是吧!为了不连累我,跟我分手,你知道这两年我怎么过来的!许明意,我恨死你了!”
许明意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她一眼:“莞莞”
“好了,你要说的我都知道了,现在你可以走了。”
许明意没有动。
“现在告诉我这些,想怎样,让我原谅你?”她态度强硬起来:“做梦吧许明意,我不会原谅你的,永远不会,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了!”
“那我走了。”许明意顿了顿,终究还是离开了房间。
苏莞胸口起伏,大口地喘息着,靠着墙坐了下来,眼泪跟着又滚了出来。
怎么让他走了呢。
明明还那么放不下,怎么能让他走了,这两年,她多么想他啊!
“叮咚”
门铃又响了,门外传来许明意的声音:“抱抱歉,我有东西落下了。”
苏莞使劲儿擦掉眼泪,打开门之后,转过身背对他:“拿了快走。”
许明意没有动,苏莞侧过身瞥他一眼,他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她。
“你”
话音未落,她已经被他拉入怀中,紧紧地抱住了。
他的怀抱散发着灼烫的温度,硬邦邦的肌肉感紧紧压迫着她,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
他身上还是那股熟悉的味道,闻着很让人安心。
苏莞用力推了推他,没推开。
就连谈恋爱最亲密的时候,他都没敢碰她,牵个手都要冒一身冷汗的大猪蹄子,现在居然还敢来硬的。
其实硬推,还是推得开的,但是苏莞没舍得下狠手。
“这些年满脑子没别的事情,越早还了钱,就可以早些回来找你,哪怕废掉半条命都没关系,其实我特别怕,怕你已经不爱我,怕你不等我或者喜欢上别人。”
“总是你以为,你以为你以为的这些就是我想要的吗!”苏莞愤愤地说:“我知道你骄傲,不想跟钱有关的任何事介入我们的感情,所以你最后想出的办法是跟我分手,完了事情解决,又巴巴回来跟我和好,许明意,我苏莞就算就算再喜欢你,也不能由得你这样伤害我。”
“对不起。”
“对不起无效。”
苏莞还是忍痛推开了他,强忍着眼泪说:“你走吧,真的,我不想再回到以前了,现在我过得很好,上班努力工作,下班回家刷剧,还养了猫,生活特别开心,而你已经不在我的人生规划中了。”
许明意的手攥得紧紧的,声线有些沙哑:“我郑重地请求你再考虑考虑,现在不用回答我,你考虑清楚之后再”
苏莞笑了笑:“就不用考虑了吧,我爸妈昨儿还提了给我相亲呢,对象是我现任老板,我们青梅竹马长大的,特别好,真的,他从小就特别照顾我,就像傅时寒对霍烟那样。”
许明意深埋刘海之下的那双黑眸闪过一丝黯然:“他比我帅吗。”
“许明意!”
“算了,我不问了。”许明意低着头,失措又落寞,从自己手腕上摘下一串洁白的小海螺手串。
这是分手的时候,苏莞赌气还给他的。
他一直戴在手上从没取下来过,哪怕被公司同事嘲笑是娘炮,他也没取。
小海螺手串已经有些旧了,不再有光泽。
他将它送到苏莞手边,声音哑然:“你要不喜欢,就扔了吧,但是别还给我了。”
他说完,转身离开了房间。
第72章 崇拜
第二天中午,苏莞经过霍烟办公桌,脚步顿了两三秒,又倒了回来,诧异地问:“你怎么来上班了?”
霍烟噼里啪啦敲着键盘:“我怎么不能来上班了。”
“今天不是”
“许明意今天下午的火车,傅时寒送他去了,他们哥们之间还有悄悄话讲,我就回来把这两天的工作补上。”
苏莞扬了扬下颌,表情不自然地说:“谁问他了。”
“那许明意临走的时候,留给你的话肯定也不想听了。”
“不想听不想听,啰哩啰嗦的,那天晚上有什么话我都跟他讲清楚了,没别的好说。”
霍烟耸耸肩,作无奈状:“好吧,不想听就算了。”
苏莞别别扭扭地回了自己的办公桌,时不时抬起头来偷瞥霍烟。
霍烟埋头敲键盘,漫不经心喃喃道:“某人说过不感兴趣噢~”
“哼!”
