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还没等他好好地疼惜补偿,工作就来了。
他那时毕业近三年,在C市的第二特警支队,刚好赶上上合峰会,形势严峻紧急。他放下电话,望着熟睡的小女人,甚至都来不及交代一句,便出门了。
等他能交代时,已经是一个多月以后,人躺在冷冰冰的医院里。腹部的那道伤痕近乎要了他的命。
给她打电话,没人接。
再打,没人接。
等伤好一些好时,他才去找她。
那时候姜可已经毕业,他只找到她过去的朋友,当初一起找宋曼姝的那位。
——姜可出国了,还有了新的男友,很帅,过得很好,让他“赶紧滚!”。
是姜可原话,也是她的口气。
付峥怒不可遏。
他的女人,居然敢背着他跑了?
不乖乖等他?
他一直觉得,是她背叛的他。
是什么时候变的呢?
大概是因为他的伤,一向器重他的爷爷开始将目光转移到几个堂弟身上,也随之这个变化,身边的人对他也有变化,包括很多过去对他献殷勤的女人。
付峥那时候才想,如果是姜可,她肯定不会变。她那么单纯、热烈,喜欢的是真正的他。
可,她却跟别人跑了。
付峥的心情很复杂,他一直以为她在国外,过得非常好。
再遇姜可,是个意外,也是那一天他才知道,她很重要,很重要很重要。
重要到他现在想赶紧领证,把人娶进家里。
……
“我困了。”
姜可听完,心情倒没有她想象中有那么大波动,当时她喜欢得很多,当局者迷,现在想起她也会难受,但是仔细想想,她更难受的是再没有那段年少轻狂、风风火火的青春,她最喜欢的,还是喜欢他的那段时光。
她掩嘴打了个哈欠,“我要睡觉了,明天还要工作。”
“不帮我解开?”他活动手腕。
“哦,对,把你忘了。”姜可这才想起来,从气球床上跳下来,踮脚环过他脖颈,指腹轻轻地勾了下他的下巴。
男人下颌上有硬硬的胡茬,手感微痒,她歪着头,摸来摸去。
付峥眼神一暗。
姜可敏锐地感觉到危险,挑逗完,又轻飘飘躺回去。
“先这样吧,惩罚你一会,让你渣我。”
“等我一会回房间了就给你解开。”
水床是恒温的,波动轻缓,她舟车劳顿一天,懒懒地趴在床上,眼皮子耷拉下来,愈发困倦。
付峥不可置信地看着小女人歪着头,浓密长发铺满一枕头,头一点一点,最后竟真的睡着了。
对面嗯嗯啊啊的声音顺着缝隙钻了进来,毫无遮掩。
付峥脸色黑成锅底,加大力度活动手腕。这吊·环手·铐不过是情趣所用,没两下,还真让他给挣开。
他身上满是火,可是走到床前,望着姜可轻阖眼眸,满是倦怠的模样,又不舍得吵醒她。
想到她身上衬衫粘着柠檬水,还有些湿,他伸手,小心地帮她脱下。
“可可。”
他很轻地唤道。
“老婆。”
手指轻轻触着她颤抖浓密的眼睫。
“…宝宝。”
这声最低,沙哑而低沉,叫起来也十分生涩。男人躺在她身侧,望着她,像在看一件失而复得的宝贝,满是欢喜。
又冷又拽的付大老板还有这么纯情的一面,姜可没忍住,偷偷地笑了。
第20章
往事小甜饼:不给糖就捣蛋!
大二那年的万圣节,省大学生会组织了一场万圣节舞会。
像姜可这么爱热闹的人,是一定会参加的。
那天的打扮她也花足了心思,在吸血鬼、女巫、幽灵、僵尸等等奇奇怪怪的造型中,她选择了最老套、但最出彩的吸血鬼。
亲手画得图稿,买的黑丝绒面料……以及,用缝纫机一针一线做出来的长裙。打扮好,在和同学们狂欢后,她又提溜着小南瓜灯转移到KTV,和狐朋狗友们嗨了一整宿。
再出来时,天边已泛起一抹鱼肚白。
十一月份的北方,树木凋零,枯黄的落叶堆积在路边,冷风中都透着肃杀之气。从暖烘烘的KTV出来,姜可被冻得不禁打了个哆嗦。
她穿过街道,看了看表,染着醉意的眼里闪过兴奋的光。
今天是周末,这个时间,她要等的那个人会过来晨跑。
为避免尴尬,姜可早早地把闺蜜们都打发走,她独自一个人,提溜着她做了整夜的小南瓜灯,坐在路边的长椅上,托着腮等他。
里面的小蜡烛已经灭了,南瓜被烤出一股甜甜的味道,飘散在空气里。
就在她第三次看表时,她要的等的男人终于来了。
付峥一抬眼,看见她的第一瞬间,心里想的是——
哪里来的妖怪。
→_→
哥特式低胸丝绒长袍,血红湿润的唇,浓重的暗紫色眼影,头顶上还戴一顶夸张礼帽,黑纱半遮着苍白如纸的脸颊。
虽然像个妖怪,但不得不承认,离近后,女人确实很美。
艳丽、妖娆,身姿火辣。
“Trick or treat?!”
