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么那么美——兰织
时间:2018-10-30 10:40:15

  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并不是……
  自己内里的不堪,只有他自己清楚。像手腕上的疤,藏在奢侈名贵的腕表下,时难以启齿的丑陋……
  烟抽得狠了,喉咙有些辣。
  顾星沉闭口从鼻子轻轻咳嗽了两下,厌恶地看了眼烟头,去桌上的烟灰缸灭掉。
  烟灰缸旁边放着今天下午送来的黑玫瑰,还没来得及插。
  花下是笔记本电脑,电脑版微信有新消息一条推一条跳动。
  许罂发的语音。
  顾星沉坐下,干净的指尖在触摸板上滑动,一条一条,点开来听。
  “乖宝宝,今天是黑玫瑰。”
  “所以你知道,黑玫瑰的花语是什么吗?”
  她似乎有淡淡笑意,声音沉静:
  “它代表...”
  “你是恶魔,且,为我所有……”
 
 
第91章 我知道
  阴云在外头酝酿成一场大雨,下班之后,整栋大楼逐渐安静。
  顾星沉还在办公室,没有开灯,光线昏暗。电脑屏幕的一小方亮光,映得他深刻的五官半明半暗。
  许罂的微信语音,在寂静里间隔着重复。
  “你是恶魔,且,为我所有……”
  “你是恶魔……”
  一下午,顾星沉听了许多遍。
  他关掉许罂的微信,声音戛然而止。
  支着头揉了下太阳穴,顾星沉觉得心口闷得厉害,然后很想抽烟。可伸手拿到桌上的的烟盒子才发现里头已经空了。旁边的烟灰缸,揉着一堆烟头。
  他皱了眉,一下午,自己竟然抽了这么多。
  似乎..很颓废。
  他忽然有些厌恶,随手把烟盒和打火机都扔掉了。
  顾星沉仰头靠着皮椅望天花板,眉头缓缓紧锁。
  ——许罂…难道发现了什么?
  ——那天,她没有打木匣子吧。
  -
  许罂没说几号回来,顾星沉也没问。她不在,家里变得很安静。
  墙上的钟时针指向9点。
  顾星沉开了支红酒,拿了只高脚杯,一个人在客厅靠着沙发看书。他心不在焉,抿了几口酒,仰头靠着沙发取下眼镜,脑海里思量着许罂说的那句话,有没有别的意思。
  他瞟一眼卧室的方向,仰头喝完了杯中的酒,把酒杯轻轻放下,朝卧室去。
  衣柜门被男人手拉开,然后立刻滚出了几件许罂的衣服。
  啊,她衣服是真的多!
  才来没多久,衣柜就要塞不下。
  顾星沉看一眼自己的那几件儿可怜的衣物,早已经被压缩到了角落。大部分空间,都给了许罂。
  他蹲下把最里面的小木匣子拿出来,缓缓打开。
  有很淡的陈旧木料香和纸张味道飘出来。
  照片,日记本,少年时代的物品,母亲的遗物,还有……一把匕首。
  是当年母亲用的那把,也是他,后来用过的那把。
  顾星沉把匕首抽出。年头虽久,但锋利依旧。银刃折射着灯光,翻动的时候明晃晃地刺眼。
  顾星沉皱眉,忽然有些头闷,精神恍惚。他知道不能再继续翻动回忆,不然情绪难以控制……
  趁理智还在,他迅速收起这些东西。
  他耳朵里好像听见许多声音,有时候是母亲的,有时候是许罂,有时候是费良山或者那个老人,也有陌生人……
  似乎有很多目光盯着他,或者对着他嘲笑,像是童年的隔壁邻居,又疑抑或是别的什么人。
  顾星沉迅速收好了所有东西,把木匣子重新锁上放好。
  他迅速去洗了个澡,不管视线越来越重的一片黑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去床上睡觉。
  他用理智强迫自己死死地闭上眼,什么也不想。那些只是幻觉。
  心里,只有一个信念:活着。
  旁边床头柜上的手机,“李医生”发来了信息。
  【顾先生,您目前的情况建议必须吃药,如果只靠心理克服很难痊愈。您先慢慢暗示自己,解除对药物的抵触心理,咱们再继续往下治疗……】
  李医生讯息进来的那一下震动后,手机电量从2%跳到了1%。
  门铃响了很多遍,客厅依然是黑的。
  门外,许罂把行李箱一丢,叉腰生气得不行。
  “顾星沉干嘛呢~”
  “难道不在家么……”
  她掏出手机,一边嘀咕抱怨,一边翻通讯录里顾星沉的电话拨了一通,通了几声就断了。她再拨过去,然后听到的就是:“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许罂有点来火气。
  “我靠!顾星沉你什么意思,想把我扫地出门?”
