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寿礼上出现这样一个不吉利的字眼,不说是皇上,就算是普通过生辰的百姓,也会暗暗嗟叹一声晦气。
这下,可给皇上找到了拿捏三皇子的说辞。
如今这一串的连消带打,三皇子怕是很难再恢复元气。
闵应暗叹了一声,帝王心,海底针。
他还以为这皇上会看在荣王的面子上对他不说多好,就是不会找他的麻烦就是了。
但是没想到,这最大的麻烦却抛给了他。
此时的闵应,已经严重怀疑荣王与皇上的兄弟之情,是否像荣王所表现出来的那般亲厚无间。
“小堂叔,小堂叔?”闵白卓凑到闵应的跟前,让刚刚走神回来的闵应吓了一跳。
“你这小子,凑这么近干嘛?”
闵应粗鲁的用手掌将闵白卓的脸给推远。
“你刚刚说的什么?”
闵应刚刚走神,实在是没听见他们说的什么。
“我是说,这郦国公家的六小姐听说要议亲了”
闵白卓故意大嗓门的又重复了一遍。
反正如今这整个荣王府都是他小堂叔的,大声就大声,根本没在怕的。
“喔”
闵应的反应平淡,温琦玉要跟谁议亲,跟他实在是无半点关系。
何况如今他在孝期,这无论是跟谁议亲,也议不到他的身上。
他跟着瞎着急啥。
“哎呀,小堂叔,你怎么还没明白,她这议亲的人是我!”
闵白卓无奈的道。
“你?”
闵应惊奇的抬眼看了一眼一脸难色的闵白卓。
“你不想娶她?”闵应弯起嘴角,不解的道,“这郦国公家的六小姐听说在这医术上也是颇有造化。而且人还长得漂亮”
“她是样貌不错,但是就她那样……”闵白卓有些为难的笑了笑。“我父王不会同意不说,我也感觉有些奇怪。”
闵白卓指的应该就是时疫之时,京城之中对于温琦玉与三皇子的传言。
“小堂叔,金陵时疫,听说你当时也在场,京中传言有几分属实?”
闵白卓问出这话的时候,脸上还有几分忐忑。
“八分吧”闵应给出的这个估量,也是经过他思虑的。
这不实的二分,就是传言他也插足其中。
“你放心,她不会与你定亲的”闵应怕了拍闵白卓的肩膀,安慰的道。
“你……你怎么知道?”
“她怕是没看上你……”
☆、第六十二章
“噗——”
在一旁一直未出声的薛启铭听到这话,直接喷笑出声。
闵白卓则是一脸幽怨的看着闵应。
“小堂叔……”
“呃……”闵应挑了挑眉毛,“我不是说你配不上她”
呃,这话出口,看到闵白卓脸上的幽怨之色愈加严重,闵应只好硬着头皮解释道。
“我的意思是说,她不是一个甘于相夫教子的女子,她的野心大着呢。”
“小堂叔此话从何说起?”
闵白卓终于收起这不忿与幽怨,而是充满疑惑的看向他。
旁边的薛启铭听到这儿,倒是一副了然的模样。
“单从她此次暗暗跟随三皇子去金陵,想要借这场疫情扬名来说,你就是心里多通几窍,也未必猜透她下一步想要做什么”
这两个人要是凑成一对儿,闵应敢说,他这傻白甜堂侄,就算被那温琦玉卖了,还帮人家要账呢。
“小堂叔别这么瞧不起我,我有那么傻吗?”
闵白卓越说,气势越微,他自己怕是都不相信自己能与那温琦玉周旋。
“不过,这婚事怎么落到你头上去了?”
