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非良人——丹青手
时间:2018-10-22 10:16:46

      丹青手:“哎呦喂等等等等!先让我探探口风,白白你是不是有小情绪了,没关系,我们私下说……”
      白骨:“对三,要不起,你,也要不起。”
      秦质遂掀桌摆阵,同归于尽。
      一日不见如隔关大牢,我又出来啦,开心地摇尾巴~~~谢谢雷雷^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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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天际沉沉,雾霭未尽,漫天灰蓝一片。
      王进生穿戴齐整坐于院中,三百多日的东躲西藏,这群如蛆附骨,如影随形的杀手,已让这位年近花甲的老者疲于应对。
      这日最后一次沐浴更衣,遣回了所有大内高手,穿戴不再似以往从简,隆重地像是去一个葬礼。
      不过半个时辰,身后突然出现了两个悄无声息的声影,如一片羽毛落地没有半点声响。
      雌雄莫辩的声音淡地没有一丝人该有的情绪,危险却显露无疑,“大人好本事,躲了我们一年有余。”
      王进生闻言威严肃然的面容浮起几分笑,晨风微微透着刺骨,平添苍凉滋味,“原来已然一年有余了……”
      院中遍地的枯叶,这山顶寺中的气候与平时不同,山脚下还是盛夏,这处却已然落了秋。
      白骨看向鬼十七,语调平得如同从刚棺材里蹦出来的死人一般,麻木而又腐朽,“想清楚,他死,还是你们一起死?”
      鬼十七眼中眸光闪烁不定,清秀的脸庞隐在黑暗中,看着这位老者的背影良久,才提着剑走去,再看到了老者白发苍苍,满面的皱纹,老人家很精神,眼神却很荒凉可怜。
      鬼十七只觉手中的剑很沉,沉得他握不住。
      这样的人要死了,而那些腐虫一样的人却还安然无恙地活着,这世道真是残忍不公。
      王进生端看眼前人的神情,瞥见他手中微微发颤的剑,默然半晌,面上的严厉威摄尽去,如一个慈祥寻常的老者一般慢声絮叨,“这一年到过大江南北,看过了我想看的一切,这天下安定,百姓安居乐业,已然足够……
      也是时候去见故人了。”他慢慢闭上眼,神情坦然,如出世的高人一般,悟得世事无常,造化弄人,“动手罢。”
      白骨冷眼旁观,仿佛那不是一条人命,只是一截木头。
      鬼十七眼眸微微泛起泪光,手中剑越发颤起,突然抬手挥出极轻巧的一剑,眼前一时血流如注。
      这一剑,挥去的得不是一条命,是他这一生的信仰。
      他默站半晌,放下手中的剑,慢慢跪行而去,将老者恭恭敬敬放在盒子里,起身弯腰上前递给了白骨。
      白骨伸剑勾过盒子,连多余的眼神都没有,“收拾干净,不要留下痕迹。”
      话音还在耳旁,眼前的人已经不见踪影,弯着腰的人一直没有直起背来,一滴清泪落在地上。
      千里之外,坐落一方的庭院极广阔,远目望去,一片长湖,一横长亭立于其上,亭中一人品茗赏荷,日光透过亭上排排竹帘丝丝缕缕洒下。
      褚行端着一方木盒子快步行来,神情古怪,“公子,有人送了东西给您。”
      秦质端起茶盏,闭目一嗅,浅尝一口,“打开看看。”
      褚行略一犹豫,打开了盒子,里头是一颗人头,年近四旬,瞪目结舌,死相惨烈。
      秦质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滞,似被恶心到,他抬眼看向褚行,神情淡淡。
      褚行一脸无辜,心里甚至有点委屈,这不是您说得打开看看吗?
      刚头和煦的气氛慢慢消逝,他忙关上盒子,又递上一封信,急声道:“一道送来的还有这信。”
      秦质放下茶盏,伸手接过信打开一看,白笺上寥寥几字,‘暗厂鬼宗,任务已成。’
      褚行‘不经意间’瞄了一眼,忍不住道:“这人好像是王大人的门生。”
      秦质合起白笺,似早有预料,“王进生辅佐天子处理朝政可以,眼神却到底不好,悉心教导十几年,到头来折在了弟子手里。”
      褚行闻言替王大人不值,看了眼手中的盒子又道:“公子,那……这头如何处置?”
