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妈的。
和安在心里骂了一句脏话。
就这样,不气了。
随她折腾吧,为了她的安全感。
她本来就不容易有安全感。
“不要再有下次了。”警告还是应该要有的,刚才那一通折腾,他气的都想把她摁到水里去。
“嗯。”女人乖乖巧巧的跟着他。
“你今天学会浮了,明天可以学浮潜。”他把她领到浅水区,语气仍然不太好。
“好。”女人的声音软得出奇。
“……”和安不说话了。
他昨天说什么来着,他们两个人吵架,她绝对吵不过他。
他们今天还没吵架呢……
他有点头疼。
“我下次不这样了……”她特别自觉地爬上岸,特别自觉地给他拿了一块浴巾。
结果被他很粗鲁的用那块浴巾裹成了木乃伊。
“你自己擦。”给他浴巾干什么,比较容易冷热交叉感冒的人明明是她,“感冒了就不能潜泳了。”
“哦。”贝芷意乖乖的,坐在游泳池边擦头发。
她看起来心情很好。
眉眼弯弯的,像是解决了一件大事。
和安一个人更加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为什么他们两次谈谈,都没有结果?
第一次是她跑了,第二次是她投降了。
可是两次,不舒服的那个人都是他。
昨天为了揣测她是不是真的愿意踏出这一步,他失眠到天亮才迷迷瞪瞪的睡了一会,今天她只开了一个头,说话的那个人就一直是他,她到最后只回了一句好。
虽然这句好,让他心头无比妥帖。
他在泳池边来回走了两步,然后走到贝芷意面前蹲好。
贝芷意擦头发的动作停住,看了他一眼。
“你头发很湿。”她拿浴巾给他,小小的皱着眉头。
他直接在贝芷意面前的那块地板上坐好,低下头,不说话,一动不动。
贝芷意抓着浴巾的手指开始泛红。
一个人天人交战了半天,很轻很轻的把浴巾放在和安脑袋上,两手揉着擦了两下。
和安的板寸被她揉来揉去,湿哒哒的水珠子慢慢的消失在浴巾里。
值了……
和安闭上眼睛。
虽然有点没出息……
第17章
被限制出境是很严肃的事情,和安下午要和海上巡警一起去一趟别的海岛,基地里只剩下了贝芷意一个人。
她先是自己骑车去一趟游客区,重新换了泰铢,然后又在基地里用那台破电脑退掉了机票。
剩下的,就是发呆。
基地大厅的桌子上还残留了一点昨天没清理干净的苏打粉,微黄色的,在不知道成分之前,让她以为她会客死异乡的东西。
她对这些粉末的感受非常一言难尽,抹布捏在手里想了半天才动手擦。
昨天因为恐怖袭击被弄得一团乱的大厅,渐渐地都被她一边发呆一边收拾干净了,全部都弄完了之后,她抱着自己的小本子,咬着笔坐到了沙发上发呆。
她心理活动其实非常沸腾。
同和安之间的事情是沸腾的一部分,早上和安在游泳池里已经说得非常清楚,自己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这件事,让她现在整个人的心情都是飘的。
而且,和安,真的哪哪都好。
他发现了她对肢体接触这件事紧张感太高,也知道她性格保守,所以除了牵手,一个早上的相处下来,他表现的都十分绅士。
体贴,并且绅士。
这段感情,他们都在摸索,带着悸动,小心翼翼的。
贝芷意从这样的小心翼翼中,感受到了被珍视,生平以来第一次,她觉得她一直偷偷摸摸在心里面幻想的,成年人世界都不敢再说出口的一生一世一双人,或许真的变成了一个努力就可以实现的梦想。
而另一个让她沸腾的原因,就是父母。
这两个字的杀伤力足以立刻浇熄她翻涌了一整天的恋爱粉红泡泡。
她隐瞒了自己被公司辞退的消息跑到这个离岛,最开始的打算是先做两个月,两个月后回魔都找到新的工作再告诉父母她跳槽了。
