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宠妃会读心——迷雾黄昏
时间:2018-10-28 10:04:17

  两样物件儿一并置放在一口雕花樟木盒子里,打开盒盖,便看到垫在红绸布上的一对金钗和珠儿结。
  范雪瑶见识广,一看两样东西便能算出大致价值,且又能听到秦珠媛的心声,丁点儿含糊都不带有的。
  她将盒盖合上,手轻轻一推,看向秦珠媛,客气地笑道:“我于你既非亲,又无恩惠,年节送点小玩意意思意思一下就行了。你送这么大的礼,岂不是陷我于不义?这礼我不能收,你且拿回去吧。”
  秦珠媛顿时急了,挺直身子激动地说:“先前是妾言语无状,冒犯了婕妤。这礼既有你我友情的一份,亦有赔罪之礼包含其中,婕妤可千万别拒绝!”
  范雪瑶笑了笑,还是坚持将礼物推还回去:“我又不是小心眼的人,就是偶尔拌了嘴,一时半会儿的也都好了。更何况我原就没较真。不过鸡毛蒜皮的小事,我早忘干净了。深宫内院的,规矩大,你的心意我收到了就成了,这礼你还是收回去吧。”
  秦珠媛闻言便知道这礼是送不出去了,心里一急,便起身抬手将樟木盒子里的一对金钗取了出来,主动说:“这对金钗是过了些,妾把它取了。不过这珠儿结婕妤一定得收下,不过是一把五彩丝绳,几粒珍珠罢了,算不得贵重。既合规矩,寓意也吉祥,又能表达妾的歉意。请婕妤务必收下!”
  范雪瑶推辞不了,又不耐烦和她继续纠缠,便收下了这礼,命画屏收起来。不过这玩意儿,不出意外是没有重见天日的时候了。勉强收下的东西,又不是什么珍贵之物,人送来的目的又讨厌,别说戴着了,光看她都嫌碍眼。
  秦珠媛松了口气,她心想,既然收下了礼,那她的目的也就是达成了吧?往后再来这里,她也就能心里踏实了。今儿真是坐立不安的,心里也七上八下,虚的很。
  送走了秦珠媛,画屏拿着珠儿结来问:“娘子,这珠儿结怎么处置?”
  范雪瑶漫不经心地更衣,一面道:“先收着吧。记得过几日提醒我,给秦宝林回个礼。”
  虽然不喜欢秦珠媛,但这东西寓意却是很好的。她也担心随意毁了触霉头。魂穿异时空这种事都发生了,很多以前她不信的东西,虽然她现在还是不大信,但是深切明白忌讳的道理。不能丢弃不能拆毁,那就先放着,反正也不占地方。
  画屏答应了是,由此就明白了她主子对秦宝林的态度了。
  不由不屑的撇了撇嘴,当她们婕妤是什么人,想甩脸子就甩脸子,想巴结的时候就又能来巴结了?
  还好婕妤想的明白,画屏暗暗想,婕妤这般宠辱不惊,应付自如,心态又极好,真是让她暗暗敬服。
  也不知婕妤脑袋是怎么长的,明明比她还小的,可她见过的那些在宫里几十年的老姑姑的为人处事都尚且不及十之一二。按理说不应当的,那些老姑姑在宫里生存了那么久,还能比不上一个十来岁的小娘子?偏偏事实证明了就是这样。
  而且更难得的是婕妤不是后来慢慢成长起来的,打自一开始服侍婕妤起,她就是这般得心应手的模样了。
  难道范家精于教育?
