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揣着明白装糊涂!”
“我最近真没做什么,要我招我也得有事可招啊,不然你这胡乱的当了阎王老婆,也忒委屈了。”
“好,李兆乾你不说我来说,李晋乾不是老太太出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可是正经的嫡门长女,竟被他一个小娘养的压在头上这么多年,空受了这么多年的气。”二奶奶说道情动处,挽起袖子露出那一段藕臂,指着二爷的鼻子就是一通骂。
“这么多年你一点风声都不漏真是瞒的住!”
二爷有些摸不着头脑,道:“你这话是打哪儿听来的,这可是没谱的事。”
“老太太自个说的,你还想抵赖不成。”
“…你必是听差了,李兆乾不是老太太生的不假,可他也不是小妾生的啊。”二爷逼急了脸色变了又变想了又想说了出乎二奶奶意料之外的话。
“你…什么意思?”二奶奶本想呛声,说道一半转了语调却更是糊涂了。
不是小妾生的,全家还这般把他供着,他到底是什么样的来头。
“母亲!”二丫头李良音换好了衣裳,又走到二爷二奶奶的屋子里,让她母亲相看。
二爷闻声立马收了话头,对二奶奶比了个手势,夫妻二人便专心去应付二丫头李良音。
时光飞转 ,转眼已是三日后。
长公主要办赏香会的消息出太紫观,便立马成为京中达官贵人都想沾染的美事。
而当京圣上亦是特地的为此事赏金千两,将太紫观上下妆理。
一时间长公主的赏香宴名动京城。
长公主修道的太紫观中有一湖名莲心湖,这湖逢着夏阳便开一湖极美的荷花,随着碧盘似的荷叶与风共舞。
湖中心有一榭馆,叫芳洲榭,这榭馆呈六角状,有两间屋子的大小,四周无窗无门,只用了香妃竹做的帘子。而从芳洲榭的六角延伸有六道石制的折廊,折廊末端连接这六座小馆。
这芳洲榭便是举办赏香宴地界。
赏香宴这日,卷子均是半卷,全馆铺着红色为底并蒂莲花纹的金线地毯,榭馆的四角放着铜制的山水图案的空香炉。
至于和芳洲谢相连的六条折廊亦是铺了银线黑鹤的地毯。
因还是春日,莲心湖的荷花未开荷叶早已命人拔去,湖面水平如镜,春风徐来,微波粼粼。
得了赏香宴花笺的宾客们先从太紫观莲心湖湖边乘上画舫,一路听着从江南长大的船娘唱着小调摇到离芳洲榭最近的小馆,除了外衣换上女道士捧上白衣,再从小馆走进芳洲谢。
这日风和日丽,晋阳王带着李家的两个丫头李良玉和李良音并宋默一同乘了两抬轿子前来。
登上画舫,他便将宋默抱在怀里,怕她晕船不适,李良音颇有些兴奋,叽叽喳喳拉着大姑娘李良玉说了一路,一见要与晋阳王同乘便憋了话。
“这地界临水,你们三个待会别乱跑小心落水。”晋阳王。
“是,三叔叔。”
“妹妹还小,叔叔不方便的地方,你们多照顾她一点。”晋阳王说完,慎重的看了大丫头李良玉一眼。
“三叔叔放心。”大姑娘含笑回了话。
二姑娘也知道今日能来是沾了宋默的光,一时高兴便将往日的隔阂放下,拍了拍胸脯保证似的说道:“三叔叔,有我在没人欺负的了她。”
晋阳王点了点头。
“爹爹。”宋默在晋阳王的怀里扭来扭去要下来。
晋阳王只得将宋默放了,任由她趴在他身边,小爪子搭在画舫的窗边看着湖上的风光。
