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毛钱关系——一字眉
时间:2018-10-26 10:44:47

  “你怎么突然想起来要瑰夏了?咱们定的绿标估计下周就到了,”唐琪一边把他搞乱的豆子整理好,一边说,“不过也不多,是客户定的,你……”
  没等她说完,陆壹抬头:“哪个客户?”
  唐琪伸着一根手指,往乔氏大厦的方向指了指。
  陆壹脸上的沮丧已经眨眼间消失无踪,他站起来,拍了拍屁股,“到了直接通知我,我有急用。”
  唐琪为难:“啊?那乔总那边怎么交代?”
  陆壹不以为意地摆摆手:“他不是爱喝蓝山吗,找两罐给他,大男人还讲究什么。”
  “……”这话唐琪哪儿敢跟那个冷面阎罗说啊。
  她苦着脸,恨不得当场辞职,那边不做事还搞事的陆老板已经神清气爽地上楼睡觉去了。
  春夏的作息很怪,大多时候在十二点前准时上床休息,但连夜赶稿到凌晨四五点也是常事——对于许多创作者来说,深夜的万籁俱寂和悬在头顶的deadline是灵感的最佳催化剂。
  交完稿子倒头就睡,仍能在八点之前醒来。
  睡十二个小时与睡三个小时,她脸上也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陆壹按响门铃是在十点一刻,门打开后,入目却是一片昏暗。
  他转头看看走廊亮堂堂的窗口,像站在明暗两个世界的交界点。
  “早上好,姐姐。”他笑眯眯地说。
  春夏站在门口,平静的眼睛望着他:“你有事吗?”
  陆壹晃了晃手中印着伯克利咖啡店标志的纸袋,有咖啡的香味扩散出来。
  “你请我吃雪糕,我请你喝咖啡,礼尚往来。”他眼尾微微弯着,这样笑的时候看起来很乖。
  “不用了,谢谢。”春夏说。
  陆壹像没听到她的拒绝,把手臂往门框上一撑,声音放轻了一些,垂下的黑眸小心而专注:“你刚刚在休息吗,我是不是吵醒你了?”
  “没有。”
  “那你在做什么,家里怎么这么黑?”
  “看电影。”
  “电影啊,我可以跟你一起看吗?”
  春夏看了他一眼,那个目光中的意味,陆壹一下子没看懂。他只顾着顺杆子往上爬,一副天真又诚恳的目光瞅着她。
  春夏沉默了几秒钟,侧身,让他进门。
  陆壹压下心头的狂喜,咳了一声,一本正经一脸严肃地说了句:“那就打扰了。”
  将迫不及待的脚丫子迈进门。
  房子已经不复上次的杂乱和空荡,客厅挺宽敞,沙发上盖着白色的针织线毯,下面铺着长方形地毯,在暗光下看不出具体颜色。
  电视暂停在一个光线挺暗的画面,陆壹没看过,也看不出是什么电影。
  小圆几上摆着一些零食,已经拆封的膨化食品,和吃了一半的面包。
  挺乱的,但那种扑面而来的生活气息让陆壹觉得很亲切。
  神仙姐姐也是食人间烟火的。
  春夏回到客厅,背靠着沙发,在地毯上席地而坐。
  陆壹脱了鞋子,光脚踩在地板上走过去,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在她侧面坐下。把两杯外带咖啡放在桌子上,一杯放到她手边,温热的香气慢慢向清冷的四周蔓延。
  “你尝尝,我亲手做的。”
  “谢谢。”春夏说。
  陆壹又取出那两罐重色轻友的咖啡豆。
  “那天看到你买了很多速溶咖啡,那东西没正经的咖啡香,以后喝这个吧。”没等春夏说出那句不用了谢谢,他便道,“不许拒绝哦,我们店的东西售出概不退换的。”
  春夏道:“我没有研磨机,所以不用了,谢谢。”
  陆壹一摆手:“没事,店里的机器我给你搬过来一台。”顿了一下,补充,“淘汰的老机器,放着也是放着,能找到姐姐这样的主人重获新生,是它的幸运。”
  春夏没说话,按了下手里的遥控器。
  背景音从暂停处响起,陆壹瞬间屁股一紧,端咖啡的手微不可查地抖了一下。
  “……这音乐有点恐怖啊。”
  春夏看着屏幕“嗯”了一声。
  陆壹难得没有话来接,在阴森森的音乐中紧张地喝了口咖啡。
  画面越来越不对劲,声音也越来越诡异。
  西式独栋楼房,窄窄的木质楼梯,墙上挂满了相框,穿着裙子的小女孩沿着楼梯走下来,地板的吱呀声被刻意放大,在昏暗的色调下渐渐弥漫出恐怖的气息。
  陆壹悄悄从背后拉过来一只抱枕,一手攥着咖啡,小心翼翼地问:“姐姐,你看的什么电影?”