有同事过来找苏莞做事,苏莞也跟吃了炮仗似的,端着键盘道:“没看见我在忙啊!不空!”
终于,在她气急败坏地折磨了键盘半个小时后,霍烟将一张银行卡递到了苏莞桌边:“喏,他临走的时候给你的。”
“这是什么?”
霍烟说:“某个你并不感兴趣的人的工资卡,能让那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主动交出工资卡,足以证明真心。”
苏莞撇撇嘴,指尖划过银行卡平整的边缘,故意装作毫不在意,说道:“你是收了他五毛钱水军吗,这么替他讲话。”
“嘁,他五毛钱都舍不得出好吧!我这是自来水。”霍烟说:“欠债的事情我的确不知道,昨天傅时寒才一五一十告诉我,说那时候他整个人都垮了,这些年攒的所有积蓄都砸里面,这个平时超市买东西连两毛钱口袋都舍不得要的男人,所有积蓄血本无归,几乎一无所有,那样的情况,你能想象吗?”
苏莞的心像被针刺一般,细细密密的痛感漫遍全身。
她能想象,这几乎可以整个毁掉他。
丧失勇气,丧失信心,丧失所有的一切。
可那个时候的许明意,是准备要向她求婚的啊!
“往事不可追,你就别想了,至于现在原谅他,皆大欢喜;要是不想原谅,就好好过自己的生活,反正卡先收下,横竖不吃亏。”
苏莞:
“看我干嘛,谁还能跟钱过不去吗。”霍烟笑眯眯地将卡放到她的衬衣衣兜里——
密码是他跟你第一次牵你手的日子,如果你还记得的话,里面每个月源源不断汇入的钱,就都是你的。”
苏莞:
看着她为难的模样,霍烟愣了愣:“你不会忘了吧?”
还真特么不记得了,谁特么会记这种事啊!
苏莞开始摸出手机翻自己的微信,想看看自己当是有没有发朋友圈留念。
十分钟后,她绝望地说:“完了,真的忘了。”
霍烟:“要不,你打电话过去问问?”
苏莞:“”
那她成什么了?
两个月后,霍烟收到空军演习观礼的邀请通知,作为士兵家属可以前往边境P城参观大阅兵典礼。
这也是霍烟第一次来到傅时寒所服役的空军军区,军区位于高地郊野,视野辽阔,以机场为中心建设而成。
霍烟坐在吉普车里,探出脑袋四下观望,一路可见都是辽阔无垠戈壁沙漠景观,还有那一簇簇挺拔的胡杨。
带霍烟进来的小兵名叫周小杭,一个看起来愣头愣脑的小伙子,脸上挂着两坨高原红,皮肤黝黑泛红,性格特别开朗,健谈。
“嫂子,你就叫我小杭好了。”
这一声“嫂子”叫得霍烟心里挺舒坦:“小杭是哪里人啊?结婚了没有呢?”
“噢,我就是这草原上的人。”周小杭见霍烟对自己有兴趣,连忙从怀里摸出一张照片递给霍烟看:“这是我女儿,可爱吧。”
照片里是一个容颜和善的女人,揽着两个双胞胎女孩,笑容和煦。
霍烟惊呼:“双胞胎女儿啊!你这也太有福气了吧!”
