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嘉闻言,揉了揉她的脑袋,貌似不在意的说:“想不起来便不想了,睡觉吧。”
沈盈枝点点头,乖乖缩进被褥之中。
只是那个梦,是什么?
沈盈枝闭上眼,她以为她会像昨夜那样,彻夜难眠,但听着身边人浅浅呼吸,她很快又睡了过去。
等沈盈枝睡着,扶嘉蹙了蹙眉,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个梦了。
对于沈盈枝身上的一切,扶嘉不会用偶然来推测,那样太不靠谱。
到底是怎么了……
一响天明。
她再次睁开眼时,扶嘉撑着脑袋,乌黑如墨一样的发丝从脑后倾洒,双眼直直的望着自己。
这才注意到,自己全身清爽,已是清理过了。
沈盈枝忍不住脸红了一下。
朝着槅扇外面看了一眼,金色的光柱分成好几束射了进来。
沈盈枝一觉睡醒,忘记了昨夜惊醒的噩梦,人也很精神,手撑在床上,她避开扶嘉的目光:“ 我要起床了。”
刚直起一半的腰,她嘴角不禁抽了抽。
好酸的腰。
彻底的被过度开发了。
“不舒服。”厚实的大掌牢牢的贴在沈盈枝的腰间,沈盈枝偏过头,扶嘉一脸担忧的看着她。
你还有脸担忧。
“盈盈,你身体太弱了。”
事实证明,人家不仅有脸担忧,还有脸把锅砸在她身上。
温热的热气自腰后传入,腰肢变得舒服,沈盈枝目光惊讶。
扶嘉头搁在她的肩头,低声笑道:“这是内力,一会儿就不酸了。”
话说完,扶嘉又输了一会儿内力,撤开手时,沈盈枝直了直背,无丝毫酸痛感。
“盈盈,我很厉害的。”扶嘉的语气带着点撒娇意味。
“嗯嗯。”沈盈枝点点头,又说道,“该起床了。”
“今日是大婚的头一天,不必起床。”扶嘉半搂住她腰,又舔了舔沈盈枝的脖子。
暗示之意异常明显。
第61章
殿外, 阿陶听着里面的动静, 对几个捧着面盆毛巾的宫女小声说:“先放回去吧。”
宫女脸红地点了点头。
再次累极的沈盈枝很快睡着了,扶嘉看了她好一会儿, 给她穿好衣服, 又把人抱起, 让宫女进来点上熏香, 换掉被褥。
接着扶嘉宣了林钰山入宫。
他不放心。
沈盈枝已做过好几次噩梦。
“启禀陛下, 微臣并未曾发现娘娘有不适的地方。”林钰山诊断之后道,“至于噩梦,原因太多, 有可能是娘娘思虑过重, 有可能是娘娘体虚,也有可能就是随便梦梦。”
扶嘉皱了皱眉,对他所言很是不满。
沈盈枝缓缓睁开眼, 谈话声让她渐渐清醒,她坐起来,确定自己衣衫整齐,沈盈枝掀开帘子, 看见林钰山, 好奇道:“林太医怎么在这儿。”
扶嘉见她醒了,坐在她床头:“让他给你把个脉。”
沈盈枝唔了声, 心中明白, 扶嘉不放心她经常梦魇。
两人一起看向林钰山。
“微臣给娘娘开些养身的方子, 不过娘娘体虚, 还是要多走动走动。”林钰山说。
“多谢林太医。”沈盈枝闻言笑道。
扶嘉看他的眼神却不太好,说了和没说没什么差别。
“这是微臣的本分,不过,”林钰山看了沈盈枝一眼,欲言又止。
“怎么了?”沈盈枝问。
林钰山瞥了一眼扶嘉,似乎有难言之隐,想说不敢说。
“林太医,你有话直说。”沈盈枝温柔道。
扶嘉不满地问:“林钰山,说。”
“我看娘娘似乎有些……操劳过度了。”林钰山低着头道。
操劳过度……
沈盈枝傻了傻,才反映过来他是什么意思,她下意识看向扶嘉。
都是他的过!!!