她从来没有对父母撒过谎,这次的事情,父母几乎没有任何怀疑——她之前所在的公司为了避税,每年确实会派遣一些支教的志愿者什么的,以贝芷意的个性,公司真的安排了,她绝对不会拒绝。
她父母只是抱怨了一下这次为什么要去那么远,剩下来的就一切如常,该催婚的催婚,该教育的教育。
但是这样的隐瞒,对他们家来说,其实已经是死罪。
他们家的小侄女暑假里面为了追明星,翘了一堂补习班的课,就被全家三堂会审,整个高中生涯的暑假寒假全部都被禁足。
他们家除了她父母,她父母的兄弟姐妹,也大多都是老师。
那是一座压在她身上二十七年的大山,她这辈子都无法越过去的坎。
而她现在,还要再多一条死罪。
跨国恋。
对方还是个没有任何收入的志愿者。
美国人。
其他的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咬着嘴里的笔,几乎要愁秃头……
而且她还得再想一个借口,要在这里起码多待一个月,如果告诉她父母她是因为恐怖袭击被滞留,她怀疑她回国以后可能会被禁足到死。
她一点都不想打这个国际电话,一个人暗搓搓的窝在基地的沙发上,瞪着办公桌上的座机电话。
哀怨的都快要滴出水。
***
和安和维克多他们回基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中午他走的时候还挺害羞的女人,看到他回来之后,只是呀了一声。
还挺惊讶。
居然不是惊喜。
和他想象中的,看到他就红着脸一脸欣喜的样子差得有点远。
晚饭是早就已经做好了,如果她现在手里不要那么紧的捏着那块抹布的话,她整个人看起来就还算正常。
“怎么了?”他看了一眼餐桌,三荤两素,有鱼有肉。
并没有因为他们今天关系不一样了,就单独给他开小灶。
……
他承认心里面有一点点小失落。
“你……”不要靠那么近啊……
贝芷意红着脸往后退了一步,大厅里还有维克多和依坦呢!
和安的眉心拧成一条直线,直接伸手把打算越躲越远的贝芷意拽了过来。
“怎么了?”这次语气没那么温柔了。
“……”贝芷意埋着头,声线又一次变成了蚊子,“他们会看见。”
“看见怎么了?”和安完全无法理解贝芷意的思维。
他谈恋爱不偷不抢,为什么要怕被人看见。
“……”贝芷意词穷。
“我们不能被看见?”和安不依不饶了。
“……”贝芷意词穷加憋屈。
“你又后悔了?”早上游泳池那一幕让和安的印象太过深刻,他眼睛一眯就又往那上面想了。
……
贝芷意半张着嘴,傻眼。
“你真的又后悔了?”他不过就出去半天而已,她一个人就又冷静下来了?
……
气急败坏的贝芷意干脆踮起脚直接用手捂住了和安的嘴。
依坦低咒了一声,端着饭碗走了。
维克多嘴里还叼着一块炸春卷,看着和安叹了口气,摇摇头把剩下的饭菜放到托盘里,直接端到了院子里。
大厅里瞬间就只剩他们两个人了。
贝芷意还捂着和安的嘴,两人大眼瞪小眼瞪了两秒钟。
贝芷意仍然是最先投降的那一个。
她放下手,低下头。
“你怎么这样啊……”软软的抱怨了一句,因为生气,很软的语调微微上扬。
“我……怎么了?”和安中间停顿了一下,才让自己的语气重新恢复到带□□味。
要死了,她随便开口说一句话他都能瞬间熄火。
这是原则性问题,他不能退让。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这都第三回 了。
“我没有后悔啊……”贝芷意是真的被逼急了。
他为什么一天到晚的觉得她会后悔。
贝芷意抬头。
刚才的气急败坏消下去了一些。
他,为什么一天到晚的觉得她会后悔?
她拧着眉,这次完全不觉得窘迫了。
“和安……”她抿着嘴,表情难得的严肃,“我说好,不是因为头脑发热。”
不是他想的,只要冷静下来她就会后悔会缩回去。
他这一整天爆发了两次,症结点难道是因为这个么?