周小杭害羞地笑了笑:“是吧,我也觉得,我媳妇儿特别好,今年我跟傅时寒一起写了调值申请,到时候就回家乡去,跟我老婆媳妇儿好好过日子。”
看着他满怀期待的微笑,霍烟心情也觉得一片大好,她已经开始在脑海中憧憬未来与傅时寒两个人的生活。
应该也不会有太大的改变,这么多年都相伴走过来了,他对她的好,是好到骨子里,当然也坏到了骨子里。
每天吵吵嚷嚷,热热闹闹便是一辈子的烟火人间。
“我跟傅时寒是同一个时间进来的,他本事可比我大多了。”
一路戈壁,看多了也觉得枯燥乏味,周小杭索性便给霍烟讲起了傅时寒在部队的事情。
“一开始,我以为他跟我们一样,都是什么都不懂的新兵蛋子,除了长得好看些,没别的本事,呵,没想到刚进部队不到三个月,居然破格直接调入了歼击兵团的技术部,跟着一帮老前辈们开始研发高空高速歼击机,听说新一代的雷达导航系统就有傅时寒的主要贡献。我去,这么牛逼的新人,几十年也没出一个啊。”
霍烟心里喜滋滋地,她特别喜欢听别人夸傅时寒,虽然从小听到大,但就是听不腻。
臭小子,真行啊。
“你好像很崇拜他。”她笑问道。
“何止崇拜啊。”周小杭拍了拍自己的心口:“我对他那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我就恨自己是男人,下辈子我要投胎当女人,我铁定”
“别!”霍烟连忙止住周小杭的话头,越说越朝着奇怪的方向发展了。
“你还不知这个呢。”周小杭继续讲述道:“在技术部做了大半年,在一次全军高空实弹演习中,打黄金咀靶,全军就他一个人,靶靶命中弹无虚发,就连经验丰富的老兵都做不到这种程度,这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
霍烟摇了摇头,周小杭眼睛里冒出了光芒:“他就是个天才!压根就不是正常人,天才中的天才,神仙!”
霍烟忍俊不禁:“没没什么夸张吧。”
“真的!”周小杭那高山仰之的崇拜神色,溢于言表:“他太厉害了,绝对不是凡人,跟他在一起,我特么真的感觉自己渺小,你都不知道,我们部队的女兵,一个个迷他跟偶像似的。”
“嗯?”霍烟非常会抓重点:“很多女兵喜欢他?”
周小杭愣了愣,恍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说漏嘴了:“这个也还好啦,虽然喜欢他的女孩真的不少,但是傅时寒都不看她们的。”
还算安分。
霍烟其实也想开了,以前在学校里,喜欢他的女孩还少么。优秀的男人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发光的,就连周小杭都成了傅时寒的迷弟,更别说那些女孩子们。
“他在部队就没犯过错?”霍烟对这个比较感兴趣:“不至于吧,有时候他性格还挺倔的。”
周小杭仔细思忖了一下,说道:“还真有这么一件事儿。”
霍烟脸盲催促:“快讲讲。”
周小杭回忆道:“就刚进部队的时候,统一要求是剃平头,结果新兵训练的时候,只有傅时寒腰间盘突出,那一头帅气的黑短发迎风招展,清爽飘逸,英俊不凡。”
霍烟:
听周小杭这形容词,就知道他有多“迷恋”傅时寒了。
“然后腰间盘突出同学被教官逮出来了。”霍烟笑着说:“没少吃苦头吧。”
“反正是被罚得够呛,教官严令申斥让他晚上回去必须把头发给剃了,但是第二天,他还顶着那一头飘逸短发出现在队伍里。”
周小杭的眼神里带了些悲壮之色:“教官对付这些不听命令的新兵蛋子也有自己的法子,反正那天傅时寒是被折磨得够呛,半夜回来脸上身上都挂彩了,胳膊酸得抬头抬不起来,结果第三天他居然还是那个样子。”
霍烟渐渐有些笑不出来了。
“教官当时就让后勤部的同志拿了剃刀过来,当场给他剃头发,结果你猜怎么着,他一个过肩摔加擒拿手,只用了五秒钟就把人家后勤部的同志给收拾了。”
周小杭依旧是满脸的崇拜,感叹道:“真有勇气啊。”
“后来呢,头发怎么剃了?”
“骂也骂了,罚也罚了,就是没用,头可断血可流,傅时寒就是不肯剃头。最后还是几个上级领导给他轮番做思想工作,关小黑屋劝了小半月,才逼着把他这一头短发给剃了。”
周小杭摇头,啧啧感叹:“剃头那天,他一晚上没睡觉,摸着自己的头发,嘴里叨叨着什么对不起要失信了,我看他那眼神,估摸着是想家了。”
“在兵营里谁不想家啊,没见有胆子这样借题发挥的。”
周小杭絮絮叨叨的说话声霍烟已经听不见了,她当然知道傅时寒为什么不愿意剪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