扶嘉则冷眼望向林钰山。
“陛下,娘娘身子骨弱,不像您一样,为了将来着想,您要节制。”林钰山头皮发麻。
沈盈枝脸红了。
“滚。”扶嘉嫣红的唇微启道。
“微臣遵命。”林钰山迅速的收拾好药箱,火速的退了出去,动作快的像是有恶狗在追他。
等林钰山出去后,沈盈枝拍了拍发烫的脸。
扶嘉则一直看着沈盈枝,半响后眉头深深拧起,她下巴有些消瘦,身姿也纤弱,仿佛风一吹,人就能随时和风飘走,扶嘉怔了下,然后表情怪异起来。
盈盈廋了,吃穿无一不精,她却瘦了。
沈盈枝被扶嘉直勾勾的眼神盯着,她疑问的望着他,微凉的指腹摸上她的脸,扶嘉微微叹了口气。
沈盈枝很少听扶嘉叹气,他总是霸道的,不给人喘息的机会。
正勿自想着,沈盈枝被人紧紧的搂住腰,扶嘉头搁在她肩上,她听见耳畔低沉的声音。
“盈盈,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吗?”扶嘉轻声问。
他死死的抱着她,心底生出一种恐慌。
“不会。”沈盈枝不知道哪儿刺中了他敏感的神经,不过安慰他,驾轻就熟。
但她心底也有无奈和怜惜,到底是多没有安全感的人,才会这样一次次不厌其烦的求证一个答案。
想起从前的逼问,有时不是他逼她回答那个答案,而是他只敢只能听那个答案,那些答案就是攥住他的线,线断了,他就会扭曲的飘起来。
别的答案,他承受不起,也不愿承受。
扶嘉松开她,柔情一笑:“盈盈说道做到。”
沈盈枝点了点头。
吃过午膳,两人又缠.绵了两日。
这一日,天空泛起了鱼肚白,扶嘉刚刚登基不久,三日前大婚,由着性子和沈盈枝厮缠三日,今日虽不想离开沈盈枝,但要处理的事情堆积如山,大个摊子等着他。
如今天色,到了上朝的时间。
沈盈枝陪着扶嘉起床,给他整理好朝服龙冠后,扶嘉打横抱起沈盈枝,把人放在床上,给她脱了鞋,又盖好被子。
“你休息一会儿,我等会儿我下朝后来陪你用早膳,要是你饿了,就先吃好不好。”
沈盈枝躺在被窝里,点了点头。
扶嘉亲了亲她的眼睛,然后才离开。
听着扶嘉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沈盈枝不禁笑了下。
一晃眼,沈盈枝又在皇宫里住了小半个月,她离开泰安殿的日子不多,这一日,天高云阔,沈盈枝记着林钰山所言,去御花园走走。
已经是深秋了,再过几日便是初冬,御花园未曾万物凋零,晚菊,秋梅交相辉映,一片郁葱之景。
沈盈枝走在前面,宫女谷雨小声道:“ 娘娘,你已经走很久了,要不要歇息一下。”
沈盈枝摇了摇头,沿着鱼池继续往前面走,又走几步,一个红衣美妇怒气冲冲的走了过来。
是温太妃。
“ 为什么不来见我。”温太妃在沈盈枝身前立定,她瞪着她,凤眼锐利。
不等沈盈枝启唇,温太妃又道:“ 都已经大婚小半个月,你也不来参见婆母,到底有没有将我放在眼里。”
谷雨和阿陶听着,脸色不太好。
沈盈枝对她们两人摆了摆手。
温太妃见状,生出底气,对着沈盈枝的背也挺的更直。
“温太妃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沈盈枝看着她,笑着道。
温太妃想了下:“ 我是扶嘉的生母,不能只当个太妃。”
温太妃说完这句话后,察觉沈盈枝刚刚在叫她温太妃,她脸色倏然变得不好看。
她目光不满道:“皇后,你要叫我母后。”
沈盈枝笑了下:“太妃,花园的景色甚好,你若是想逛逛,带着宫女们四处走走,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见她避而不谈,还叫太妃,温太妃黑了黑脸。
她如今也已察觉,扶嘉对她根本没有什么感情,本来还庆幸他立了沈盈枝为后,可以帮她吹吹枕头风,没想到上次见面时乖乖巧巧的小姑娘居然敢无视她的要求。
温太妃和陈氏算起来还是表姐妹的关系,沈盈枝知道假沈盈枝见过温太妃,可温太妃不知她见的沈盈枝是假的,她不打算和她多说。
见沈盈枝对她不冷不热,温太妃很生气,除此之外,她心中焦急不足为外人道也,若沈盈枝也不帮自己说话,她岂不是很可能一辈子要待在逼仄的太妃宫中。
想到这儿,温太妃心头凉了凉,她才在太妃宫里住上半月,就如此苍老,一直住在那儿,温太妃简直不敢去想。
“你不能走。”沈盈枝要离开的时候,温太妃双手紧紧抓住可她的手腕,就像是够救命稻草一样。
沈盈枝甩了甩手,不自在道:“松开我。”
阿陶见沈盈枝浑身都写着拒绝两字,上前想要掰开温太妃的手。
“太妃娘娘,你弄痛皇后了。”
阿陶的力气本来就大,温太妃养尊处优数年,根本不是她对手,但见一个小小宫女都敢对自己上手,温太妃顿时怒火中烧,她一把推开阿陶:“ 滚开,狗奴才。”
温太妃急红了眼睛,用的力气也特别大,阿陶一时没注意,被温太妃推的踉跄了几步。
“你答应我!”温太妃看着沈盈枝,恶狠狠的说。
沈盈枝的好脾气被消磨殆尽,余光看了一眼差点被推到的的阿陶,咬着唇,使劲甩开温太妃抓着她的胳膊。
一切都发生在眨眼之间。
温太妃见沈盈枝动作越来越大,她本来脾气就暴,沈盈枝挣扎的时候还弄疼了她,温太妃一急,直接把人朝后一推。
噗通!!