“……我又不傻。”她又词穷了。
她又不是那种头脑发热一冲动就不管不顾的人。
“我刚才只是害羞……”她见和安不说话了,开始不安。
内向的人特别擅长自我检讨,她脑子里的检讨书已经迅速的写完了一万个字。
是她的错。
昨天晚上说的不清不楚,今天早上答应完了因为害羞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和安愿意一而再再而三的给她安全感。
可她,什么都没给他。
他那么粗糙的性格,根本不可能理解她心里面那么多的弯弯绕绕。
会误解是正常的。
会一直没有安全感,也是正常的。
是她的问题。
“我也是……喜欢你的。”她低下头,心里面的检讨书压得她脊椎都有些弯,“我不是因为头脑发热,也不会因为冷静了就后悔。”
“我们不是不能被看见……”
“我很害怕被人关注,和你在一起,就一定……”会被关注。
哪怕那些关注是善意的,她也会觉得很不安。
“我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我就是……”她的声音更轻,“也是喜欢你的。”
可能,比他的喜欢更多一点。
她那么别扭自卑的人得到了这样猛烈的爱情回应,对她来说,刺激的像是做梦一样。
她的不真实感不是来自于他们两个居然要开始恋爱了,而是来自于,和安这样的人,居然喜欢她。
而且还喜欢的那么热烈。
超乎她想象的认真。
她就是……被这样巨大的幸福落差弄得有些无措。
“那我们就不告诉他们。”和安说话了,他伸出一只手,摸了摸贝芷意的头。
他并不急着让她抬起头。
因为他害怕自己现在眼底的感情会吓着她。
“我们谁都不告诉,偷偷的在一起。”
“等你适应了,再告诉他们。”
“只是他们现在应该已经知道了……”和安有点苦恼,“没事,我跟他们说一声,让他们假装没看到。”
“……”贝芷意无语,想抬头看他。
和安摁住她的后脑勺,用了一点力,她只能继续低着头。
“你抬头,我会想吻你。”和安的声音,用的是他的母语。
粗糙又直率的美式英语,被他呢喃出了眷旎的味道。
“我知道,你还没准备好。”
“所以你先不要抬头,你抬头了,我会忍不住。”
他轻轻的走进,把这个被他摁着后脑勺的女孩搂到了自己的怀里。
“感情这方面,我不太会。”
很巧的,她也不太会。
“我会慢慢学,如果因为我性格太急又像今天一样的话。”
“你就像今天这样,捂住我的嘴。”
她的手心很柔软,有淡淡的丁香花的香味。
“我们,都慢慢学。”
第18章
和安说到做到。
贝芷意不知道他同维克多还有依坦嘀咕了什么,总之这两个人端着饭盘子进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很诡异。
那种无语又暧昧的表情,老子就是视而不见但是你们自己在做什么你们自己清楚的那种表情。
然后和安……
和安跟她黏在一起了。
吃饭的时候挪着凳子过来跟她贴着坐,吃完晚饭自由活动的时间,他把她要整理的数据表格都搬到了电脑桌前,他在电脑上写日报,非要让她贴着他干活。
“早就想那么干了。”和安笑得志得意满。
贝芷意心就软了,一边羞涩到手脚蜷缩,一边乖乖的坐在他身边,把头发盘成发髻,小小的一张桌子挤着两个成年人。
膝盖碰着膝盖,手肘连着手肘。
“成年了真好。”依坦终于忍不住,悻悻然的,恨不得烧死这两个秀恩爱的。
“我怎么都没有想象到和安恋爱后会变成这样。”那么暴躁的家伙,现在看起来一片岁月静好。
贝芷意脸红的可以直接蘸着薯条下酒。
和安回头瞪了他们两个一眼。
“你可以要求我们看不见你们,我们也可以要求你们看不见我们。”维克多特别讲理,“你现在已经是最大赢家了,摆出这张脸给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