画舫到了小馆而停,晋阳王看着女道士捧上白衣微微皱眉有些抗拒,但一低头看着宋默巴巴的望着自己,便将外衣解了换上。
那白衣剪裁合宜,晋阳王穿身上,一身煞气皆无显得很是仙风道骨,甚是迷人。
“爹爹穿这个好看。”宋默向来不吝啬对晋阳王的夸赞。
李家的两个丫头也是目不转睛的看着晋阳王。
“白衣有什么好看的,又不是发丧。”晋阳王说完将宋默从地上抱起,让李家的两个孩子走到前面自己跟在后面。
晋阳王到芳洲谢的时候,时辰已经完了,宾客们皆入了座,长公主坐在主席,身前安置了一座香炉,手里拿着长针拨弄着香丸。
长公主听了通传,抬头看了晋阳王一眼,便继续手上的动作。
晋阳王落了坐,半眯着眼打量着四周,来的人大多世家公子和些许老道。
“晋阳王来迟了。”长公主将香丸弄好,开口道:“不如就由晋阳王燃这第一枚香。”
“公主的香,小王不敢代劳。”晋阳王言。
“晋阳王怕不是还记怀宫中宴饮之事,不愿给我薄面。”长公主皮笑肉不笑。
“小王因已经将那事忘了才会携府上的幼童前来,倒是长公主屡屡提起,想必是公主心中尚有心结。”晋阳王反将一军。
“晋阳王说笑了。”长公主起身,将主席移出,说:“既然晋阳王这么说,那就请晋阳王燃这第一枚香,不然,在座的各位都会以为王爷瞧不起我这个女子。”
“我从来没有瞧不起女子。”晋阳王说完只得起身,起身后拍了拍李良玉的肩膀,让她照看好宋默,走向主席。
他从来不碰香丸香囊之类的物件,让他燃这第一枚香摆明就是要看他的丑态。
晋阳王心下自有了主意,长指将那香炉之中的已经拨弄成为香片的香丸一角轻轻拈起。
“晋阳王稍等。”长公主道:“既然是第一枚香,不应如此草草燃起。”
说完,她身边的女道士便领了数十个女道进来吹起笛声。
那笛声很是优雅清亮,席间宾客皆听了入迷,甚至有一位宾客移了身躯恰好将宋默挡住。
而李良玉和李良音本就是习乐之人,得了这样的机会亦是竖起双耳半个音符不落。
香丸未燃,冥冥之中像有香气传来,像是花香却又比花香多了一丝艳丽。
像极了母妃身上的香气。
宋默一边用力的动着鼻子一边想。
晋阳王被笛声惹的烦了想盯着宋默,奈何宋默被那微胖的老道掩的严严实实半点衣角也瞧不见,便无聊的低头去拨弄香炉里的香片。
母妃身上的香气像是受了指引似的直往宋默的鼻子里闯。
那香气像是跟线往宋默的脚上打了个结,不停的拉着宋默的脚往外走,走出了芳洲谢,走到了六条折廊中的其中一条。
宋默告诉自己不能离开爹爹,可是她的脚就是不听她的话,不停的往前走,一步又一步,直到走到折廊尽头的小馆。
小馆的门虚掩着,宋默鬼使神差推开了门,走了进去,她看到一缕一缕的青烟从小馆右边的珠帘里飘出来,像是一个勾人的手势不停的勾引着她。
她继续往前走,像是把惧怕和叮嘱全忘了。
她走到了珠帘下。
隔着那七色的珠帘,宋默看到了她的母妃。
她的母妃衣衫褴褛黑发尽散,目光浑浊无神,鞭子抽打的伤口正往外不停渗血,她的脸消瘦而苍白,被人高高吊起在珠帘之后。
像是只剩下一口气。
“母亲!”宋默大喊一声,眼眶里泪如泉涌,她立马就要冲过去。
猝不及防间她的口被人捂住发不出任何声音,身子也被人按住不能动弹。泪珠一滴一滴从脸颊滑过落到捂住她唇口的玉手上。
那手的指尖似乎还有着淡淡的香丸香气。
珠帘后,有一个身着宝蓝色锦衣的男子慢慢的走到太子妃身前。
是诚王!