这郦国公家的手脚伸的够远的,竟然将注意打到淮南郡王府上去了。
“还不是我娘”
前阵子,淮南郡王妃进京了。
说是想要回京住段日子,顺便陪陪闵白卓,但是明眼人都清楚,她这是回京踅摸儿媳妇呢。
整个淮南郡王府在整个大梁占有重要的份量。
皇上是不会允许闵白卓随便从淮南找个高门小姐成亲的。
他未来的郡王妃,只能是从这京城众位高官闺秀中寻。
淮南郡王妃的想法是,相比于皇上随着他自己的心意随便找家小姐给自家儿子配婚,还不如自己选好了,请皇上赐婚。
这样既给足了皇上面子,还能找个称心点的儿媳。
“你娘真是……好眼光”闵应强忍着笑意,想了想竖起大拇指笑着道。
“去你的,我娘那是初来咋到,受了那郦国公夫人的蒙骗。再说了,这三皇子与那国公府六小姐的事,已经被人给封了口。我娘来的晚,怎么可能清楚这些。”
闵白卓有些讷讷的解释道。
“所以你们此次前来,还想说些什么?”闵应脸上收起了几分的调笑,换上了满脸的正色。
三皇子此次翻了船,这淮南郡王与三皇子先前是盟友,闵白卓也是自幼受着三皇子的照顾。
所以他此次前来,定然还有其他的目的。
“其实不瞒小堂叔所说,此次我拉着薛大哥一起前来,其实是想要让你帮着三皇子求个情。”
闵白卓这话说的有些磕绊,他从未求过人,此次也是鼓足了莫大的勇气,加上闵应与他情同手足,他才敢开的这个口。
“阿应,此次之事,三皇子怕是被人给陷害了。他一直对白卓照拂有加,所以白卓他……”
“我知道”
薛启铭接下来的话并没有说完,但闵应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们想让我去求个情,因为如今在你们眼中,我正得圣宠,是吧。”
闵应苦涩一笑,“好了,我知道了,你们放心吧,三皇子不会有事的”
“阿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薛启铭看出有些不对,犹疑的开口问道。
“此事,本来是要保密的,但是如今看来,还是告诉你们为好。”
闵应未多加思量,就将这趟金、广之行的所有细节事无巨细的与两人详说了一遍。
听到最后,闵白卓的眼里充满了疑惑与不解,薛启铭的脸上则是满满的心惊之色。
“阿应,照你这话所说,这一路暗害你们,还害死先王爷的罪魁祸首是——是三皇子?”
薛启铭说完这些,已经被自己的所说出口的话惊住。
“不是所有线索都指向太子吗?这幕后黑手应该是太子吧。”
闵应与薛启铭共同抬头看了闵白卓一眼,两人眼里的一言难尽都要溢出来了。
“有时,你所看到的,可能只是凶手想要让你看见的而已。”
薛启铭一只手轻轻扶着下巴道。
“什么?”
这道题目对闵白卓来说,已经算超纲了。
闵应安慰的拍了拍薛启铭的肩膀,然后看向闵白卓。
“你先不用管别的,你只要记住,以后与三皇子尽量保持些许的距离就行了”闵应只能掐掉解释,直接给闵白卓上结果,这样只需要让他记住就可,不用再跟他绕。
“为何?”闵白卓还是面露疑惑,这明明所有的线索,和那杀手的指认,怎么还能扯上三皇子呢?
“你不用问为何,你只需听小堂叔的话,不要与他们走动的太近,这些皇子们一个个的都不是省油的灯”
闵应拉住欲与闵白卓解释的薛启铭。
“可是那三皇子……”闵白卓硬生生憋下剩余的话,他答应过他爹,这些事情只能烂在肚子里,此时还是不要让闵应他们知道的好。
但是他不知,闵应其实早就知道这淮南郡王府与三皇子之间的事,毕竟这是原书中为数不多的还未改变的主线之一。
但是他面上还是不动声色,他能理解闵白卓的突然住声,若换成是他,可能会隐瞒的更多。
“阿应,我会看好他的”薛启铭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
上次金陵之行,是他与三皇子一起去的金陵。
这时疫之事他一直冷眼看的清楚,不过事成之后皇上急诏让他速速归京,也恰好让他撞上这太子命人传播的谣言。
太子与三皇子积怨已深,早就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所以此次说不准就是三皇子想要报那谣言之仇。
这为政之人,最忌讳党派之争。
不论是胜是败,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幸亏得闵应提醒,他要赶紧回去提醒一下他祖父,前几日在书房里,听他祖父的意思。
是想要开始站队了,毕竟如今大梁朝堂上形势逼人,夹缝中生存实在是太难了。
可是如今站队,不管是太子还是三皇子,照如今不明朗的形势看来,站谁都有风险呐。
闵应看薛启铭眉头紧锁,低着头思索的模样,嘴角隐晦的弯了一下。
看来是奏效了。
闵应刚刚那番话,是说给薛启铭听的,也是说给他身后的薛家听的。
这薛家如今是雨棠极为重要的倚仗,他不能让他们在这场争夺皇位的暗战中有什么损伤。
送走了薛启铭和闵白卓,闵应独坐在书房中,乐湛也被遣了出去,没人知道闵应在房中干什么。
直到天明,一只白色的鸽子扑棱着翅膀,落在闵应书房的窗棂上,房内才有了动静。
“乐湛”
在门外的回廊上守了一夜的乐湛迷茫的睁开双眼,刚刚好像有人在叫他。
是王爷!