  可她看婕妤的娘亲范李氏也只是平平凡凡的啊。
  画屏百思不得其解,只能以为范雪瑶是天赋异禀,天生便聪慧,生了七巧玲珑心了。
  冬至这天,按规矩楚楠要率文武大臣到南郊礼祭,郊天对朝廷对宫里都是件盛世,殿里的宫女们都乐颠颠的,欢欢喜喜凑在一起说道这事儿,然而范雪瑶却不甚在意。
  能随楚楠去祭祀天地的,也唯有皇后罢了。妃嫔是没有这个资格的。既然不能去,与她无关,自然就没什么意义。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且郊天回来,还要排庆成宴。因为人手不足,怕到了这日会忙中生乱,许皇后早就让各宫膳房早两日将各自需要的食材支取了,冬至这日不许各宫人员去叨扰供应司。
  冬至前一天,楚楠到披香殿来,前两天留了几次夜,许皇后劝他慎行,他也不好再继续,因此隔了两天。
  这天来,是特意来陪范雪瑶的。怕她会为祭祀的事情,心里不自在。
  他身后跟着许多人,几个人一起抬着三个小水缸那么大的花盆进来。
  楚楠进殿牵着范雪瑶出来,献宝似的指着道:“看这盆金钟吊挂,才培育出来,花苞儿才开了一点,我想着你向来喜欢这些花草,便带来给你。”
  范雪瑶一瞧,一共三个花盆,楚楠宝贝似的和她说的是一盆黄梅,花形似金钟,倒挂着的,花心洁白,浓香馥郁。
  一盆是枝繁叶茂的火棘,红彤彤、满簇的果子几乎把叶片全遮住了。
  另一盆则是碧绿的翠竹,听着没什么稀奇。可在这寒冬腊月里,草木枯败凋零,天地一片晦暗的时候,竹叶还这样青翠欲滴,只是看着就很喜人了。
  楚楠亲自在院中安排着庭景布置,“把这两盆放在这儿,翠竹放这里,你从窗户那里就能看到半掩半露之景,很有意趣的。”
  年轻有力的内侍把他新送的三盆盆景以及院中原先有的挪来搬去,最终形成一幅相映成趣、错落有致的别致景观。
  楚楠端详着那搭配在一起,显得更加美丽可爱的盆景,想着孕育着自己孩儿的瑶娘在窗边,看着他布置的景致,心里便觉得甚是可爱,很满足。
  他微笑看向范雪瑶:“火棘花繁果多,你看它的果实,鲜红可爱,经霜不落。火棘花的花你见过吗?到夏天时你就能看到了,那满枝怒放的雪白色的花朵,如雪压枝头。甚是美丽。”
  范雪瑶依偎在他身旁,娇媚的桃花眼微微眯起。
  五月啊,那时她的孩子已经出生了。会是怎样可爱的孩子呢?
  嘴角微扬,那一瞬温婉不在。只有悄然流露,不为人知的肆意与张扬。
  朝廷忙,各嫔妃殿里也有自己的忙处,外头这么热闹,嫔妃们也跟着活泼起来,到处串门子,跟要好的姐妹凑一起偷偷嚼舌根。
  宫里什么都好,就是这个不好,玩儿的忒少。
  天气暖和还能踢踢毽子,玩玩蹴鞠什么的,这会儿天寒地冻的也只能围坐熏笼,吃着热茶说书闲话了。
  范雪瑶的日子就惬意多了,冬至这日一大早就领着一众宫女在屋子里包馄饨。馅料装了近十小瓷钵,有猪肉葱碎的,有菜肉的,有菠菜鸡肉馅儿的,香菇鲜肉的,甚至还有青鱼肉馅儿的。属范雪瑶爱吃的菜肉的最多。
  小宫女们都不会包,范雪瑶会,可就偏不教她们,就看着她们捏出一个个四不像在那抿嘴儿笑。
  侍女们不乐意了,这边行不通还有另一边呢。改拉着膳房宫女的袖子央求着要学。
  膳房宫女们都是身经百战的了,教人也有一手。慢慢地指点侍女们怎么包馄饨。馄饨包起来其实不难,很快就学会了,个别手巧的包出来的一点也不比膳房宫女差。
  总共是三斤的馅儿,三斤的馄饨皮,皮儿薄,馅料足,包了八百多个馄饨,码满了好几个竹笹。
  自己包馄饨不过是凑个趣儿,包完了,趁了兴头也就没再继续了。膳房宫女们把包好的馄饨和馅儿皮儿一并收拢走了,她们还有的是忙要活。
  范雪瑶点了名要吃的除了馄饨以外,还有羊肉蒸饼,炙羊肉,绣球鱼丸等,这些都是大菜,得好好忙活准备。
  前头膳房准备着午膳,后面,范雪瑶又与众侍女做着针线,说说话儿。
 
 
第五十三章 探子
  范雪瑶私底下跟殿里侍女没太重的上下之分的,不然生活起来多没意思?