小姑娘一张口,尖尖的两颗牙,提起南瓜灯,挑眉问他。
付峥却闻到了一股迷醉的酒气。
他不喜欢女人喝酒,对这位没教养的大小姐更是不喜,冷冷地瞥她一眼,继续往前跑。
速度有意加快,甚至暗恼自己刚才居然会被她美色所惑,而放慢了脚步。
姜可愣愣地盯着男人冷漠的背影,坐回长椅上,支着下巴。
她只是想送他一句节日祝福罢了。
付峥跑远后,步伐又一点点慢了下来。
他微喘着气,脑海里莫名浮现出她单薄的裙子,雪白的肌肤,裸·露在寒风中的小腿。
她真把自己当吸血鬼了?
不冷的吗?
刚压下这个念头,付峥又看见对面街道上走来几个小青年。
不知是从网吧还是酒吧出来,眼圈青黑,流里流气,朝他身后的方向歪歪扭扭走去。
付峥拧紧眉,想到小姑娘娇艳欲滴的红唇,醉意流淌的眼眸,还有那雪白诱人的乳·沟。
他用力摆臂,往前跑啊跑,却发现脚底像黏在那里,没跑几步,速度又慢下来,如在原地踏步。
踌躇几秒,他还是本着社会主义价值观跑了回去。
那三个小青年还真离她越来越近,付峥加快脚步,怕她被欺负,马上要冲上去时,听见一声大吼:“鬼啊!”
另外两个小青年搓搓眼睛,看到牙尖嘴利、红唇如鲜血的女人,也吓了一跳,跟着吼道:“鬼啊!!”
三个小青年落荒而逃。
付峥:“……”
姜可懒懒地抱着南瓜灯,看见这一幕,忍不住咯咯咯笑。
小姑娘笑得花枝乱颤,小尖牙都要掉下来。
付峥鬼使神差地往前走了几步。
姜可发现地上投下的黑影,奇怪抬眸,看见是他,愣了愣,心里却漾出淡淡喜悦。
“Trick or ……”
她台词还没说完,便听见男人厉声训斥:“喝醉了就回家去,别在这吓人!”
口气很凶,掩盖住所有的担心。
年少的姜可自然也听不出来,自己在大冷天等他这么久,却被这样凶,火气再压不住,蹭地就站了起来,怒道:“关你屁事,这路是你家的啊?”
付峥没工夫跟她吵嘴,也知道吵不过她,大手一钳,提溜着衣领就往省大方向拽。
姜可奋力反抗,伸手去打他的手,“你放开我!”
“多管闲事啊你!”
付峥沉着脸,手上力气更重几分。
也幸好时间太早,大街上几乎无人,空空荡荡。
风很冷。
两人纠纠缠缠间,他手肘碰到什么东西,砰得一声掉了下来。
姜可脸色一变,低头看向自己被摔烂的南瓜灯,气得浑身哆嗦。
“你!”
“你你!”
她做了一晚上,挖净里面南瓜瓤,用刀子抠出眼睛和嘴巴,放上蜡烛,就是想今天特意送给他。
付峥盯着可怜兮兮的南瓜,眼底闪过愧疚,刚要蹲下去伸手去捡,一只脚踩了过来,泄愤似地将南瓜彻底踩碎。
那种心痛,他是不会了解的。
付峥手指被她狠狠地踩到,倏地一痛,但他望向怒气冲冲、泪眼朦胧的小姑娘,好像明白了什么。
他心里竟跟着痛。
替南瓜心疼,还替……什么心疼。
付峥站了一会,低声说了句“对不起”,将地上的南瓜清理干净,转身离开。
姜可盯着地上的黄色痕迹,抬头看了看男人的背影,更是难受。
没走两步,付峥想起什么,折回来。
姜可正蹲在地上,嘴里骂着“付峥这个臭傻X…”,刚起了个头,一件温暖的大衣披到了她的肩上。
大衣厚实宽大,带着淡淡的烟草味道,将她整个人裹住。
“等着。”
付峥抛下这俩字,也懒得计较她骂的东西,再次离开。
这次姜可等了十多分钟。
但她披着他的衣服,也没感到多冷。
付峥回来时,额头上挂着汗水,显然是跑回来的。他提溜着一袋子圆滚滚、黄橙橙的小南瓜,直接丢进她怀里。
姜可莫名其妙,垂眸看了一眼。
可这些南瓜没有抠出眼睛和嘴啊!