从回廊的美人靠上坐起,乐湛擦了把嘴角,赶紧推开房门。
“世子,有何吩咐?”
“你昨晚一直在外面守着?”
闵应看到乐湛身上还是昨日那件衣裳,一脸疲惫的模样。
这傻小子,看来是真的守了一宿。
“嗯”乐湛点了点头,赶紧伸出手抹了抹眼角。
王爷怎么知道的?难道是他眼角还有眼屎?
“今日要进宫谢恩,我看你精神头不太好,就留在府中休息吧”
闵应顿了顿道。
“王爷,我——”
“今日零六跟零七会跟我进宫,你就在府中好好休息吧”
“是”
乐湛知道只要是闵应决定了的事,谁也不能改变。
只能坦然接受。
“我若是午时还未归,你就拿着这枚令牌,去找……”
闵应将手里握了良久的一枚金牌递到乐湛手里。
“王爷?”
乐湛有些担心,闵应从未如此样子过。
一件事情反复叮嘱。
闵应辰时出发,用了两炷香的时间才到宫门外。
今日他未骑马,乘的马车。
有了今日这鸽子带来的信件,闵应才确定了这段日子心中所猜测之事。
这次,那人是真的将所有人耍的团团转。
不知道等到皇帝知道真相时,该喜还是该忧。
☆、第六十三章
毕竟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到底该如何取舍还是皇上说了算。
闵应只是想将这件事的原委告诉皇上,他平生最恨的就是这种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枉顾他人性命之人。
既然知道了真相,还是让它大白于天下的好。
在宫门处下车,闵应领着零六零七往皇上的御书房方向行去。
如今已经下了早朝,皇上必定在御书房。
闵应以前随荣王来过多次,早就熟门熟路,就算不用前面的领路太监,他也能找到这御书房在哪儿。
“哎?这宫中侍卫怎么多了这么多的生面孔?”零七是唯一一个除了乐湛,还跟着闵应来过这宫中几次的暗卫。
这从宫门到御书房巡逻的侍卫就那几个,零七早就将他们的样子烂熟于心,今日突然看到这几个生面孔,嘴里不禁喃喃道。
“莫废话,快跟上王爷。”一旁的零六目不斜视的看着前面的甬道,脚下的步子始终与闵应差着半步之距。
闵应听着两人的对话,看了一眼擦肩而过的侍卫,眸子里的了然隐藏的恰到好处。
“荣亲王到——”
在御书房外候着的李福顺看到远处来人是闵应,向他点头示意,了然一笑,朝着门里通报道。
“让他进来”
里面传来皇上的声音,声音有些低沉,看来皇上今日的心情不太好。
闵应看了一眼身后的零六零七,“你们两人在外面候着。”
皇上破格让他带护卫进宫,已经是旁人难以企及的荣宠了,他不能再得寸进尺。
“是”
“是”
……
书房里只有皇上一人,他批改奏章之时,最忌旁边有人打扰。
“你来了?”皇上手里的朱笔还未放下,只是抬头看了闵应一眼,又埋头进已经堆成小山般的奏章之中。
“臣今日特地来谢皇上隆恩”
闵应跪地行礼,脸也埋到了地上。
“免礼,起身吧”
闵应站起身,但是并未有半分要立即离开的意思。
皇上终于放下手里的奏章,“还有何事?”
“皇上,您可还记得微臣与父王去广陵之事?”
闵应抬起头,目光里多了些什么。
“怎么会忘,长岳是我唯一的胞弟”
皇上轻轻叹了口气,道。
“你可是怪朕未将事实公布于天下?”皇上顿了顿接着道,“就算知道了是何人所为,可这毕竟是皇族丑事,若是公布出去,不是让天下人耻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