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期中考结束的下午,许罂叫顾星沉去看电影。
因为刚上任学生会会长,要开小会,顾星沉不答应,许罂直接把他书包给抢了,顾星沉也不好在学校跟她拉扯,只好赶紧去把任务分配下去,从了许罂的邀约。
入了电影院大厅后,顾星沉习惯性地把杂事都替许罂干了,买票、取票、买零食饮料、取眼镜……
许罂大小姐一样跟在他身边,或坐或站,什么都不干。她挺挺的小鼻梁上架着一副墨镜,看起来挺有范儿,不过跟她身上那一身乖乖女款的娃娃领小白裙子不太搭。
许罂生活习惯挺奢侈的,不管是请别人还是自己花,都花很多钱、特浪费,但只有和顾星沉在一起,她不浪费。
吃多少,买多少。
因为顾星沉一定不会让她买单,而她,也一点儿不想浪费他的钱。
排队入场的时候,许罂涂了一点儿唇彩的红唇含着吸管儿,吸冰可乐,轻微有声。
顾星沉看了她软嘟嘟的红唇一会儿,尤其舌尖舔弄吸管儿时的动作,眼睛,就有些移不开,直到许罂眨巴着眼睛奇怪地看他:“怎么了?”
“没有……”顾星沉才红着脸转开视线。
许罂又吸了一下,嘀咕:“……所以,到底怎么了……”
踏进入放映厅的瞬间,光线就暗下来了。许罂垫脚凑顾星沉耳边小声地促狭:
“我知道你刚在想什么……”
“斯文败类顾会长。”
“乱想女同学不对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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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许罂的促狭,顾星沉直到放映开始都没说话,也不看许罂,一方面因为恼,一方面……也有点儿羞愧。
毕竟是少年,顾星沉再比同龄人成熟、稳妥,也多少有些单纯青涩。
倒是许罂,捉住顾星沉一点儿把柄就不放手,总一边喝可乐、吃爆米花,一边一个劲儿冲他促狭地笑,嘲弄他。
顾星沉窘迫,好不容易才挨到电影开始、许罂把目光转开,他悄悄松口气。
后排一双女孩子姗姗来迟。
“不好意思,借过一下……”
“意雪,这儿,12、13在这儿。”
“呼,幸好赶上了。”
“对啊。”
田意雪书包放在腿上,和表姐坐下之后,深呼吸了下,刚好屏幕开播。
巨幕上来就是个阴森恐怖的画面,一片绿气森幽的老宅子,一个吊死的红衣女人,身体还在浓雾里摇晃。
接下来各种血腥、白色、黑色就开始了……
顾星沉皱眉:“你怎么喜欢看恐怖电影?”
许罂正紧张,噎了一口冰可乐下去,哆嗦了一下说:“刺、刺激啊。”
她看他,眼神还惊魂未定。“你不觉得很刺激吗?”
顾星沉很平静地看了她两眼,没作评价。
咦,那个人是顾星沉?田意雪正看着电影,余光一扫,发现了熟悉的影子,但隔着好几个座位,看不真切。那男生很快转脸看屏幕了,她看不清楚,更不敢确定。
“看什么呢,意雪。”
“没……没什么。我应该……认错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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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星沉不喜欢看恐怖电影,但他也不会睡觉,哪怕无聊也能继续看。这就是许罂最佩服他的地方!
——对于不喜欢的事,顾星沉也能平静地完成。他可真会虐待自己。忍成这样,许罂一边怕他,一边又觉得顾星沉傻。
许罂看得有点儿怕了,想逗逗顾星沉来缓解下紧张:“喂,大学霸,你不害怕吗?”
顾星沉淡淡看她一眼:“为什么要害怕这种弱智的东西。没有剧情,演员也没演技,只会叫。”
许罂听了,眼睛一亮,凑他耳边:“那……有我会叫吗?”
