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抱抱。”付峥把羽绒服拢了拢,包住她。
姜可心里还是难受,说不出的酸楚,在他硬邦邦的怀里躺了好半天,这才觉得安心,“峥哥。”
“嗯?”她很少叫他峥哥,一般都是付老板,或者是大学时保留的称呼“混蛋”,以及特定时刻的“臭流氓”或者“峥”。
所以每次她这么柔情万分唤他时,他心里都会跟着一颤。
“怎么了?”
“没什么。”姜可更搂紧,吸吸鼻子,“抱抱我。”
付峥搂紧一些,“不是抱着吗?”
“抱紧!”
付峥也不知道姜可在伤感什么,但是他知道她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多愁善感、伤春悲秋,伸出大手摸着她的头发,低声哄道。
他们在机场相拥许久,付峥才揽着她的肩膀走向停车场。
姜可拉开副驾驶的门,坐好,关上车门,低头仔细系安全带。
鼻尖忽然窜进一股馥郁的玫瑰香。
姜可抬起眼睛,看见一大捧香槟玫瑰,用银色的卡纸包着,新鲜美丽,花瓣上还沾有晶莹的水珠。
“不是没花吗?”她愣了愣,抽出中间的卡片——
上面写有四个字,“爱你老婆”。
付峥的字写得非常漂亮,笔势利落、遒劲有力,她的幼圆体完全不能相比,姜可盯着“老婆”二字,心里暖洋洋的。
“不喜欢?”
“还可以吧。”她接过来,低头嗅了嗅,脸上满是幸福笑意:“喜欢。”
付峥开车极稳,回家的一路,姜可都感觉特别安心。车里空调温度打得刚刚好,不会过热也不会过冷,音箱里放着她熟悉的藤田惠美,女声温柔沧桑。其实姜可不过出差两天,但此时此刻,坐在付峥的身侧,感觉温暖又窝心,有种很踏实的感觉。
心情慢慢平复,慢慢转好。
“下雪了?”
机场离市区有一段距离,姜可看着车窗外飘散的细小雪花,有些惊讶,说:“付老板,下雪了哎。”
付峥看向路边,应该是刚刚开始下,高速上并没有受此影响,说:“没事,很快就到家了。”
姜可瞪他一眼,说:“你这人真的一点没有浪漫天赋。”
付峥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顿,这才回过味来,往路边瞟了一眼,说:“哦,下雪了,好漂亮!”
姜可:“……”
付峥轻咳一声,说:“挺美的,今年的初雪。”
姜可抱紧她的玫瑰花,唇角扬了扬,不再理会他了。
*
到家时已是晚上九点多,市区里的雪更小,小到几乎看不见,姜可回到家,锁好浴室门,泡了一个舒舒服服的泡泡浴,又给自己煮了一杯热牛奶,擦着头发坐在沙发上。
姜可看着忙忙碌碌的付峥,问:“你在干什么呀?”
客厅地上摆着一只极大极高的纸箱,付峥手里拿着把剪刀,正在思考从哪里开始拆。见姜可披着浴袍就出来,他将剪刀放下,坐在她身侧。
“怎么了?这是什么?”姜可拿梳子将蜷曲的头发慢慢梳顺。
付峥看她脸上的倦怠褪去一些,心情也好不少,放下剪刀,说:“先别管这是什么了,有个事想要问你。”
“什么事?”
“你这两天去干什么了?”
姜可嗯了一声,说:“你不是知道吗,我跟孙颖去看时装秀了,噢,对,我还给你买了一只打火机——”
她说着才发觉不对,孙颖还没有给她,改口:“我放她那里了,等她给我我就给你吧。”
付峥垂下眸,认真地盯着她,漆黑的眼底并没有愤怒或者生气,只是微微不快。
姜可稍有些不自然,转开目光。
付峥道:“可可,我不喜欢你跟我撒谎。”
室内静了几秒,姜可轻抿嘴唇,“你都知道了?”
她有些无奈,说:“我只是不想惹出更多事来,不是故意要骗你的。”
“我知道,我相信你。”付峥抬起她的下颌,伸手将她唇角的奶渍慢慢擦拭干净,温声:“只是以后无论有什么事情,你都应该跟我说的。”
“我知道了。”姜可也觉得自己不好,小声:“对不起。”
“来。”
付峥拍了拍大腿,姜可站起来,往旁边挪了挪,坐到他腿上。
“这次到底去干嘛了?”
