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宠妃会读心——迷雾黄昏
时间:2018-10-28 10:04:17

  李蓉见他们犹犹豫豫的不肯答应,脑中一转就知道他们在为难什么,便从袖中掏出五两重的银铤子塞给他们:“这些算是弥补你们的,只希望诸位能助妾得见昭仪。”
  见了银子,内侍和宫女眉开眼笑,连忙答应着:“嗳,宜人实在太宽恩,那这就走吧,昭仪还候着宜人呢。”
  于是几人便强行从泔水油上走过,宫女小心搀扶着李蓉,担心她会摔倒,要是在这些龌龊污物上摔倒,那可不是玩的。一走上去,那酸臭的味道直往人鼻子里钻,屏住呼吸都挡不住。踩着滑腻的油污,慢慢地走,一不小心就会溅起几滴油污到裙襕上。
  那嗡嗡的苍蝇,也落井下石,不时落到人的身上,赶了一只又来一只。
  宫女看到自己的宫裙被泔水弄的又臭又脏,想到回去时还要穿着这样的裙子,不知道会被多少人看到,笑话。感到太过丢脸,羞耻的眼眶都红了。
  李蓉脸色也不好看,她心想,宫里规矩这么重,到处都是洒扫的粗使宫女。地上就是落叶都不见几片,怎么会好端端地有一滩泔水在地上?而且还正好是她进宫来见瑶娘的日子,恐怕是有人故意作弄她,借此折辱瑶娘。
  范雪瑶正盛装打扮妥帖,在殿内候着李蓉,见她迟迟未来,心里不免有些担心,便使了巧巧出去看看。
  不一会,巧巧与李蓉一道进来了,巧巧扶着李蓉,范雪瑶一看李蓉的模样,温婉含笑的脸庞就冷了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娘,你怎么弄得这么狼狈不堪。”
  李蓉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提着裙子,怕龌龊之物粘在殿内光亮的地板上。只是裙子能提,鞋却不能脱,地上早留下了一串油腻腻、脏兮兮的脚印,如果鼻子灵一点的,还能闻到酸臭的气味。李蓉神情窘迫,不禁低下头。
  接李蓉过来的宫女不敢进来,只在门旁道:“不知是哪个糊涂东西,怕是倒泔水时不慎跌了一跤,把泔水尽数泼撒在宫道上了,也通不见人影,怕是害怕,躲走了。我等劝宜人绕道过来,怕好好的裙子给龌龊了。只是宜人担心误了时辰,只好依旧走老道过来。”
  范雪瑶脸色不好看,李蓉都能猜到的事,她又如何会以为只是意外。见母亲一身狼狈,心里正感到非常困窘难堪,便叫小金、小红去打热水来伺候李蓉梳洗。
  李蓉这时候也顾不得这样不合规矩了,她恨不得把这一身脏臭的衣裙给立即烧了,自己跳热水里洗个十次八次澡,从头到脚给换层皮子。
  范雪瑶见外面内侍和宫女也都一身狼藉,心道这是被她牵连的,便道:“画屏,找些干净衣裙来给她们换上。要是不嫌弃是这几个丫头穿过的话,你们就换上,总比这脏剌剌地回去好。”后面这话是对外面两个宫女说的。
  那两个宫女连忙感谢道:“昭仪娘子这话说的,奴婢们巴不得呢,怎么会嫌弃。这次没顾好宜人,叫宜人出了丑,实在没脸再受昭仪娘子的恩。”
  范雪瑶摇摇头,笑道:“你们下去洗一洗吧,换了干净衣物,一会我娘还要托你们送出去。”
  两个宫女这才千恩万谢地下去了。
  至于那两个内侍,却没衣物可换了,范雪瑶让人去问他们,要不要叫两个宫女到他们下所,拿换洗的衣物来。只是两人大概箱笼里收了什么不能见人的东西,或者单纯觉得内侍的衣物,不好叫妃嫔的宫女看到,都谢辞了。
