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丽珍忙不迭地点头,“当然好!”
虽然这养鸡厂挺大,可这养鸡厂毕竟是属于整个生产队的。赚得钱需要平均分给一千多口人。
再加上最便宜的时候,鸡蛋才两分钱一个,赚得钱非常有限。
去年年底,徐丽珍也只能分到一百多块钱。
虽然这钱跟别的生产队相比已经很多了,可跟工人还是比不上。
“钱婶子,真的谢谢你!”如果不是钱婶子想着她,她不可能轮到这么好的事情。
钱淑兰摆摆手,“不用客气。”
只是看着这姑娘长得这么好看,厂子里会不会有人觊觎她呢?
如果真是这样,她岂不是把正国媳妇给弄没了。她不由得有些担忧起来。
徐丽珍看着钱淑兰的脸色突然变了,试探着问,“钱婶子,你怎么了?”
钱淑兰想了想,还是觉得把自己的疑问问出来,“你和正国啥时候结婚呐?”
这年代的人都有些害羞,徐丽珍也不例外,她低着头,红着脸,“我都听正国的。”
钱淑兰有些懵!敢情她家这臭孙子还没跟人家姑娘提亲!这孩子是不是傻呀!
这么好看的媳妇当然要早点娶回来了。
她气得想把那小子拽过来揍一顿。突然猛地一拍脑门,她好像傻了,正国现在好像才十七吧。
离结婚还有三年呢。他再着急好像也没用!
不过她瞅了一眼这姑娘,似乎对正国还挺满意,提起正国的时候,脸上也是甜蜜的。钱淑兰顿时把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
只是这姑娘虽有心,可架不住别人使坏心眼,她想了想道,“在厂里一定要多注意,多长几个心眼子。对你有所图谋的,要有防备之心,别跟他们走得太近。小梅也在厂里,如果你有什么不懂的,你就问她。”
徐丽珍总觉得钱婶子话里有话,她仔细一琢磨就明白了。她朝钱婶子笑着道,“钱婶子,你放心,我有法子的。”
钱淑兰没弄明白。
徐丽珍不好意思道,“我姥爷教会我一些方子,我到时候把脸遮一下就可以了。”
钱淑兰突然想到她第一次见这姑娘,那脸色很自然,要不是从领口看到皮肤有异样,她也不会认出来。
钱淑兰对那东西还真挺好奇,“你涂得啥玩意?等你做好了,也给我一点呗,需要啥材料我帮你找。”说不定她以后也能有用呢!
徐丽珍愣了一下,顿时笑弯了眼睛,“好啊!”
钱淑兰约定后天就带她去县城。
第二天,钱淑兰陪着小敏在院子外溜达。
小敏已经十六个月了,走路很顺畅,对什么东西都有兴趣。
钱淑兰便陪着她到处走,教她各种动植物的名称,乐得她咯咯直笑。
突然听到身后有自行车铃声响起,钱淑兰回过头来,居然是姜玉瑛来了。
她手里拎着上次钱淑兰给她的包袱。
跟上前不同的是,这次她的神情倒是落落大方,没有一丝迷惘。
“干娘”
钱淑兰牵着小敏的手,带她进门。
到了堂屋,姜玉瑛把那包小黄鱼放到桌子上。
钱淑兰也没在意那东西,赶紧问,“你咋没跟郭正良去香港呢?”
姜玉瑛笑着道,“我想了想还是算了吧。”
钱淑兰眉头一皱,“为啥呀?”
姜玉瑛斟酌了一下,“我可能真的不是一个勇敢的人。虽然我喜欢他,也能理解他曾经的选择,可他对我的伤害是我这辈子都忘不掉的事实。我是个记仇的人,谁让我不痛快了,我记在心里一辈子。香港是好,可那里没有我熟悉的人,没有待我如亲生女儿般疼的干娘,没有跟我相处很和睦的同事,没有对我很关爱的杜叔叔。跟他走,我就得放弃我的亲情和友情,我不愿意。爱情不值得我如此牺牲。”
钱淑兰惊讶地张了张嘴。乖乖!她终于知道玉瑛为啥一再拒绝王守智了。因为在她心里爱情没那么重要,她绝对不会勉强自己嫁给不喜欢的人。
姜玉瑛抿了抿嘴,笑着道,“我从小就没了父母,要不是杜叔叔指引我,朋友们关心我,我根本支撑不下来,我珍惜我身边的每一个人。我可以没有郭正良,可我不能没有一直关心我的人。香港是好,可没有关心我的人,我活得不会快乐!”
钱淑兰有些纳闷了,“那你之前怎么还彷徨?”