  “招魂。”
  春夏转过头,屏幕灰蓝色的光映在她面无表情的脸上。
  与此同时,耳畔骤然一声巨响,小女孩身旁的相框猝然破碎,哗啦啦沿着楼梯一路碎裂下去。
  “啊——!”
  陆壹尖叫着从地上跳起来,咖啡杯被大力捏爆,液体飞溅而出。
  春夏再次将电影暂停,转头。
  陆壹已经身手敏捷地跳上沙发,坐在沙发背上,双腿腾空,一米八几的个子竟生生把自己塞进了边长五十厘米的抱枕后面。
  ……
  “老陆,你怎么这副鬼样子?”上课路上碰到谭风吟,他一脸震惊地瞪着陆壹,“被女鬼吸干了?”
  “吸你大爷。”陆壹翻了个有气无力的白眼。
  因为有匿名人士举报,他不仅被训斥了一通,哈雷也被没收了,童宪也被连累不得不上交了大奔的车钥匙。家里一人给发了一辆自行车,每天骑着上课。
  陆壹顶着两只黑眼圈,双目无神,一头金毛因为无心打理而乱糟糟。
  童宪跟他并肩而行,在一旁老气横秋地叹气:“他自己想不开,去看恐怖片了。”
  谭风吟啧了一声,不理解:“就你这看一部吓三年的胆子,好好地活着不好吗,为什么要找死?”
  陆少爷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鬼。小时候一部《咒怨》被吓得鬼哭狼嚎三个月不敢一个人睡,从此再也不能提起恐怖片三个字。
  陆壹踩着脚踏,一把沧桑的嗓音被风吹得颤悠悠:“往事不可追……”
  “诶,童宪,那不是你小姨吗?”谭风吟没听他把话说话,已经被别的事物转移了注意力。
  童宪喜气洋洋喊了一声:“小姨。”
  陆壹跟着扭头看了过去。
  春夏正从对面迎面走来,背着帆布包,浅咖色的裙摆飘啊飘。
  童宪跟谭风吟凑上来亲热地一口一个小姨,春夏的视线掠过陆壹的脸,顿了一下。
  陆壹已经在0.5秒的时间里整理好憔悴的脸色,硬生生提着气儿摆出精神振奋的样子,单手扶车,朝她风度翩翩地挥了下手。
  “姐姐早~”
  视线中是春夏平静的脸,以及童宪慢动作的惊恐表情:“老陆,你小心台……”
  他的提醒还没来得及传过去,陆壹的单车已经顺着台阶蹬——蹬——蹬——地下去了。
  “……”
  谭风吟和童宪赶紧冲过去。
  三十多层的台阶下头,陆壹还稳稳坐在车上。
  回头见他们站在楼梯上头张望,春夏也在两人身侧,便抬起手,微笑着再次挥了挥。
  童宪跟谭风吟骑着车顺着一旁的车道下来,靠近了才发现他一脸菜色。
  “怎么了,刚才不是没摔吗?”
  陆壹强忍着没有让自己英俊的脸扭曲,声音泄露了痛不欲生:“妈的,磕到蛋了。”
  “……”
  “活该!让你耍帅。”
 
 
第7章 七毛
  陆壹的一整天都是在蛋蛋的不适中度过的。
  下课回来的路上又碰到一位迎面而来的美女小姐姐,西柚色小背心和浅蓝牛仔长裤,细腰长腿,发丝飞扬。童宪指给他看,说是他们系的系花。
  刚刚吃过女人的亏的陆少爷提不起劲儿,懒懒瞄了眼:“没姐姐漂亮。”
  童宪:“哪个姐姐?”
  陆壹瞥了他一眼:“你小姨。”
  “哦,那是!”童宪挺直腰板与有荣焉,“不过各花入各眼嘛,也许他们就喜欢这种妖艳型儿的。听说当时选系花的时候是搞投票的,我小姨那么出淤泥而不染肯定不会搞拉票那套。”
  嘟啦啦说了一通,他才猛地反应过来,“——诶,叫小姨!不许叫姐姐,少耍我流氓。”
  陆壹从善如流,笑嘻嘻对他叫了声:“你好,小姨妈。”
  “……”童宪一脸便秘地骑出几米远,才憋出一句:“乖,大外甥。”
  经过青年广场的时候,刚巧又碰到谭风吟,隔老远就用翻译腔的调子喊了一声:“哦,亲爱的老陆,你的蛋还好吗?”