  李蓉的身高比她矮半个头,因为人到中年,又缺乏运动,所以并不纤细。
  范雪瑶到卧室里,开了衣橱,把她自己才做的一身燕居衣裙拿出来。这衣裙还没穿过。虽然她身材与李蓉的差别较大,但因为家常衣服她做的比较宽松,李蓉应该能穿。
  把衣裙搭到屏风上,与里面正洗沐的李蓉道:“娘,你那衣服脏污了,不能再穿。奴奴这里放了干净的,是崭新的,奴奴自己做的。许是不大合身,娘且将就穿上。”
  李蓉眼睛红红的,听到这话,赶紧掩饰着道:“嗳,娘知道了。你快些出去吧,怪臊的。”
  范雪瑶没有揭破她,答应着出去了。
  李蓉出来后,她已经把事情想清楚了,这事的指使者八成是长孙珪,一来最近最看她不顺眼的就是长孙珪,二来别人就算讨厌她,也不敢直接做出来,会怕她事后算账。
  许皇后要作弄她,大可以吩咐六局为难她,可比这种不入流的手段更折腾人。
  以前害过她的韦昭媛,因为被娘家放弃,多次求见却被韦太后拒之门外,宫里早知道她已经不成气候了。
  那几个老人不管是真平心静气,还是韬光养晦,是不会干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的。
  只有长孙珪一心看不惯她春风得意。觉得这种不痛不痒,只是叫她出出丑的事。就算被人知道了是她做的,也有法推脱,只要借口宫女不小心就行了。官家和太后看在她外祖母的面子上,也不会真较真地怪罪她。
  范雪瑶冷冷一笑,这才几天,那个被顺利收买的贵儿就能派上用场了。不枉费她使出去的这些银钱。
  李蓉出来后,眼睛已经不红了。她脸上带着笑,揪着贴在身上的衣角道:“从前还不觉得,穿上了娘子的衣服才知道自己这么胖了。”
  “哪是什么胖,这叫丰腴,是福气,生活愉快才能养的这么好。”
  范雪瑶恢复笑脸,拉着李蓉到榻上坐下,叫方氏把楚煦抱来陪李蓉说话,分散她的心情。
  看到活泼可爱,会说几句话了的白胖外孙,李蓉心情一下子就好了,拉着外孙哄他叫范雪瑶娘听。
  “这是谁呀?”
  楚煦奶声奶气地:“是娘。”
  “娘呀,喊的真好!我们大皇子真聪明!”
  见李蓉心里不再难过,范雪瑶松了口气。
  等时辰到了,宫人来催的时候,范雪瑶拉着李蓉说:“这次叫娘受委屈了,是奴奴不好,连累了娘。等下次娘再进宫,那个坏心眼的人再不敢这么放肆。”
  李蓉心里一紧,低声说:“你可别莽撞,娘没事,不过是脏了衣裙罢了。你在宫里要小心行事,别为了争一时之气失了谨慎。你这正是要紧的时候,要是触怒官家……”
  范雪瑶莞尔一笑:“娘说什么呢,难道我还会去杀了那人不成?只是叫她也出个丑罢了。放心吧,奴奴知道小心谨慎的。不会被人拿着把柄的。”
  李蓉千叮咛万嘱咐,恋恋不舍地走了。这次是绕道走的,顺着宫道往西走,不一会走到一个挂着飞翔殿匾额的殿门,李蓉发现门里站着个打扮的甚是华丽的嫔妃,正满面得意,眼带嘲笑地看着自己。
  难道是她?
  想到自己今天出的丑,不知道之后还会带累女儿怎么受人讥嘲,不禁恨恨地瞪了她一眼。
  长孙珪见她身上穿的衣裙与方才的不同,也不大合身,料到是换了一身衣物。殷虹的嘴唇掀起得意的笑,故意在李蓉面前嘲讽的笑了笑,扭身回后殿去了。
  李蓉咬了咬嘴唇,问身旁的小宫女道:“方才那位,是哪位娘子?”
  宫女答道:“是长孙昭容。”
 
 
第一百一十五章 反击
  长孙昭容?
