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野兽,鼻尖在她脸颊轻轻地嗅。“真香……”
顾星沉这个样子,温柔斯文又变态。许罂吓得大气不敢出。
顾星沉说:
“许罂,你知道吗?我有很多自杀计划,一直没实施,因为你太美了,我舍不得死,”
“我每分每秒都想霸占你!”
“我想把你榨成血浆喝下去,那样,你就永远是我的了。”
头皮瞬间发麻,许罂浑身一阵恶寒,冷风里打了个哆嗦。“顾、顾星沉……你别这样。”
我很害怕。
食指按住少女的唇,顾星沉抬起许罂下巴,吻了她的嘴,笑:
“但我怎么舍得死。”
“还没跟你耍够呢。”
他动作放肆粗暴,许罂眼睛瞪大,惊怒交加推他,可纹丝不动。
“你不是说喜欢我,永远不和我分手么?就拿出点儿诚意啊……”
“你前男友那么多,谁知道……”
他话中有话。
“你装什么矜持许罂,你也喜欢我吻你啊,不是么。”
肩上一凉,许罂慌了,紧紧拽住自己衣襟。“顾星沉你胡说什么!你、你干什么!别动我!”
不,这个人怎么可能是顾星沉?
不可能。
他不是!
许罂反抗,“顾星沉你是不是脑子不清楚?你冷静一下,我带你去看医生。”
顾星沉掌着她后脑勺,摁过来粗暴地吻过。
“傻宝宝,你大概不了解抑郁。我脑子正常着,不然怎么考第一拿三好学生?我只是心理变态而已。这才是真的我啊,傻宝宝……”
许罂耳朵后面的皮肤有灼热的呼吸洒下来,顾星沉的嗓音很低。这段日子本来就够压抑,现在又遇到这样的情况,许罂觉得自己要疯了。
顾星沉像变了个人,他异常粗鲁凶狠,一寸寸咬她脖子,嘶哑地说:
“跟我一起死……好吗。”
“我会永远爱你的。”
“许罂。”
夜色浓。风声在林梢哭吼。她的少年,记忆里干净纯洁的少年,在眼前支离破碎,成了过去式。眼前,只有他凶狠、龌龊的样子。
许罂终于挣脱,反手就是一耳光打过去。
“顾星沉!”
顾星沉终于停下,被打偏头,看着旁边,他擦了下嘴角的血,嗓音低哑到极致,落在风里很轻,“现在知道了吧。这才是斯文败类,才是真的我,以前,都跟你闹着玩儿呢……”
“……”
林间死寂。谁都没说话。
许罂盯着他,眼睛有泪水滚落,然后变凉。
忽然极致的失望,还有这些日子的压抑,齐齐涌上心头,许罂心里有一种累极了的心冷。
她拢好领口,麻木地转身。衣服很脏,头发也乱了,身上有碰伤的淤青,所以脚步有些踉跄。
顾星沉把自己外套罩在她身上,声音很哑:“外头冷……”
许罂抬起眼睛,毫无表情,看了他一会儿。然后一步一步,失魂落魄,往林子外走。
顾星沉站在阴暗里,平静地看着少女走远。
树林边缘有金色的路灯光,许罂在那里停下来,没有回头看,把他披在她身上的外套扯下来,随手,丢在路上。
然后,她消失了。
风在耳边轻啸,顾星沉靠着树干,抽干了力气。他抬头,看不见星光。
深深的叹息之后,他抬起手背挡住了双眼。
有透明的眼泪从手背下滑落。
放下手,顾星沉看着漆黑,眼眸如深海,笑了。
终于,结束。
顾星沉有一丝丝悲凉的欣慰。
他做到了。
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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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安很奇怪,那个总是干净整齐的男孩子一身狼狈的回来,而且看看时间不到九点,也不是下晚自习的时候。
保安自觉给他开了门禁,还打了招呼,可很奇怪,谦逊斯文的少年这次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他像游魂,空寂冷漠,紧绷着最后得坚韧,默默走入夜色。
保安从亭子里探头,来交班的同事问他看什么。
“没看啥,就那孩子今儿看着有点儿怪。”
“哪个啊。”
“就是那个斯斯文文的男孩儿啊,听说在八中成绩很好的那个。”
……
