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你如命——张小素
时间:2018-10-26 10:43:58

  韩惜走过来,看了他一眼:“你能好好说话吗?”
  纪尧笑了笑:“这又没外人,就咱俩。”
  韩惜没理他,扫了一眼舞台:“摄影师还没来吗?”
  纪尧点了下头:“摄影师跟两个月刊记者在局长办公室采访蔡局呢。”
  这时,纪尧的电话响了。
  “不好意思啊纪队,蔡局这边一会还得去警校拍个外景,今天上午是不行了,你们找别人拍一下,回头把照片发我,跟去年差不多的那种就行,要求不高,像素够用就OK了。”
  这是他第一次跟她拍照,其纪念意义跟结婚照差不多多少,哪能这么将就。
  纪尧拨了个电话给李秘书。
  半个小时后,市局门口停了两辆大车。里面出来一整个摄影团队的人,有扛着单反相机的,有抱着摄影灯补光灯的,有拎着化妆箱的化妆师。
  还有人鼓鼓囊囊的黑色袋子,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
  门卫老刘吓了一跳,还这架势是要炸市局大楼吗。
  站岗的警卫人员提高警惕,随时准备进入战斗状态。
  为首的人递上来一张名片:“我们是纪氏集团的摄影团队,是来协助市局工作,拍摄年中宣传片的。”
  老刘打了个电话给纪尧得到确认,叫人检查了好几遍随身物品才放进去。一遍在后面叮嘱道:“你们快点拍,拍完就赶紧走吧,不然一会蔡局回来,有人又要挨骂了。”
  纪氏摄影团队一出现,会议室的舞台很快被布置成了一个专业摄影棚。
  化妆师帮韩惜画了个淡妆,看起来精神了很多。又将她原本柔媚的柳叶眉描地粗了一点,多了几分英气。
  纪尧靠在一边看着,不时发表意见:“这眉毛,本来挺好看的,你给人画凶了。”
  “口红色号太浅了,跟没涂似的,我看你那个盒子里,那个什么姨妈红橘子红都不错。”
  化妆师小姐笑了笑:“纪队,纪总,这是拍警察宣传片,不是画新娘妆。”
  韩惜无奈地瞟了他一眼:“你能不能到一边玩去。”
  搁这碍事。
  被赶到一边玩儿去的纪尧晃到正在调三脚架的摄影师身边:“我就说一句话,那边坐着化妆的是纪氏未来的少奶奶。”
  摄影师回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好的,懂了。”
  灯光打好,镜头调好,后面的绿幕背景铺好,摄影师过来说道:“可以开始拍了。”
  韩惜走过来,站在纪尧身边,看着镜头,机械地微笑,等拍。
  摄影师:“笑得自然点,甜一点,靠近点。”
  纪尧往韩惜身边站了站。
  摄影师:“头再近点。”
  韩惜没动,纪尧抬手,将她的头往自己肩膀一摁。
  摄影师一连抓拍了几十张:“换个姿势,面对面,新娘……啊,不,韩警官抬头看着新……纪队。”
  摄影师:“再近点。”
  旁边的化妆师、灯光师等人憋笑憋到内伤,气氛十分欢乐。
  韩惜终于意识到不对,抬头瞪了纪尧一眼。
  纪尧低头:“你别这样看着我,我也很无辜……”他话还没说话,只感觉肩膀一酸一疼,被韩惜反手摁压住。
  一点不带手软的,跟对待罪犯没有两样,来只手铐就能给抓到牢里去了。
  韩惜下手看起来不重,但每一下都直中他的痛穴,稳准狠。
  纪尧疼得嗷嗷叫:“轻,轻点。”法医惹不起,真惹不起。
  他也是第一次见识到她野蛮的一面,如此可爱。这个外冷内热的女人,就跟她的穿衣风格一样,外衣喜欢灰色调的,内衣就各种风情。
  热情如火的她。
  摄影师不断抓拍,心说不愧是警察夫妻,连秀恩爱都秀得如此与众不同。
  纪尧终于被收拾地老实了起来,配合韩惜拍了几张严肃认真,可以放在市局月刊封面的端庄照。
  拍好,工作人员开始收摄影棚。
  纪尧站在摄影师身旁,翻看相机里的照片:“回头把前面这些甜蜜恩爱照,精修好单独发给我。”
  他越看越喜欢,尤其是韩惜头靠在他肩膀的那几张,还有面对面深情对视的,甚至她狠狠揍他那几张,都感觉甜到了心坎里。
  “晚上下班前能修好吗?”他要选一张当手机屏保。
  摄影师一边将三脚架收进袋子里,一边答道:“下午约了蒋薇拍城西新楼盘的新广告,修图师也请病假了,明天给到您可以吗?”
