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放弃现在所有的地位和权势告老怀乡？沈老太爷当然是舍不得的。
这是他一辈子殚精竭虑的心血，是沈家人祖祖辈辈的积累，若不是没有办法他也不想走一步，他想稳稳地把权势握在手里，给儿子，孙子铺好所有的路。
可是现在的形势，他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
当年徐家落到样的地步，就是因为当年的徐老爷子太过耿直执拗，不懂得变通了，否者徐家也会是那样的结局。
沈老爷一脸痛色站了起来，父子两人再说了几句没事了，沈老爷才说道，“我过去与夫人说琇儿的事。”
沈老太爷点头。
……
沈夫人听了沈老爷的话之后腾地站了起来，惊愕十分地看着他，“老爷，您刚说什么？妾身没听懂，您再说一遍。”
“你先坐下。”沈老爷站了起来扶了她坐下，然后面色沉痛地把话再与她说一遍。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沈夫人揪着他的袖子哭着问道，“琇儿她那么小，她从来没吃过苦头”
沈老爷握着她的手说道，“我也舍不得琇儿啊，可是为了煊儿——”
“为什么要是她啊，让别的人去不成吗？让别人去啊，对，让别的人去替罪。”沈夫人如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就让沈灼去。
他一个庶子，家里好吃好喝的供着他，如今也是到了该他出力的时候了。
沈夫人面色阴沉，“让沈灼去，让他去换了煊儿出来，他是男人，吃点苦头也不算什么，到时候我们周旋周旋保住他的命，过些年他就能回来。”
沈老爷皱眉，“夫人……”
“我不管，琇儿不能去。”沈夫人尖声打断了他的话，“琇儿她一个姑娘家，哪怕您和父亲两人周旋保住了她的命，老爷您觉得在那样的地方走一遭，琇儿她还能有活路吗？”
不管如何，让女儿去替儿子，对女儿来说那就是一条死路。
她是绝对不会同意让女儿去的！
第四百三十五章撕心
他也不想女儿去，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沈老爷把跟她详详细细地说了这么做的缘由，“若是有其他的人有用，我自然也舍不得琇儿的，可如今她是最好的人选，我和父亲担心的是若是其他的人，回头替不了煊儿出来不说，可能还会害了煊儿。”
沈老爷把其中的利害与危险与她仔细分析了。
沈夫人呆愣了片刻，然后放声哭了起来，“琇儿啊，我可怜的女儿。”哭声撕心裂肺。
一边是儿子，一边女儿，哪一个都是在剐她的心。
沈老爷也伤心。
小女儿也是他从小宠大的。
如今却是——
他一颗心沉甸甸的，听得妻子撕心裂肺的哭声，他眼睛也是酸胀得厉害。
他没继续说什么话劝她。
妻子是个明白的，给她时间她就会想通的。
这一晚上沈老爷都细心陪在沈夫人的身边。
沈夫人是一晚上都没有睡。
要上早朝，沈老爷一早就走了。
一晚上没有睡，沈夫人起来脑袋如是有针扎似的痛。
“夫人您脸色这么苍白，奴婢去叫大夫过来给您把把脉。”常妈妈看着她灰白的脸很是担心。
昨晚也不知道老爷和夫人说了什么，夫人哭得那么伤心，当时屋里没有留人伺候，所以她们都不知道到底老爷和夫人说了什么。
肯定是为了大公子的事。
这也不好问。
不过看夫人的脸色事情肯定很严重。
这些日子来，便是大公子被刑部关了起来，夫人也都没这样子过。
常妈妈担忧不已，扭头就要吩咐人去请府医来。
沈夫人摇头说道，“不用了，我就是昨晚没睡好，没什么事。”
“还是请大夫来看看吧，夫人您的脸色特别不好。”常妈妈担忧说道。
“不用。”沈夫人坚持不看大夫。
常妈妈只好作罢，吩咐了人过来伺候沈夫人洗漱，同时还吩咐了人去厨房让人给沈夫人熬温补的汤。
敷了粉，脸色终是好看了点。
常妈妈带着人小心伺候了她吃了早饭。
沈夫人没什么胃口，不过还是强忍着多吃了几口才是放下筷箸。
“夫人您今日就好好歇着吧，府里的庶务若是有着急的，奴婢让管事娘子过来这边给您禀告就是了。”常妈妈说道。
沈夫人点头，“嗯，就这么办吧。”
她实在是没精力，全身都仿若是被碾了一样的酸。
常妈妈忙是去安排了，然后回来让左右都退了下去，轻声宽慰说道，“夫人您是不是担心大公子？大公子吉人自有夭相，会没事的，他肯定会平平安安回来的，夫人您不要太过担心了。”
听得常妈妈一说，沈夫人又是忍不住落了泪。
难不成大公子回不来了？常妈妈惊愕，面上还是低声宽慰着说道，“夫人您就不要担心了，大公子肯定会没事的，很快就会回府的。”
沈夫人捂着胸口，哭着跟常妈妈说了。