  宫女都是经受过长年尊卑教育的,不会因为你态度亲和就真的以为自己跟主子平等了,心里没敬畏了。她们懂得分寸,大体上是不会出岔子的。
  大家聚在一块儿,玩的欢声笑语的,开开心心的,生活才有乐趣。
  范雪瑶现在容易倦,正好又是冬天,都说冬困夏乏。她在熏笼上坐了一会就直打盹儿,画屏赶忙熏暖了被窝,叫她小憩。
  范雪瑶觉醒时,画屏在榻边坐着,低着头,拿着五色丝绳埋首编着结。自打秦珠媛来过,送了个珠儿结之后她就对这编织特别感兴趣了,不时拿着丝绳编来织去的,殿里几个侍女人手几个她编的结、打的络子。
  “娘子醒了?快到吃午膳的时辰了,是这会儿就起来,还是再躺一会儿?”画屏发觉她醒了,便把手里编了一半的玩意往袖子里一塞,站起来探着身子轻声询问。
  范雪瑶摇摇头,她现在浑身暖暖的,不到吃饭的时候根本不想起来。她招招手,让画屏靠近过来坐到床沿上说话。
  画屏告了声罪,便照着做了。
  “前面春桃有没有传什么话?”
  画屏回想了一下,整理了下思路,回道:“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只是陈太妃今年冬天病的愈发重了,听说病里总是不时梦呓呼唤益王,醒来后便暗自抹泪。”
  陈太妃叫着太妃,其实也不过三十余岁。在先帝在世时也是个较为受宠的嫔妃,和韦太后不合。生有一子,便是益王了。
  楚楠即位时益王只是十余岁的皇子,封益王后便去往封地。大凉没有太妃随亲子去往封地的规矩,由太祖至今也只有几例罢了。
  这里面,未必没有以此辖制藩王的意思。至于有多少作用,那就未可知了。
  “太后知道了吗?”
  “兴许是不知道的,太后的病受不得凉,入秋后就许久未曾出门了。陈太妃又是除非必要,从不去太后宫里的……”画屏语气有些犹豫,声音也压的比较低。
  范雪瑶知道她是因身份尊卑缘故,忌讳议论主子,从而有些惧怕和心虚。便点了下头,示意她知道了。
  画屏又说:“前日徐太妃去了太后宫中,德宁公主已到了嫁人的年纪,徐太妃想委托太后帮忙相看。只是太后病体缠绵,说自己怕是没那个精力,只说让皇后帮忙相看一二。”
  范雪瑶听在耳里,也只当个笑话听听罢了。
  这德宁公主既非楚楠同胞姊妹,又并不亲近,怕是楚楠在这事上不会有多重视。听说徐太妃从前与太后也并不亲近。后来楚楠登基之后,徐太妃才三不五时的往太后宫里走动。恐怕是她看自己无子傍身,怕日后晚景凄凉,想与太后亲近了,好歹也能体面一些。
  只是看韦太后在这事上的态度,便可以知晓这效果也不怎么样了。
  韦太后不傻,前倨后恭变的这么明显,想发现不了都很难。对方是有所图谋而刻意奉迎,若是不知道也就罢了,可一旦看清楚了之后……真的很难去交心。
  宫里最近也就是这两件事值得说给她听,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后面便没话可回了。范雪瑶闲来无事,想起画屏先前编的东西,主动道:“我给你打打吧。”
  编织很能打发时间,画屏原本是想着学着玩儿,后来就是认真学了。她多会一样技艺,就能更得主子依仗一些,技多不压身嘛。闻言就抽开白线绣水莲的蓝布地荷包,拿了打了半截的络子取出来,范雪瑶撑起身子接过一看,发现是比较复杂的梅花结。
  画屏略有些害羞地说:“原本想着打着若是还看的过去的话,装饰下帷帐也不错。只是奴婢手笨,学了这么久还没学个三五六出来。”
  这梅花结是以松花配桃红二色捻丝线打成的,雅淡之中又显出几分娇艳,是她的喜好。