  “呸。花白送了!”
  小时候,许罂脾气上来,九头牛都拉不转。长大后,她已经很少意气用“傻”事,但是…
  把背包丢在地上,许罂坐上去靠着墙,支着下巴,想起那次唐糖神秘兮兮告诉她的说的那两句话,她说:
  “许罂,我发现啊……你在顾星沉面前,就跟小女孩一样,特别爱撒娇!”
  “他应该,很疼你吧。”
  深呼吸了下,许罂靠墙坐着,拍拍膝盖仰头。头顶上,楼道的圆盘灯落下一层光,不算很亮。
  其实,她自己也发现了。一遇上顾星沉,她就变得很任性。
  因为..
  知道他会疼自己啊……
  越作他,越感受到,他的爱。毕竟顾星沉什么都不爱说。他总把自己藏得很深。他那么聪明,她看不透。
  只有欺负他、捉弄他的时候,他的纵容和温柔,她才知道:顾星沉是喜欢她的。
  许罂看看手机时间,01:12。
  她本来是可以找个酒店住的,可就是忽然任性地不想去,就想守在这个男人的门边。
  好在立夏了,夜里也不冷。
  许罂刷了下朋友圈,竟发现母上大人两分钟发了一条状态——跟友人在“码长城”呢!又是瓜果、又是点心红酒,过得不要太嗨。
  “咿哟……土豪的日子真是……”
  许罂吐槽了两句,给许母拨了电话。
  那边倒是接通得快。
  “妈,大半夜不睡觉你还打麻将呢。”
  听筒里传来几声远远的搓牌声和喧哗嬉闹,大概是父母又邀约了友人来家里打牌。土豪的日子,也没什么好特别的高雅消费。经历了前几年矿上的萧条,这几年又开始回暖赚钱,她爹妈又开始无比潇洒挥霍。
  许母肩膀夹着手机:“呀,是罂罂啊。”
  她跟许父招手,让他先来顶顶,“咋啦,妈妈打个牌你还有意见啊大明星?”
  许罂嘁了一声,有点戏谑:“我哪儿敢啊,大土豪!”
  “唷,长大了翅膀硬了啊?敢涮你妈。”
  “你涮了我一二十年,我现在涮你几句不过分吧。”
  “是是是…你这个叛逆的大龄不良少女。”
  许罂:“……”
  她手指挠挠额头,眉头皱了下:“你其实不是我亲妈,对吧。又是‘大龄’,又是‘不良’,就不能夸我句好的?好歹我现在一天挣的钱比你好友圈里闺蜜的女儿们一年都挣得多。”
  然后许母就笑呵呵地说是是是。
  母女俩你来我往说了几句,然后许罂忽然安静了一会儿,语气,变得认真:“妈……我找到顾星沉了。”
  那边没有说话。
  许罂能想到母亲的反应,毕竟当年,分手闹得伤筋动骨……
  “你想好了?罂罂。”
  “嗯。我想好了。”
  麻将声很吵,许母走开了些,叹了口气:
  “唉。你们两个啊,从小背着大人谈恋爱,分分合合拉拉扯扯,都十几年了。”
  “要么就痛快的在一起,要么……就真的断了吧。”
  “你们都是大人了,别跟过家家一样,闹着玩儿。”
  许罂抿抿唇,也不知那里来的冲动:“妈,不玩儿。我想跟他结婚!”
  顾星沉,是她抢的。
  他脖子上的“诅咒”罂粟花,是她刻的。
  不管过去怎么样……
  现在她可以确定,就是喜欢他。
  哪怕有时候还有一些当年的阴影……可是,还是喜欢。
  是。
  她一直就不是矜持的女人。她许罂只信奉一个原则:喜欢,就得到!
  才不管别的。
  -
  清晨,08:15分。
  门终于打开。
  顾星沉推开门,微微惊讶。他先看脚的是一双穿着红色帆布鞋的脚,然后是抱着膝盖、头发披散的女孩儿。旁边是行李箱和很潮的小背包。
  他清冷的眉目眨了眨,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幻觉。
  “……许罂?”