常妈妈也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手心手背都是肉，这让我怎么舍得啊。”沈夫人哭道，“还有，琇儿这边我要怎么与她开这个口啊？”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常妈妈下意识问道。
然后她也是明白了，握着自家夫人的手眼眶里充满了泪水，“夫人小心哭坏了眼睛。”
若是有别的办法，老爷和老太爷定也不会让小姐去换大公子回来的。
他们这样做，是因为没有别的办法了。
主仆两人正伤心难过着，沈宛琇过来了一见场面，顿时也惊了，忙是走到了沈夫人的身边，“母亲您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是不是大哥那边有什么事？”
“琇儿。”沈夫人搂着女儿就是一顿哭。
哭得沈宛琇也是眼泪汪汪的，她问了几次沈夫人就是不说什么事。
沈宛琇只好望向常妈妈，“妈妈，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沈夫人朝着常妈妈看了一眼，示意她不要说。
那样的决定对女儿来说太残酷了。
常妈妈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说道，“小姐放心，夫人没事就是昨晚没有睡好。”
肯定是担心大哥！沈宛琇心道，“母亲您没睡好吗？那女儿扶您过去睡一会吧，府里是庶务等一会我去处理。”
一边说就一边扶了她起来往里头走。
沈夫人没有拒绝。
沈宛琇亲自伺候着她睡下了，“母亲您好好睡一会，其他的事不用担心。”
沈夫人忍着泪水点了点头，然后闭上了眼睛。
沈宛琇嘱咐了常妈妈几句便往外走去议事厅处理庶务。
等沈宛琇走了，沈夫人睁开了眼睛无声地哭了起来，常妈妈在一旁也是跟着红了眼眶，然后轻声细语地安抚着她。
好半响沈夫人才停止了哭泣，接了常妈妈倒的茶突是猛的吧茶杯砸到了地上，“都是姜长宁那贱人，这一切都是她害的！不就是琇儿算计了她一下，她竟然就这么狠毒算计上了煊儿来，毒妇！她是被晋王睡了吗？她半点事都没有至于她那坠崖的事怎么就是我们沈家做的了？张氏祖孙娘就是姜长宁故意找来演戏的，她就是要把事情栽赃到我们沈家头上！明明与我们沈家半点关系都没有事，她竟然是栽赃到我们头上来，她怎么可以这么狠毒？”
沈夫人越说越是气愤到后面是面目狰狞咬牙切齿，“她怎么不去死？怎么就没有摔死她？”
沈夫人忍着没告诉沈宛琇，她想着能晚一点告诉女儿就晚一点告诉她，或许中间就有了别的解决办法呢？
而今日早朝依旧如这些日子以来的一样一封封的折子被奏了上去，一件又一件的事被翻了出来，这些最近每天都在上演，可是沈老太爷却敏锐地看到了坐在上面的陛下微微皱起来了眉头。
这——不是一件好事。
就这样又过两日，朝堂上的形势越发的对沈家不利。
沈夫人也是一直没有与沈宛琇说，这两日沈老太爷和沈老爷也都没提到这个，好像这件事就从来没有说过一般。
这一日回来，沈老太爷终是与沈老爷问了起来，“事情和琇儿说了没有？”
第四百三十六章煎熬
沈老爷摇头，“还没。”
妻子还没有与女儿说。
“早点说吧。”沈老太爷说道。
若是晚了，他担心有其他的变数。
沈家，已是风雨飘零了。
终是出现了他最担心的事了，陛下已经不会容忍沈家了。
所以得尽快把长孙从刑部捞出来。
沈老爷点点头，“嗯，我知道了，我等一会就去说。”
沈老太爷看了他一眼道，“把琇儿叫来，我与她说。”
他老了，要怨要恨就让孙女怨自己恨自己吧，左右是半只脚踏进棺材的人了。
儿子和儿媳可能是开不了那个口，不然也不会拖到现在都没有说，就自己来做这个恶人吧。
沈老爷摇头，“还是儿子去说吧。”
“我来说。”沈老太爷扭头直接就叫了人进来吩咐了去请小姐过来。
沈宛琇很快就过来了。
“琇儿坐吧。”沈老太爷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对她说道。
沈宛琇点点头坐了下去，端端正正的坐姿优雅。
沈老太爷看了眼沈老爷，本是要儿子回避的，可他要留下来。
“有一件事要与你说。”沈老太爷说道。
“祖父您说。”沈宛琇点了点头。
沈老太爷这才是把事情与她详细说了，也把其中的利害关系，以及为何不能是其他去替换的缘由都与她分析了一番。
沈宛琇先是惊愕，然后脸色慢慢地平静了下来一时她也没说话。
“琇儿，对不起都是父亲没有用保护不了你们兄妹。”沈老爷开口说道，声音沙哑带了两分压抑。
沈宛琇没开口说话，她脸色苍白没一点血色，就那么坐着，身姿优雅面色平静，刚才沈老爷说的安抚她的话她也仿佛就没有听到一般，唯有眼眸微垂和放在膝头的手紧紧地交握着显露出她的一点情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