  范雪瑶拿着梅花结看了看,眉梢微挑,有些失笑:“这不是打的挺好的么?你学了也没多久,能打成这样也算你费了些心思了。”说着也动手打起来,她手巧,这些络子也是自小玩到大的,很是熟稔,不一会儿就把这梅花络子打好了。
  “既然打了,就拿去装饰在帘子上吧。”
  打完络子,范雪瑶便命人传膳,一面起身穿衣裳,又套上了特制的红色绫地绣半枝莲毛里猾子皮短靴。这靴子是她特制的,是在殿里穿的,羊毛毡底,穿起来软绵绵,暖乎乎的,特别舒服。
  因为太舒服了,她命人一气儿制了三双换着穿。除了这双红绫的还有黄绫,一双粉绫的,调儿她们都用心绣上玉兰、夹竹桃和半枝莲。
  用完膳,外面又扑簌簌的下起了雪,范雪瑶微微蹙起眉头,这个时辰,也不知道南郊那边完事了没,也不知会成什么样了。楚楠有些火旺,若是累出汗又吹了风,便很容易患上风寒了。
  低着头,抚了抚花绷子上绣的一对黄红色鲤鱼,追逐着水面上一片红枫叶,甚是可爱。继续绣着鲤鱼旁边的莲花,听着屋外簌簌的雪声,好不惬意。
  可惜没过一会儿画屏就来劝了,手里绣花针和花绷子一并被人夺了去,范雪瑶没了玩儿的,顿时无聊的直叹气。
  “娘子若是觉着无趣,不如打打双陆玩会?”画屏建议道。
  范雪瑶摇摇头:“算了,总玩那一样也没意思。”其实很多玩儿的东西她能捣鼓出来,比如扑克牌什么的,玩法多又经玩。只是她正在孕期,不好捣鼓这些,显得不安分守己。
  “罢了,去把先前裁了堆花用的纱拿来吧,我堆着打发下时间。”想了想,她能玩的都不想玩,想玩的又没的玩,绣花费神,只能堆花来消磨时间了。
  画屏便去把装裁好的纱的簸箩拿了来,里面一条条各色纱带,都浆过的。纱做成簪花不如绢罗的来的直挺成形,但是纱的质感、通透性又是绢罗所不及的。纱浆过虽然还是没绢那样硬,不过做大花不行,做小花却也是别有意趣的。
  纤细的手指捻着纱缠来绕去,堆成花形,再用针线缝好固定住,再缝上先前让司珍房打造的半指长镀金铜钗根,整个花头也就一朵桃花那样大,簪起来既漂亮又不会喧宾夺主。而且还轻巧,不压脖子。
  她现在头上就簪了两朵桃花纱花,这小纱花不是缠的,是先剪出花瓣来再堆成花缝出来的,而且她还很别出心裁的用桃红绣线点上朱砂做成花蕊,虽不及顶级工匠造的绢花那般几乎以假乱真,可簪在髻上也颇为娇柔婉丽。
  这种小簪花只要上了手,缠的不算慢,缠好了她也不去缝成簪,只一气儿缠了几个,回头让宫人去缝。
  缠了五六个,素娥端着大红漆圆盘进来,笑着道:“羊肉汤好了,娘子趁热用一盏暖暖身子吧。”碗中直往外涌着股股热气,浓浓的肉香夹杂着葱花的香气弥漫开来,诱人极了。
  范雪瑶接过小巧的碗盏吹了吹,汤是色泽乳白的清汤,不见一块羊肉。这纯粹是喝着暖身子用的,量也不多,喝了几口便见底了。喝完过后,口中仍残留着鲜意,若不是怕吃太多回头生产时艰难,她真想痛痛快快吃到撑。
  自从怀孕以来她顿顿都是七分饱,一两顿还没什么,久了这种没吃饱的感觉真的很难挨。有时看着满桌的菜,真是恨不得一碗碗全部倒进嘴里去!
  就好像她小时候曾经看过的一部动画片里,有个胖皇帝就是跳到餐桌上直接抓着一盘盘菜往嘴里倒,吃的肚子跟吹的快胀开来的气球一样。那痛快劲,真叫她羡慕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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