  唰唰唰无数道目光集中过来。
  陆壹面不改色心不跳,以同样的声调回了一句:“哦谢天谢地,又长大了一寸呢。”
  “……”
  童宪险些从自行车上栽下去。
  调转车头就想离这两个神经病远一点。被陆壹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后座,抱着要死大家一起死的崇高心态掷地有声道:“别走啊,亲爱的小姨妈。”
  “……你先放手,我的大外甥。”
  童宪沐浴着奇奇怪怪的围观目光,十分后悔没有戴个头盔出门。
  三个人在路人的注目礼中向食堂骑过去。
  为了忘掉刚才羞耻的一出表演,童宪挑起一个话题:“疯子,我们刚才过来的时候看到系花了,还挺漂亮。”
  “你们系的系花,”谭风吟转头,“那不是老八女朋友吗?”
  陆壹和童宪齐齐一顿。
  “真的假的?”
  “谁知道,我又没见过,”谭风吟耸耸肩,“老八自己说的。”
  停了片刻,童宪表示困惑:“这么漂亮咋看上老八那个怂包的?”
  晚上老妈来了电话,老爸出差回来,叫他回家一起吃顿饭。说是吃饭,八成是听说他在学校惹事了,喊他回去挨训呢。
  陆壹放下打了一半的游戏,下楼,车已经在楼下等着了。司机殷勤地为他打开车门。
  “我姐也在?”他问。
  “大小姐没回来。”
  陆壹的神色轻松了一些。
  车刚开出学校大门,他一直投向窗外的目光在某处停顿了一下,立刻出声:“停车。”
  司机不敢违抗,依言靠边将车停稳,回过头来为难地看着他:“少爷,先生在家等着呢。”
  “你先走吧,我一会儿自己回去。叫他们先吃,不用等我。”
  最后一个字落下,车门也被甩上。
  在路边解锁了一辆共享单车,陆壹跨在车上,在桥边等了不到两分钟,春夏骑着单车到了。
  天色已经黑了,她大概没有看到他,目不斜视地经过。
  “姐姐。”陆壹叫了一声,踩着脚踏跟上去。
  春夏回头看了眼。
  “刚下课吗?”陆壹声音含笑地问。
  春夏嗯了声。
  陆壹望了望前方昏暗的马路:“我送你回去吧。”
  学校的位置有点偏,这么晚一个女孩子自己回家,不安全。
  “不用了。”春夏说。
  “没关系,保护美少女是我们男孩子应该做的。”陆壹笑着绕到她外侧,慢悠悠地骑着。
  他不怕黑,平时倒没什么,前两天刚刚受过惊吓,这会儿走到春夏身侧,脑子总控制不住地去回想。
  虽然只有小小的一个片段,经过人少的地方,还是忍不住脊背发寒。
  “姐姐,你一个人走夜路,不会害怕吗?”他故作不经意地问。
  很难理解一个女孩子会自己在家看恐怖片,还特意拉上窗帘,营造黑暗的氛围。这小时候得是吃豹子胆长大的吧。
  “不会。”春夏回答。
  这世上有比鬼更可怕的东西。见识过,就不会再害怕这些想象出来的玩意儿。
  她转头看了陆壹一眼,大概是还记得那天他惊恐万状的样子,或者看透了此刻强自镇定下的紧张,再次道:“你不用送我。”
  陆壹嘴角浅浅勾着,声线压得很温柔:“不行,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他说到做到,把春夏送到小区,又一路护送到家门口。
  虽然是他自己强行跟来的,春夏进门时还是对他说了声:“谢谢。”
  楼道里的灯光是暖黄色,将陆壹带笑的眉眼映照得柔和又好看。他摆摆手:“没关系。晚安,姐姐。”
  看着门关上,陆壹收回手,转身的刹那,灯忽然灭了。
  他吓了一跳,一声“卧槽”的同时猛地跺了一下脚,惊吓之下那一脚有如地震。声控灯再次亮起,他的心已经快跳出嗓子眼了。
  身后刚刚合上的门又打开了,春夏站在那里,神色冷静地看着他壁虎般紧紧贴在墙上的样子。
  “需要我送你下去吗?”
  ……
  司机小刘一直跟着陆壹,接到电话后不过五分钟,就把车就停在了他面前。
  坐上车时,陆壹冷不丁问了句:“我爸上次找的那个风水师叫什么来着?”
  他觉得那房子跟他相克,得找个大师算算风水。
  小刘愣了下:“云大师。少爷找他有事吗?”
  “算了。”陆壹靠在座椅上摆了下手,他可能需要先补补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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