回到公寓后,顾星沉去浴室洗了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他坐到书桌前,打开台灯,日记本被翻到最后一页。
台灯的光是冷白的,映着顾星沉白皙的皮肤有些冰凉感,脖子上有淡淡的青色血管纹路。
他修长的手指拿了笔,指甲很干净。
短短两三行之后,笔尖顿了一下,再无字落在纸页上。
然后顾星沉打开笔记本电脑,点开苏野的邮箱,写了一份定时邮件,明早8点发送,又从抽屉里那些还来不及吃的药全部倒进了马桶里,冲掉。
他憎恨这些东西,丑陋,恶心,折磨了他近三年。
看着流水哗啦带走那些病态的药丸,顾星沉心里说不出的解脱、畅快。
——终于,再也不用吃了。
把猫儿小罂喂饱,带到楼下放生,看着它跑远,那么愉快,顾星沉笑容淡若浮光,夜风一吹就散了。
他才回到屋子,环绕了一眼,屋里很整齐。很好。
然后浴缸的温水也放满了。
顾星沉跨进去闭目仰躺着,全身徜徉在水的温柔与暖意里,仿佛心扉都不再冷。
他睁开一些眼睛,睫毛下有黑色琉璃一样的眼珠,看着天花板缓慢地眨了下,又闭上。他的小臂修长白皙,手腕的血落在水里,像血花绽放。
顾星沉弯了弯唇。
他终于理解了为什么母亲会走那条路。
好轻松。
从未有过的轻松。
脑海里有美好的画面闪过,他看见了童年,看见了未来,看见许罂站在万众瞩目的舞台,光芒闪耀。她笑得很开心,身边有很多朋友,她很幸福……
……
书桌前的窗户开着,夜渐深沉,风带了露水的湿气,温柔徐徐,吹开日记本,一页页,直到最后一张。
4月16日 天气阴
我不是很好的人
能给你的最好爱情,就是放你自由…
再见
许罂
我放过你
也放过我自己
第56章 梦里
这几年,实体经济萧条,投资越来越不好做,倒是娱乐圈越来越挣钱。
这不,前阵子才爆出某某影帝近亿片酬的新闻,网上一片酸骂,连广电局都惊动了。
赶着这势头,大老板们找不到地方投的热钱使劲儿往里头涌,影视作品产量一时蓬勃。
接到Mason电话的时候,许罂正在睡觉,房间门窗紧闭,光线昏暗。
那边一再警告:“我跟你说别迟到啊!”
“嗯……”声音很懒。
“有没在听啊你到底?”
没得到回应,Mason有点儿火大,“喂!你给我醒醒许罂!晚上张导和资方的老板要来,你要比大佬来得还晚,你女二号我直接给谭蔷蔷!”
公司走廊,Mason靠着玻璃墙叉腰打电话,说完就听听筒里传来柔而慵懒的声音:“好啊,给谁都行,你说了算……”
接着就是嘟嘟声。
——许罂竟答应了而且直接把他电话给挂掉!
Mason气得直骂“有毒”。
被电话一吵,许罂想睡也睡不下去,翻了身平躺,手臂在额头上放了会儿,打了个哈欠坐起来。
旁边的百叶窗漏进些许黄昏夕晖,有汽车的声音远远传来。
她盘腿肘着膝盖,揉了揉太阳穴,脑海里被电话打断的梦境,画面还未完全消散。
那些……年少时荒唐糜烂的情事呵。
转眼,竟都过去9年……
光阴当真可怕了。
“叮。”
被子上的手机亮起来,屏幕弹出新来的讯息。
Mason【给我快!点!儿!】
“这基佬,真啰嗦……”
许罂把手机一丢,却也依言起床。
酒店很干净,许罂站在洗漱台吐掉牙膏泡沫,用洗脸仪细细洗了脸,完后冲着镜子仔细化妆。
擦完口红抿了抿,许罂试着对镜子弯红唇微笑了一下,看美不美。
镜子里,即将满27岁的女人,成熟性感,微卷的长发,黑色吊带睡裙,胸部饱满雪白耸得沟沟壑壑的。
这个年纪,是女人身体最成熟饱满的时候,连空气都被姣好的肉体染上迷情的味道。
看了一会儿镜中衣着暴露的自己,许罂忽然没了化妆兴致,随手在桌上小巧精致的烟盒子里摸了根女士烟。
咔哒划开打火机,火苗跳跃之后,雪烟从她红唇里溢出来。
平时烟抽得不多,饿着肚子吸了几口就有些头闷。许罂缓了缓劲头,点开微信,找到闺蜜唐糖。
唐糖大学毕业跟她一起进的娱乐圈,最近在横店那边拍戏。
她记得今晚唐糖夜戏,现在应该在等场,于是发了微信给她。
【我..又梦见他了】
果然那边回复很快。
唐糖【谁】
许罂【那个】
唐糖【又梦见了??】