她还是很气,鼓着嘴,凶巴巴地瞪着他。
付峥沉默了几秒,从裤兜里掏出一把糖。
超市的散装,巧克力、棉花糖、草莓夹心、牛奶糖……各式都有。
“糖给你,别捣蛋了。”他无奈且烦躁,训斥:“赶紧回去!”
第21章
清晨起风,下起了小雨,空气潮湿,细细密密的雨丝斜斜落在玻璃窗上,淌下一道道水痕。付峥的手臂有些麻,但望着枕在他胸膛的小女人,没舍得动。
她好像很累,睡得很沉,阖着眼,眉心浅浅地皱着,嘴唇微张。
第一次,他的心有稳定平静的感觉,原来这几年,他最渴望的,就是她能乖乖地待在自己身边。
哪怕咋咋呼呼,哪怕像当初一样跋扈娇纵,哪怕凶他骂他天天惹事,也不想让她离开。
付峥把女人往怀里搂了搂,嘴唇印上她的额头。
姜可微微动了一下,察觉到额头上贴了个湿湿软软的东西,不怎么舒服,手下意识往前推,然后脸更埋了埋,蹭着他的胸膛,继续睡。
她很困,很困。
这半个多月,她都没有睡好过。
付峥笑了笑,就在他也要再度睡去时,身侧的女人猛得坐起,像是被惊醒,迷糊道:“几点了,我要去上班——”
旋即看见自己只剩下文胸的上身,愣了一愣,偏偏头,视线扫过来。
付峥解释:“衣服湿了,我给你脱到那边了。”
姜可大脑有些迟缓,顺着他的目光往衣柜看去,又转头来看他,思绪有些断片。
“怎么跟喝醉酒似的?”他淡笑,“不记得了?”
这个口气,好像又是一夜情。
姜可回忆起昨天,因为那声“老婆”被他撩拨得情不自禁,差点擦枪走火。她扶了扶额,先没管那些,看向手机上的时间:“我先去上班了。”
“急什么?”
“侯向龙…那个白痴,什么都不懂。”她想起昨天的事儿,出差也就两三天的时间,面料早早订下来才好。
付峥第一次发现,他的小女人还是个工作狂。
“我跟你一起。”他说着要穿衣服。
刚一动,姜可翻了个身,压在他身上,一根葱玉般的手指点了点他的胸膛,“你别影响我工作。”
“我警告你,今天很忙。”
付峥:“……”
女人穿着杏色文胸,细小蕾丝花边,4/3罩杯,饱满挺翘,美得像个妖精;虽然隔了三年多,但他还记得绵软舒爽的触感。
伸手,想要摸…
姜可猛地拍开那只爪子,往他腹下扫了一眼,抓过他床边的T恤套上,“帮我把那件衣服洗了,我要去上班了。”
她指指昨天淋上柠檬汁的白衬衣,拿过自己的包,翻出房卡。
付峥没反应过来,只穿了个大裤衩,歪着身子躺床上,屋内没开空调,贲张的胸膛上还泛了点油光。
姜可不禁多看了几眼。
“噢,你记得用手洗,别送酒店,也不能干洗。撮的时候小心点。”她转过头,说。
付峥听得一愣一愣,也被她突然转变的态度弄得摸不清头脑。
紧接着,门砰一声关上。
*
当真是,美色所惑啊。
姜可在面料展上逛来逛去,回想到昨天发生的一切,心脏仍跳得飞快。
不得不承认,这几年……他身材好像更好了,刚才裸着身躺床上的样子,十分诱人。
那时的他冷冷淡淡的,偶尔也会撩拨她几句,她便陷进去不能自拔,现在的他又那么温暖,一向冷峻的眉眼都温和起来。
只可惜…
姜可攥紧手里的面料小样,他背叛过她一次。
这么想着,她忽然很心烦。
那个理由,的确是很符合他的行事作风,他有苦衷。但是,其实姜可自己也清楚,归根结底,是因为自己在他眼里,其实没有那么重要。
那现在呢?
她想到“领证”“老婆”的那些话,眼睛眯了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