顾星沉呼吸紧了一下。
漂亮的少女笑容满面,眼睛在电影院幽暗变换的光线里黑漆漆、水润润,促狭得很。
顾星沉被许罂促狭得恼了,难得反击:“你也就嘴里胆大。”
他话只说了一半儿,可许罂听懂了,所以怔愣着怂下去,收敛了些促狭。她知道顾星沉后面半句是讽刺她没胆动真格。
不好意思,他真说中了。
虽然重逢后主动撩的是她,但其实关于“那个”,许罂没有什么好的体会,就是觉得疼,疼得冒眼泪,真要那什么,她还有点儿怕。以前上网搜过,说是年纪小的女孩子刚体验那个的,好像都这样。
反正,她就是不太喜欢,觉得一点都不舒服,以前跟顾星沉在一起是能推脱就推脱……
要不是看在每次顾星沉都很耐心的哄着,对她百般顺从,并且他还帮她过考试、辅导作业,最重要,以后还要仰仗他帮忙,她才不高兴忍着难受,满足他自私的欲望呢。
许罂心想着,不禁撇撇嘴,然后就看见了顾星沉整洁的校服裤腿,和挽到手肘、干净的白衬衣袖子,他还穿着校服。
然后,许罂突然因为他们的这种关系,有点儿犯罪感——学校里,别的同学都天真烂漫,而她和顾星沉,早已一同堕落了。
他们之间的恋爱,挺糜烂的。
本来学霸和学渣之间,也没有多少共同的话题,说不到一块儿去。她干的那些事他没兴趣,顾星沉说的学的那些东西,她也不懂。
他们除了谈请说爱、做那个,真没什么好交流的。
两人虽然没说话,但彼此都知道彼此在想什么。许罂垂头,吸了口可乐,顾星沉从她脸上收回目光,看着大荧幕,只是手伸过去,握住了许罂的。
“别怕,这世界上没有鬼。”
“嗯。”
许罂点了下头,嘟嘟嘴咬着吸管吸了一口,任少年握着她的手。
顾星沉的手心干燥,没有一点儿汗,温润,细腻,很舒服。
还真的,就没那么怕了。
“许罂。”
“嗯?”许罂看去,顾星沉的目光却还在荧幕上。
他说:
“还是……你的声音好听。”
第35章 好啊
散场交了3D眼镜,许罂挽着顾星沉的胳膊往电梯走。后面陆续有出来的观众。
田意雪背着书包扒开两个挡路的人,伸长脖子找人,终于从涌动的人潮里看见一个高出人流平均身高的校服少年。
她表姐赶紧拉住她:“怎么了意雪?”
田意雪脸色发白。“没……没什么……”然后慌慌张张把书包往肩上一背,“我、我先走了表姐,有急事。钢琴班记得替我请下假!”
田意雪迅速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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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微凉,沿河的人行道上行人不多,偶有车辆从旁呼啸而过,带来的疾风让许罂抱着胳膊缩了缩。
她一年四季都穿得不多,生怕自己裹多了不漂亮一样,虽然明明就很好看了。顾星沉看了许罂一眼,默默把随带在书包里的校服外套给她披上。这种关心是从小养成的习惯,几乎是本能。
许罂也习惯于被关心,裹了裹外套,她朝少年牵了牵自己的娃娃领淑女小白裙子。“好看吗?很淑女吧?”
顾星沉看了眼裙子,又打量了眼许罂的神色,他一早就觉得许罂今天不大对,现在才发现了,是衣服跟平时不一样。
“好看。”
“好看那你还……地停顿那么久。”她学他。
“好看,但看着不太习惯。”
许罂牵着裙子皱了皱眉头,就这裙子,陈星凡几个可是把她笑了一整天呢!说她老土的不行。她经历重重阻挠,才得以穿着这个娃娃裙,跟他约会。
“星沉。”
“嗯。“
“我问你呀。”她拉住少年的胳膊,不许他走了,顾星沉朝她看来。 “我跟雏鹰班的钢琴小班花比,哪个好看?”
“什么花?”
“就是那个……周一主持升旗仪式的女孩子啊。你认识的。她那么漂亮,而且学习成绩也好,又会弹钢琴。去年年级就两个三好学生,她就占一个。”
“哦。”
“哦是什么反应?你觉得怎么样嘛。”
“什么怎么样了?”
“……”
许罂站定:“你以后别跟别的女孩子走太近,好不好?尤其是那种……学习成绩好,人还漂亮的女孩子。”
顾星沉:“都在一个学校,碰上是难免的。”
“……你这什么意思啊,还要继续跟她交往咯?”
“交往?大家只是同学而已,许罂。”
许罂抿抿嘴,弃掉强绷的淑女仪态:“你想跟别人做同学,别人钢琴小班花可只想一件事。”
“她在想什么。”
“想泡你呀!你难道看不出来?”许罂拔高了音量,然后见顾星沉反应,她是怒了,“你、你你笑什么!”
顾星沉笑意不止,许罂这阵子憋在心里的不舒服都爆发出来——
不就是个钢琴小班花吗?天天跟他在学生会你看我、我看你,眉来眼去的,真烦了。宋小枝都跟她八卦了好多料,没一条好听的。
“不许笑!我生气后果很严重,你知道的!”