姜玉瑛叹了口气,“我可能是钻进牛角尖了。大家都劝我嫁人,都说原配好,可是我却觉得独身更自在。我一个人活得有滋有味。我不需要男人!生命这么短暂,我想活得自由一点。”
钱淑兰托了托下巴,双眼冒光,眼里满是钦佩,“你真的超级厉害。”
钱淑兰以前不相信爱情,其实是因为她见识少,根本没见过。她有这样的思想是因为她是个后世之人,虽然后世也会有人对独身主义有不好的异议,可大多数人还是不会对别人的事情多嘴的。
这里的人都认为女人就应该结婚嫁人生孩子,这样才是女人完整的一生,她们被这一条线牢牢地束缚着,一辈子都逃不开似的。
在这年代,玉瑛这样的思想可以说是非常叛逆的,她绝对要承受很大的非议。
玉瑛不是不知道这种非议会对她造成怎样的影响,可她依旧选择这条路。
钱淑兰觉得姜玉瑛这样不随波逐流的人,才是真正的强者。心理素质强大到一定程度了。
只是钱淑兰想到方永林和王丹娜,那两个应该是真心相爱的。她想了想还是劝道,“你也别把自己的心门锁死,说不定有一天你就能遇上喜欢的人呢。”
姜玉瑛笑着点头,“我从来没有刻意拒绝过爱情,只是没有遇到合适的对象,我也不想将就。”
好个不想将就!钱淑兰重重点了下头。
“干娘,这小黄鱼还给您吧,我现在不需要它了。”
钱淑兰点了下头。
玉瑛当天就回去了,她们粮油局也在精简人手,她只休了一天,明天还是要上班。
第二天,钱淑兰就带着徐丽珍和徐佑林到了县城。
这次,钱淑兰是开着拖拉机出来的。
她送完人,还要赶回来,不能在县城耽搁太久。
钱淑兰带着他们到纺织厂帮着徐丽珍办好工作的事情,又把出租屋的钥匙给她。
钱淑兰就赶回了生产队。
作者有话要说:姜玉瑛只是一开始有迷茫,她的成长经历和性子决定了,她不会为了男人抛弃一切。
下面时间线加快啦!双胞胎快要出现啦,但是他们绝对是女主最难改造的对象!
第192章
收完麦子又种黄豆,忙完农活就是难得的休息时间。
这天阳光明媚,万里无云。钱维汉大中午的,不顾炎热就过来找她。
钱淑兰把人请到堂屋,给他打扇,让他吃点西瓜解暑。
钱维汉把手里的信递给她看。
钱淑兰看着面前的信件,有些难以置信。没想到那家人居然有了自己的亲生孩子,而且已经三岁了,还是个男娃!那她改造起来岂不是会容易一些?
钱淑兰激动得都有些颤抖了,她压下微微勾起的嘴角,朝钱维汉道,“大哥,你说我能把孩子认回来吗?”
钱维汉自从接到信,立刻拿过来给她看,这应该算是好消息了吧?
他想了想道,“我觉得你可以试试!”
虽然他也拿明华当亲生孩子,可父母总是会偏心小的,他对家里的小豆丁就耐心许多。
钱淑兰微微一笑,她有了新的主意。她不能长时间在上海逗留,她可以在这两人下乡的时候做点手脚,把人调过来。朝夕相处之下,说不定就能把人给改造好了!
一转眼就到了一九六四年,这一年,老王家的下一批孩子们全都小学毕业了。
因为家长的督促,他们全都考上了中学。
只是成绩有些参差不齐。小莲和小桃成绩要好一些,正军因为比较淘气,就差了一些。
而这一年,正康的媳妇终于怀了孕。
孙大琴知道之后,终于放下心中的大石。
孙大琴跟钱淑兰聊天的时候,一脸的庆幸,“终于怀孕了,我还以为她不能生呢。可愁死我了。”
钱淑兰微微皱眉,“她要生孩子,她的工作咋办?”
孙大琴一脸的理所当然,“当然是她边工作边带孩子啊,小妹就是自己带的。”
钱淑兰嘴角抽抽,王丹娜能一样吗?她是因为没有婆婆。公公又是个腿脚不方便的。
果然,周末的时候,正康从县城回来,就跟孙大琴商量带孩子的事儿。
“娘,你帮着带带吧,我们两口子现在也没什么钱,我挣得钱根本不够养活两个人的。而且小芳那工作多难得呀。”
因为两人在县城买了房子,就把户口迁进房子,结婚没多久,刘芳名就成为了正式工。
听儿子这么一说,孙大琴也有些犹豫,是啊,那工作丢了多可惜。
她儿子的工资也确实不足以养活一家子,最主要的是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孙大琴狠狠心,一咬牙,“行,我答应了。”
钱淑兰听到孙大琴要去县城,不准备在养鸡厂干了,倒是没有惊讶。
那两口子一直分居两地,日子也过得紧巴巴的,当初结婚给的两百块钱,都用来添置东西了。
欠同事们的钱,这一年多也在陆陆续续地还着。听说前阵子好不容易还完了。
两人手里几乎没什么积蓄,老大两口子赚得钱全部还老三了,根本没法支援他们,他们可不就得攒钱嘛。
孙大琴一走,钱淑兰立刻安排村里人过来接手她的活。
只是没想到,孙大琴只在县城待了一个星期,就气鼓鼓地回来了。
到了家,她就直奔钱淑兰这边,坐下之后就一个劲儿地抱怨。
“娘,我不去了!啥人呐!把我儿子当牛使唤,我看着就来气。这还是儿媳妇嘛,分明是祖宗。”
钱淑兰把苹果洗干净,递给小敏,让她自己吃。
又抬头瞅了她一眼,“你当没看到不就行了?”