      他放下白笺,“王进生既然给了我荐信,这便当作回礼罢。”
      远处忽行来一人,几个跃落已至眼前,楚复抱剑拱手,一脸凝重,“公子,王大人没了。”
      “啊!”褚行满目惊讶,楚复看了他一眼,他忙收敛了五官。
      秦质垂眸不语。
      楚复开口道:“现场被人用腐尸水处理过的,一块骨头都没留下,只有渗进土壤里的血水,寻不到半点蛛丝马迹。”
      秦质神情平静看向方木盒子,老者曾与他谈笑风生,言辞之间皆是民生疾苦,现下却以命丧黄泉,身葬荒野。
      这般遭遇自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但凡有点寻常心的人皆会心有戚戚然。
      秦质默然许久才轻叹一声,似在哀悼,面上却没有旁的情绪,仿佛老者惨死,不过是叶枯花落般稀松平常。
      暗厂是江湖中最大的一颗毒瘤,它不尊枉法正道,不顾人命危浅、是非善恶,只凭利益做事,谁给的价高它就替谁卖命。
      没有什么仁义道德,只有利益为上,你想要谁的命,只要出得起价,它都能帮你做到。
      这种游走于黑暗的势力,连朝廷都无法管及,因为它无影无形,无人知道它的本身究竟是什么?
      那日大内高手逃了一个,然身上染香也终究逃不了,这点小事自然无需她来处理,她带着方木盒子先行回了暗厂。
      这是一个地下暗宫,没有人知道这路究竟该如何走?
      要到暗厂,需过重山叠障,时有猛兽出没,寻常人轻易就送了性命,过了此处,再至山中暗道,其中步步危险,踏出一步便有数万蛊虫而出,食肉吃骨也不过一瞬之间的事情。
      待白骨过了暗道,将手中的方木盒子往道旁的洞口一投,洞穴深不见底,里头四通八达,木门一一关起,方木盒子便顺着另外一洞口四平八稳地滑到了底层。
      洞口那头通着极大的暗宫,木架层层建起,垒至五层之高,每一层里都有人,来来回回如同木偶人。
      一人接了方木盒子,打开盒子将里头的人头拿了出来,仔细验看一遍,仿佛这不是人头,而是一件艺术品。
      验看完毕,又将人头放在前头运转的宽皮带上,扬声道:“王进生,鬼宗。”
      声音在极大的暗宫中一层层回荡,底下一人手执纸笔,闻言提笔记册,带上的人头慢慢运输而下。
      记录的人拿起人头,走到后头层层叠叠摆着大方柜子前,打开所属的柜子,里头寒气扑面而来,冰块密布,竟然是一个天然的冰窖,那人将人头搁置其中,又返回记录下一个。
      白骨出了暗道,进了深洞,前头是一片深潭水,平静而又危险,好像水里会突然钻出可怕的东西。
      她一步步走进水里,越走越深,水慢慢没顶,一个下沉便钻进了水底,闭气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水底潜了许久。
      才游到一丝微弱的光源处,沿着缝隙钻了过去,快速上游,猛地从水面中钻了出来。
      映入眼帘得是极大的洞穴,白骨从水面中慢慢走出来,立刻有人拿着毯子恭恭敬敬迎上来,“恭迎白长老。”
      白骨抬手示意不必,暗自运了内劲,衣上白烟微微冒,片刻功夫,衣履便干了。
      后面水面中又出来一个人,白骨回头一看,是蛊宗邱蝉子。
      作者有话要说:  王进生:“请问季傅那个老匹夫为何能活这么久,本官却只能打酱油滴?”
      季傅:“To be, or not to be,that is a  question~”
      王进生:“我呸!”
      季傅:“呸呸!”
      王进生:“呸呸呸呸!”