  纪尧点了下头:“行,今天辛苦了。”说完看了一眼现场的工作人员,“中午带他们吃点好的,回头找李秘书安排报销。”
  摄影师收好相机,笑着说道:“谢纪队。”
  说完在纪尧面前转了一圈:“您看,我这身还成吗?”
  纪尧看了他一眼:“你要相亲?”
  摄影师嘿嘿笑了两声:“不是,下午不是要拍蒋薇吗,给人留点好印象。”
  “蒋薇您知道吧。”
  纪尧:“不知道。”名字耳熟,在哪听过。
  摄影师:“就是没有男人能拒绝她的美貌的那个蒋薇啊。”
 
 
第22章 
  南泉市下了一场雨,雨后空气十分舒爽,夹杂着泥土和树叶的清新味。
  莲花山脚下,一个路过的农民扛着一把锄头从小路边走过去。
  山脚小土坡上有人架了一口大铁锅,下面烧着柴和碳。
  锅上冒着热气,闻着很香,带着辛辣味的香,十分开胃。
  大中午的,农民正准备回家吃饭,肚子饿地咕咕叫,闻到香味就走不动了。
  他走近,看见这人在煮火锅,地上放着一个空了个十三香火锅底料包装袋。
  煮火锅的人手上端着一个碗,碗里放着醋、蒜末、牛肉酱等酱料,他拿着一个漏勺,从锅里捞出来几块不知道是猪血还是鸭血的东西放进碗里,蘸了蘸,吹一下就吃了。
  农民说道:“吃火锅带点肉才好吃,还有土豆片、金针菇,再来点牛肉丸子什么。你这只吃血,能好吃吗?”
  那人又捞了几块血放进碗里:“好吃。”
  农民看他吃得确实香,想着应该好吃,便说道:“给我来点。”
  那人从包里又拿出来一双碗筷,递了过去:“酱料在那边地上。”
  农民放下肩上的出头,十分开心地接过碗筷,蹲下来调了点酱料,学着那人的样子,用漏勺盛了点,放在碗里。
  “你这血,挺嫩的,就是味道有点怪怪的,不像鸭血也不像猪血,是什么血?”
  那人坐在后面的一块大石头上,头也没抬:“人血。”
  农民哈哈直乐:“人血好,我还没吃过人血呢,这下可算长见识了。”心说大兄弟你也太会开玩笑了。
  农民一边吃一边问道:“你是这边谁家的亲戚吗,以前没见过你啊。”
  那人没说话,他看起来性格有点孤僻,不太爱跟人交流的样子。
  农民吃完碗里的血,将碗筷放在地上:“谢了,先走了。”又道,“你走的时候把这边收拾一下,不然一会村长看见了要罚钱的。”
  农民回到家,吃完午饭,睡了个午觉起来。
  电视里正播放一部恐怖片,里面有个开小客栈的老婆婆,专门做人肉包子,人血就放出来,做成血豆腐卖给路过的人
  血豆腐,血豆腐,农民越想越不对劲,转头就往莲花山脚下跑。
  纪尧正坐在办公室欣赏自己的新屏保,怎么看怎么没,笑得满面春风。
  张祥挂了电话:“纪队,分局来电,说莲花山脚下有人煮食人血。他们的人已经看测过现场了。”
  一般的案件,各分局负责各自的辖区,统一向市局汇报。性质恶劣或侦破难度的大的,会转到市局。
  纪尧关掉手机屏保:“蔡局批了吗?”
  张祥点了下头:“批了。”
  下班前,纪尧收到了资料。
  法医对现场遗留的冰袋内侧的生血血迹检测比对出,那血不属于任何一个失踪人口,而是几天前被杀死的乔江的血。
  纪尧立刻叫人把现场目击者请到市局,重新做一遍笔录。
  农民大叔进来,脸上带着苦哈哈的神情:“我要早知道那是人血,打死我也不会吃啊。”说完就感到胃里直冒气,冲着喉咙就要往外窜,想吐。
  温和体贴的赵副队将旁边的垃圾桶拎过来,又倒了杯水递了过来:“缓一下,慢慢说。”
  大叔喝了口水,一脸痛苦:“我这辈子都不吃血了,什么鸭血猪血,豆腐我也不想吃了,太渗人了。”
  “现在村里的小孩,一看见我就跑,说我是食人狂魔。”
  赵靖靖端坐好,翻开记录本:“你也不是故意的,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
  纪尧靠在椅背上,手上转着一支笔:“你就当出去搓了顿火锅好了。”
  大叔顿时更痛苦了:“我可求求您了,警察同志,别提火锅两个字行吗。”
  纪尧:“被你中午在莲花山脚下看见的,重新讲一遍,细节越详细越好。”
  大叔便把事情讲了一遍,跟他之前在分局的报案记录基本一致。
  纪尧:“煮人血的那个,身体特征再描述一遍。”
  大叔:“个子很高,比一般人都高,差不多得有一米九以上,然后皮肤有点黑,脸上,哦,不对,是耳朵下面有道疤痕,我再想想啊……”
  大叔想了好一会:“头发,头发是黑色的。然后,长得挺壮实的。穿的是黑色的T恤,不爱讲话。”
  纪尧和赵靖靖对视了一眼,基本可以确定,杀害乔江的是那个缅甸杀手刘强山。
  刘强山神出鬼没,身手极好,加上雇主都是些有权势的,抓到他很难。整个南泉市的刑警,跟他交过手的只有纪尧一个。
  他耳朵下面的那道疤痕是纪尧亲手给砍出来的。
  纪尧从文件袋里拿出来刘强山的照片:“是他吗?”