她很喜欢窝在他怀里,双臂环着他,头自然地埋在他脖颈边,说:“我这次是回去看陈奶奶的。”
“那是?”
“陈敏信的奶奶。”姜可提到陈奶奶,语气里就有夹杂不住的伤感,“她对我很好,超级好,我那两三年,一直给我做好吃的,照顾我,把我当成亲孙女。”
“是…求婚那小子的奶奶吗?”
“嗯。”姜可提及到那天,心里满是愧疚,说:“都是我不好……”
付峥哑声:“是我不好。”
姜可说:“我不告诉你,是因为之前在尚悦的时候陈敏信因为我被调到了保罗,其实敏信他很有才华的,保罗那个牌子真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来C市,但我不想他再有什么麻烦,所以才没说。”
她看向付峥,过了一会,见付峥也没说话,问:“你忘了?”
付峥隐约记得有这回事,好像侯向龙是提过,但他觉得都是男装品牌,没有什么分别,也不在意。
付峥握住她的手,“我知道了。”
他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放心吧,我不会的。你也别难过了。”
“嗯。”她点点头,“那就好。”
付峥拍拍她的肩膀,说:“但是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告诉我。”
“哦。”
“我脾气没你想象的那么差,你好好说,我都能理解的。”
“……知道啦。”姜可头枕在他脖颈间,吸了吸。
他身上有一股他独属的味道,淡淡的,像是烟草混合着薄荷,闻着就令人安心。
付峥问:“累了?”
“有一点吧。”她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抱你去睡觉?”
“好啊。”她想到一事,担心:“还是别了,你手臂好了吗,我自己回去?”
“没事的,你又不重。”
“我已经一百了……”她这就要从他腿上下去,腰却被他突然扣紧。
付峥双臂一抬,将她轻松抱了起来,“回去睡觉吧,你也跑了这一两天了。”
姜可亲了亲他的下巴,“好。”
“等下等下。”姜可路过那只又高又大的快递纸箱,她快要闭上的眼皮又睁开,“这是什么?”
付峥并没有停,仍抱着她往卧室走,“买了个小玩意。”
“什么玩意儿?”
姜可双臂环在他肩膀上,探出脑袋往后看,好奇心起来,“这么大个?你是买了一个衣柜吗?”
“嗯。”
“家里不是有衣柜吗?”
付峥说:“你衣服太多,装不下,就再买了一个。”
“真的假的?”姜可半信半疑。
“好了,睡觉了。”付峥将她放在床上,拿起床尾厚实的羽绒被,将她整个包了起来。
“你先睡,我去洗个澡,一会过来陪你。”付峥吻了吻她的脸颊,柔声说。
折腾这么一天,姜可也是真的累了。
她躺在舒服柔软的大床上,伸手将被子往上拉了拉,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
棉被应该是白天刚刚晒过,有一股阳光的气息,闻起来就感觉十分舒心。
终于不是酒店了。姜可深吸一口气。
这个冬天可真冷啊。
姜可望向房间里的窗户,被厚厚的窗帘掩盖着,也不知道外头还下不下雪了。
她原本是想等付峥一起睡的,但她好累,只闭了一会眼睛,便沉沉睡过去。
……
*
姜可是半夜醒过来的。
可能是临睡前牛奶喝得太多,她喉咙干涩,渴得要命,想喝水,也想上卫生间。
看到空空荡荡的床,她怔住,伸手摸了摸,冰冰凉凉的,不像有人躺过。
姜可摁亮手机,屏幕上显示着02:30。
付峥呢?
他不是说洗完澡就过来吗?
姜可揉揉眼睛,有些倦怠地往门口望去。
门关得很严实,缝底下有极细微的亮光。
这个点他还没有睡?
姜可起身,披了间长长的浴袍,穿上拖鞋,轻轻打开门。走廊没有开灯,只有客厅暖黄的灯光撒了过来,勉强看得清楚。
她掂着脚尖,步伐很轻,想知道付峥在做什么。
视线里越来越亮,姜可站在走廊边缘,看向客厅,蓦地睁大了眼睛——
天呐!
她在原地怔住,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用力地揉了揉眼睛——
付峥这是……砍了棵树过来?