      丹青手:“咳咳,二位注意一下画风……”
 
第8章
 
      若说白骨是个灭绝人性的木偶人,那秋蝉子便是丧心病狂的神经病。
      虽说暗厂杀手的脑子多多少少都有那么点问题,行事作风确实是以病态为职业操守,以将病得不轻发挥到登峰造极的境界。
      可邱蝉子的脑子是真的……
      他喜用人炼蛊,白骨曾经有一次运气不大好,亲眼看过他生吃蛊虫,那一次恶心得白骨整整一年都不能好好吃饭,每每刚一咽下,想起那个画面就又吐了出来。
      那一年白骨瘦成了皮包骨,整体和她的名字极为相配,江湖上曾经有一段时间盛传,一具从棺材里爬出来骷髅极喜杀人,杀人时还总爱费点时间说些乱七八糟的废话,闹得江湖人人自危,一众名门正派连去街上买碗豆腐花都不敢多迈一步。
      但这些白骨是不认的,她说的都是金句名言,一人送一句墓志铭是她做杀手的必胜追求,况且她活得这样精致,和乱七八糟这个词显然是搭不上边的。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练得又是那时不时走火入魔的邪功,往常本还能克制一二,可没能好好吃饭心思自然就一偏,抓着邱蝉子本就稀缺的头发,从东西洞揍到了南北洞,中途还亲自按这他的头去吃了顿屎。
      邱蝉子也不是好惹的,前前后后给白骨下了九九八十一种蛊,没一种得用,白骨练得邪功正好与之相抵,不过终究让她练岔气,彻底发了病。
      那一段时期,白骨疯疯癫癫,来无影去无踪,没人摸到她的行踪,但每每总能出现在邱蝉子吃饭的时候,按着他吃屎。
      长此以往,邱蝉子也恶心地吃不下饭,生生瘦成了皮包骨,每日一见白骨就各种花式吃蛊虫,别的不求,只求恶心死她。
      白骨看吐了后,又无穷无尽地喂邱蝉子吃屎。
      暗厂两大长老相斗,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三宗教众看在眼里,皆在心中叹为观止,毕竟要论变态,他们注定穷极一生都无法达到二位长老的境界。
      邱蝉子一见白骨便冷哼了一声,克制住当场吃蛊虫的冲动,当初和这小畜生恶斗时,为求效果生吃精心炼制的上百只蛊虫,可谓耗尽心血,心疼至极。
      侍从上前替他披上毯子,“恭迎邱长老。”
      邱长老揽过女侍从低头调笑,女侍从强忍着那枯木一般的手在肌肤爬过,面上压制不住的恶心。
      白骨面无表情地转身往里头走,便听女子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响起,在偌大的石洞里回应阵阵,极为瘆人。
      那女子被狠狠一抛,正巧扔到了白骨前头几步。
      迫得白骨停下脚步,看着地上躺着的一团血肉模糊,上头还要蛊虫密密麻麻地啃咬,没过多久连骨头都啃得差不离了。
      邱蝉子露出垂涎欲滴的神情,“不服侍我,就只能服侍我的蛊虫了……”阴冷潮湿的语气,听得人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在这里若有人挑衅,害怕只会让他变本加厉的折磨你,迎面而上若没有实力,也不过是换一种死法,唯有变态中的强者才能在暗厂活下来。
      这尸体丢在哪里不好,非要丢在白骨面前,摆明一个下马威。
      白骨静静看着,微微抬步,一步不避踩在那些残骸上,那些吃饱的蛊虫被一脚踩破,露出暗黄带血的脓水,每踩一步神情便越显阴戾。
      邱蝉子倒三角的眼阴阴一沉。
      那些蛊虫见有新鲜的肉,能簇拥而来,只一丝之隔便会沿着白骨的脚底爬满全身。
      她眼睛也未眨一下,微微提脚运力踩下,地面微有震动,慢慢裂开数道口子,周遭蛊虫皆被内劲震散开,一下四散何处,往何处爬去。
      女侍从尖叫连连,前头站着地皆被沾上几只蛊虫,哪怕死虫,那恐怖的感觉也一下爬上心头。
      白骨回头轻飘飘看了眼秋蝉子,眼里神情轻蔑,转过头踏着蛊虫往里头去,几只蛊虫如鱼泡一般爆破,负手嗤笑着往里头漫步而去,衣衫干干净净,面皮又生得好,便是肆意病态的模样也能轻易叫人迷了眼去,与邱蝉子这样皮皱的老东西反差太大。
      邱蝉子眼里布满阴翳,面上的褶子皱成一道道如同沟壑,阴冷可怖,仿佛下一刻就要出手杀人一般。
      早晚有一天会让男不男女不女的怪物尝一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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