  大叔直点头:“对,就他,这个吃人血的变态。”
  骂完又对着赵靖靖道:“上个星期,听说隔壁镇上养猪的乔家小儿子被吸血鬼吸干了血死了,我……我吃的不会就是他的血吧?”
  纪尧点了下头:“回答正确。”
  大叔对赵靖靖说道:“领导,您可一定要抓到这个人,不然我这心里过不去这个砍。”
  第N+1次被误认成领导的赵靖靖:“放心,天网恢恢。”
  纪尧让赵靖靖带着五个警员送大叔回家,重新去现场看了一遍。六人分成三组,拿着刘强山的照片询问过往的村民,追踪他的痕迹和去向。
  一直到太阳落山,都没查到什么有效的线索,加上这一带偏僻,只有靠近高速路边的村口有两个摄像头,还是坏的。
  纪尧原本也没抱着这次就能把刘强山抓捕归案的希望。据说当年在国境线边上,二十个国际刑警共同围剿,都没能抓住他。
  终于到了下班时间,纪尧第一个走出办公室。
  他靠在在市局大楼下的立柱旁,等韩惜一起回家。
  路过的同事不少,就是不见他心目中的那个身影。
  半个小时之后,纪尧乘电梯去法医室。
  法医办公室没人,纪尧进来,看见韩惜的包包还在,里间的解剖室亮着灯。她应该在忙。
  纪尧坐在韩惜的椅子上等她。
  她的桌面跟她的人一样,干净整洁,没什么过多的装饰,电脑旁除了几个文件夹,就只有一小盆仙人掌了。
  他伸出手来,在仙人掌上面的小刺上戳了戳。
  “你是有多动症,还是说喜欢受虐?”
  纪尧回头,看见韩惜站在他身后,他笑了笑:“我就觉得好玩,试试上面的刺真能扎手上吗。”
  纪尧伸出手来:“没想到真扎上了。”
  韩惜:“那你就疼着吧。”
  纪尧吹了吹手指:“我疼不要紧,就怕有人要心疼了。”
  韩惜:“你想多了。”
  半分钟后,韩惜:“起来,我用下电脑。”
  纪尧站起来,靠在桌边拔手上的刺,刺又太小,一碰就断,他毛手毛脚的,根本拔不出来,哎呦哎呦地喊疼,喊的时候还要偷偷拿眼看她。
  韩惜忙完,关上电脑,到一旁的工具箱里拿出来一个小镊子:“伸手。”
  纪尧勾起唇角:“还说不心疼呢,嘴硬心软。”
  韩惜:“我是嫌你太吵了。”
  她低头,一下一下拔他手上的仙人掌刺,拔完最后一根,抬起头来。
  他正盯着她看,眼神深而沉,像沉迷在某种神秘美丽的风景里。
  两人视线猛地撞在一起,像两种性质不同的化学溶液,交汇之后是黏连的融合,而后发生剧烈的爆炸,那炸出的烟花散落开来,被巨大的风浪卷起,又光速般砸落在心尖最柔软的地方。
  整个世界安静了下来。
  最终是剧烈的心跳声提醒了他,他想要这个女人,想把她揉碎在心底,一生守护。
  他动了动唇,尚未来得及说话,一串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韩惜从那片旖旎中回过神来,躲开纪尧的目光,抓起手机走到一边接电话。
  接完电话,韩惜回来,拿起桌上的包,往门口走去。
  纪尧跟在她身侧,保持一个不近不远又暧昧十足的距离。
  两人都没说话,能听见彼此的脚步声和呼吸声,空气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一触即燃。
  不燃则已,一旦点燃,便是冲天烈火。
  一直到大门口,韩惜抬头说道:“再见。”
  纪尧看着她:“再什么见,咱俩一路。”他一出声才发现自己嗓子已经有点哑了,喉咙一阵发紧,“我帮我表姨妈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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