许罂【嗯】
唐糖【那你倆干啥了 梦里头[呆]】
单手夹烟,许罂呼出一口雪白,涂了指甲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打下四个字,发过去——
【下流之事】
发完这一条,许罂就没看手机了,专心收拾仪容、换衣服。
这次接的电影《长歌传》制作方和资方都是圈内大佬,得罪不起。
倒不是她怕,主要是不想听Mason那个爱操心的货啰嗦念叨。
每每听见他唠叨,总不免让她想起高中时代的父母,碎碎念个没完。
让人生理性脑仁儿疼。
许罂收拾停当,天已开始暗了,踩着高跟鞋刚从酒店旋转门出来,迎面一股热浪将她席卷。
今年全国气温偏高。七月的酷暑,一天炙烤下来,整个街道建筑包括地皮在内,都腾着一股热气。
许罂戴着墨镜口罩,穿着短裤,小腿被地面冲上的热浪燎得腻闷,不由想咒哪个该死的提的这个饭局。
吃饭地点在一家浙江菜。
她走进去,服务生小哥就来笑嘻嘻地殷勤引着,往二层的大包厢走。
许罂来得不早不晚,刚好赶在大佬之前。
Mason 就抱着胳膊靠着窗对她挑眉笑:“看来读书的时候就是踩点进教室的货色啊。”
许罂笑着把包随手往座位上一放。“错了,姐那时候从不踩点。来去如风。”
对于许罂问题少女的中学时代,Mason 有所耳闻,幸好她成名早,那些黑料早就被掐烂了,没什么好费心再去遮掩公关的。
全国的酒桌文化都是推杯换盏,来来往往,像是没完没了。
席上有资方的人想灌醉许罂,结果没得逞。
——不良少女十五岁就开启酒徒生涯,轻易可醉不了。
那人有些不甘心,可又拿许罂没办法。
圈子乱,这种想找暧昧的人,许罂早见怪不怪,淡然处理。
酒过三巡,大佬们开始聊电影的前景,拍摄和演员,许罂作为女二号没什么好插话的,交给男女主演去说就好了。
她乐得清闲,夹着一支女性同伴递过来的烟,没抽,就任它燃着,跟两个女演员聊了一会儿,然后单手在桌下玩手机。
唐糖回复的微信,她还没来得及看。
她说下流之事后,唐糖先发过来一串“……”,然后推荐了三张微信名片过来。
许罂点开看了下,都是些二十来岁的男人,生面孔,于是回复:【?】
过了十几秒,手机连着震了几下。
唐糖【炮友结束你噩梦】
唐糖【挑一个】
唐糖【仨小鲜肉我们公司那个谁试过,听说很强哦[坏笑]】
唐糖【以你魅力,分分钟搞定】
许罂笑了一下,带着些许醉意,桌子对面想灌她酒的男人看见,被她美所吸引,架不住眼神荡漾,心驰神往。
许罂瞟他一眼,笑容很美,也有点阴阴的,指尖儿摸了摸酒杯。
那人已经不能再喝,见状怕被许罂敬酒,就赶紧把眼睛从她身上挪开。
许罂收回讽刺的眼神,重新埋头打字。
许罂【这种公共炮】
许罂【我不稀罕】
唐糖【那你要哪种?】
大概真是身体空虚寂寞了,许罂竟然借着醉意冥想了下,回复——
【斯文干净的有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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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局到尾声,大部分人都红了脸醉意朦胧。
第二场在KTV。
许罂是歌手出道,然后才开始涉足影视圈,所以每次到这种场合用被吊着不许早退。
开场第一首是资方的大佬,唱了一首《大哥》。品位是四五十岁的年代该有的品位。
大佬五音不全,全靠嗓门儿尴尬地硬吼,不过也赢得满场喝彩。
长大了之后,许罂才明白一个道理:你不必什么都牛叉,只需要地位牛叉就够了。
有了地位,干什么都“牛叉”。
虽然不是人本身牛叉,但达到的效果是一样。
比如这位资方大佬。
她坐在中间偏右的位置,旁边是经纪人Mason。
见许罂盯着唱歌那团人不怀好意的笑,Mason皱了皱眉:“喂,你又想在什么乱七八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