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各种男人之间游走,将那些人玩弄于鼓掌之中,就是为了自己的野心。
闵应做的,只是让那些被她利用的人在被利用之前醒悟过来而已。
若闵应所料不差,原书中没记得拿过几次医书的温琦玉之所以能够在金陵时疫之时拿出药方,怕也是盗取了她重生之前雨棠的劳动成果。
她想复仇,闵应没有理由拦住她。
但是若她的复仇成功是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的,闵应就不能不管了。
起码,雨棠的东西她就不该觊觎。
此次,闵应一定要挖出这温琦玉身后站着的人到底是谁。
那人通过温琦玉掌控着太子,将太子与三皇子玩弄于鼓掌之中。
心思之深沉,着实不容人小觑。
如今这最有嫌疑的非属二皇子,但是也不排除三皇子一直在扮猪吃老虎的可能。
不过听说皇上最近新添了一位皇子,这小皇子虽说如今干不了什么,但是他的母族若是也有野心,说不准已经开始帮他筹划。
闵应猜测,此次多半是温琦玉想要公报私仇,借着那人想要除掉太子的手,一起除掉碍眼的他。
“乐湛,让冬卉帮我找件衣裳,我要进宫面圣”
闵应思索了一番,还是亲自进宫一趟妥当。
毕竟如今这大街小巷上全是一溜倒的传言,不过幸好这更严重离奇的还未传出。
等到传出,这废太子是因为荣亲王为父报仇心切,被以己之道还治彼身的法子害了性命。
闵应到时候是真的不好说清了。
让皇上从别人的嘴里听到这关于荣王府的谣言,还不如他自己去说。
说实话,闵应还真没起去杀了太子为荣王报仇的念头。
不说这太子已经被废,正是人人想要踩上一脚的时候。不用闵应费心思,自有大把的人想要取他的命。
这个关头,就是杀了废太子,除了能为荣王府招惹麻烦之外,他爹荣王也不会活过来。
说闵应冷心冷情也罢,去杀废太子报仇,这绝对不是他如今会干出来的事。
就算要杀,也绝对不是现在。
……
“这是你的想法?”
皇上抬头看向闵应,眼睛微微眯起。“你倒是很实诚”
“皇上过奖了。臣也是怕那些不着三四的谣言传到您耳中,污了圣听”
闵应不卑不亢的回道。
他刚刚与皇上把他自己对此事的所思所想,半真搀着半假,直接了当的说了一遍。
“不过你真的没有起过为你父王报仇的念头?”每次来面圣,皇上好像都有批不完的折子,这次也一样。
所以偶尔走神的闵应就已经下定决心,做啥也不做皇上。
虽然高薪,但是容易猝死。就算不猝死,也容易被人害死;就算不被人害死,也有可能会被自己的崽儿气死。
高危行业啊。
“嗯?”
皇上抬起头,看向正在神游天外的闵应。
“皇上,臣并不是不想为父王报仇。”闵应猛然回神,幸亏他还听到了皇上的问话。
“只是,臣想到这害人之人是太子,与臣和父王都是姓闵,都是一家人。臣就不会再想报仇之事”
“哦?”皇上颇有兴趣的望向闵应。
“所有参天大树,巍峨巨山,都不是外力能够轻易损毁消灭的。若是有朝一日,大树朽灭,巨山坍塌,必定是其内部出了差错问题。闵应力薄势微,又早早失怙,能做到的也就只有律己而已。”
闵应说话时,尽量遂着皇上的心意来。
看到缓缓点头的皇上,闵应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那你觉得,这夺了废太子性命的会是谁?”
皇上的话,再次让闵应的身子僵住。
问他?