  李蓉听到这姓氏,记得是女儿不久前才托她带话叫嫣然打探的,心道怪不得娘子会打探她的根底,原来是这样一个人。
  回到范宅,李蓉照旧把丈夫范明辉叫到后院,把酥油泡螺中的蜡丸交给他。范明辉拆着蜡丸,随口问了句:“怎么就换了身衣裳?”
  李蓉叹了口气:“可别说了,今儿真是出了这辈子没出过的丑,把我臊死了。”
  她这么一说,范明辉自然追问起来。
  李蓉把宫中的事情说了,范明辉想起来这长孙昭容的出身,摇头道:“多蠢笨的一个人。她如今做尽得罪人之事。日后怕是要为此吃尽苦头。”
  “怎么说?”
  “她是如今的势,全仗着秦、魏国大长公主,大长公主是辈分高,岁数大,官家敬之重之。只是她不知分寸,连年请求官家施恩给子孙,加官进爵。不久前还豁出去老脸,求得官家允许她儿子能入朝参政。官家现如今是还能忍她,压下了朝里大臣们的弹劾。只是忍耐是有限度的,她不知知足,到官家忍无可忍时,别说长孙昭容一个外孙女了,连大长公主自己都得夹起尾巴做人。”
  李蓉听了这些,方知道这些朝里的事,恍然大悟。
  “怪不得娘子不怕她。”
  范明辉微笑道:“这些娘子怕是看的比我还清楚。”
  宫外,李蓉与范明辉说着长孙珪,宫里,范雪瑶也在想着长孙珪。
  她在犹豫,这件事该不该告诉给楚楠知道,叫楚楠给她出头。
  告诉楚楠,他自然会追究。可是这种事说大不大,只要宫女咬死了是自己不小心,又因为一些事情耽搁了,没能及时处理,就扯不上长孙珪。最多将那犯事的宫女处罚一番。而且楚楠知道此事之后,她再整治长孙珪,就太过打眼了。
  纵使能得到楚楠的怜惜,长孙珪也会因此更不得楚楠的欢心,她还是嫌不够。
  还是不说了。她自己来更解气。
  “让徐癸癸找贵儿。”
  范雪瑶将李蓉拿给她的油纸包拿给画屏,画屏拆开来一看,原来是一包各式炮制好的果仁。闻着非常的香浓。
  “这果仁装的有点多,用不上这些。久了会有异味。留一半你们吃吧。剩余的这些每样挑一些,分别包了,交给贵儿,让她给长孙珪点茶时,掺上少许。不要多,像是芝麻、瓜子仁,指尖一小撮的量就好。”
  画屏虽不懂这些果仁有什么作用,既然叫她们自己吃,那肯定是没问题的。
  点头答应了,下去就把那包果仁分做几个小纸包装了。开柜子取了二十五两银子,到司膳房借口要吃银子,找到徐癸癸,把纸包和银子给了她。
  “五两是谢徐姐姐你的,徐姐姐别嫌少,往后好处有你的。”
  徐癸癸哪里会嫌少,她一个微末女史,一个月银钱也就两贯,这都是她两个多月的月俸了。
  “这果仁闻着香喷喷的,我都有些馋了。”徐癸癸试探着道。好端端的,费这么多钱只为了把这果仁给长孙昭容吃,是为什么,难道是有毒?
  画屏笑道:“那就拈几粒尝尝,只不要多吃了,这些是为长孙昭容准备的。你要是喜欢,我那里还有一包。”
  徐癸癸听了这话,松了口气。要是有毒,那可不是好玩的,一个人正常死还是被毒死,敛尸的再蠢笨,还是能看出来的。
  等到晚上,当值的宫女回到下所,徐癸癸就端了一碟馃子找贵儿她们说话,闲话了片刻,就叫贵儿陪她去打水洗手。
  到了井亭边,这大晚上,没什么人。徐癸癸就把袖中二十两银子拿给贵儿道:“这银子是给你的。”
  贵儿一看,这沉甸甸、白花花的银子,喜的眼睛都冒光了,但要是二两她敢接,二十两她却不敢轻易接下来。
  “怎么有这么多。”贵儿这几天给徐癸癸说了一些长孙昭容的私闺秘事,徐癸癸不时会给她百十文钱,最多的一次也有成两的银子。眼前这二十两,实在太多太多。多到她不敢轻易接下来。
  “有件事要你办,你办了,二十两就是你的。”
  贵儿闻言,小心翼翼问道:“是什么事,值得二十两?”