顾星沉有些无奈。他的漂亮女朋友,智商和心机完全跟不上自己的步伐啊,可怎么办。
他单手扶住许罂的脸颊。
“原来,你在吃醋啊!”
膝盖瞬间中箭,许罂张嘴语塞了下,磕巴:“我、我能吃你醋??呵,顾星沉你脸真大!”
许罂从小习惯了在少年面前的高姿态,一时放不下来,“我只是不喜欢别人动我的东西!我用过的,毁了也不给别人!”
其实心里也不是这么想的,但许罂向来感情丰富、脾气也比较大。幸好,顾星沉脾气好,脑子也聪明,知道她没话里那么坏,他笑了一下,像是对手段位太低,连生气都不屑。
“许罂,你总对我这么凶,使劲儿欺负我,就不累么?
“……你这么笑干嘛。”许罂防备。如果顾星沉跟她较真,这场架她怕是要输。
“笨蛋。”顾星沉一勾她脖子,抱入怀里,唇擦过她发丝,一路往下掠过小巧的鼻尖,捉到她的唇,厮磨。
许罂心跳很快。她想起第一次和顾星沉接吻,十二三岁的时候,一点感觉没有,到后来,也没什么感觉。可现在,她好热,心尖儿都热,喜欢他亲她的味道。
喜欢。
“星沉,你还像从前那样喜欢我么……”
“嘘……专心点。”
夜风徐徐,他嗓音也如远远的江涛沙哑。
地铁从高架桥上“哐啷哐啷”驰过,光影落在他们身上,迅速变换的时候。许罂指尖轻轻捉着他胸膛的衬衣。
少女的柔唇火热,烧得顾星沉心底都要燃了。
他不敢表白,怕自己已经爱得太深、太狠,许罂承受不了。
如果,让她知道他抛弃了南方的全部,满世界地找她,还跟着来了北方,一点一点蓄意的欲擒故纵,引她一点一点喜欢上他,像个一环扣一环的圈套,等着她往里跳。许罂一定会被他吓跑,她一定会把他当蛇蝎一样唾弃。
他漂亮的女朋友,有小聪明,但斗不过他,她只知道他是斯文败类,但并不能理解这四个字其中的意思……
当然,他也绝不让她有机会去理解到……
至今,顾星沉偶尔还会想起曾经分手那段日子,当他想许罂想得狠了的时候,真是特别恨她!往死里恨!
想虐她,想毁了她,用粗暴、下流的方式征服她,听她啜泣着喊他名字,听她说爱他、再也不离开!
可他更知道,如果真见面了,他会宁愿自己死一万次,也不舍得动她一下。
他就这样一直在深爱与深恨里煎熬。
而今晚,顾星沉发现,许罂已经会为他吃醋了。
很好。
很好。
微风吹乱许罂的发丝,在顾星沉的手臂肌肤上凌乱地摩擦。这个吻不激烈,却缠绵。干净矜持的少年闭着眼睛,舔过女孩儿唇,下巴,咬着她的脖子,留下些红痕。
喜欢你,许罂。
这份喜欢,不可能再多给你一点。
因为,就这些爱,我没有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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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街道,是黑白底色上染了炫彩的霓虹,犹如漫画般的迷梦感。
少年背着书包,少女裹着男孩子的外套,一起走入夜色。
清吧广告牌后躲着的人影一直哆嗦,书包也掉在了地上。
门口服务员瞧了瞧那孩子,看校服像是八中的:“喂,小姑娘,你书包掉啦!”
田意雪哆哆嗦嗦,脑海里还是刚才顾星沉与许罂接吻的样子,她抱起书包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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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已接近11点,许罂踢踢踏踏脱掉鞋,把书包随便往沙发上一丢。
父母在旁边跟朋友打牌,发现响动许母让人帮打着先,过来教训女儿。
“回来这么晚!上哪儿野去了都!看你这一天天,不干点正事!”
许罂心情不错,被唠叨也不顶嘴,笑眯眯说:“顾星沉给我补习功课,不行?”
“哦。那还差不多。”许母刚牌桌上被人问了女儿成绩,羞得她没好意思说,所以心情不太好,“你身上哪个男同学的衣服!穿着像个什么!”
许罂拢了拢领口。“顾星沉的呀!还能是谁的。冷死了,我还不想穿他的呢。”
“哦,是星沉的呀……那么大件,又长高了呀。”许母听是顾星沉,才松开眉头。“让你邀他过来玩儿,说了多少遍了你也不喊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