“臣一直在家中守孝,也不清楚这其中细节,怕是会有失偏颇”
“你但说无妨”
皇上浑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谢皇上不治闵应妄议之罪”
闵应舔了舔有些拔干的嘴唇,脑中飞速的转着。
“皇上,以如今的线索来看,这凶手应该是熟悉宫内情况之人。他知道废太子的起居习惯,知道他内殿中何时无人。”顿了顿,闵应接着道,“而且那人手中还握有害死我父王的那种毒药。这就可以说明,他必定与废太子有比较亲密的关系,很有可能就是他将毒交给的废太子。至于他为何要将自己的盟友害死,只怕是他看到废太子已经被废,失了利用价值;也有可能是想要进行新一波的嫁祸害人也未可知。”
闵应将自己先前的一些猜测,稍加润色,道了出来。
“你说的颇有道理,要不此案就交由你……”
“皇上,臣还在孝期……”闵应面带无奈惋惜的看着皇上,这理由足够正当充分了吧。
“也是,皇弟刚走,朕也不能扰了他的清静。”
皇上长叹了一口气,“你先下去吧”
“那闵应先告退”
闵应退出大殿,舒了一口气。这趟是来对了,皇上暂时对他的戒心是可以放下不少了。
不然也不会起了让他亲自督办此案的念头。
剩下的,他作壁上观就好。
废太子虽然被废,但是并没有闵应所说的那般无一点儿利用价值,他母族势力庞大。
皇后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他刚刚进殿门之前,看到不止一个眼生的小太监在门口处探头探脑,怕是此时这阖宫之中,基本上都知道今日他荣亲王进过宫了。
“派我们的人在宫外盯着,有什么消息立即回禀” 闵应微微侧过头,用一只手挡住嘴,向乐湛吩咐道。
☆、第六十七章
皇宫,景然宫正殿内。
“你说皇上想将那差事给荣亲王?”越贵妃细眉一挑,举起纤细的手指,仔细的瞅着上面的护甲,上面镶嵌了几枚豆粒大的珍珠。
“奴才给那御书房的奉茶宫女使了银子,那宫女才模糊的吐了口。说皇上是有这意思的,但是被荣亲王给拒了”
那回话的小太监跪在地上,将身子埋得极低,脸上的谄笑不断。
“哦?他还给拒了?”越贵妃终于将目光从那护甲上移开,若有所思的瞥了两眼地上的小太监。
“那他为何要拒?”这么好的差事,这个闵应看来还是太嫩,竟然就这样白白撒手了。
“这个……这个,那个宫女说她奉完茶,就被遣出去了。奴才拢共就听到这点儿。”
那小太监有些惶恐的看向越贵妃,那双粗短满是疮疤的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好,索性缩了起来。
“你下去吧”越贵妃一摆手,手指上的护甲被那窗外的阳光一映,将那小太监的眼晃得眼花了片刻。
“是”
回过神来,那小太监赶紧退了出去。幸亏他知道越贵妃的性子最为和顺娴静,今日若是换成皇后,他早就不知道被扒了几层皮了。
“没用的东西!”越贵妃看到那小太监出去,殿内只有其心腹宫女之时,脸上的怒色才显现出来。手上的护甲也被她直接撸下来狠狠的扔到了地上。
她,其实并没有外面传扬的那般好脾气。
“娘娘,您息怒,身子要紧”明桃弯腰拾起那对护甲,小心的用帕子擦了擦。
“喏,这不是娘娘最喜欢的护甲吗?仔细扔了待会又要寻”
那明桃说话语调软软的,虽然没有太过尊顺主仆礼仪,但是她的话却真的让越贵妃脸上的怒色减了些。
“哼,这皇后用的是东珠,本宫却只配用这南珠,有什么可宝贝的?”虽说是气话,但是越贵妃还是伸过手去,任由明桃将护甲给她重新戴上。
“皇后娘娘确实是如今能戴得这东珠,但是这以后谁配戴这东珠,还说不准不是?”明桃的话让越贵妃的心里熨帖了不少,连带着刚刚的怒气也消散了大半。
脸上终于带了点子笑模样。
“你这丫头的嘴啊”越贵妃微微翘起那只带好护甲的手,轻轻点了点明桃的额头,嘴角微扬。
“吩咐下去,让六安这阵子先不要有什么动作”
越贵妃靠在迎枕上,一只手轻轻托住满是珠翠的脑袋。
“是,娘娘”
哼,那废物已经失了圣心,皇后那老女人还指望着揪出凶手,就算知道是谁干的,她那废物儿子就能活过来吗?
真是痴人说梦。
如今这情势已经明朗。
此次她布了这么大一个局,就是为了引太子上钩。
为了借此机会让太子失了圣心,刚开始她还不惜让他的皇儿先背了阵子黑锅。
以至于众位皇子之中,只有她的皇儿被封了郡王。
就算她皇儿开始只是个郡王又能怎样,到最后,能有这个福气佩戴东珠的人,只有她。
越贵妃思量到这儿,脸上的笑愈发浓重,眼角的纹路也清晰可见。
……
“什么?”闵应站起身子。
手里的拳头握紧了又松开。
“皇上已经下令,让广陵贪腐案的涉案之人及其眷属,俱都进京听审”
乐湛悄悄抬起头,瞄了一眼眉头紧锁的闵应。
“不过王爷,您不用担心……”
“我怎么不用担心,此次雨棠怕是也要牵扯在其中”闵应抬起头打断乐湛的话,脸上的焦急之色掩不住。
“王爷,您还没听小的将话说完”乐湛说着从腰间取出一封书信。
“这是?”闵应一把抓过。
“这是刚刚小凌传回的信,小凌说,是穆大小姐亲自用她父亲的名义,给皇上上书。所以皇上才会将广陵贪腐案的细节了解的如此清楚。”
“果真如此?”