  许罂抬起头,眯着眼睛,有气无力:“顾星沉,你怎么才开门啊……”
  顾星沉吸了一口,真的是她!
  “你坐了一整夜?”
  “那不然呢!”
  许罂没好气,火山要爆发,她冲男人翻白眼,然后试着站起来,但腿已经麻了,又跌下去。
  眼看就要摔,幸好顾星沉及时伸出的手臂,把她抱进怀里。“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回来了。”
  昨夜,他病情有点重……
  许罂锤着顾星沉的胸膛,拳头下的触感,很结实,很厚。“顾星沉你这人渣,我给你送花、你把我锁外面!没良心的混蛋!”
  顾星沉忍着她的脾气和拳头,把许罂打横抱起来,又心疼她,又有些火气。“傻瓜吗!联系不到我不知道找个酒店,非这么任性让自己受罪!”
  许罂:“我就喜欢在这儿坐,你管我那么宽!”
  许罂哼哼唧唧地撒气,把男人的胸膛使劲锤个没完。力气不小。
  顾星沉衬衣下的胸膛被捶得发红,他痛哼了一下,到底忍耐着,任她发脾气。
  他抱她进屋去卧室,许罂的长发,顾星沉的手臂垂下,随他步子轻轻地摇。
  有一种..别样的可爱。
  顾星沉垂着眼眸,怀里的女人还在抱怨、撒气,脾气真是特别坏。可他看着,心中却无限柔软,又...一阵的疼。
  顾星沉把许罂放床上,刚要起身脖子就被她缠上来的双臂勾住。
  许罂闭着眼,有熟悉的、淡淡的洗衣皂香味,浸入鼻腔随着呼吸深入心肺。
  “顾星沉,我们不断。”
  “好不好。”
  她微微侧脸,笔尖摩擦过他颈侧的肌肤,“你也爱我,我知道。不然你不会抱我进来……也不会,和我睡觉……”
  -
  许罂睡着了。
  她坐了一夜,累得不行。加上现在为了臭美,减肥过头,人瘦成闪电,身体素质不比高中的时候那么好,所以有些发烧。
  顾星沉在她旁边躺下,许罂睡着,却不自觉地钻进他怀里,拉住他衣襟脸颊蹭了蹭。
  从小一起恋爱、长大的熟悉感,已经深深刻入本能。
  顾星沉微微叹息,在她额头上落下轻轻吻。
  “许罂……”
  “我爱你。”
  “可是,你并不见得会真爱我……”
  顾星沉展臂,从许罂颈窝下传过去,轻轻一用力,就把她揉进怀里。
  “因为我可能……我比你想的还要不堪,可怕。”
  没有活着的力量,没有乐观活跃的心灵,没有温暖和爱。
  仅剩那一点感情和美好,都展现给了你。
  我不温柔,也不纯洁。
  不要再靠近我
  不然,你能看见的,只有我的不美好……
 
 
第92章 蜜糖
  一夜没睡,许罂这一觉下去躺了很久。
  顾星沉怕她醒来没饭吃,就没去公司,一下午都在书房,用笔记本电脑处理了秘书传过来的文件,又和几个投资人和老板聊了一阵。
  他们想约他去会所,顾星沉拒绝了。
  “顾总整天深居简出,难道金屋藏娇?”
  顾星沉笑了一下,声音很淡,“只是有点事要处理。”
  “哈哈,我以前听徐哥说你禁欲本来不信。28岁的男人哪儿禁得了啊!”对方说,“现在我是信了!”
  “我不禁欲,恰好忙而已……”顾星沉说。
  应付完这些满腹手段的人,顾星沉有些累,看看天,已经傍晚。
  他合上电脑,回到卧室。
  许罂还没醒。
  顾星沉就在床边的凳子坐下。他没开灯,就借着夜幕从窗口遗落的一点光,打量许罂。
  没多会儿,手机又有电话进来。
  顾星沉看一眼就认出,是那串最近一直骚扰他的号码。
  这男人是费良山事件里一个受害人的家属,曾经是个记者。
  “喂。”
  顾星沉出去时带上了卧室门,在阳台接的。
  现在是晚上六点多,小区单元楼进出的人不少。老人小孩儿和遛狗的情侣来来往往。
  有一个穿军色风衣的男人,独身一人,显得很鬼祟。
  他手抄在兜儿里,脸上有诡秘的笑,一边打电话一边抬头看向某户的窗口——那户是黑的,没开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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