一群水花立刻溅了起来。
沈盈枝站在鱼池边,离湖水有两步距离,温太妃一推,她往后滑了一步,脚步未稳,直接扑通一声,掉进了水里。
阿陶刚被谷雨扶起来,就看见这一幕,她心里一惊,直接跳进鱼池。
“来人,来人。”其他宫女惊慌大喊。
温太妃看着这一幕,沈盈枝绯色的裙裾在水里散开来,她手指颤抖了一下,很快她恢复了镇静,她不是故意的。
都是沈盈枝,她自己没有站稳,她是扶嘉的生母,他不敢对她怎么样。
很冷很冷。
全身忍不住往下沉,沈盈枝努力挣扎,但都无济于事,越来越多的水淹没了她。
呼吸都变得很困难。
模模糊糊之间,沈盈枝忽然使劲的摇头起来,她看着那个笑着走向她的人,心头越来越凉。
“ 该我了。”她笑着对她说。
沈盈枝张了张唇,一股水直接冲进了她的嘴巴里,她瞳孔骤然一缩。
“娘娘,娘娘。”阿陶一手紧紧的抱着沈盈枝,一手努力的向上游。
好不容易游到水池边,宫女们立刻伸出手来:“阿陶,快上来。”
阿陶用手擦了一把脸上的水珠,咬牙抱着沈盈枝往上:“娘娘,娘娘。”
沈盈枝闭着眼睛,脸色变得像是雪一样,冷白冷白,阿陶忍不住一惊。
“娘娘。”阿陶爬上去后,其余宫女围着沈盈枝,红着眼睛叫人。
阿陶跌坐草地上,她已经用尽全身的力量,疲累不堪,但是沈盈枝看着不醒来,阿陶不敢松懈。
她踉跄着走过去,按着沈盈枝的胸口,一边的谷雨也不停的叫“娘娘,娘娘。”可从始至终,沈盈枝没有给她们任何的反应。
鼻间的呼吸,微乎其微。
“快叫太医。”阿陶连声道。
温太妃暗暗咬了咬牙,见沈盈枝只不过在水里待了片刻的时间,就要死不活,她脸上的颜色青白交加。
真是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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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安殿。
风雨欲来的遮天蔽日之感笼罩整做宫殿,跟沈盈枝出门的宫女大气都不敢喘,她们跪在泰安殿外,冷风凛冽,所有人死一样的沉寂。
殿内不停忙碌的宫女,看着跪在阴冷殿外的她们,步伐慎之又慎。
扶嘉立在床头,蓝色眼珠子紧紧的盯着床上的那个人:“好了没?”
林钰山刚进来时,看见扶嘉阴沉的要吃人的表情,差点腿就软了。
跟了扶嘉好几年了,他知扶嘉凶狠,可扶嘉对自己人非常大方,他又是一个大夫,平常就是些看病抓药的事,从来没有真正的体会扶嘉可怕的一幕。
直到今天。
刚刚走进来的时候,扶嘉盯着他的目光就像是看上了羊的狼,差点把他吓死了。
放下脉诊,林钰山松了一口气:“启禀陛下,娘娘虽然落水受寒,但并无大碍,只需要好好休养上几日。”
扶嘉闻言,深邃的眼神不相信的看着他:“那怎么还不醒。”
林钰山小心翼翼的抬头,看着扶嘉:“若是陛下想让娘娘现在醒过来,臣可以为娘娘扎上一针,保证娘娘立刻醒来。”
“不扎针多久能醒。”扶嘉攥成拳头拢在袖袍里的大掌松开,他看也不看林钰山,径直坐在沈盈枝的床头,危险的目光变得温柔。
林钰山斟酌道: “两个时辰内。”
扶嘉没应话,又摸了摸沈盈枝的额头。
林钰山见状,非常不想留在此地,他说:“陛下,微臣先行告退,去给娘娘熬药。”
等林钰山离开,扶嘉又看了沈盈好一会儿,随后在她的额头落下一吻,离开床榻,负手朝殿外走。
他的盈盈,居然在他的地方出了意外,扶嘉眼底暗涌翻滚。
沉沉的脚步声响起,跪着的四个宫女浑身一抖,阴鸷的目光落在她们的身上,像是逼近的死亡。
扶嘉看着他们,冷声道:“今天发生了什么,给朕一字一句说清楚。”
阿陶微微低头,从头到尾说了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