第22章 真正的赏香
诚王宋景右手的拇指和中指慢慢的摩擦着腰间的双蛟抢珠的玉佩,盯着太子妃昏睡的脸看了许久轻轻抬手,一桶凉水从上而下直淋太子妃的头顶。
已经昏过去的太子妃受了冷水神智回转,头发湿漉漉的沾在脸上,疲倦的双眼略睁开些许,恨恨的看着晋阳王只能嗯啊的发出单个的声音。
她的舌头已经被人割去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了。
她也已经忘了自己被抓来这里多久。
宋默看到此情此景想要嚎啕大哭,可是背后传出捂住她的唇口之人理智的声音。
“默儿,你哭也救不了你母亲还会把你自己给搭进去了,你想想你母亲愿意不愿意看到那样的结果。”
熟悉的声音让宋默身形略顿,微微偏头看到长公主那悲天悯人的小半张脸。
宋默依旧在挣扎,即便母亲不愿意她过去,她也想要走到母妃身边,静静的靠着她,一口一句母妃的唤着她,一如曾经。
“你别再动了。”长公主见宋默仍不老实说道:“你给姑姑记住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今日他做的你来日都会加倍讨回来,这样惺惺作态最是恶心。”
即便长公主如此说,可是宋默并未安静下来,她用力的想要从长公主手里挣脱。
她想跑到母妃身边,想告诉母妃默儿来了。默儿在她身边,她不要死也不要睡,默儿会保护她的,默儿会带着爹爹来救她的。
可是她却被长公主死死的按住走不动一步。
“你若真想去,不该连累了想救你的姑姑。”长公主低声断呵,宋默看着诚王背对着她母亲看向珠帘。
“太子妃你别以为太子在西北能够卷土重来,也别妄想你们家两个小畜生们安稳一生。”诚王背手徐徐道。
说起自己的儿女太子妃发了急声音急促,像是想跟诚王拼命。
“哟,这会子不装死了。”诚王笑道:“你们还是挺会安排的,大女儿宋默寄养在晋阳王府上,儿子养在国公府。我现在告诉你,你儿子现在已经到了惠贵妃手里,而宋默现在也在这赏香宴上。我觉得你们母女二人皆亡于此才是正经的赏香,你说呢?”
太子妃急红了眼咬破了下唇,血色渗出来。
她突然安静了,目中含泪悲伤的向着珠帘外摇了摇头。
她看到了宋默,许久不见,她长大了,也长开了。
她还想看她长大及芨身穿嫁衣的样子。
可惜,应该是没有机会了。
宋默心里蔓延出巨大的悲上,把她一点一点吞噬,淹没。
她粉嫩的小手捏了拳头,即便是长公主放开了捂住她唇瓣的手她也不再哭出声。
母妃说要一直听母妃的话,姑姑说的也道理也对。
宋默暗暗发誓。今天诚王对她母妃所做的,她长大了都要加倍的从诚王身上讨回来。
一定!
她在心底一遍又一遍的劝慰自己,默默的赌着誓,泪还是止不住的往下落。
她还是想到母妃身边陪着她,看着她,就跟在东宫时一样的。
诚王闻异声看着珠帘微微眯着双眼,想要走过来。
长公主见宋默已经平静下来,迅速的用帷幔将宋默藏住,绕了两根柱子落落大方的走出。
宋默皱了皱她的小眉头。
“你怎么来了。”诚王有些扫兴道:“我刚刚听到声音,是不是那小畜生过来了。”
“我来就是告诉你这事,晋阳王看着她不离分毫的,她今天八成是来不了。”
“你可说的是实话,刚刚我还在这里听到孩子的声音了。”诚王说。
“方才有只猫跑进来了,我怕它误了你的事,给抱出去了。”长公主说。
“你可别诓我。”诚王猛的拉开了帷幔。
宋默不见了。
她听到长公主和诚王的对话觉着不对,便躲到了柱子后。
诚王干笑了两声,走到另一边的帷幔边又是一扯,依旧没有。
“我也觉得着帷幔的颜色已经旧了该换了,没想到诚王也是这样想。”长公主等诚王查完一无所获面无表情的说。
诚王顺着台阶便下了,道:“府上新到了一批塞外的布料,赶明给你送几匹来让你制帷幔,这颜色看着怪晦气的我就忍不住给扯了,你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