  徐癸癸把纸包拿给贵儿,拆开来,拈了一粒核桃仁丢进嘴里,只觉得格外的香,她道:“长孙昭容不是爱你点的茶吗,这果仁你拿去。平时不要用。只我吩咐的时候,你再放一点在茶里。贵儿,我这可都是想着你的好,有好事都先紧着你。不然,这样的事谁干不得?伺候长孙昭容茶的可不止你。”
  贵儿见她自己吃了,心里一松,把银子和纸包都收起来道:“多谢徐姑姑想着我,我记着姑姑的恩。”说罢,从那堆碎银子里摸出一块二两重的塞给徐癸癸,徐癸癸想接,却拒了。
  “不用,我这边不缺这点银子。”
  贵儿听了这话,暗暗羡慕。也不知道徐癸癸是为谁效忠办事,这般阔绰,二两银子都看不上。也是,叫她这样的一个小宫女做事都给二十两,给徐癸癸的还能少?
  看出她的羡慕,徐癸癸笑道:“只要你做事谨慎,小心,不出岔子,往后你的好处还有着。”
  “嗳,我一定办好。”
  宫里没有秘密,那日接送李蓉的内侍宫女回到下所,宫人们看到他们这般狼狈模样,少不得问询一番。得知了事情经过,便慢慢传扬了出去。这事叫那些嫉妒范雪瑶的妃嫔知道了,免不了幸灾乐祸,欣喜一向没什么污点的范雪瑶出了大丑。到处将这事与人说舌。
  “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可真是倒霉。”
  “也是命里该有这一遭,否则怎么偏泼在那道上,怎么又偏逢着她,别人没撞上呢?”
  “那泔水多难闻啊,沾在身上怕是臭的熏死人吧?”
  “这事看着不像是偶然,会不会是谁故意作弄她的?”
  “十有八九是,谁让她仗着受到官家宠爱,就这样不懂规矩。遭人妒忌是正常的。”她心说,可惜我没亲眼看见那一幕,否则真是做梦都要笑醒。
  “除了这丑事,看她以后还怎么得意,娘家见天儿的进宫来,活似宫里是她家似的。就是民间的妇人,也没有娘家整日上门的。”
  后来这事传到了楚楠耳中,楚楠问范雪瑶怎么没告诉他出了这事,她轻声说:“许是宫人不小心,又怕被责罚,才躲走了,一时碰巧吧。牵扯起来甚是麻烦,怎么好为我这一点事认真计较?”
  她低垂着脸庞,心里不是不委屈的,可是她怕自己的事会带累楚楠被人非议,说是恃宠而骄什么的。显得楚楠不英明,公私不分。只是委曲求全罢了。
  楚楠疼惜地摸了摸她的脸,反驳道:“这事既是有人犯了错,自然得追究的,该罚就罚,否则还有什么规矩可言?宜人进宫,遇到这样难堪的事,若不处置了犯事者,她还有何颜面可言。今后进宫,岂不是每一次都为此难过?”
  范雪瑶眼眶一红,轻轻点头。
  后来便查出是何人泼的泔水,又追究缘由,将其罚了三年俸,杖责二十。那宫女受了长孙珪的威逼利诱,硬是咬牙将一应罪责扛下来了,只说是自己笨手笨脚,不慎泼的。
  可长孙珪还是因为管束宫人不力,而遭到贬斥,令她在殿中静思己过。言外潜藏的意思,一是禁足,二是一段时间内都不会有侍寝的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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