孙大琴气得脸红脖子粗的,“怎么可能当看不到,那可是我儿子,我看着儿子被她那么欺负,我能受得了嘛。”
钱淑兰叹了口气,“正康乐意就行,你就别掺和了,到时候再把你自己给气病了。”关键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孙大琴一拍大腿,一脸认同,“可不是是嘛!我帮着正康,可正康却不领情,让我不要管他们两人的事!这没良心的玩意,我看着就糟心,我是没法待了。”
钱淑兰挑眉看她,“你不去了?”
孙大琴咬牙,“绝对不去!”
钱淑兰便也没再劝。把儿媳妇当亲闺女这话说得好听,可绝大多数的人根本做不到。
她能做到的根本原因只有一点:她不是任何人的亲妈。
正康很快就从县城回来了,可无论他怎么劝,孙大琴就是咬死不去。
正康拿她娘没办法,只能耷拉着脑袋回去复命。
刘芳名只能大着肚子去上班。好在上面领导照顾,帮她安排了比较轻省的活计。
可小两口为了孩子给谁带的问题吵了好几回的架。
最后终于决定,等孩子生下来就送回来让孙大琴带。
这一次孙大琴倒是没有拒绝。怎么说也是她孙子。
一九六五年六月,刘芳名生下一个儿子,等她做完月子,孩子就被送来给孙大琴带了。
到了七月的时候,小荷从县城中专学校毕业,被分配到了县城棉纺厂当一名实习会计。
时间眨眼即过,跑步进入了一九六六年。
这一年,老王家的三个孩子还没毕业,全国就停课了,三个孩子直接从中学辍学回来了。
全国的学生像疯了似的,开始闹起了革命。
由干部家庭的孩子组成的红卫兵和红小兵,为了打倒“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资产阶级反动权威”和“资产阶级保皇派”进行了轰轰烈烈的革命运动。
秉持着“革命无罪,造反有理”,他们头戴绿军帽、身着绿军装、腰间束武装带、左臂佩红袖标,手握红宝书,在街道上和广场上大讲特讲阶级斗争的重要性,甚至还放下豪言壮志:不破坏一个旧世界,就不能建立一个新世界。
不仅如此,他们还到处张贴大字报、搞大批斗、“破四旧”、“抄家”等。把他们认为的黑五类份子又重新洗刷了一遍,那些“走资派”、“牛鬼蛇神”受到他们的肉体打击和精神折磨。
十几年前的土改运动,那些因为年纪小,而逃过一劫的漏网之鱼,在这一次的运动中,被重新打上黑五类的标签。
这一次没有人因为他们年龄小而原谅他们。这些最大才十七八岁的地主家出身的儿子和小姐被这些人批了又批,带着他们在街上到处游行。
不仅仅只是这些遗留份子成为他们的目标,就连普通人也难幸免。
比如说剪着时髦发型,剪小裤脚管、剁尖头皮鞋、描眉画唇、穿着颜色漂亮的布拉吉等全部通通被红卫兵视为奇装异服,要游街批斗的。
甚至这些人还违反党的宗教政策和文物保管法规,到处砸教堂、捣庙宇、挖坟墓、焚烧文化典籍、毁坏文物古迹。
刘关县唯一一处百年古迹被毁得一干二净,墙上到处用红色的字划上叉。
钱淑兰见红卫兵已经闹起来,于是把老王家所有人都召回来开会,包括已经嫁进来的刘芳名。
“咱们家已经好久没有开会了,相信大家也知道县城情况,咱们一定要时刻注意,不要被这些人所左右,踏踏实实做自己的工作。不要加入这些活动小组。如果实在没有办法,就跟着喊几句m主席的口号就行了,千万别搅和进去,知道吗?”
众人都面面相觑,王守礼觉得纳闷,“娘,咱们又不是学生,哪里会让我们加入。”
钱淑兰微微摇头,“你以为这些红卫·兵是从哪冒出来的?”
众人都被问懵了。从哪来的?这些人可是m主席的卫兵啊,还能从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