闵应迫不及待的展开书信,从里面还掉出了一个小了一半的信封。
上面写着,闵应亲启。
这簪花小楷,闵应再熟悉不过。
是穆雨棠的信。
“公……公子,小的对天发誓,这封信小的绝对没有看”乐湛举起手来,一脸正色的保证。
上面的朱漆印记还未损,闵应瞥了眼乐湛,仿佛在说:还算识相。
快速的将信拆开,闵应逐字逐句的读完,恍惚间,仿佛穆雨棠正在巧笑倩兮的站在他跟前。
闵应回过神来,原来是这信笺之上有淡淡梅花的香气。
穆雨棠在信中将她的计划简略的诉说了一遍。
她们穆家强占河道,和明明知晓广陵知府和工部尚书刘乾贪腐之事,却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已经犯了欺君罔上的大罪。
如今若想开罪,只能求戴罪立功。
这一点上闵应与穆雨棠倒是心有灵犀的很,两人都想到先向皇上坦白。
毕竟有些事,与其被添油加醋的从别人口中说出,还不如自己据实上报。
左右如今她们穆家人丁凋零,家主穆宏伯已经身亡,皇上就算再追究,也会看在她们孤儿寡母的份上酌情处理。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个倚仗,就是闵应。
但是穆雨棠不想拖闵应下水,她这封信的目的,就是让闵应将心放下,这件事就让她自己来解决。
她不想让皇上对荣王府起了什么想法,她知道如今闵应虽然表面上风光,但其实自从荣王薨世之后,荣王府已经与皇上又隔了一层。
这些她都懂。
“这个傻丫头……”闵应将信仔仔细细的折好,放回信封中。
“王爷,您说什么?”一旁的乐湛扬起脸,眼中满是迷蒙之色。
闵应瞪了一眼乐湛,然后拿起桌上的另一封信。
这封信是小凌所书。
他一直在广陵暗处负责保护穆雨棠的安全,穆雨棠也早就知道他的存在。
小凌书信上与穆雨棠的意思也差不了多少,只不过上面说,因为穆雨棠将此事捅破,他怕其会遭人暗算,所以想让闵应加派人手,沿途护卫穆雨棠进京。
“你速速再加派一些人手,务必要保证穆大小姐的安全。”
“是”乐湛抱拳颔首道。
“等等,派人去将穆家的宅子打扫干净”闵应叫住将要踏出书房的乐湛。
“王爷,穆家在京城的府宅有他们家的老奴守着,咱们去不合适吧”
一脸无奈的看着闵应,乐湛脸上笑的比哭还难看。
“就是因为穆府回广陵时将人都差不多带走了,就那几个老弱病残的,指望他们?”穆宏伯在回广陵守孝那年,在京城府中的仆从已经能遣散的就遣散,遣散不了的就带回广陵或者留在京城府中。这如今在府里看府的,大都是些上了年纪的穆家老仆。
“可是……我们名不正言不顺的……”
乐湛还妄想挣扎一番。
但是很快就被闵应一盆冷水浇在头上。
“有什么名不正言不顺的,你就顶着母妃的名头去,没人敢拦你。”
“是……”想了想肩上又多了条重担,乐湛的肩膀塌的更低了。
“什么名不正言不顺,本王给自己未来王妃打扫下宅子还要看人眼色不成?”
乐湛临出书房前,还听见闵应自言自语的喃喃道。
唉,看来以后这荣王府中谁当家做主,已经很明确了。
乐湛已经决定了,以后就算闵应交代的差事办不好也不要紧,穆大小姐的差事绝对是重中之重。
……
“小姐,您说我们此行,真的无事吗?”
尔竹站在穆雨棠身侧,看着她家小姐刚养回几日的肉,又因着几日的忧思,掉了回去。叹了口气,接过腊梅手里的雪兔毛的斗篷给她披上。