客厅中间,摆了一棵几乎挨到屋顶的松树。
这里公寓是挑高的,也是付峥当时会买这里的原因,屋顶离地面约有3.5米左右,视野上非常开阔。
此刻,松树刚刚好摆在中间,占据了一小半面积。
它很高大,枝叶繁茂,每一根树叉都跟真实的松树无异,松针细密,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做的,和外面的松树没有什么区别。
圣诞树左边摆了把椅子,椅子腿旁边还有几只塑料袋和小纸箱,鼓鼓囊囊的。
姜可愣愣地看了半天,才回过神来。
她歪头找寻一圈,终于在高大的树后面看见付峥。
男人站在树的后面,弯着腰,正在将被捆好的树叉解开,理着枝叶。
他的右手仍不太方便,动作稍有些迟缓,但神色十分专注,专注到都没有注意到姜可的靠近。
盯着男人的侧颜,姜可胸口涌上一阵热流,浑身上下都暖烘烘的,那种小甜蜜简直要溢了出来,想到自己白天训他那句“你真的不懂浪漫”,缩了下脖子,只觉得惭愧。
他这样,哪里是不懂得浪漫啊。
分明是浪漫死了。
姜可看了一会,揉揉困倦的眼睛,悄悄地往前走了一步,靠近后,忽的伸出手臂,将付峥从背后直接抱住。
付峥几乎反射性要将那只手腕攥紧,往后反扣,刚一动才想起不对,身体紧绷,“可可?”
“嗯嗯。”她也能感觉到他背部的紧实,肌肉隆起,“是我。”
付峥放松下来。
姜可把脸埋进他宽阔的后背,双臂搂得更紧,笑问:“你干嘛呢?大晚上种树?”
付峥没再弄那根树叉,抓过她的手,攥紧。
“手这么凉。”他暖着她的手心,没回答这个问题,问:“怎么突然起来了?”
姜可说:“本来想起来上卫生间的,没想到你居然还没睡,就出来看看。”
她声音里带着笑意,仰起脖子,问:“你是在给我弄圣诞树吗?”
付峥抬头看去,把头顶一根纠结的树枝理开,说:“你不是最喜欢圣诞节吗。”
“你怎么知道的?”
付峥无语,说:“你什么节日都喜欢。”
就跟个小孩子一样。
姜可也笑了,她就是很喜欢过节,喜欢那种热闹又温馨的氛围。
姜可说:“那我帮你一起。”
付峥摇头:“你还是去睡觉吧,熬夜对你身体不好。”
“没关系的,你不是也在熬。”
姜可一边说,一边拖过旁边的椅子,腿抬了抬,这便要踩上去。
付峥伸开手臂,抱着她的腰就把人拽了下来。
“你干什么啊。”姜可一惊,被付峥直接拖进怀里,男人的铁臂紧紧箍住她的腰。
“不困吗?”付峥垂下头,气息醇厚,低声问。
“不困了。”
她离他极近极近,近到一踮脚就能吻到他的嘴唇,一呼吸,就是他身上的味道。
“你不睡我也睡不着,我来帮你呗。”
付峥低头看她,没有说话。
他头顶便是支型吊灯,每一小盏灯下还悬着只玻璃坠子,被橘色的灯光映得迷离旖旎。
付峥站在树下,被阴影遮住,他的面孔有些黯淡,但五官英挺,棱角分明。
他有一双狭长的眼睛,睫毛短密,眼形内敛,眼角生有淡淡的细纹,非常好看。
姜可看得一时没有收回目光,付峥也望着她,眼睛黑而亮。两人对视了十几秒,付峥忽的低下头,强硬地吻住她的嘴唇。
姜可闭上眼睛,环过他的脖子,仰头回应。
她的下巴被托起,柔软的长发拂过他的胸膛。付峥动作不急不缓,吮着她粉嫩的唇瓣,温柔又缓慢。
姜可很快被他撩拨得不上不下,一手搭着刚才的椅子,单手扣住他的后脑勺,深深地吻。得到她的回应,他自然是无法忍耐,伸出舌尖,凶悍地游走在她的口腔。
室内的气温一瞬间热了起来,像是一锅水突然煮沸,咕嘟咕嘟冒泡。
窗外还在下雪,冰天雪地,愈发显得屋内温暖,一室春光。
纠纠缠缠半刻,付峥才将她放开,舔了舔牙齿,声音低哑:“既然不睡了,那我们做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